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個人資料
正文

那些日子(20)

(2009-10-09 06:13:05) 下一個

作者:小兒

原本計劃,放了假和齊風去爬山,去看海,去這裏去那裏,可現在這些計劃都沒能實現。雖然那些山呀海呀,距離我的城市隻短短幾小時車程,雖然那些地方對於我家鄉的人們來說,都是最俗氣的旅遊度假地,但我卻從沒去過,一個都沒有。

小時候,父母都忙,根本騰不出幾天的空閑帶我出去玩,隻有生日的時候,才有可能一起去附近那個公園轉轉,生日前的幾天,我就興奮得睡不著覺。後來媽媽出了國,爸爸常年呆在外地,我連過生日逛公園的盼頭都沒有了。

從小我就被老師們稱讚“聰明”“勤奮”“樂於助人”等等等等,但我想,如果換個環境,讓我像普通小孩一樣,成長的路上,一直有父母的陪伴,那麽現在這些詞未必會落到我頭上。

十歲那年,媽媽出國,家裏就空蕩蕩的,放了學回到家,如果不看書學習,我根本無事可做,這樣的我怎麽可能不“勤奮”,不顯得“聰明”?

後來上了初中,興起了一幫一小組,一個成績好的同學,帶著一個成績稍差的同學,兩個人成天黏在一起,學習學習,爭取成績好的那個和成績稍差的那個能齊頭並進,最後共創佳績。

可這一幫一到了我這裏,就漸漸變成一幫二,一幫三,一幫N了,不僅在學校裏大家黏在一起,連晚上放學還要黏到我家裏,大夥在我家吃了飯,一起做作業,一起學習。

我很喜歡他們來我家,這樣家裏就不會冷清了,我自然開心,自然十萬分歡迎,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樂於助人的好學生。

所以,我算是被現實所迫,不得已成了一個好學生。

後來上了高中,有了小妮,再後來有了齊風,我就覺得“上帝是公平的”,這裏失去的,他會從別處補還給你。

雖然少了父母的陪伴關懷,卻在之後,擁有了超越友誼的友誼,超越愛情的愛。

終於盼到返校,燕嫵開學早,我和齊風就陪她一起早早買了車票回去。

能提前回去,能提前見到小妮,我是大大地開心,她在電話裏報告說:“曉小,我找到了四個寶貝,你快回來,我秀給你。”

我左問右問上問下問,四麵八方全問到了,她就是要保持神秘,死活不肯告訴我。

三票難求,白天的車票早已經賣光了,我們坐的是晚間的火車,兩張下鋪一張中鋪,我和燕嫵睡下麵,齊風睡那個中鋪。

小瘋子狡猾狡猾地,要我睡他對麵的下鋪上,這樣一來,他就能一直看得見我。

燕嫵這小姑娘,平時很活潑,那天卻一反常態地沉默,上車沒一會就說困了,要睡覺,我猜她第一次離開家,心裏難受,就沒去吵她。

可她九點多就躺下了,直到十二點還拿著她的MP4看,我很好奇,小聲問她:“燕嫵,你在看什麽?那麽好看麽?”

她拔掉耳機,扭頭說:“在看書。”

“你下到那裏麵嘍?”

“嗯。”她想了一下,問:“曉小—-老師,你要不要看看?”

沒等我回答,她就跑過來,把MP4遞給我,說:“曉小老師,給你看看,你—-幫我看看。”

我接過MP4,對她說:“你還是叫我曉小吧,你現在叫老師是不是別扭了?”

“嗯,真的別扭,那—-我叫你姐吧,我跟齊風叫哥,就喊你姐吧?”

“嗯—-也行。”

她給我看的是個short film (短片),有背景音樂,是首英文歌,旋律很好聽,但歌詞似乎有點跑題,影片是一張接著一張的圖片,每張一個場景,每個場景上寫著幾句話,最後一張是一男一女手拉著手,屏幕上寫著“如果你答應,請你牽起我的手”。

我看完,抬起頭,問她:“男孩子給你做的麽?”

她不置可否,有點羞澀地問:“你覺得怎麽樣?好不好?”

“嗯,很感人。”

她瞪大眼睛,驚喜地問:“真的感動了麽?”

“嗯,很感動,你—–牽了他的手了麽?”

她有點黯然:“他現在有女朋友,我還不能讓他牽我的手——”

“他有女朋友,他還來招惹你?你想去牽他的手?”

她點點頭,堅定地說:“我相信他是喜歡我的。”

“你—–和小妮一樣傻。”

她笑了笑,抽走我受手上的MP4,說:“但是我很幸福。”然後默默回到她的床鋪上躺下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老半天,覺得她像小妮一樣,對待愛情,都那麽的執著,覺得她越發的單純可愛。一轉頭,發現齊風正看著我,我對他無聲地說:“她!在談戀愛!”

他撇撇嘴,聳聳肩,眨巴眨巴眼睛,做天真無邪狀。

我衝他吐吐舌頭,然後放心地閉上眼睛,我知道他會一直看著我——我很幸福,謝謝你。

小妮在電話裏說會來接我們,我打趣她:“又是騰衝?”

“嘿,曉小,騰衝是‘狗尾巴草一現’。騰衝時代早過去了,這回給你來一個天雷勾動地火,驚天地泣鬼神的!”

