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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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25)

(2009-11-23 06:41:28) 下一個

我的心一下就涼了,覺得自己像個沒人要地可憐小孩兒,但還是嘴硬地說:"恩,我已經睡了,但睡得不踏實,怕你來了敲門我聽不見.你真的不來?那我就睡了,真好,,你不來跟我擠,我好好睡一覺.那你也晚安.”

 

“你一個人睡得著?”

 

“睡得著,我-----現在就喜歡-----一個人睡覺.”

 

“那你早點睡吧,晚安.”

 

我捂著嘴,“嗯”了一聲,就急忙掛了電話,我擔心他聽見我的哽咽聲,我不想他知道我在哭,那樣就太沒麵子了,也顯得可憐兮兮的.

 

從小,我就害怕被人可憐,再親密的人也不行,總覺得這是件很恥辱的事,我總是把那個脆弱又孤獨的我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如果有天,那個被藏起來的我被某個人發現了,我就會故意躲開那個發現我秘密的人一段時間,直到我覺得夠久了,他早該忘記了,我才有勇氣再見他.然後掩耳盜鈴地認為我的秘密藏的很好,沒有人發現,誰都不知道.

但後來我發現,我一直就錯了,讓我害怕的,不僅僅是那些知道了我的秘密,可憐我的人.我更不能容忍的是見到了我的脆弱跟孤獨之後,對我冷嘲熱諷的一些人.

小妮說:“你害怕嘲笑跟諷刺,證明你仍舊不夠堅強.”

 

我說:“那我----不躲不藏,任他嘲笑可憐,是不是----我就----堅強了?”

 

“你----怎麽不懂,你那樣怎麽能叫堅強呢?不過是藏的好罷了。你想堅強,你就得夠狠心,你就得夠冷淡,你辦得到?不可能嘛。你還是會難過,還是想找人依靠,但是你不說,你表麵上不在乎,無所謂,但是你真的不在乎麽?假的嘛。”她停下來,看了我一會,慢慢地說:“所以你就是內心脆弱,假裝堅強的---- 小騙子。”

 

我說:“狠心或者冷淡的人不算堅強,因為他們----沒心,心----都沒了,怎麽能感覺到傷心難過呢?”

 

她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越說越亂套,反正你就是不需要堅強,你有齊風,你有我,就夠了,你還要堅強幹啥,浪費嘛。”

我慢慢往回走,一邊深呼吸,一邊四處張望,總希望是齊風在鬧我,希望他就在附近看著我,希望他突然從路邊哪棵樹後麵跳出來,抱著我說“隻是玩笑”。一直到了樓前,也沒見到他的影子。

 

我想他是真的不會來了。我上了樓,洗澡,洗衣服,睡覺,躺在那裏忍不住笑自己:你剛才怕個啥?家裏不是蠻好的?有吃有喝有床睡,哪兒能比得上這兒好?難道真的是-----現在喜歡一個人睡覺了?

 

我躺在床上,過了半小時,然後一小時,最後不知道多久,翻身無數次,變換無數個姿勢,怎麽都睡不著。老覺得今天不太一樣,但哪裏不一樣我也說不好。我想,好像從我到家打開門那一刻,就不太對,不太好了,好像總有一股力量牽著我,不管是生拉硬扯,還是溫柔引誘,總要想辦法讓我一個人進來似的,似乎它放了個陷阱在屋子裏,我進來了,就會掉進去。

 

但那陷阱是什麽呢?讓我一夜難眠?或者讓我進來了就出不去,餓死在裏頭?

 

我害怕自己真的被關在屋裏餓死,就裹著棉被起床,燈也不敢開,悄悄地往門口走,生怕吵醒了那個“陷阱”,就真的出不去了。但假設我打開了門能怎麽辦呢?裹著被子睡在外麵?還是幹脆拆掉門讓他關不上?

 

我問我自己:“你瘋了?你想象力真豐富,你自導自演恐怖片麽?還要去開門,大半夜的,搞不好你打開門,小偷正站在你門前呢,你不就真的在上演恐怖片了?”

 

我站住腳,覺得很矛盾,我不去開門,關在屋子裏很害怕,開了門,還是會害怕。裏麵外麵都讓我害怕,那我到底應該呆在哪兒呢?到底呆在哪兒我不會害怕呢?

 

我不知道了,裹著棉被,因為害怕,出了很多汗,被子都打濕了,我想我是驚嚇過度,腦子也不怎麽夠用,越怕越想,越想越怕,這樣惡性循環,不嚇死也熱死了。我豁出去了一樣,反正都是死,我扔了棉被,衝到門口,嘩地一下打開門,走廊裏的燈一下子全都鑽進我的眼睛裏,晃得睜不開。

 

我忽然感到一股力量衝向我,卷著我趔趔趄趄地往後退,砰地關上門

 

我眼睛都懶得睜開,絕望地想:這下真的遇上小偷了,我還穿著睡衣呢,應該算性感了,看來他是要先劫個色?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想上哪去?”

