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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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呼吸(33)

(2009-10-16 07:29:11) 下一個
作者:pastell

客人送走,兩個老家夥果然來事兒了。

“你看看你看看,啊---呀---嘞,他們這也叫來提親,送的都是些什麽,”媽媽手上拎著Hans爸爸送來的大禮盒,“這加起來也就幾百塊錢咧,來我們家拿這些東西他們也拿得出手,虧得還是第一次來看親家,真是太不把我們家當回事兒了嘞。麗麗,你可是看到了啊!”

媽媽最後一句的口氣像是要我不要忘了家仇。我的心已經被揪得發直,不知道該說什麽,爸爸同時也湊了過來,盯著那些東西發愣。

“這肯定是他那個媽媽想出來的,我一聽她講話就知道她是個厲害的女人,是她的主意,故意買了這些低檔的東西來氣我們的。你看他送給舅舅的和留下來的這幾條煙囉,根本不是什麽高級煙,就是很一般的,搞得我們在舅舅麵前都沒有麵子,真的失格嘞!”

媽媽垮著個臉說完上麵的話,看來氣得很深,一時難得緩過來的勢頭。

爸爸走到媽媽跟前,蹲下身子用手翻弄著那些禮物,表情很嚴肅,不出聲已經讓我覺察到他把氣沉得很低,眼下那幾個金光閃閃的大盒子仿佛一下子成了俗透頂的破爛貨,“你媽媽講得沒錯,他們送的都是好便宜的東西,一點提親的誠意都沒有。”

我做不出什麽評價,因為沒有經驗,對這些送禮的規矩一點概念都沒有。在德國那邊有人來家裏做客送就送了,送什麽東西,我從來不講究。至於所送之物貴不貴重,合不合禮節,我根本不在乎,人家有心送就很感激,即使是一樣很小的禮物。有時候還巴不得別人什麽都不要送,因為家裏小沒地方擱。隻要來了就好嘛,大家一起熱鬧一下,開開心心的聊聊天,交流交流心聲。我是向來對精神生活的要求高過對物質的要求,平日能有口飯吃就好,隻要經濟上不是太拮據。

爸媽說的可能也是吧,聽說人家結婚男方是要給很多禮金和禮物的,相比之下這點東西是太寒酸了,也怪不得他們心裏不舒服。Hans家裏人也真是,我們跟他們之前都交代清楚了,這次回來一切結婚費用都給報銷的。來一趟你就裝也得裝的客客氣氣一點兒,這樣子怎麽不讓人心裏有想法兒。況且我爸媽嫁自己心愛的女兒,眼裏看得比兒子都重,鄉下按老傳統討媳婦也不見得就這樣輕易能過門吧。

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碰到這樣的麻煩事兒我腦袋裏是最沒有條理了,隻有混亂的一堆情緒,這個時候我媽卻還能明明白白的接著往下挑。

“他爸爸真的稀裏糊塗嘞,一千塊錢說是給壓歲錢,那你還帶了個小的來啦,我還能不給他打回去,給這點錢不說還來個壓歲錢的說法,給出手其實就是想要回去的,我是個明白人,這點味還不懂!我妹子結婚,我們家裏這麽大的事情說實在的他起碼也要拿出來個一萬才像樣噻,他以為我把女兒把送給他們家啊。這是一點基本禮節都不懂的家庭,跟他們這種人談這些肯定都講不清的。你看囉,那天他說走就要走,脾氣好強的,不容得商量的嘞,那樣子好像心裏還有氣,我真地搞不清楚,我對他那麽客氣,他哪裏來的氣。”

Hans爸爸那天說要走,我也覺得有些不可理解,說好要他們多呆幾天的,反正弟弟也要開學了,就從我們家直接坐火車去上學好了,比從他們家過去方便得多。並且回去的火車票都沒得買的,結果還是嚷著要走。

這時爸爸也插進來了,“我們並不是要他那兩個錢咧,關鍵他有沒有那個心,看他的態度。他真的給出手了,我們還不是讓你們自己去花,我們兩個你又不是不曉得,除了吃飯從來沒有什麽別的額外開銷。我們是把你送出門,別人對我們家是什麽態度,你自己心裏要清楚,爸爸媽媽從小是怎麽對你的。”

“我覺得,他們這次來根本不是來提親的,就是來試探一下我們家的家底的,”媽媽最後總結道。

“我當時跟你講了,不要帶他們去買衣服的啦,曆來哪有女方父母給親家買衣服的囉,你也是太熱情了。”

