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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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居(3-4)

(2009-08-15 07:49:43) 下一個
作者:此心安處是吾鄉

(3)

早上陳剛又外出去打飯的時候,我鬼鬼祟祟的進了洗手間,這時我看到了紙簍裏麵的一大團衛生紙,哼哼!給我裝什麽清高?點點滴滴灑落地,子子孫孫都姓泥!以為我不懂嗎?我知道自己是個“小人”,但不這樣能行嗎?!我拿什麽保護自己呢?看來他並不是純象他表白的那樣,隻做我的哥哥就夠了!我還是不要把人想得太好吧!最後一晚上,這撅力棒還是得放在床邊的!

 

果不其然,由於心裏有了這一疑問,晚上我就睡得極不踏實,睡得很輕,因此我聽到了他晚歸的聲音,聽到了他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的聲音——昨天我聽到這兒就迷糊了,今天我還很清醒!於是我聽到了接下來他下地走動的聲音,他輕輕走進我的床邊站了許久我甚至聽到了他粗粗的喘氣聲,一會兒,他轉身走進了洗手間,我在心裏冷笑著:去吧,獨坐書齋手作妻去吧!若將左手換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男人啊!

 

終於三天期滿了,送我上車的時候,陳剛和我都如釋重負,不用再裝模作樣的感覺真好!盡管出來時有很多陳剛的熟人表示詫異,都質疑怎麽走得這麽匆匆忙忙,我隻是推說工作太忙,請不下來假!有人提議說叫陳剛趕緊幫我把戶口和工作都調進來,陳剛回答說正在辦著呢正在辦著呢,我心想,真好!時不時的再幫我催催他就更好了!最難捱的時光捱過去了,以後就是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軍的人民好喜歡!反正三天這個過場我已走完了,五萬也付了二萬了,就等你的辦事成果了!這個房子我是不會再來了!這一次我僥幸全身而退,下一次可不一定嘍!

 

回到我的小屋,老吳不出所料的在等我,我想或許他也想明白了,這一切也並不是我的錯,我們就象劫後餘生一樣緊緊抱在一起,他用那麽大的力抱住我,我覺得都快喘不出氣來了,不過我心裏是非常喜歡他這樣對我的,好象不這樣就證明不了他對我的愛似的。

 

“青兒,你受委屈了。這三天好漫長,你再不回來,我就快瘋掉了,天天坐在這裏傻等,人家都是傻老婆等漢子,咱倆正好倒過來了,我是傻漢子等老婆呢”。


 “是,我也覺得很難熬,不過總算過去了。”


 “他沒欺負你吧,沒占你的便宜吧?你知道這三天每一分每一秒對我都是象在油鍋中炸一樣,我真後悔讓你去呢.又想我為什麽不跟去躲在你們的床下呢?”

 

“瞧你說的,人家是好人,怎麽會呢。就象柳下惠一樣,清白得很。再說他跟我哥他們認識,不會做出那種事來的”。我隱瞞了自己所看到的和所想到的——我不能火上澆油吧!我詳詳細細的給他描述了我們是怎麽分房而居的,當他聽到陳剛一直是住在廳裏的沙發上時明顯的放鬆了眉頭,長籲出一口氣,說“終於我的心可以放下來了。但是以後你還是別去了,我太難受了。”

 

我用手摸著他青青的胡子茬,問他:“既然這麽想我,為什麽不回我的傳呼呢?”


“不想回,我以為你就象你哥哥他們所說的,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你沒有別的選擇,如果給你個機會讓你認識別的男人,你就會發現人人都比我好,你就不會再死困在我這棵樹上吊死了。當時我答應了你哥哥他們我會給你這個機會的,我也想確實看看我在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可是現在我不想這麽做了,我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又怎麽了?我不想再放手給你機會去讓你去比較別的男人了——我受不了!


