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餘秋雨不要繼續侮辱中國人

作者：顏昌海 http://big5.ifeng.com/gate/big5/blog.ifeng.com/article/2703520.html

5月19日，大師餘秋雨先生在鳳凰網發表了《不準繼續汙辱中國人》的文章，是一篇優秀的作文。優秀在於：一，語句比較通順，沒有錯別字，也沒有將“致仕” 當成當官解釋；二，表達了自己的言論自由權利，即開始重視自己的個體“人權”，而沒有將這種權利和群體混淆；三，說了些人話，不象去年山東作協王副主席那樣說“鬼話”。


但是，大師餘秋雨先生還是犯了常識性的錯誤，將別人對他的批評、甚至對政府的批評，當成對整個中國人的批評，並建築在這個為基礎上，義正詞嚴地聲討批評者。常識在於：你個人並不代表整個中國人；中國政府可以代表中國，但也不能代表整個中國人，比如台灣不少人就強烈反對中國政府代表他們。所以，“不準繼續汙辱中國人”，其實也就是侮辱了中國人，將中國人的個體權利悉數剝奪。

餘秋雨大師談文化的作品，很有可圈可點的篇什，但涉及到政治和社會領域的文章，則很少有讓人卒讀的東西。

比如這篇。開始說他在5.12汶川大地震一周年紀念前的一些公益活動，雖有自我吹拍的味道，但也令人尊重，畢竟這些事情你做了，就值得尊敬；餘大師說他的演講，“大家都汗流浹背，但3小時下來，全場肅靜，掌聲不斷，沒有一個人離開”；內容筆者不知道，但能一口氣忽悠3小時，相當於溫總政府工作報告時間，也令筆者五體投地。但你的言論受到香港《蘋果日報》署名“桑普”的人猛烈抨擊，就成為“汙
辱中國人”了？溫總的政府工作報告還歡迎人們批評呢！胡錦濤，也曾請人對他“指正”呢！看來我們的餘秋雨大師，比胡溫要牛多了。

筆者不是“桑普”，也不知道“桑普”是誰。但他認為餘大師說中國人的“大愛”、“至善”、“生命關懷”、“以人為本”，全是“迷魂湯”；說四川的5.12 地震，“塗炭生靈，哀鴻遍野”；“人禍才是主因”，因為“地震早有先兆”，地震的災禍是“官場腐敗的結果”，“早在預料之中”；這又有什麽不可以？隻準餘大師說好話，不準“桑普”說壞話？餘秋雨大師的話，就“汗流浹背”也要“掌聲不斷”；“桑普”說的話，就“汙辱中國人”了，不準？！

這是什麽邏輯？你可以反駁他的觀點，但沒有“不準”他說話的權利。

筆者注意到餘秋雨大師說“香港的幾位作家讀了這篇文章後立即告訴我，寫這篇文章的，一定是大陸文人，因為口氣、文風隻能是大陸的”；“對此我真正憤怒了 ”。憤怒的原因，居然是“美國沒有人這樣說，法國沒有人這樣說，日本沒有人這樣說，連台灣也沒有人這樣說。這次地震一周年，世界各國媒體又都來了，也沒有一個記者這樣說。但是，有幾個黃皮膚、黑頭發的中國人卻這樣說了，而且在國際媒體上振振有詞”。言下之意，是否如果美國、法國、日本甚至台灣有人這樣說了，我們的餘大師就不會“真正憤怒”了；而大陸的“家奴”居然這樣說了，才大逆不道、罪該萬死？！

筆者也肯定地說，去年的512地震，是曆史上發生在人口密集地區的最嚴重的一次；也毫不猶豫地讚美，直到今天居然沒有出現任何瘟疫、饑荒、逃亡、難民，這是全世界有目共睹的奇跡；但“一片令人感動的奮鬥景象”決不能替代對人禍的問責和追究，否則閉著眼睛也能想像“生靈塗炭、哀鴻遍野”。放棄問責，不僅愧對死者，也對未來遺禍不淺。問責，是真正愛國家、愛民族者的良心所在。隻有無良知的人，為了私欲才僅僅感動於“奮鬥景象”。

