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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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竹馬青梅(28)

(2009-12-27 05:54:34) 下一個

新的有獎獻唱機會:早年的一個電視連續劇《渴望》的主題曲《好人一生平安》。這次要得比較急,大約十天左右,請大家踴躍獻唱。下麵是歌詞:

有過多少往事 仿佛就在昨天

有過多少朋友 仿佛還在身邊

也曾心意沉沉 相逢是苦是甜?

如今舉杯祝願 好人一生平安

誰能與我同醉 相知年年歲歲

咫尺天涯皆有緣 此情溫暖人間



    (艾園美人010. 知者請保密,不知可亂猜)


連著兩夜,岑今的夢裏全都是鄭東陵,但卻長著一張麻臉,伸出一雙老虎鉗似的利爪,扼住她的手腕,拖著她在校園裏走,邊走邊喊:“看啊,這就是那個勾引我的丈夫,破壞我的婚姻的女人!”

路人側目,眾皆義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議論紛紛,有的還朝她呸過來:“小偷!小偷!”

她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恐懼,知道從此以後,“小偷”這個帽子就會一直跟隨著她,走到哪裏都會有人叫她“小偷”。她隻有一條出路:跳水庫。

於是,她沿著一條昏暗的街道,向水庫狂奔… …

這個噩夢每次都是做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令她心兒狂跳,好一會才意識到這隻是一個夢,恐懼感消失,但犯罪感依然,就像當年衛國偷香蕉而她被麻臉女人抓住時感受到的一樣。要躺很長一段時間,而且要把兩個室友智鬥鄭東陵的過程再三咀嚼,犯罪感才慢慢減輕,仿佛回到了紅星中學那個黑白顛倒的小世界。

她知道自己這次當得起“小偷”這個稱號,她的確是偷了鄭東陵的丈夫---的感情,因為她從第二次約會開始,已經意識到衛國的已婚身份,但她一直不願意從任何渠道證實這一點,就那麽捏著鼻子哄眼睛地哄自己。即便被鄭東陵強行揭穿,她仍然不願意相信,如果衛國現在告訴她,說鄭東陵是在陷害他,她肯定願意相信衛國。

但田麗霞的馬後炮轟掉了她最後一根自欺欺人的稻草:“陶紅,我打聽到尹衛國的情況了,雖然晚了點,但---還是很有用的---”

她膽戰心驚地問:“什麽情況?”

“你算是幸運的了,鄭東陵隻是找到寢室來興師問罪,除了我和袁逸,沒別人知道,而我們兩個肯定不會傳出去。要知道她對付別人,可沒這麽講究策略,她都是直接闖到人家上課的教室裏去大鬧的---”

袁逸問:“闖到教室裏去?那不搞得滿城風雨?”

“可不是滿城風雨?聽說有一個女老師後來不得不調走,還有個女生為此休了學---”

她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他還不光是跟我---這樣?”

田麗霞仿佛自己做錯了事一樣,小聲說:“除你之外,至少還有---三個。”

袁逸問:“這是你公公幫你打聽到的消息?”

“不是我公公,我公公一個男人,哪裏好意思去打聽這些事?是我婆婆,王峰的媽媽幫忙打聽的。其實很容易打聽出來,因為---很多人都知道,你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行。我早就說要打聽一下---”

她徹底暈菜,心理昏厥,失語。

田麗霞安慰說:“現在發現也不晚,你不是說你們---還沒走到那一步嗎?那可真是萬幸萬幸。”

袁逸不解地說:“這我就不懂了,你未來的婆婆打聽到的,全都是花花公子的事,但他怎麽這麽久都沒動陶紅一指頭呢?難道陶紅不比那幾個女生強?”

田麗霞說:“可能是沒有找到機會下手吧。”

她說:“應該不是沒機會,我---還是給了他很多機會的,是他---控製住了---”

兩個室友異口同聲地說:“那他還是真心喜歡你的。”

她搞不懂了:“真心喜歡的,就不動手,不是真心喜歡的,反而要動手,男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兩個室友麵麵相覷,袁逸說:“我們沒遇到你這麽複雜的情況。我跟張強---很早就公開了,兩邊就沒人再瞎打主意了,所以我們算是---鐵板上釘釘---吹多少次都會---回原窩。”

田麗霞說:“我也是,我比你還徹底,一開始就跟兩邊父母攤開了,就算我們想吹,兩邊的父母也不會同意。看來還是早早公開好,公開了,別人就不會再打主意了,兩個人都死心塌地跟對方好,像尹---老師這樣的,兩個人總也不在一起,各住各的學校,外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婚姻狀況,就---很容易把他們當成—未婚---一旦有人送上門來了---誰還抵得住---誘惑?”