“我哪裏知道他們是這樣的囉,帶他爸爸去買衣服,他還左一個看不上眼,隻往貴的那邊跑,試來試去,越選越貴,一個農民哪有什麽場合需要穿那麽高級的。”

“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別人當然開心了,巴不得哩。”

兩個人越說越喪氣,亮堂堂的新房子一下子陰雲籠罩起來,大得像個不見底的冰窟窿。

我煩得挖心,接下來幾天Hans的爸爸發來短信問候,我也沒心思回,感覺好像回了就是私下裏在背叛爸爸媽媽。Hans爸爸見我不會短信,幹脆打過來電話,打又不打到我們家座機上麵,隻打給我的手機。手機鈴聲一響,媽媽便很警惕的望著我,我哪敢接,關鍵接了說什麽好,說好聽的,就算是很平常地慰問一下這邊都會認為我胳膊肘往外拐,說不好聽的那還不如不接電話,好端端的給人家那邊來兩句,別人還以為我發瘋。

然而即使不會短信不接電話,媽媽仍要挑理。

“他們隻曉得關心你嘞,要了你這個媳婦就夠了,把我們兩個老的有哪一點放在眼裏了的囉!”

這根導火索在媽媽心裏已經引發了,就不可收拾。她成天吵著要我給Hans撥電話,自己要親自找他評理,讓他明白他們家人這樣做太過分了。

我在家也做不了別的事,靜不下心來寫論文,又不好一個人出門散心,把媽媽丟在家裏,她整天不高不興地,肯定不想我出門,而且就算我啥也不顧了跑出去玩也難得盡興。

這些天媽媽精神充沛到每天隻睡四到五個鍾頭,一大早她醒了就要過來嘮叨,苦歎我的命怎麽比她的還不好,落得這樣的公公婆婆,分析起別人對我們家的種種不公那思路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如此幾日,天蒙蒙亮,媽媽還沒到我床跟前,我就覺胸口發悶,透不過氣來。起來了,也是一整天淹沒在其中,我的耐心被煎熬著,神經繃緊到要斷的邊緣。

能抽得空閑逃出來一會兒的時候,便在心中感歎:不想落入俗套還是不得已被扯了進來,想活得灑灑脫脫的,什麽都撒手不管了,幹脆來個脫世痛快,可我還是什麽都丟不開放不下,纏不清又剪不斷。

媽媽終於還是爆發了,在我麵前喪氣到恨不得捶胸頓足。

“我現在真是一點想頭都沒有了,自己一輩子已經荒廢了,結了婚生了你隻想著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費了二十幾年的心血隻為把你培養出來,結果哪曉得送給這樣的人家當媳婦。”

媽媽頓了一下接著說。

“那張醫生的女兒就比你嫁得好啦,她老公小王我是見過的,個子高高大大,好帥氣的,在銀行裏工作。他們兩個人工資都很高,早就買房買車了。她的公公婆婆都是大學教授,很高雅的人,特別懂得體恤兒媳婦,住在一起沒給他們添過麻煩,給錢結婚還幫著做家務帶孩子。媽媽隻有和那樣的家庭就處得來,大家都講道理懂禮節,能聊到一起去。林大彬他們家跟媽媽根本不是一類人,跟他們不可能有一點交道打。家裏本來就沒有人走動,現在結了個這樣的親家,媽媽到頭來還是孤零零地,想找個說話聊天的人都沒有。”

我好恨媽媽把我們拿來跟人家比,這樣比來比去結果往往是把自己的比得一無是處,什麽都是別人的好,自己家的情況最糟糕。

至於和親家間的交流我心想,和他們為啥一定要交流,有什麽非得找他們聊才能襯你心意,你也不是連一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啊,我們家那一堆親戚你幾乎一個都搞不來,你找個所謂門當戶對的親家就比這強啦。

“你要為媽媽著想就應該現在放手,完全可以離了,找個什麽樣的不比他們家強。你還年輕,加上你的條件,是應該過得很富貴的。”

媽媽為我打了個不大不小的總見。

我攤在地上,一句話也沒有回,隻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內心十分矛盾。明明是回來結婚的,Hans人還沒回國呢,這邊就鬧著要我離婚,如何是好啊。媽媽今生我是對不住了,當初沒有顧及她的意願找對象,造成現在的局麵。然而時間不能倒回,再嫁這樣荒唐的事情又怎麽可能。我沒法兒實現媽媽的夢想,這輩子注定要欠她的了。

