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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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友友:有關《蝸居》的實驗報告

(2009-12-28 06:15:06) 下一個

前段時間,不斷有人來請艾米黃顏寫一點關於《蝸居》的評論,但他們早年學文學時寫評論寫膩了,所以都不願寫,問我這個不會寫小說、隻會寫總結的人有沒有時間寫幾句,於是我就寫了幾句,就是我那篇《“蝸居”寫得好,但我不愛看》。

寫完之後,我傳給艾米看,請她決定要不要貼出去,因為我是貼在艾園,惹出麻煩將會是艾園的麻煩。

艾米黃顏都同意貼,說他們不怕麻煩,就當是一次實驗。

實驗目的是什麽呢?

當然是增加一個認識人心人性的機會。

下麵我就幹幹我的老行當,對我觀察到的現象做個總結,重點談談“二類份子”的反應。

我這裏說的“二類份子”,指的是我在《“蝸居”寫得好,但我不愛看》裏對文化智慧分類中的第二類,也就是六六那一類,是深受中國舊文化影響的人。這類人,往往隻知中國文化,不知其他文化。即便是中國文化,也不是係統地學習研究過,隻不過是從小生活在中國文化的氛圍裏,潛移默化東鱗西爪地知道一些而已。有些“二類份子”在海外生活幾十年,但卻一點不了解所在國文化,也不知道不同文化各自的優缺點。

請不要一看見“舊文化”幾個字,就聯想到“舊社會”,仿佛自從“新中國”成立,中國的舊文化就搖身一變成了中國新文化一樣。“新中國”是成立很多年了,但中國文化仍然是舊的,不是公民文化,不是民主文化,而是脫胎於封建社會、又混入了“供鏟法西斯主義”的畸胎文化。

我在《“蝸居”寫得好,但我不愛看》裏是這樣定義“二類份子”的:

“2、 “愛國型”:不一定鼓吹“沒有供鏟黨,就沒有新中國”,但始終堅信中國的月亮比美國的圓,中國的文化比西方的好,不管祖國(=他黨)媽媽對咱多麽壞,如果有(外國)人攻擊咱們的“國家”(=他黨),咱們還是應該反擊那些人”

由於我在上篇文章裏並沒“攻擊”咱們的“國家”(=他黨),所以“二類份子”這次的反應不包括這方麵,更多地體現在思維方式上。當然他們也不一定直接使用“中國的文化比西方的好”這樣的字眼,但他們的反應表現出他們在思想上是固守中國舊文化的。

“二類分子”的反應大致有以下幾種:

1)誅心:

“誅”是“誅殺”的意思,所謂“誅心”,就是誅不倒你的文了,就誅你的“心”,也就是駁不倒我文章裏的論點了,就拿我的動機說事,試圖從動機上搞垮我和我的文章。

“誅心”的人,不看我文章的論點是否正確,論據是否翔實,論證過程是否合乎邏輯,而是跳過文章本身,隻惡意猜測我的動機,毫無根據地給我戴上“嫉妒”等大帽子,以達到否定我文章的目的。

“誅心”是中國舊文化裏的糟粕,是中國政壇文壇等亂七八糟一切壇的慣用手法。

這一招,供鏟黨毛某東是玩得最熟練的,玩了快一個世紀了,玩死玩殘了不知多少人,把中國的人均GDP(2008年)玩到了世界排名第106位(1949年世界排名第100),還在繼續玩。大家隻要回顧一下建黨建國以來的曆次“路線鬥爭”,你就會發現“兩條路線”上的人都是玩“誅心”這一套。

《竹馬青梅》生動地描寫了反右中的誅心法:你寫的是不是事實不重要,我誅不倒你的文章了,我就誅你的心。你寫這篇文章是什麽動機?你為什麽要向黨進攻?你說你是響應黨的號召,幫助黨整風?胡說!我們的黨風好得很,即便不好也是我們黨內的事,要你這個黨外人士幫什麽助?我是號召你們向黨提意見了,但我那是“陽謀”,不是“陰謀”,我就是要看看你們誰的肚子裏藏著反黨的壞水。你向黨提意見?動機就是搞垮共產黨。來人啊,給我拉下去,戴上右派帽子,發配到窮鄉僻壤去改造。

當然,普通的“二類份子”還沒“他黨”這個權力,所以他們誅心的方式沒這麽血腥。他們駁不倒我對六六的分類,於是就指責我和艾黃:“你這是借六六的名氣吸引眼球,打響自己的知名度”“你眼紅人家六六的成功了吧?”

