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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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居(15-16)

(2009-08-29 06:07:43) 下一個
作者:此心安處是吾鄉

(15)

終於又回複到我一個人的平靜生活中了,無怪乎都說“平平淡淡才是真”,我更是覺得這種生活對於我來之不易,更得珍惜。我沒有給老吳打電話,連傳呼也沒有呼過他,雖然除了他我的心裏沒有第二個人的影子,但是既然他已經視我為負擔,我還是退回原位吧,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從前是,現在是,以後更是。


PP每次見到我都批評我現在過的是豬狗不如的日子,象一個中世紀的修道女,她指出我每天穿著黑外套象掃馬路的大嬸,頭發清湯掛麵似的紮個馬尾一看就是個不成熟的女學生,就這樣甭說經常在星巴克喝咖啡的老吳,就是她看著也沒什麽胃口,以前可以說清純,現在都畢業好幾年了再這樣就是裝嫩了,女為悅已者容,現在大街上的每個人都可以是你的悅已者啊,你內心可以深沉可以脆弱,但請不要帶到臉上來,不要一臉舊社會苦大仇深的樣子!我就不信,你每天打扮得光鮮鮮的模樣,讓每個人都垂涎欲滴的話,甭管什麽老吳老陳的會抵擋住這種魅力?誰保證他能不會後悔?會回過頭來再找你那是肯定的,沒準還得跪地哀求呢.

 

                
你應該讓他來求你而不是你一直主動去上趕著他,他一個老男人沒權沒錢的,比你大八九歲有什麽權利對你來挑三撿四,他既然當了朝三暮四郎,你也不用客氣直接回個水性楊花子好了。

 

PP這麽一說倒讓我笑了,那是上學的時候我們給同學們起的日本名字,朝三暮四郎和水性楊花子,當然還有一大堆的“村”先生,滿身淨村先生,腳跟淨村,後背淨村等等,想起這些,我真的笑起來了,好久沒這麽笑了呢,除了上班時公式化的那種臉譜笑,我已經忘記了笑出聲音的笑是什麽樣子的.

 

PP憐愛的看著我,“看看,這樣笑笑不是很好嗎?你記得有一次咱們去水房打水,你在前麵跑回頭一笑,對我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回頭一笑千嬌百媚生,後來邊上的男同學因為見了這個笑容丟了學生證,咱倆在失物招領的時候你寫了一句尋為千嬌百媚生的回頭一笑所傾倒的同學,搞得那個男生後來一直請咱們吃飯,你看看如果你選擇了他也就不會生出這麽多事來了。

 

“可是我從來不曾因為認識吳向東後悔過,我覺得認識他是我的幸運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現在他已經是你的過去式了,生命就是這樣推陳出新的嘛。至少現在你可以打扮得青春一點吧,我相信老吳既然說分手肯定有他的苦衷,就衝他給你買首飾給你留錢這個份上,我覺得他還是希望你過得更好的,你這樣舊社會似的他要知道了肯定會心痛的。反正黃泥掉到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咱們還是打扮打扮,人一精神心裏就不會老那麽堵著了。”

 

我想PP說了這麽多,還是看我活得太累太壓抑了,她想我活得輕鬆快樂一點。好吧,如果能夠,我也希望自己更快樂呢。至少在一個城市裏,我和吳向東總有見麵的時候吧,我希望再見麵的時候,他看見的不是一棄婦的形象,我希望我能光彩照人,再把他電暈,我們能再續前緣。

 

PP現在正陷於她的第N段熱戀中,目前的那位是是親韓人士,所以PP拉著我也奔著那些長卷發,白流蘇,長裙子的方向去打扮,“這樣穿起來會很有女人味,”PP如是說。我拿出老吳給我留下的錢跟PP說,咱倆你一件我一件的買,用這錢來買單,隻當咱倆是他的大房二房吧,反正我留著這錢也是心痛,花吧!


