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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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14)

(2009-09-08 06:04:23) 下一個

作者:小兒


(14)


下午的時候,齊風的媽媽打電話說:“晚飯叫曉小過來吃。”於是,我這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朕”,隻好乖乖服從命令,不知道這頓飯到底有沒有什麽特殊意義,有的話是什麽意義---

 

我和齊風手忙腳亂的收拾好行李,急急忙忙出門去,關上門才想起來,鑰匙落在裏麵了,齊風說可以叫開鎖公司來,我想想還是算了,那上麵隻有門鑰匙和學校櫃子的鑰匙,我的櫃子從來不鎖,家裏的鑰匙拿到學校去也用不著,等暑假回來的時候,估計家裏會有人在,即便沒人,到時候再叫開鎖公司也成。第一次去他家,還是不好讓人家等的。

 

齊風說:“你不要緊張,你就把這當成是上朋友家吃飯,我不是常常在你家吃飯麽,沒事的---”

 

“你---媽媽知道你---住在這?”

 

“嗯,知道。”

 

“我咕噥道:“你---不應該說的---她---一定覺得我是壞孩子,隨隨便便就留你一起住---你怎麽能告訴她呢?”我是有點怕他媽媽的,總覺得她媽媽是那種很有距離的女人,很驕傲的感覺,一般不說話,隻要開口,絕對讓你下不來台,看人的時候,不管那個人比她高出多少,她的目光總是放在斜下方四十五度。我從沒見過她對著除了齊風齊雪之外的人溫柔地笑過,對她怵得很。

 

“我過完年連個人影都沒讓她見著,我不坦白說,能怎麽辦呢---小兒,你---是不是把這當成---見---婆婆了?”

 

我傻乎乎地說:“這不就是麽。”

 

他扔了箱子,一把抱過我,說:“你老公的家人都會很喜歡你的。”

 

“誰是我---老公?”

 

“我呀,你不是要見婆婆麽?難道你不要嫁我?那你嫁誰?嫁齊雪?”

 

“不是見婆婆的,我說錯了---”

 

他還是很開心,說:“沒關係,現在不是早晚會是的,那---現在就是女朋友吧,他們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他父母不是傻瓜,兒子在我家住了一個多星期,跟我是什麽關係,早就像那個“四體”一樣---不言而喻了。至於隨便不隨便的,既然已經成事實了,也不可能再把那一星期挖出來重新過。現在是大敵當前,自然以收攬民心,合力禦侮為要事。“禦侮”應該用不上,就好好收攬民心吧---

 

這還沒咋地呢,就想著收攬民心了?想太多想太多---

 

那頓飯總的來說是比較自在的,他媽媽冷淡得一點沒讓我意外,他的爸爸和奶奶倒是很熟稔熱情,齊雪就更不用說了。

 

他媽媽雖然冷淡,但應該不討厭我,我覺得她隻是比較驕傲,話比較少而已,不是很恐怖。

他媽媽很美麗,有氣質,老公能幹,又有一雙這麽漂亮優秀的兒女,她在家裏應該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太太,像這樣的人,驕傲也是有資本的。

 

對於齊風住在我家一星期這件事,也沒有人提起。

 

臨走的時候,他媽媽塞給我一個大大的紅包,拿在手裏很厚,嚇的我以為那是要我和齊風分手的遣散費,推脫了半天,他奶奶說:“曉小,拿著,那是給你的壓歲錢,一定得手下。”

 

直到上了火車,我才有機會打開那個紅包,點了點,一共三千,我問齊風:“你們家給紅包都是三個人的放在一起給麽?”

 

他搖搖頭。

 

“給你吧。”

 

“幹嘛給我?”

 

“太多了---”

 

“他們給你的,你就收好---咳---”

 

“你歎什麽氣?”