 

聽見那聲音,我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摟著他的脖子嚎啕大哭。他一聲不響,輕輕拍我的背,我哭累了,抽抽搭搭地問:“你不是不來?”

 

他一彎腰,抱起我撿起被子往臥室走,邊回答:“我知道你想我,就來了。”

 

“你來多久?”

 

“我剛到----你剛才要去哪?你----怎麽會----哭?”

 

“我----害怕,我----覺得開了門----我就不怕了。”

 

他放下我,坐在床邊,兩隻手拄在我頭的兩側,低頭看著我,從左眼看到到右眼,然後再到左眼,像在讀我的眼神。讀了一會,他親親我的額頭,輕聲說:“別怕,我來了----”

 

我伸手抱著他,讓他靠近。他溫順地靠近我,頭埋進我的脖子裏,緩慢地吸氣再深沉地呼出。他問:“我再也不讓你一個人了,我永遠都陪著你。”

 

我感覺臉頰涼嗖嗖的,用手抹了一下,驚訝地發現那是他的眼淚,我抱著他,感動的不得了,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能學他,幫他拍他的背。

 

他稍稍抬頭,盯著我,眼裏全是淚,緊皺著眉頭,說:“小兒,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信不信我?”

 

我點頭,對他笑。

 

“誰離開你我都不會離開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他眉頭鬆開一點,眼睛還是緊緊盯著我,我問他:“你不盯著我我也不會消失。”

 

他笑了笑,抬起頭坐在床邊,背對著我脫掉外麵的長袖T恤,然後是裏麵的白色短袖T恤,站起來邊解腰帶邊問:“你吃飯沒?”

 

“還沒呢。”

 

“我去做,我也沒吃。”

 

“家裏沒東西吃,你在家沒吃?”

 

“嗯,沒吃。我帶了雞蛋。”

 

他做了一個炒飯,一個湯,我吃了很多,他看著我吃,慢慢吃,隻吃了一點就說飽了,我想他是在家吃過才來的,應該還不餓,就沒說什麽。

 

吃完飯,我舒舒服服躺在被窩裏等他,他洗了澡,穿條運動褲走出來,掀開被子躺在我身邊,我鑽進他懷裏,說:“我到家了----”

 

他閉著眼睛,喃喃地回答:“嗯----到家了。”

 

我想他是很累很困了,就靜靜靠著他,不說話,不吵他。有他在,我雖然不再害怕了,卻還是睡不著,困也睡不著,好像有人在撕我的心那樣,一條一條的撕,聲音沙沙響,很吵很亂很煩,我覺得有事要做,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我以為隻有我失眠,過了一會,我發現齊風一樣沒睡著,我小聲問:“你也睡不著?”

 

他動了動,摟緊我說:“嗯,你---怎麽了?”

 

“我失眠了。”

 

“我有沒有吵你?”

 

“不吵。嗯----運動一下----是不是就能睡著了?”

 

“運動----什麽?”

 

“嗯----夜間運動。”

 

他心不在焉地問:“什麽夜間運動?”

 

“你困了?算了----”

 

他回過神:“夜間運動?哦----算了----我----累了----”

 

“哦----你累就早點睡吧。”

 

“嗯,你也早點睡。”

 

我忘了我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但我知道齊風一定睡的比我還晚。天蒙蒙亮的時候,我似乎看見他站在窗戶那裏抽煙,他之前從不抽煙,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夢,就當它是夢。我覺得他抽煙的樣子很帥,也顯得成熟了不少。

 

第二天醒來,已經接近中午,齊風正在煮飯,我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懶懶地靠在他背上。他轉過身,把我拉到他前麵,邊切菜邊囉嗦:“睡的好嗎?餓了?我做----”

我盯著他兩隻手,他切菜的動作嫻熟利落,我佩服地說:“你----現在----這麽----厲害?”

 

“你知道我師傅是誰?”

 

“誰?”

 

“你嘛。”

 

“為什麽?我沒教過你?”

 

“沒你我學做菜幹啥,為了你才學的,你看我刻苦練習,現在是不是很厲害?”

 

“好厲害。你----昨晚抽了煙?”

 

“煙?沒有啊。”

 

“哦----那就是夢了。”

 

“你做了夢?什麽夢?”

 

“我夢見你站在床邊抽煙,那樣子好帥,你能不能抽一次我看看?”

 

“你想看我就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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