她還是沒搞懂為什麽男人對真心喜歡的女孩反而不動手,但她願意相信衛國是真心喜歡她的。

隻是她實在沒勇氣再到課堂上去麵對他,她怕她會難過得哭出來,所以下次“馬哲”課的時候,她就翹了課,躲在寢室裏,躺床上發愣。

她估計他會來找她,但不知道他會說什麽,她焦急地等待著,一直等到下課,他果然打電話來了,她一拿起聽筒,他就擔心地問:“你今天---怎麽沒去上課?是不是病了?”

一旦聽到他的聲音,知道他在為她擔心,她的底氣就足了,譏諷地說:“你還沒跟你愛人接上頭?”

“我---愛人?”

“是啊,鄭東陵不是你愛人嗎?”

“她---去找你鬧過了?”

“你還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很生氣地說,“這個女人!等我回去找她算賬!”

“你算了吧,你憑什麽找她算賬?難道是她做出了什麽不軌的事嗎?”

他沒話說了。她問:“沒事了吧?沒事我就掛了。”

他叫道:“別掛!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想跟你談談。”

“行啊,在哪兒談?”

“動物園?”

“太遠了。”

“公園?”

“行。”

“我在校門那裏等你?”

“不用,我自己騎車去。”

“那---在哪兒碰麵?”

“就上次坐過的那個椅子吧。”

她打完電話,上樓去整理了一番,然後騎車來到那個小公園,遠遠就看見他坐在那個長條木椅子上。

已經是冬季了,一片蕭瑟的樹林,一條寂靜的長椅子,上麵坐著一個孤獨的男人,那個景色,難以言說的淒涼,鐫刻在她記憶裏。

她推著自行車來到他麵前,也不停車,就用手推著,一副馬上開拔的架勢,問:“找我有什麽事?”

他有點可憐地看著她:“坐都不坐一下?”

“哪裏敢坐?坐了又會被你夫人發現---”

他無話可答,隻可憐巴巴地仰臉看著她。

她好奇地問:“她是怎麽知道---我們的事的?”

“我也搞不清---”

她笑了一下:“你不知道你夫人多神氣活現噢,一進門,就大喇喇地說:‘我是尹衛國的愛人’,好像尹衛國的愛人有什麽不得了似的---”

他尷尬地笑了一下:“她就是這種人---”

“不過實事求是地說一句,她長得還是滿不錯的,你是不是覺得她長得挺漂亮?”

“沒覺得---”

“騙人!你不覺得她長得漂亮,怎麽會愛上她?”

“說不上愛她。”

“不愛她怎麽要跟她結婚?”

“別人介紹的。”

“別人介紹,你就跟她結婚了?別人肯定不止介紹了她一個給你。”

他不吭聲。

她咄咄逼人地追問道:“別人介紹過的肯定不止她一個吧?”

“不止。”

“就是啊,為什麽你沒跟別的人結婚,剛好跟她結了婚呢?說明你還是---看上了她的。”

他搖搖頭。

“那你為什麽要跟她結婚?”

“這是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問自己的一個問題。”

她嘲笑說:“你別問自己了,我知道你為什麽跟她結婚,因為你---太愛她了,不惜使用不光彩的手段,逼她嫁給你!”

他無奈地說:“這是她的說法。這你也相信?”

“我為什麽不相信?有你的兒子為證。”

“這跟我兒子沒關。”

“怎麽會沒關呢?什麽不光彩的手段?肯定是---未婚先孕囉---”

他搖了搖頭:“我沒使用什麽不光彩手段,結婚不是我的主意,我不過是---在絕望之中---變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算了,不說這些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我自己做的事,後果該我自己承擔。我今天找你,是想向你道歉,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你替她賠禮道歉?”

“不是替她賠禮道歉,而是替我自己賠禮道歉,我給你添麻煩了---”

她看他麵色悲戚,眼神絕望,不好再發他脾氣,隻抱怨說:“你已經結了婚,怎麽也不告訴我一下呢?”

“告訴了你就怎麽樣?”

“告訴了我,我就不會跟你跑出去吃飯了---”

“我結了婚,你就連飯都不跟我一起吃一頓了?”

“一頓還是要吃的,那是老朋友敘舊嘛,但後麵的幾頓,就不會吃了---”

“我預料到了,”他有點哀傷地說,“所以我不敢告訴你---”

“那你就瞞著我?你準備瞞多久?”