 

“我沒收到你爸爸給的紅包---”

 

“沒關係,這錢你拿著不就行了---我爸不會給這麽多的---”

 

“小兒,我要的不是錢---”

 

“那你---就當我存在你那的,先幫我收著,要不---嗯---算是---你結婚我入股了吧---你---不是要---攢錢娶媳婦的麽---”

 

他搶過錢,塞進我的背包裏,說:“你再捧著它甩來甩去的,它就要跑到別人口袋裏去,給別人入股了!我娶媳婦還用你來入股?我媳婦說了,我就是一分錢不花她也嫁我。你困不困?快睡吧。”

 

“那---我回去開個戶,存起來。”

 

他把我的頭壓在胸前,說:“你隨便吧,睡吧。”

 

他就那麽抱著我在臥鋪上坐了一夜,我要到上麵睡他不讓,說害怕我掉下來,我說那你去上麵睡,他說怕我一個人睡下麵被別人抱走了,我說那你和我一起躺下睡,他說害怕睡的太沉我還是要被人抱走的。我說以後你不在了,我必須一個人坐火車怎麽辦呢。他說“不會的,絕對不會,我不在了去哪裏?你在哪我就在哪---如果---我真的不能陪你坐火車了,你就搭飛機吧,總要安全點,不過我不會不在的。”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睜開眼睛看他,他倚著牆,臉白的沒有血色,眼眶下麵有深深的黑眼圈,我稍稍坐起來,把他的外套往上麵拽了拽,他眯著眼睛說:“醒啦,餓不餓?”

 

“不餓。”我從他的臂彎裏坐起來,抱著他的胳膊輕輕地揉,被我壓了一宿,恐怕早沒知覺了。

 

突然一個身影走過開,站在過道上,背著光,望著我們倆,半天才開口說:“曉小?”

 

我望著他,那人拎著個熱水瓶,光線很暗,我看不清他的臉,他個子不高,有個很突出的啤酒肚。

 

我看看齊風,顯然他也不知道那是誰,我小心地問:“嗯---你是?”

 

那人像受到表揚,得到鼓勵了一樣,豪爽地坐到我們的臥鋪上,大剌剌地說:“真是你?我就覺得像,我都來回走了好幾遍了。我你不記得了?聖誕晚會,你們老師可是很隆重地給咱倆做過介紹的。”

 

“哦,老師呀,嗬嗬---”其實我壓根不記得他張什麽樣兒,但是這件事我還是記得的。

 

他說他沒買著臥鋪票,坐硬板坐的累得慌,起來走走,想不到遇見我們了,瞧他那意思是不打算回去了,我說:“老師,你就在這邊呆著吧,上鋪也是我們的,你上去睡一覺。”

 

他說:“哎呀,太好了,我正想補張臥鋪票呢,那我把我弟弟也喊過來,不打擾你們吧?”

 

“沒事沒事,叫過來吧。”

 

十分鍾以後,他帶著他弟弟回來了,兩個人並排往那一站,就是天上和地下。他們倆還真---不像一個模子裏出來的,無論是外貌還是穿著,處處都和他哥哥唱反調。

 

弟弟的皮膚黝黑發亮,寸頭,眼睛不大,嘴唇很薄,鼻梁很挺,那樣的五官放在一起,看起來很舒服,他個子也不算高,穿的像運動員一樣。

 

齊風站起來說:“老師,你們倆一人睡一張床吧,我和小兒上那邊坐會兒。”他拉起我,拿著我的背包,帶著我坐到遠一些過道裏的小桌子邊,剛坐下,他就開始批鬥我:“曉小同誌,你是個有主的人,怎麽能看見帥哥就丟了魂呢?你往這看看,這兒坐著的不比他帥?勾不回你的魂?”

 

“不是的,他哪裏算帥,我就是感歎,他們兄弟兩個怎麽差距那麽大呢?太怪異了,他媽媽怎麽生的---”我見他還是氣哄哄的,趕忙補上一句:“有本事勾走我魂的也就你一個。”

 

“你的魂沒被他勾走,但是他的魂一定被你給勾引走了---”

 

“你又知道了?我都不知道呢---”

 

“你知道就有鬼了,我熱辣辣地看了你三年,你都不知道---”

 

“你在---吃醋,是不是?”