“算了我這個沒進房的隻要一件就是了,你是當之無愧的大房還是多來幾件吧。再說這種衣服我多得狠,你看看你哪有什麽適合在公司混的衣服呀,你照我這麽一打扮肯定迷倒一大片。”


迷倒一大片這個心思我確實沒有,但是我不想每個人看到我都是舊社會的樣子,我的傷痛還是隻留給自己看吧。按照PP的審美觀點,現在我算是個小資了,我沒想到的是從此我竟愛上了這種穿衣風格,我想老吳離開我可能也有我的原因吧,誰愛跟一個假小子天天在一起呢?審美疲勞,現在我的確有女人味了,可是我不知他是否喜歡呢?


算了,攬鏡自照,這樣子的確不象個被拋棄的人了,這樣就好,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AB型的人不是都這樣嗎?

 

業餘沒了約會,我的時間大量空餘,我不想讓周圍的人知道我更多的情況,現在的公司知道的人也太多了,雖然他們知道我婚了,但是總是對為什麽這麽年輕就分居而疑惑不解,我不想成為那隻表演的猴子,於是我換了公司——第三家了。

 

那是一家非常大的廣告公司,經濟和效益掛鉤,人員眾多,強手如林,除了帶班我還沒做過如此壓力大的工作呢。我負責文案策劃這一塊,這次我把精力真的全部放到了工作上,它實行的是末位淘汰製,如果三次方案沒有選中就要自動離職,而且工作需要經常出差,我的辛苦沒有白費,我的方案屢屢中標,收入也隨之上升—— 我想這樣下來我很快就可以自己付個首付在這個城市擁有一個棲身之地了。

 

這個時候公司開始有別的同事來約我了,來這個公司時我在簡曆中的確作了假,我填的是——未婚,我想跟以前一刀兩段,可是我也沒有再重新開始的意思。

 

吳向東真的從我的生活中隱去了,他沒有來看過我,也沒有再在呼機上給我留言,就象風吹過的葉子,風過去了,葉子還在——不過它是留在樹上還是飄在空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風來過了。不對,說這是風和葉子的關係太弱化他的作用了,如果是風也是龍卷風吧,同樣是來過了,但是把樹連根拔起,然後風沒了,好象風平浪靜了,隻有沒有了根的樹在旋轉掙紮——苟延殘喘,也許樹也靜下來了,但是那顆心還在隨著巨大的慣性作用在旋轉……

 

有好幾次我都拿起電話,想給吳向東打一個電話,隻想問他一句“還好嗎?”——我又覺得這樣太矯情,太假了;

 

有幾次隨公司同事外出辦事,路過他的家附近我總是在車上久久望著他家的方向,也想跳下去去看他,或者去向他的家人打聽一下,隻想知道他的片言隻字就行,可是我想到了他媽媽說過的話,還是退縮了,甚而有一次我真的提前下車了,但是我沒有去到他家的門口,我隻是坐在了他家附近的小公園裏,好希望象上次一次,他真的走過來問:是你嗎,青兒?


可是沒有, 時間還早那裏坐了好多老頭老太太,我隻是匆匆瞥了一眼就走了——舊夢已了,舊情已斷!沒有了回去的路了,還是往前走吧。

 

……


這樣過了幾個月,陳剛給我打電話了,我的準遷證下來了,我可以拿它回老家去簽戶口了。自從他出院以後,我沒有再去見過他,倒是他偶而會給我打個電話匯報一下辦的進展情況,有時他進城辦事,要來我這裏看我,總被我以各種借口回絕,有時有他的同事跟著我無法再推脫,那我就拉上PP跟他在飯店或大街上見麵。我想我知道他的意思,他以為我既然能放下恩怨,衣不解帶的照顧他,那麽難堪的事我都若無其事的照顧下來了——他哪知道每次我都躲在衛生間裏惡心吐得膽汁都出來了;現在又跟吳向東斷了來往,我或許可以跟他過下去了。

 