這幾天晚上我想到你在那裏跟人家弟弟妹妹的親親熱熱,卿卿我我,洞房花燭,實話告訴你,我連死的心都有了呢。覺得自己真是沒用,混到連媳婦都跟要跟人家先結婚的份上了,你說我是不是很鬧心?不過我想了,我就算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他這麽說嚇了我一大跳,“你要拉誰墊背?是PP嗎?你可不要去害她呀,她是我的好姐們兒,都是為了我好呀——”

 

“當然不是PP,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麽能跟個女的一般見識呢?雖然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罪不致死。我要拉著墊背的就是你大哥,這幾天我越想越恨他,不是他給我帶的手拷嗎?不是他給你找的陳剛,讓你來跟人家玩個登記結婚嗎?我越想越覺得我被他玩了,這個暗虧吃的真他媽窩囊啊!我想你回來若是還跟我一條心也就罷了;你若是有一點風吹草動我都不會放過他的,反正我吳立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天哪,你可千萬別這麽想更別這麽做啊!”吳向東這麽一說,真是讓我魂飛魄散,真要這樣,我的罪過可是萬死莫贖了!“求你了,你千萬別那麽對我哥啊!他怎麽做都是我哥呀,他是為了我好!你不是說過,隻要是對我好的人,你也要對他好嗎!我哥認為你是個浪子怕你對我不好才這麽反對咱們的,他不知道你已經是浪子回頭改邪歸正了,他更不知道你對我這麽好,你千萬別誤會他呀!我怎麽做都跟家裏沒關係,咱倆不是說好了咱們的事隻是咱倆說了算,跟你家跟我家都沒關係的嘛!”

 

“放心吧,就是因為想到他有一點是為了你好我才沒做,實話告訴你車票我都買好了,這次沒用上就算便宜他了,你可記好了,別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證我總是這麽有理智!如果這事順順利利辦完了也就罷了,要是你有個一絲一毫的差錯,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家梅老大和那個陳剛的!你打聽打聽去,我老吳幾時這麽窩囊過?”

 

“我能有什麽差錯?你是說我會變心嗎?我會不愛你了,去愛那個陳剛?你別逗了,這怎麽可能?除非你不愛我了,不要我了,就算這樣,人家陳剛也不會要我的,他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被人睡過玩過了,誰會要這樣一個人做媳婦呢?”

 

“那倒也是。我怎麽會不愛你呢?就是因為太愛你了我才想去滅了他們啊!不愛你我就不會這麽難受了。想想自己真是沒用,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這種委屈,去跟別的男人睡一個屋。這幾天我一直想為了這麽個破戶口,咱們這麽做值嗎?”

 

為了這個戶口,這麽做值嗎?這也是我一直在問我自己的問題,戶口是我一直耿耿耿於懷所追求的問題,無論值不值事辦到這個份上了,那麽我就認為它——值!


我堅定對他說:“值!要不然咱們的孩子就會沒戶口了,再說我也沒什麽損失,除非你舍不得花這五萬塊錢?”

 

“為了你,我還有什麽舍不得的?五萬塊算什麽,隻要你高興,我連命都舍得給你。來,讓我摸摸這幾天瘦了沒有?我可是瘦了不少啊,小弟弟都餓瘦了,以前是一個蘿卜醃一缸,現在變成一個蘿卜醃半缸啦。”


“什麽蘿卜什麽缸啊?”我不解的問。


 “真是個傻丫頭,來抓住我的蘿卜,放到你的缸裏去!”


  這時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果然是很形象的比喻呢,真叫人忍俊不禁!


  他滿意的說:“恩,雖說蘿卜瘦了,可是缸也小了一號,所以還是一家人。來跟你講個笑話吧,你說一百遍和尚老道姑子,和尚老道姑子給我聽聽——”


才說了幾遍,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這個人——太黃了!”


“不黃,不黃你會這麽喜歡聽嗎?螺丁配螺母,咱倆天生是一套,隻有我老吳才會這麽疼你,小丫頭!”

……


(4)


日子就這樣恢複了,我並不覺得領了證對我有什麽太大的影響,一般情況下我不會去想我已經是個“已婚人士”了,我每天照常去“撞鍾”,晚上回來如果吳向東來看我,我就跟他過兩人的二人世界;如果他不來PP約我我就陪她去泡吧跳舞,當然我就純屬一個陪客的性質;沒人來找我沒人來約我的時候我就一個靜靜的呆著,認真研討我的靈棋經,經常是麵對著一副卦辭,焚著一爐香的我在沉思著其中隱晦的含義……

 

我覺得人都是有惰性的,尤其是象我這樣容易率性而為隨遇而安的人惰性更強,日子對於我來說就這麽兩個半天一個一天的過著,我想起了高中的時候我曾寫過的一篇文章,大意是我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是象美麗的蝴蝶一樣絢爛多姿呢,還是象一塊小石子一樣平淡無奇。還記得我也曾寫下過這樣一句話:在同一個歲月的年輪上,你在長大,我卻在老去。我不是悲觀也不是絕望,我隻是沉寂下來了,沉在河流的底層,仿佛一段日子來經曆的事太多現在一下子被抽成真空了。

