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11）

作者：小兒

（11）

睡的正雲裏霧裏，突然聽見小妮在浴室一陣嘔嘔，我一下精神了，接了杯水衝進去猛拍她的背，她吐完了用涼水洗把臉，抬頭看到我，說：“你也敢看，多惡心。”

 

“你酒醒啦？還暈不暈？”

 

“不了，吐出來就沒事了，我洗個澡，你睡覺吧，不用管我。”

 

“嗯。”我幫她關上門，衝裏麵喊：“吃不吃麵？”

 

她開了門，露出腦袋，笑嘻嘻的說：“我吃！你真是好老婆---”然後砰的關上門。

 

“神經-----”

 

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在裏麵翻騰了半天才想起來家裏根本沒有快餐麵，又跑回去衝著衛生間裏喊：“沒有麵，吃餃子行不行？”

 

她走出來說：“什麽餡的，你能吃麽？”

 

“我不吃，不餓。”

 

她回過頭，狐疑地盯著我：“你沒事？”

 

我不知道她問的是親我那件事還是喝酒那件事，就問她：“什麽事？”

 

她笑起來：“哈哈，曉小，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啊。”

 

“哦，嗬嗬---”

 

“小兒，我昨天---嗯---要是幹了壞事---嗯---那也不是我故意的，我---大概是喝多了，你---別往心裏去---”

 

“你昨晚幹了什麽？”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要糗一糗她呢，到了關鍵時刻我就包子了，還是希望那件事她不知道最好，免得她心裏生疙瘩。

 

“曉小，你別裝了---你當我喝的不知人事了那？我---昨晚是不是---親了齊風？”

 

“薺菜豬肉，牛肉番茄你吃什麽餡的？”

 

“牛肉。”

 

我取鍋子燒水，叉著腰背對著她專心致誌地瞅著鍋。

 

她小心地說：“曉小---你---生氣了？”

 

我撇過臉，衝她壞壞的笑：“你親了齊風，你親的他臉---你知不知道你還幹了啥?”

 

她皺著眉頭想半天，說：“我還抱他了-----”

 

“嗯嗯，還有沒有了？”奇怪，她怎麽就忘了她也親了我呢。

 

她又想了半天，猶豫著說：“沒有了？”

 

“那就是沒有了被。”

 

“絕對有的，瞧你那樣子，你快說。”她不等我開口，接著說：“曉小，我說了，我昨天------有點多了，幹的事都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往心裏去------齊風沒說什麽吧？”

 

“齊風叫我晚上和你分房間睡，鎖好門。”

 

“咱倆幹嗎分開睡呀，他腦袋不好使了吧，我又不是男的。”

 

“你忘了你昨天在出租車上---嗯---親我了？”

 

“親哪裏？”

 

我指指嘴唇。

 

她挑起眉毛，訕笑著說：“切，不可能。”

 

“昨天車裏有齊雪齊風給我作證。”

 

“我，真親啦？”

 

“真親了。”

 

“我親你幹啥呀？”

 

“我也奇怪呢，你親我幹嗎？親完就暈了。怎麽你就記得親齊風那段，不記得這段了呢?”我把餃子撈出來，瀝幹水放在她麵前：“醋要不要？”

 

“呼------還好我親的不是齊風的嘴，曉小，我看我是把你當小斯了，你倆都瘦瘦的，你說你還整個短頭發，我怎麽沒去親齊雪偏偏親你呢？因為------人家是長頭發嘛，一看就知道是女的，你瞅瞅你，後麵看過去就是個男的，不親你親誰？”

 

“你怎麽沒親齊雪，你滿大街追著人家要親親，像女色魔一樣，抓住了抱著狂親。”

 

“嗯？我還追著她親？這你絕對騙我呢，我喝多了還有力氣追她？我還追得上？”

 

“嗯，你確實厲害。齊雪臉兒小，你看見她裝做不知道啊。”我打個嗬欠：“你慢慢吃，我先睡了。”我溜出去，留她一個人犯嘀咕。

 

剛迷糊一會，就被她吵醒了，她鑽進我的被子裏，說：“曉小，我這酒品太危險了，還好這回跟你們幾個在一起，要是哪天跟別人喝多了也這樣，就麻煩了。”

 

我擔心她想起了那件事，不感再開她玩笑，我說：“以後別喝這麽多了，昨天你怎麽了？喝那麽多酒幹啥？”

 

她沒回答，激動的坐起來說：“我真把你和齊雪也親啦？”

 

我閉著眼睛點點頭：“我能理解你親我，你把我當小斯嘛，但是你親齊雪就大大地傷害她了，她說她是初吻。”說完，我趕忙轉身背對著她，偷偷地笑。

 

“咳-----她-----會不會當我是同性戀了？”她用腳丫子踢踢我：“你幹嗎呢？轉過來，我不想對著你後背說話。”

 

我繃了繃臉，轉過去說：“我？幹啥呢？我忽悠你呢。”忍不住咧開嘴笑起來。

 

她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嗬口氣，問：“你忽悠的哪塊？”

 

“就你親齊雪那塊唄。”

 

“我還是親你了唄？”

 

“嗯，親啦。”

 

“你---沒事？”

 

我覺得她想問的是“我親了齊風，你沒事？”，就說：“沒事，齊風還說呢，我跟他扯平了。”

 

“什麽東西扯平？”

 

“都被你給親了唄。”

 

“哦---你們倆沒事就好---”

 

“唉，你沒說呢，你幹嗎喝那麽多？”