個別時候我甚至想得很極端,如果不可以選擇自由,我不如將命還了回去,活在人世上如同跌入一個大大的失樂園。我的存在既然已經深深地扣入了矛盾的漩渦,我無力解決,不如草草將它清除算了。我常站在窗口望著外麵出神,不想說話,人好像迷迷糊糊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對真實世界的反應變得很遲緩。

記得有人曾經提出來這麽一個問題:“你們為何將我帶到世上來?”這是針對自己的父母提出的,具體我不記得是因為什麽了,大概是此人苦於人世間的某種煩惱無奈所言。我當時聽了並沒有什麽反應,沒想此刻卻是深有同感,既然痛苦和不自由是注定的,你們為何給我生命。

爸爸下班回到家,見我情緒很不穩定知道事情嚴重了,十分擔憂我的情況。一方麵為了穩住我,不止一次地強調:“不要做傻事啊,爸爸白天要上班,你好好陪著媽媽,你媽媽就是一張刀子嘴,說完就沒事的,你別管那麽多,莫往心裏去,這點事情不算什麽的,爸爸還是祝福你們兩個的。”

另一方麵爸爸為了堵住媽媽的嘴在她麵前隻說Hans是個好孩子,像他這樣有事業心很難得的,又很顧家,好東西隻曉得往家裏拿,對麗麗確實像自己上次要求的那樣當作眼睛珠子看待。

爸爸的話似乎很管用,媽媽馬上平靜不少,但仍然要求親耳聽到Hans的發言,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還好言向我保證什麽話都會好好說,要我放心不會吵架的。

爸爸和我的勸說目前看來都隻是蜻蜓點水,治標不治本,也許現在也隻有Hans能出麵解決這個問題,讓他們聊聊或許能有奇效。我撥通了電話,通話沒有預想的緊張,媽媽陳述了所有發生的事情,Hans多半時候是在安安靜靜地聽。

通過電話後第二天,Hans寫來一封Email,是寫給媽媽的。大概意思是,首先為他爸爸這次的考慮不周向我們道歉,說他爸爸就是這麽個人,心粗,不是有意把禮送得這樣薄的,他爸爸這次回去之後其實非常地感激,感激媽媽待他們這麽好,當時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才隻好找理由走的。此外還說自己覺得很對不起我,結婚了還讓我和他一起窩在小套間裏,下次回去了一定會努力改善的。

我心想,這家夥以前沒見他有這心思的啊,什麽房子大房子小的,我從來沒嫌棄過,說出這樣的話隻能讓我覺得他是不是神經錯亂了,或者是被人敲了一下腦袋突然開竅了。

這以後媽媽好一段糟糕一段的,總之就是不太穩定。Hans回國之前,還要求我撥過去好幾個電話,剛講明白掛掉電話,她又想起哪兒不對了要再打過去聲明一下。

Hans那一陣子很忙,被媽媽的電話攪得挺煩的,有時候就幹脆不接,聯係不到他,本來不是我想找他,結果我心裏也跟著難受,想著他是不是生我的氣了,煩透了不想理我了。

Hans終於回來了,接到他的時候,他臉上還有些不快。可是媽媽隻要看到兒子回來了,就完全開心了,再不念叨她那些破理論了,而是做了一大桌都是他喜歡吃的來迎接他。

吃過飯,Hans說要睡會兒覺,爸媽也說一路上辛苦了該休息休息。

進了我們的房間,Hans隨手就將門關好,還試試鎖上了沒有。二十天沒見,重回二人世界,我們倆一下子毛了手腳。他從後麵抱住我,低下頭親我的耳後跟,癢得我一嗦一嗦的。

“你先去洗一下吧,水都燒好了,很舒服的。”

“那你陪我一起洗。”

“嗯---你等會兒。”

我去把換洗的衣服拿好,掛在浴室裏,然後把自己的衣服脫了。Hans已經開始在衝水,看見我來了,把我拉到蓮蓬頭下。

“要不要老公在水裏?”

“不告訴你。”

“老公想死你了。”

“那你不接我電話!”

“那不是忙嘛。”

“我不信,大周六的,你有什麽事兒啊?”

“我---有時候不想接,媽媽老提那些事情,我還得忙工作,心裏挺煩的。”

“害我以為你生我氣了,不想理我。”

“怎麽會?!好了,不提了。快說,要不要老公放進去?”

“嗬嗬,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很想笑。”

“為什麽?”

“發情了唄,又想到處找洞了吧!”

“真難聽,看來非得讓我來把你塞住!”

“你這樣子---真的----很像----嗯----那個女溫泉池裏----做噴泉用的---裸體男雕像---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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