 

就在我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木乃伊般的日子時,一石破冰打破了我的冥想,當時我正麵對著一句“如新娶婦,居家未諧,黽勉自力,嗣姓方續”而深思未解,嫂子第一次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很意外,因為此前這麽多年我從未跟嫂子通過電話的。


一拿起電話,心中最先的感覺就是恐慌——不會是家裏人出事了吧?待問候一遍發現隻是自己的多心時,我的汗水已經濕了衣衫。

 

原來是嫂子和哥哥間的事,嫂子對我說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接到了多次電話,都是同一個女人在深夜打來的,說她才是梅立剛的愛人,請求嫂子跟梅立剛離婚,嫂子很害怕,她的解決辦法就是把電話線拔掉,可是一接通那個女人就會再打電話來,她問哥哥那個女人是誰,哥哥隻說那是別人惡作劇而已。嫂子說她都快被逼瘋了,實在受不了,才想起給我打這個電話,問我怎麽辦才好?

 

憑直覺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是確實存在的,梅立剛所說的惡作劇隻是在欺騙嫂子,我老早就給梅立剛看過相,他一生都命犯桃花呢。不過我當然不能跟嫂子直接說,如果說對那個家我還有一絲負疚的話,那就是對嫂子了,我知道父母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怎麽對我或者兩個哥哥都是天經地義的,畢竟他們於我們有生育之恩和養育之恩在呢,但是嫂子是個外人啊,叫她來跟著承受這些是不公平的。更不用說在我最難受的時候,嫂子待我的那一點一滴是如何感動我的了——我雖不能湧泉相報但至少也得投桃報李吧!

 

所以我勸嫂子,給她寬心,梅立剛是大孝子,不會不顧老爸老媽的反對來做對不起你的事的;梅立剛對你有感情,對孩子更好,他怎麽能拆散這個家呢?退一萬步來說他又是個領導,不會做出這種影響自己官運的事來的……嫂子還是個很好哄的人,聽了我的漏洞百出的分析,她放心了,她說:“小青,你哥哥最聽你的話,你可一定要幫我勸勸他呀,別犯錯誤!”“放心吧嫂子,就算他走了錯路,我也一定拚命把他拉回來!”

 

還沒等我想好怎麽跟梅立剛說這個事呢,他就給我打過電話來了。他一向是以“大哥”的形象出現在我麵前的,我從來沒聽過他用這麽沉痛的語氣跟我說話呢!他說他想跟嫂子離婚,我真是嚇了一大跳,我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一地步。

 

那個女孩本是相鄰的一個小城市的,來到他們廠的賓館做服務員,因為他們經常在賓館有活動所以就認識了這個女孩,據梅立剛說他們倆感情已經好得不分彼此了,他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現在那女孩說如果不能跟她結婚,她就回老家去了,現在她已經走了——梅立剛因此而痛苦萬分,他說這麽多年他一直為家裏為父母為弟妹而活,從來沒有為自己而活,現在他想改變這一點,他想再考驗那個女孩一次——他仿照《海蒂性學報告》(時間太久記不準名字了)做了一份問卷,他要求我以一個問詢者的身份去到那個女孩的家請那個女孩填了這份卷子,如果真是他所預期的那樣,他就要跟嫂子離婚來跟這個女孩結婚了!

 

我斷然拒絕了他,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我才不要去做,但是梅立剛說:想想大哥為你做的事,我還求過你辦什麽事?


我無語了,是啊,我欠他的,就必得還!好吧,我去,那個女孩叫什麽名字在什麽地方?


“陳靜”——他一說出這個名字,電光石火般,我問他,她跟陳剛有關係嗎?


沉默了一下,大哥說:她是陳剛的表妹!但是我們的事,陳剛是不知道的,當初給你辦戶口的時候也根本沒想過會這樣的。


知道了,我會去的!


大哥說“謝謝你,小妹,不過這事你能不能別對別人說?”


“好吧。”對我來說,別人——不就是吳向東嗎?我當然不能讓他知道,這是什麽光彩的事嗎?我不能讓老吳輕視我的家人啊!