 

“高興了，就多喝幾口------我說曉小，你昨天傻不傻呀？人齊風明擺著是唱歌給你聽呢，“I love you”嘛，你怎麽什麽表示都沒有呢？”

 

沒料到她會突然提這個，我磕磕巴巴地說：“嗯---我知道，但是-----那麽多的人，我-----不好意思，要是沒人在，我就-----衝過去了。”

 

“你怎麽不想想齊風為什麽要對著那麽多人表白呀？他想讓所有人知道他love你，也想讓所有人知道你love他嘛，宣布所有權是啥東西知道不知道？他覺得和你在一起很驕傲，他才願意當著那些人麵前這麽做，你躲躲閃閃，他會以為你覺得和他在一起丟你的臉，他生氣就對了，你得跟他解釋清楚，這個事不能就這麽擱在那，會變成隱患的。”

 

我佩服的說：“小妮，你是情聖呀。”

 

“我說的正經事，你傻乎乎的，什麽都搞不懂，我不提醒你怎麽行？”

 

我沒有小妮分析的那麽透徹，還以為齊風生氣僅僅因為我沒衝過去抱他，我早打算跟他講清楚的，可還是嘴硬說：“他能生氣？他玩的多開心。”

 

“說你傻你還真傻，他故意氣你，你看不出來？曉小，你總是這麽忽略他，他會煩的，你們兩個總是齊風在付出，你卻不給回報，你想想，有誰願意無怨無悔的付出完全不求回報呢？齊風這麽優秀的人，你不珍惜，還有一幫人排著隊要珍惜他呢，你們才剛剛開始，他覺得他應該是主動付出的一方，他不在意公平不公平，因為他現在愛傻了嘛，等到哪天他察覺到了，他就會說‘我憑什麽’？他煩了，膩了就會離開你，去找那些願意對他付出的人的。小兒，你要讓他知道你在愛他，你關心他，你需要他，常常給點甜頭他，這樣愛情才牢固嘛。你總是這麽麻木怎麽行。”

 

“我---還是很關心他的---”

 

“你在心裏麵關心，在心裏說‘我愛你’，他要怎麽樣才能知道呢？”

 

“我雖然不說，但是---我---會做。”

 

“曉小，你太傻了，很多事你看不明白，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好，就先給你打打預防針，免得你傻乎乎的失去很多東西，我必須---保護好你---”

 

“嗯---齊風如果煩了膩了，就是不再喜歡我了，那我---幹嗎還和他在一起呢，正好分了，分了正好唄---“

 

小妮歎口氣，背對著我道聲晚安，睡了。

 

我回想這半年來我和齊風之間發生的事，他為我做過什麽，我為他做過什麽，在腦子裏列了兩張清單，並在一起，發現還是他那張長一些，嗯------但是我已經把第一次給了他，雖說‘洞房花燭無處女，誰還在乎那張膜’已經成了二十世紀的普遍真理，但畢竟是第一次，還是很important（法：重要的，重大的）的，哪能隨隨便便就給出去呢？起碼在當時的情況下有和他共渡一生的決心吧，即便知道不能共度一生，也得無怨無悔才行。所以我覺得，我做這一件事就抵過他長出我的所有那些事了，目前兩張清單一樣長。

 

如果他還是認為他付出的比較多，那他就是壓根不在乎我第一次不第一次，也就壓根沒能理解我把第一次給了他的重大意義，這樣的人，就不值得被我珍惜。

 

我想起齊風曾反複問我“後悔不後悔”，“你確定”，那天進去的時候在我耳邊輕聲說“放心”，說明他是了解這第一次的重要性的。

 

他那天的動作好輕柔，很緩慢，不斷問著“痛不痛”，說明他不僅僅知道這很重要，並且很珍惜。不過他這個人性格就是那樣，溫柔，細膩，如果換了別人，他也會一樣溫柔的，估計對著他不愛的人也是一樣------但他說過的，他不和別人那個，他隻和小兒，那他就不會對別人溫柔了，他沒機會嘛。

 

我開心了，覺得我已經把他嚴絲合縫的鎖起來，鑰匙丟進太平洋了一樣。

 

總之他還是了解那個important的，我又開始到處尋找他不會煩我膩我的證據，我為了陪小妮忽略他的時候，他說過“你們倆出去還帶著我，我就很開心了。”我說甩他的時候，他說“你甩我我也不放手”。他還說有我在他就不會愛上別的人。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小妮說的“他膩了就會找那些願意為他付出的人”很難有道理，又願意相信齊風說過的那些話。仔細想想，小妮說的隻是大部分男人，卻未必包括齊風這個男人，因為她不知道齊風說過這些話。隻要我對他明白解釋清楚唱歌那件事，他是不會計較的。以後對他好好的，跟他扯平不就行了，很簡單嘛。

 

第二天早晨，齊風來的時候，我和小妮還在睡覺，我剛收拾停當，準備和齊風出去買吃的，爸爸就回來了，叫我收拾東西中午就上奶奶家去。

 

沒和齊風說幾句話，他就匆匆道別了，送他走的時候，他把手機塞給我說：“我打給你，買個萬能充電器就可以充電。”他偷偷摸摸親了我一陣，就走掉了，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鼻子泛酸。

 

中午的時候，爸爸先送小妮回家，然後載著我向奶奶家前進。

 

 

這是和齊風在一起以來，最長的一次分離，手裏緊緊握著他的手機，覺得這年的春節格外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