“隻想能多一點時間跟你在一起,”他慘淡地一笑,“是不是很自私?我也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我在你麵前---缺乏意誌力。有幾次也想告訴你的,但是---怎麽也舍不得---說出口---”

“看來你這人撒謊成性了,小時候就愛撒謊。”

“我小時候沒有對你撒過謊。”

“所以你現在來加補?”

“我知道你會說我不誠實,但是---我真的害怕你一知道我結了婚---就完全不理我了---”

“那你就欺騙我?”

“我對不起你。”

她苦笑了一下:“我還以為這句話是我爸爸的專利呢,哪知道每個男人都可以使用----”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我是真心覺得---對不起你---我---應該一直等著你的---”

“那你為什麽不等著我?”

他懇求說:“來這裏坐一會吧!站著不累嗎?”

她想了想,把車的站架蹬下來,放好車,大義凜然地走到椅子邊坐下,那神情仿佛在正告他:“我不怕你,我就坐了,怎麽樣?難道你還敢碰我不成?”

他沒敢碰她,隻垂頭喪氣地說:“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結這麽一個婚,但是那時---年紀也大了---很多人都勸---把我勸煩了---我爸爸也---很著急---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你了---也從來不敢相信---你會愛我---更不敢指望---我能---跟你結婚---”

“為什麽?”

“不知道。可能---像我爸爸說的那樣---你們一家---都是讀書人---而我---隻是一個混飯吃的---你前途---不可限量---而我---一輩子就這個樣了---”

“你都讀到碩士了,怎麽還會覺得配不上我呢?”

“讀到碩士也是因為---近水樓台先得月---而不是因為我---真是個讀書的料---”

她不懂他的邏輯:“你那時覺得你---配不上我---所以你跟別人結了婚。難道現在你---改變主意---覺得---配得上我了?”

他好像被她問愣了,好半天才說:“現在我也覺得配不上---”

“那你怎麽又後悔結婚呢?”

“因為---因為---我---發現你---是愛我的----”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愛你,你是不是就不後悔跟你愛人結婚了呢?”

他茫然地看著她:“你---不愛我?”

她咬緊牙關說:“不愛。”

“那你為什麽---”

“為我爸爸媽媽報仇!你爸爸把我爸爸---整那麽慘---我也要整整你爸爸---”

“所以你就---拿我開刀?”

“不可以嗎?你爸爸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我不拿你開刀,拿誰開刀?”

他慘笑一下:“那你成功了,終於報仇雪恨了,我這一輩子,會像你爸爸一樣,永遠背負著一個錯誤的婚姻---活在內疚和---自責裏---但我沒你爸爸那樣的好運,我會像我爸爸一樣--永遠---羨慕地看著你和你的---丈夫---幸福無比---”

她沒回答,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強忍著沒讓淚水掉下來。

他伸出一隻手,試探地握住她的手。她知道自己應該把手抽出來,但不知道為什麽卻沒有。他握著她的手,說:“好想回到小時候,一切都那麽簡單,沒有現在這麽複雜---”

她沒好氣地說:“還不都是你自己搞複雜的?你不結這個婚,不是挺簡單的嗎?”

“我---對不起你。”

她以為他會說到離婚,起初很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一個離婚的他;過了一會,她覺得自己能接受一個離婚的他,但不能接受他的孩子;又過了一會,她覺得自己能夠接受他的孩子,隻要他願意離婚就行。

但他完全沒提離婚的事,隻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我對不起你”,使她非常生氣,看來他隻是因為偶然與她相遇,偏離了一下婚姻的軌道,但最終他還是要回到他的婚姻裏去的。

她站起身,問:“話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就回去了。”

他也站起身:“今今,希望你原諒我,別生我的氣---”

“我生你什麽氣?你又沒勾引我,強迫我,是我自己傻!”

他拉住她,拉到自己懷裏,摟緊了,喃喃地說:“不是你傻,是我傻,我明明知道我不該---”

她無力抗拒他的擁抱,心想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要說犯錯,早已犯了好多次了,再多犯一次也沒什麽。

他就那樣摟著她,沒說話,也沒進一步行動。

她靠在他懷裏,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特有的氣味,所有的理智都化為烏有,如果他叫她做他的秘密情人,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如果他許諾他會離婚,她一定會死死地等他。

但他沒叫她做他的情人,也沒提到離婚,隻喃喃地說:“好想能永遠這樣站下去----”

她抬起頭看他,隻見他低頭望著她,滿臉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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