我自己就不說了,如果說我有什麽知名度,那也是靠艾黃打響的,如果我寫了文章,貼在自己博客,哪怕是寫六六的,也沒多少人去看。現在之所以還有幾個人看,是因為我貼在艾園,所以吸引眼球的是艾黃,而不是六六。

那麽艾黃想利用六六提高知名度嗎?

如果艾米想吸引眼球,增加知名度,她可以回國去簽名售書,也可以接受中外媒體的采訪,或者把自己的玉照公布在網上,那不都比在博客貼篇文章更來事嗎?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六六接受的最不得了的采訪媒體是新加坡某華人報社,而艾米拒絕掉的采訪媒體則是《紐約時報》這樣的報紙

艾米的《山楂樹之戀》已經紅了幾年了,得的獎比《蝸居》多,正在被翻譯成多種外國文字,還有著名導演張藝謀搶去拍攝電影,這些難道不比《蝸居》更響亮?

像這種駁不倒我對六六和艾黃的分類,卻試圖從動機等方麵貶低我和艾黃的無賴手段,就叫“誅心”。

誅心能不能搞垮人?能!在中國尤其能,因為中國人大多信奉舊文化,拿到一篇文章,首先不是看人家的論點論據論證對不對,而是鑽究人家為什麽要寫這篇文章,如果鑽究的結論是“動機不純”,就不用再讀了,直接把文章槍斃掉。

毫無疑問,這樣的文化是不利於真理的傳播與推廣的。要給對手戴個“動機不純”的帽子,實在是太容易了,因為動機這玩意,看不見,摸不著,“二類份子”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不管你傳播的是什麽真理,“二類份子”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槍斃掉。

 

2)誅德


“誅德”這個詞是我仿造“誅心”自創的,意思是撇開文章的內容,隻從作者的“德”上搞垮作者和文章。

這也是中國舊文化的糟粕,在文革期間發揮到了極致, “知識越多越反動”“無知不要緊,隻要有德就行”之類的謬論深入人心,以至於幾十年後的今天還有人高喊這些愚昧的口號。

什麽叫“反動”?如果“反動”就是“反供鏟黨而動”,那麽“知識越多越反動”還真能成立,因為文革期間的供鏟黨文化是反智的文化。但如果說“反動”就是“反曆史潮流而動”“反自然規律而動”,那麽知識越多怎麽可能越反動呢?“反曆史潮流”“反自然規律”的東西,根本就不能成為知識,隻能成為“反知識”。

“無知”的人又怎麽可能有德?他連是非都分不清,連“德”是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有德呢?無知的人必然無德,在一個尊重知識,依賴知識的社會裏,無知就是最大的無德。

愚昧乃萬惡之源。

這幾年,有不少人拿艾米的“德”做文章,批評艾米“不會做人”,都是基於“知識越多越反動”的謬誤:既然艾米文章寫得這麽好,出版了這麽多書,那麽她“做文”是沒問題的了,而凡是“做文”沒問題的人,“做人”必然有問題。

那些說艾米“做人有問題”的人究竟能拿出什麽證據來呢?他們拿不出任何證據,因為無論“做人”是什麽意思,艾米都做得很好。她有一兒一女,她遵紀守法,她工作出色,她愛情婚姻美滿,她事業有成,為人低調,不貪圖名利,對讀者一諾千金,不幹涉他人活法。你還能找出比艾米做人做得更成功的作者來嗎?我相信沒有。

況且我寫的文章,與艾米的做人有什麽關係呢?如果你不能指出我文章有任何問題或漏洞,你就應該承認我寫得對,寫得有道理,而不應該橫扯“做人”的事。

一個社會,如果充斥著這類“知識越多越反動”“無知不要緊”的白癡,是很難進步的,即便物質生活水準提高了,人們的精神生活仍然可以停留在極其落後的狀態中。

 