去年5.12，一座一座課室轟然倒塌，一班一班學生葬身廢墟，一群一群家長痛哭流涕。大地震發生時最悲慘、最震撼的場景，莫過於成百成千的學生被埋在倒塌的課室中。但四川省公布死難學生情況時，竟聲稱未發現因建築品質問題造成校舍倒塌的案例，竟將大規模校舍得倒塌歸咎於地震強度超出建築標準。如此以天災掩飾人禍，為豆腐渣校舍解脫罪名，無異於放縱貪官奸商草菅人命。

校舍得大規模倒塌隻與地震強度、建築標準有關嗎？荒唐！北川中學兩幢教學樓倒塌、造成1,250人死亡，但距離北川中學約50米的任家坪小學卻未倒塌、未傷及一個學生，在相同地震強度及建築標準下，兩間學校的差異，難道是地震自行選擇破壞的建築物？四川地震重災區學校倒塌麵積達199.7萬平方米，但漢龍集團捐建的五所希望小學未能撼動一幢，巍然屹立，師生未損毫發，因此被稱為史上最牛的震區小學，這不是地震有眼，而是漢龍集團派專人全程跟蹤、對施工品質嚴格把關的結果。
 
四川省高官拿建設部專家組《“5.12”汶川地震房屋建築震害分析與對策研究報告》作為擋箭牌，強調專家的調查結論是：房屋建築的抗震設防很難抵禦此次特大地震的破壞，重災區房屋的倒塌是不可抗拒的。但是，專家組成員、同濟大學教授陳保勝勘察都江堰聚源中學廢墟後，清清楚楚地向傳媒表明，“聚源中學在選址、建築的構造、建築結構體係、施工和材料方麵肯定是有問題的。”聚源中學有兩幢教學樓在5.12地震中倒塌，278名師生遇難。總理溫家寶當晚趕至現場，向遇難者遺體三鞠躬，在現場參加救援的國家地震救援隊的隊員則難抑憤怒地說，“混凝土裏全是鐵絲，根本不是甚麽鋼筋！”；有239師生罹難的都江堰新建小學，部分折斷的水泥預製板裏居然無一根鋼筋。

已披露出來的這類建築問題，豈能一筆勾銷？！

建築防震標準問題，由於不同年代有不同的要求，可以不追究、可以改善，但施工中偷工減料問題、建築監管的官商勾結問題，絕對不能放過；放縱牽涉其中的貪官奸商，就是對罹難學生及他們的家長的再次踐踏，就是留下悲劇重演的禍根；而這，恐怕也是對全國各地賑災捐助者的蒙蔽和羞辱吧？！恐怕也難以麵對來自世界各國的捐款和援助吧？！

放棄問責，表麵上是為了“維護穩定”，實際上是糟踐中國，糟踐中國人──至少是糟踐了在地震中因“豆腐渣”而死的中國人。我們的餘秋雨大師說，“日本人來侵略中國的時候，當時中國政府的管理也有很多
問題”，“但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們總不能說，日本人侵略的“主因”是我們自己造成的”；“當時的中國政府問題再多，我們也要堅決抗日，保衛祖國”；“把外來的災難全都變成了自我討伐，這就成了漢奸”。這比喻很好，但問題是，抗戰時中國人拯救國家和民族，同時也在追究國內的漢奸問題。60多年過去，時代已與抗戰時期大不相同，如今危及國家和民族存亡的問題，不是日本侵略，而是來自內部的腐敗。以種種借口，掩蓋腐敗、掩飾腐敗、為腐敗現象辯護，和60多年前的漢奸作為無異。餘秋雨大師，真不知道該把你叫成什麽！