 

他梗著脖子說:“沒錯。”

 

我拉起他的手:“你氣什麽呢,別說我現在和他沒交集,就是有,我也不可能看上他,我的齊風這麽好,我瘋了瞎了眼睛才會去跟別人。”

 

“你最好說話算數---”

 

我對著他賭咒發誓了半天,他才勉強笑笑說:“我應該錄音的,免得以後你反悔。”

 

嗬---我這發了半天的誓算白發了,見周圍沒什麽人,我站起來撅著嘴在他鼻尖上輕輕一點,小聲唱:“你知道我隻會用行動表示。”

 

“你早表示不得了---”

 

早晨查票的時候,那哥倆被趕回了硬座車廂,臨走的時候,哥哥還小聲嘟囔:“這檢票的要是個女的,早被我弟弟迷昏了---”

 

檢完票沒一會,哥哥又回來了,說他弟弟那個膽小鬼,怕又被趕回去,不肯過來。他坐在這跟我們聊天,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說“我這個不爭氣的弟弟”。

 

他弟弟叫湯磊,腦袋挺聰明,但從來不用在正地方,二十多歲的人了就知道玩,天天跟著這隊那隊踢野球,他之前在北方的一個球隊,後來又被南方的一個球隊要走了,在那邊總是跟那些老板呀,當官的呀,明星呀什麽的踢野球,現在南方混的沒意思了,又跑回北方來了,說還是這邊哥們多,夠義氣,在那邊每回吃飯都得他買單,那幫小兔崽子仗著比他小幾個月,吃飯的時候一點不客氣,從來不付賬,比他大的呢,咋咋呼呼叫了服務員來結賬,買單的時候都是嘴上喊著“我來我來”,屁股裏的錢包卻怎麽都掏不出來。在那邊呆了一年,一毛沒掙,請客請的欠了一屁股債。

 

我在那聽他滔滔不絕地講,聽的十分不自在,聽太投入呢,又擔心小瘋子吃飛醋,想溜號不聽呢,又覺得人家可是老師,我這麽不尊重他,不是就把人得罪了麽。

 

最後還是剛才那位公正廉明的檢票哥哥救我一命,人家哪兒知道對麵這位是個大學教授呀,上來就凶巴巴地喊:“小胖子,怎麽又跑這來撿便宜,回去回去,趕緊的,自己什麽票不知道?”

 

小胖一聽,粉嘟嘟的胖臉唰的就白了,一句話沒說,很低調地跑回他的車廂去了,再也沒露麵。

 

小妮之前在電話裏說叫她的朋友開車來接我們,免得我和齊風兩個“老倒”(方言:農民,很土的人)又被站前那些出租司機忽悠。問她什麽時候認識了有車的朋友,她說是小斯的朋友,我就沒再多問。

 

他這朋友,簡直就是個土大款,十足的暴發戶模樣。

 

我和齊風剛下火車,小妮就不知道從哪裏奔過來,狠狠地給我一個熊抱,撞的我差一點躺地上,她塗了唇膏的嘴在我臉上一頓猛親,我邊閃躲邊越過她的肩膀,看見一個黑乎乎的,胖墩墩的東西,瞅著我們笑得五官不清,心裏大聲喊:這東西絕對不是小妮的朋友,太恐怖了!

 

我小聲問:“你---朋友呢?”

 

她抬起頭,大大的眼睛居然紅了,我最見不得她哭,每次她哭都會把我惹哭,我感覺我的喉嚨已經發緊了,趕忙咳嗽兩下,大聲問:“你朋友在哪?”

 

她笑笑,把那個胖墩墩的東西拉過來,說:“這是張哥,我朋友,曉小,我女朋友,齊風,我---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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