3)誅實

“誅實”也是我仿照“誅心”自造的一個詞,意思雖然承認你說的是事實,但卻認為你不該說出來,你說了,就因此判你的罪,誅滅你。

有人總結說,中國舊文化的最大特點就是“玩虛的”,國與國之間,單位與單位之間,人與人之間,講的不是理,而是禮,誰是誰非不重要,誰對誰錯不重要,重要的是彬彬有禮,說準確點,是“顯得”彬彬有禮,是讓大家認為你彬彬有禮,隻要你大麵子上彬彬有禮了,哪怕你轉身就罵娘,或者背後捅刀子,也沒關係。但如果你當麵就要堅持真理,駁了對方的麵子,那你就大逆不道,就有人要誅滅你了。

有的讀者看了我文章的前半部分,感覺條條讚同,嗯,對《蝸居》的評價很精辟,我也不喜歡看《蝸居》,因為沒有美感。

但從我對智慧分類那部分開始,這些人就覺得“變味”了,為什麽?因為我把六六劃在了“二類 ”裏,而把艾黃劃在了“最好”的那類裏,讓他們覺得我太不謙虛了,你怎麽能說自己是最好的一類呢?你作為艾黃的朋友,也不能說他們是最好的一類,你應該等別人來說,那樣才顯得你們有風度。

這就是“玩虛的”,誅實。

我完全可以不提艾黃,換成drunkpiano來做第四類(文化批判型)的例子,保證有些“二類份子”就不會認為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但我偏偏要以艾黃來做例子,就是想看看哪些人是“二類份子”,愛玩虛的。

先不說我並沒說哪類最好,也不說我並沒把我自己劃在“最好的”一類的,現在先假設我是說了第四類最好,而且把自己劃在最好的一類裏了,那又怎麽樣呢?你首先應該核查一下,我究竟符合不符合最好那一類的特點,如果符合,那麽不管是我自己劃分的,還是別人劃分的,你都得承認我劃分得對。如果我不符合“最好的”那類的定義,那麽不管是我自己劃分的,還是別人劃分的,都是不符合事實的,你高興說我“不謙虛”也好,說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也好,說我“白癡”也好,我都接受。

但“二類份子”說不出我的劃分有什麽問題,甚至根本就不懂我的劃分,但他們堅持認為我不應該把艾黃劃在“最好的”那一類,在心裏劃劃可以,私下裏說說也可以,就是不該寫成文章,公開貼出來,你應該等“群眾”來說艾黃屬於第四類,如果“群眾”沒這覺悟,你可以私下發動幾個“群眾”來說這話,就是別自己說。你自己說自己屬於最好的一類,或者說你的朋友屬於最好的一類,我們就要認為你“太把自己當回事”,我們就覺得你“變了味”,我們就要對你口誅筆伐

早在艾米寫《山楂樹之戀》的時候,就有人建議說:“你不要親自反砸,你等我們粉絲來幫你反砸,那樣就顯得你謙虛一些。”

但艾米是不會玩這種虛招的,她實事求是,堅持真理,如果她不同意你的意見,她就親自反駁你,公開反駁你,如果你由此認為她不謙虛,那隻能說明你是“二類份子”,以禮代理,情理不分。


如果你看了我的《“蝸居”寫得好,但我不愛看》之後,有上述“二類份子”的某種想法,那麽你就知道你還沒徹底脫離中國舊文化。看到一篇文章,你的目光不是聚焦在觀點、事實和邏輯上,而是越過文章本身,去鑽究作者的動機道德等,或者把“顯得謙虛”放在實事求是之前,那麽你仍然是個“二類份子”。

徹底擺脫舊文化的影響,是個任重道遠的任務,但如果一個民族做不到這一點,就很難建立起公民文化,那麽建立民主社會也好,提高人民的審美層次也好,都是一句空話,那樣的民族,會永遠在專製腐敗道德淪喪的泥坑裏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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