“啊?比騰衝還嚇人?”

“沒錯!”

“小斯呢?來不來?”

“他不來。”

“你跟他沒事吧?”

“沒事。”

下了火車,出了站,我們在和小妮約定的好地點,找到了她說的那輛烏黑鋥亮的LAND ROVER,小妮和一個挺高挺瘦挺黑的男人並肩倚在車前。

那男人戴副超大墨鏡,遮住了近半張臉麵,露在外頭的鼻梁很挺拔,嘴唇很薄,下巴很尖,乍一看,讓人有種想要拿著小本子跟他要簽名的衝動,還當自己遇見了陳冠希。

我們走過去,那男人一低頭,緩緩摘下眼睛,挨個打量我們,當我看清那雙眼睛的時候,立馬暈菜,什麽陳冠希呀,那眼睛,簡直就是個標準的圓,跟拿圓規畫的似的,像兩顆豆子,多好的一張臉,全毀在一雙眼睛上,可惜了。

他挨個打量著我們幾個,然後看著齊風,拍拍他的肩膀,爽朗地喊道:“齊風!”轉臉望著我喊:“曉小!”又看著燕嫵問:“同學,你的名字?”

“我是燕嫵,叔叔!”

“哈哈,這孩子,我有這麽老?喊哥哥!”

“哥哥,你的名字是?”

那“哥哥”立正站好,啪的一下給燕嫵敬了個禮,說:“首長好,我是梁碩!”

小妮不耐煩地對他一通“去”,說:“給你得瑟的,在部隊門口站兩天崗,放兩天哨,就當自己是半拉軍人了?你們別理他啊。”她望著我,微笑著張開手臂,說:“曉小?”

在車站前的快餐店吃了飯,一行人就浩浩蕩蕩送燕嫵小妹妹去了她的學校,,把她安頓好後,去附近的飯店隨便吃了午飯,然後輾轉到我們的學校,我和齊風放下行李,洗了個澡,睡了一覺,晚上的時候,又跟著梁碩的車去燕嫵的學校裏接她。

梁碩說:“給你們仨接風洗塵去。”

這所謂“接風洗塵”,不過是黑壓壓一幫人,在一間酒吧裏扭腰擺臀罷了。

我坐在那裏,看著舞池裏的小妮,她綠色的裙擺隨著舞動輕移飄搖,柔順的黑發與舞池裏的燈光交相輝映,搖擺的身影還如高中畢業時那般魅力四射,看得我有些晃神。

她發現了我“熱辣辣”的目光,停了動作,走到我麵前,推開齊風,坐到我身邊。我問她:“你的四個寶貝呢?在哪裏?”

“第一個。”她指著梁碩:“在那裏。”

“為什麽?”我已經約略料到了,還是想不透,她之前那樣愛小斯,難道就這樣變了?

“沒有為什麽,我不知道為什麽。”

“小斯呢?”

“在學校呀。”

“我沒說這個。”

“那你說什麽?”

“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確實在學校裏呀。“她停了一會,猶豫地說:“他——在我心裏麵。”

我摸摸她的手:“小妮,你是不是很亂?小斯,做了什麽?”

“他沒做什麽,我很亂,這次—–是我背叛了—-”

“你心裏——有他們兩個?”

她點點頭。

“哪一個——更重要?”

“小斯——”

“小妮——我知道你,我理解你,我們不說這個了,剩下的三個寶貝呢?在哪裏?”

她抬起頭看著我,眼裏全是淚水。

上帝對待小妮,似乎並不公平。

小妮的另外三個寶貝,是三隻剛滿月的小狗,這三個小寶貝是從一個狗販子手裏搞來的——她豎起中指和食指,誇張地說:“整整二十塊人民幣——三隻總共——二十!”

嗬!真——貴!

三隻小狗是“純種“的“串串”,父母皆不明,被咱們可愛的兵哥哥梁碩同誌帶回家養活。

小妮說:“曉小,你看看,梁碩多善良,這要是擱在小斯那,他不把三個小寶貝殺了吃肉?”

“嗯——烏克蘭人——吃狗肉?”

“打個比方,這麽不幽默呢?曉小,給小寶貝取名字吧,你來取。”

“幹嗎我來?”

“你有文化嘛。你取一個。”

我指著最小那個,說:“這個叫‘兜兜’。”

“為什麽?”

我捧起小狗,讓它的肚皮衝著小妮。

她馬上大喊:“小兒,你真是—–神了,我養這麽久,都沒發現它這裏有這麽一塊——嗯——斑?還真像兜子一樣哈!”

“這兩個我沒辦法了,一樣黑,嗯——一個叫小黑,一個叫——嗯——更黑?”

“哈哈,曉小,你這樣叫他們,他們好——冤枉呀!”她眯起眼眸,勾著我的脖子,靠近我,說:“小黑就叫它小碩,更黑叫——小斯好啦!”

“為什麽?”

“梁碩黑嘛,就叫小黑做小碩嘍。”

“那更黑呢?”

“小斯是個黑心的狗!”

“小妮,你幼稚不幼稚?你罵他有什麽用?你好好和梁碩在一起,忘了小斯吧,你——還會不會回去了?”

“希望不會了——”

“他又做了——什麽?”

“沒有——”

[ 打印 ]
[ 編輯 ]
[ 刪除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