 

第二天,我去公司請了假,因為時間匆忙我沒能對PP說原因,我給老吳打電話說家裏出了點事,我需要立刻趕回去一趟,老吳敏感的問我“陳剛也回去嗎?”“ 他,要他去幹什麽?這跟他又沒什麽關係,我根本沒聯係他。”老吳放心了,他問需不需要陪我去,我趕忙謝絕了,我跟他說我會盡快回來的,老吳說“真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呢,你家出了什麽事這麽匆忙?”我怕他疑心,就跟他說是哥哥嫂子的感情出了點問題,吳向東說“一定是你哥哥始亂終棄了,我早說過一個男人如果婚前沒花心的話,那他結了婚以後有機會就會花的;不象我以前花過心了,找到老婆後就有了免疫力,永遠不會再花心了。”


……


我坐了一夜的火車到了家,但是按照大哥的安排,我沒有回家直接換車轉到了去陳靜的家的火車上,再次顛簸了6個小時才到了這個北方的邊塞小城,我首先找好了旅館,本來按照大哥的計劃我要以一個B市來的問詢者的身份去找陳靜——她在一個商城給人家賣鞋子,可是計劃改不上變化,在商城我沒有找到陳靜,她的一個同事說陳靜在醫院裏呢,當時沒手機我也聯係不上大哥,我又不敢給家裏打電話問這事,我想,反正都千裏萬裏的折騰到這兒了,幹脆就去醫院找她吧。

 

這個小城好小的,隻有一家醫院。我很容易就查到了陳靜住在眼科——我還很納悶兒年輕輕的怎麽住眼科呢?一進病房,隻有一張床上有人,肯定是那個陳靜啦!隻見她包著一隻眼,就從其餘沒包的部分也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不漂亮怎麽能當服務員呢?當然她得漂亮啦——我覺得嫂子就已經很漂亮了,可是跟她比就少一種怎麽說呢——就是“媚”勁吧。

 

聽到聲音,她抬起一隻眼睛看著我,很親熱的叫“你是小青吧,我看過你的相片。你怎麽來了?”我不好說自己是特意來的,就換了個話題,問她:“你怎麽住院了?”她麵色暗下來了,說:都是因為你哥哥,他對我發脾氣,我一著急,眼壓升高,眼球都鼓出來了,幾乎要掉出來了呢!”眼球還能掉出來?我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忙問她“現在怎麽樣,好點了嗎?”“大夫給開了藥,現在還在觀察呢。”


我沉默了,不知該說些什麽才不會冷場,這時,她想起了什麽似的告訴我:對了,我哥也回來了呢,他去幫我打水了,一會就回來。

 

我傻呼呼的問,你哥是誰啊?

我哥,當然是陳剛了,對了,雖然你比我小,但是蘿卜小長到輩上,我得管你叫表嫂呢!


一聽陳剛也在這,我就想,天,狹路相逢了!我就想馬上開溜,可是陳靜拉著我不讓走,說,我知道你們是假的,可是我表哥不錯的啊,也能配得上你這個大學生的!你們沒象我們想的那樣弄假成真嗎?你沒跟那個二流子吹嗎?

 

看來他們背後就是這樣看待吳向東的!我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真是吃了梅老大的心都有了!


我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趕忙問陳靜:我們弄假成真了,你表嫂怎麽辦?孩子怎麽辦?


陳靜說:“真是念書越多越好騙,他根本沒結過婚哪有媳婦和孩子呢?你就是我表嫂,說到孩子,難道你有了?你不會現在才知道這一點吧? 天, 你真是白長這麽漂亮了?”


晴天霹靂,我還真是菜板上的那塊肉啊!我真想馬上見到梅立剛,給他兩個大耳光!或許是坐了一夜又半天的火車,沒吃飯的原因?我覺得我要暈了呢,想走卻拔不動腳,這時陳剛穿著便裝,提著一壺水進來了:喲,這不是我媳婦嗎?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咱們不約而同在這見麵了!


是我多心嗎?我怎麽覺得他說話惡狠狠的呢?看著我的眼神也是凶巴巴的。


“我,我是來出差的。”事實證明這是我說的最蠢的一句話了。


“說謊都說不圓,梅立剛惹出事來就當縮頭烏龜了嗎?”


“表哥,我的事不用你管。梅青你住哪,讓我哥送你去休息吧。”


我剛想推辭,陳剛已經拿起我的包包出了門,在門外他對我說“別忘了,你可是我領了證的媳婦,我還想跟你聊聊你哥的事呢。陳靜這隻眼有可能失明,她不能白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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