真是癡心妄想癡人說夢啊!上次已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我絕對不會再幹引狼入室的事了,分手後我一直揣測吳向東這麽決絕離我而去的理由,我想不出自己別的過失——除了這一點,而這一點恰恰是最致命的。我想當時自己是否有可能避開陳剛的暗算呢?我即使討厭陳靜,不願留在醫院陪她,但我可以跟陳剛在外麵吃了飯再回去的,或者我不去喝酒——關鍵不在於喝酒,喝不喝酒都擋不住他的犯混,如果他不以梅立剛的事來威脅我,如果不是我顧慮梅立剛的事會影響到嫂子和父母,還會造成這個後果嗎?最重要的是我太相信陳剛了,我以為他會信守承諾的,誰知他是一個小腦袋指揮大腦袋的家夥!彩雲易散水東流,寂寞黃昏事可愁,縱使目前無一事,也須煩惱到昏頭。


(16)

這一次他要求我去他那裏拿準遷證,而不是他給我送過來,而且他明令要求我隻能一個人去,這不是什麽光榮事,不能帶不相幹的外人去,據他說因為還可以跟領導談一下工作的事——能有戶口我已經很知足了,我不可以貪太多——就算能夠把工作調過來我也不會要的,我不可能跟他離那麽近的,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裏。

 

我沒有叫PP陪我去,但我做了充分的準備,我在包裏裝了一把刀,是上次回老家的時候我從老吳那裏拿來的一直沒還給他,那是一把鋒利的刀,在燈光下我仔細的擦拭著它,它在燈光下發著冷冷的白光,一把好刀!——希望它不會派上用場,但如果真的能用上,我也絕對不會客氣!更重要的是他恢複得雖然還算可以,但說話就比較那麽沒有底氣了,而且右手不能吃力,有點跟我那年骨折一樣。所以我不怕他,而且PP還教了我一招對付好色男人的“必殺計”,我已經多次實習過了,自信萬無一失。

 

我取了四萬元錢,最近我掙了不少錢,加上老吳留給我的也有不少錢,我付這三萬是足夠了還有不少剩餘呢,我特意多取了一萬,如果他有別的條件的話,我可以多給他一萬——當然我不希望額外付出這多的一筆,但這次我希望一筆清,我不想再跟他發生任何的聯係了。
 
一大早我就坐郊區車趕過去了——我實在等不及到周末再去了呢,我怕再有什麽變化,總想第一時間拿到自己手裏踏實,而且白天見麵安全係數更高,我不必在那裏過夜的。我改頭換麵改走淑女的路子後他好象還沒有見過我,我這次有點得意忘形了,根本沒有想到再改裝回以前的大嬸裝,可是一見他見我那直瞪瞪的目光,我就想完了,錯了!這個連頭上的高梁花子都沒甩幹淨的家夥可是有前科的危險人物!

 

我忍不住從窗子的玻璃裏偷偷看了一下自己,卷卷的長發披在肩上,收身長大衣,高靴子——用PP的話說一看就是一個很嫵媚的女人,因為現在的公司是有著裝要求的,我平時上班也是這樣子的,所以沒覺出有什麽不妥,可是放在這兒的確比較顯眼了。不過我心理也有點齷齪吧,心想:活該,我就是這麽好看,就饞死你!

 

雖然我跟他是在他辦公室見麵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約好的領導出去了,正好,我直接就跟他推了工作的事,請他不必再為這個費心了,我說我現在的工作很好,雖然累點忙點,但錢不少掙,我喜歡。

 

既然沒見成麵我就跟他去取準遷證了,準遷證放在家裏,我本不想去,可是一想我不能在這個辦公室裏給他錢吧,再說我也有防備,於是我就跟他去了。

 

這次我發現是我錯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沒有說什麽不當說的話也沒有做什麽不當做的事,回到“家”,他很快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紙給我,傳說中的準遷證原來隻是這麽薄薄的一張紙,這麽輕且不起眼卻耗費了我這麽多的幸福!