我們的餘秋雨大師說，“這個署名‘桑普’的人，又一次攻擊我去年對請願災民的勸說”；“好像是他站在災民一邊”；“其實，我當時急急地站出來勸說，正是看到有人要利用那些災民做政治文章”；“這些人，明明知道在大地震現場要起訴房屋建築品質是一件難事，將曠日持久，明明知道大瘟疫隨時有可能流行、堰塞湖隨時有可能崩塌，明明知道這些災民在精神上極待援助，卻鐵著心腸要這些可憐的災民長時間地跪在那裏，來幫他們完成政治圖謀，這實在是太冷血、太陰險了”；“ 你們要反對中國政府，可以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啊，而且也應該由你們自己來發言啊，怎麽能讓這些剛剛經曆喪子之痛的家長成為你們的棋子”？！

餘秋雨大師這段話，不愧為大師之言，自我矛盾、破綻百出。既然大師已經說過，連美國、法國、日本甚至台灣都沒有人反對中國的救災行動，那麽到底又是誰利用那些災民做“政治文章”？！又是誰要完成“他們的政治圖謀”？！“反對中國政府”的“你們”到底是誰？！已經一年了，除了幾個中國知識分子外，政府又公布了誰是“幕後操縱者”？！

餘秋雨大師用這種很多年前都被證明是子虛烏有的指責來為自己壯膽，不嫌丟人嗎？要知道，批評政府的人中，有很多比餘秋雨大師更真正地愛政府！當時，地方政府承諾調查並追究房屋建築品質問題，所以民眾也逐漸平息了訴求。而這，決不是餘秋雨大師“含淚勸告”的結果，而是民眾很顧全大局，也對政府的
承諾表示滿意，是對政府的信任。但是，一年後政府竟聲稱未發現因建築品質問題造成校舍倒塌的案例。筆者認為，這種聲稱，有損政府的形象，也傷害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可餘秋雨大師，居然還在這個時候，為自己去年的形象翻案，不很幼稚麽？翻案，不得人心呐！

退休後的餘秋雨大師奢談“我是一個無職無權的獨立文化人，居無定所，不交權貴”，但忘記了自己是上海市政府有關部門欽定的“大師”。沒有人剝奪你“歌頌中國人、勸慰災民的權利”，隻是批評你的言論；但是你呢，卻“不準”別人說話！餘秋雨大師指責別人誹謗，但多年了，卻不以法律作武器維護自己權益。針對“桑普”這篇文章，餘秋雨大師說“這在香港，當然是犯了誹謗罪，是嚴重的刑事案件。但是，在香港打官司，費用是一筆天文數字，我付不起”；筆者告訴大師，總是在媒體中指責別人誹謗，恰恰自己也在誹謗。你完全可以在自己戶籍所在地上海市起訴《蘋果日報》和“桑普”，上海對此完全有司法管轄權。付不起費用，也完全可以申請司法救濟。但筆者要提醒餘秋雨大師的是，一，你要提供《蘋果日報》刊登“桑普”文章的報樣；二，你要提供周恩來總理親自布置你編寫複課教材編寫工作的證據，證明你當時的寫作和“文革寫作”無關；三，有證據證明你不是“石一歌”。

自訴案件，應提供上述證據。不過，在筆者看來，證明自己在文革中清白，毫無意義。就是鄧小平，也在那時侯說了不少歌頌文革的話。追究文革中的個人錯誤雖然有用處，但目的是為反思：那些是對國家和民族有益的，還得堅持；那些是有害的，必須揚棄。在餘秋雨大師的文章中，筆者卻對此感到遺憾。

對餘秋雨大師的另外一個遺憾，就是他一邊顯得自己很有民族性、很有骨氣，但一邊炫耀自己“這些年我在聯合國世界文明大會上的演講，以及在美國國會圖書館、哈佛大學、耶魯大學的巡回講學”，借美國人來為自己撐腰打氣。

而這，也正是體製內很多官員、學者虛偽的所在。一邊反對美國民主、人權的價值觀，一邊又靠美國人來樹立自己的形象，這是怎樣滑稽可笑的表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