 

我小心的把它裝進我的包包,我從包裏拿出錢給他——是四萬,我把那一萬也直接拿出來了,他脹紅了臉,死命推辭,我當然不肯收回了,我說這是說好的事怎麽能不要呢?如果你不要我就會懷疑你有別的目的了,那我是絕對不能答應的——在廣告行業混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我大長見識,厚臉皮的話正話反說反話正說反正是想說的話都能說出來,月薪上萬,豈是開玩笑的呢?

 

或許我打中了他的“七寸“,他歎了口氣說我知道我不會有這個福氣的,怪我自己太差勁,連當你的哥哥都沒可能了,你現在一定是從心底裏恨我的,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啊!看來你是不肯原諒我的了?

 

我想起了”當斷不斷必受其害”這一句話,咱們還是先小人後君子吧, 我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我這個人是真小人不是偽君子,有什麽說什麽,我小肚雞腸愛記仇,有些事是永遠都記在心裏的!連我爸爸媽媽打我罵我我都記在本本上呢——睚眥必報,我隻能拚命把自己把腳下踩!

 

陳剛在那裏坐了很久,或許他還是有點不甘心把我這樣輕而易舉的放走?我搞不懂他的心思,但是他應該知道我不再是那個受了委屈隻會自己吞藥吃的小受氣包了,是啊我也覺得自己的心變硬了呢——如果現在在發生那種事,我會把藥給他灌下去吧!

 

他最終還是把錢堅決的推還給我,說“我不要,以後你一個人在這裏沒依沒靠的,還是多拿點錢踏實。我也隻能幫你這一點了。”


幾乎是本能的我問:那你呢?


他說:從我摔傷你不計前嫌的照顧我的時候起,我還真想過或許你會原諒我,跟我在一起過下去。可是你也知道我去找過你的那幾次,我是鼓起勇氣才去的,可是從你的態度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跟我在一起的,就算咱們之間沒了吳向東,你也不會再跟我在一起的。我就下了這個決心,你遷完戶口先入我們這裏的集體戶,完後你要自己在市裏找一地方把戶口遷走,我已經決定轉業了,我的兩份申請都交上去了……

 

    “什麽申請?”我象個傻子一樣懵懂無知。


“轉業申請和離婚申請,既然你不會跟我在一起,我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而且我家裏那邊也需要我,所以這錢呢你就收回去吧。不用擔心你欠我的情,我這次回地方,工作的事還是得找你哥哥幫我聯係呢,所以咱們誰也不欠誰的。”

 

我現在都很少跟梅立剛聯絡的,隻是每周固定給父母打個電話報平安,每月給父母寄錢——和家的聯係隻有這些了,我是父母眼中名符其實的“白眼狼”,我自己也認同這一點。我承認哥哥待我很好,但是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必得不傷害他自己的根本利益吧,上次他和陳剛理智的和解就讓我很好的明了了這一點。不過一個兄妹,待我這樣已夠了,我現在已不再強求任何事了,沒有奢求就不會有失望,對自己的傷害就會降到最低。

 

我還是把錢推給他,“你跟梅立剛的事我不管,但是我答應的事我就要做到。”他搶過我的包要往裏塞,看到了包裏的刀子,他苦笑了,“梅青,它是給我準備的嗎?在你心裏,我有這麽壞嗎?竟然要用刀子來防我?”

 

既然看到了,我也不瞞著,“是啊,是給你預備的,裏麵還有呢。”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包裏的PP給我的“必殺計”拿出來,那是一包辣椒麵和胡椒麵的二合一,好大的一包呢,我一拿出來就“阿嚏”了一個。
他笑了,說“你太可愛了,真想怎麽著你,你這點東西還能防得了我嗎?我是真不想放手啊。”說著他用左手輕而易舉的就把我的胳膊擰到了背後,我嚇得聲音都變了,“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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