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白說婆媳關係(7）

我的“丈夫” A 對我們的“離婚”很傷心，她傷心的不是我將離開“婆家”，而是我離開的原因是因為她。她知道我在“娘家”日子也會過得很好，她也仍然可以在我“娘家”見到我，但如果她是壓垮我這匹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她就責任重大了。

於是我安慰她：你不是最後一根稻草，你家的“ xiao 姑子”才是最後一根稻草。

這位“ xiao 姑子”也是文學城艾園的常客，經常熱心幫忙轉我“娘家”的帖子到我“婆家”去，跟我的“丈夫” A 和瞎貓妹妹一樣，是大好人。但這個大好人也有辨不清是非的時候，她向我家長黃顏告狀，請求他收回我們給“艾米朋友”在我“婆家”管理“艾米專欄”的權利，還要求我們管理一下“山楂迷”們，叫他們不要發那麽多帖子。

在我和“艾米朋友”跟幾個漁婆的論戰中，我的這位“ xiao 姑子”一直沒露麵，根據我對她的基本了解，我可以預料她的屁股是坐在我“婆婆”們那邊的，但我沒想到她屁股會歪到這種程度，居然直接要求我們管理“山楂迷”，難道她看不出自己的要求沒有道理嗎？

“灣區華人”是個公開的網站，而不是誰的私人博克，“山楂迷”雖然比幾個婆婆姑子們後到灣區，但大家都是平等的，因為網站當時並沒規定新來者隻能發多少個貼，而且那些“山楂迷”的平均發帖數並不多，隻是因為人數比較多，一人發一貼也顯得多了，但他們隻不過在享受網站賦予每個成員的平等權利，沒做錯什麽，幾個婆婆姑子的要求純粹是維護私利，完全是把“灣區華人”當她們自己的私人空間在對待。

黃顏當然不會答應“xiao 姑子”的要求，隻告訴她：艾米已經決定撤出“灣區華人”。

我從“灣區華人”撤出來之前，就要求“公公”（admin）把我和黃顏的所有帖子都刪掉。在離婚問題上，我主張一刀兩斷，不拖泥帶水。離婚之前一定做全麵考慮，隻有到了不得不離時才離，而不逞一時之快，離了又後悔。但一旦決定離，那就無可挽回。離就離個痛痛快快，離完大家一拍屁股走人，從此兩不相幹。

但“公公”沒有刪掉我和黃顏的帖子，隻撤銷了“艾米專欄”，他把從前“艾米專欄”的所有帖子，都轉到了“網絡小說”這個欄目下，等於是把從前媳婦的住房拆了，把媳婦的財產全都轉移到他家別人名下去了。這大概還合幾個婆婆的心意，她們把眼中釘拔掉了，但眼中釘的財產仍留在她們家，繼續為她們家吸引人氣，要多美有多美。

我當時沒跟他們多計較，我隻要可以不受幾個惡婆婆的閑氣就行了，你要用我的文字為你家招徠人氣，我也不損失一根毫毛。

但後來我的另外六本書都簽了出版合同，並即將在國內出版，如果出版後又招來一些“忽悠迷”在那裏發帖，豈不又要觸怒我的前婆婆們？如果她們又大打出手，豈不是該我的讀者受氣？況且我已經不是那裏的版主，沒有刪帖權，眼見有人發些白癡貼評價我的小說，我也隻能幹望，還不如全盤刪掉簡單。所以我給“公公”發信，請他一定刪除我和黃顏的所有帖子，以免引起麻煩。

“公公”一向深合吾意，我把他引為知己。有段時間文學城改版，把發帖跟貼的事搞得亂七八糟，我準備把大本營轉移到“灣區華人”去，我跟“公公”說了這個想法，他非常支持，當即就按我說的把每頁的跟帖由原來的 10 個（？）左右改成了 50 個（？）左右，減少讀者翻頁次數，他還測試了 server 的能力，說可以對付我的帖子可能帶來的幾百個人同時上線閱讀的情況。

但文學城的改版很快就完成了，發帖跟帖恢複正常，所以我又沒把大本營搬到“灣區華人”去。我自己很內疚，但我“公公”沒一句怨言，所以我覺得他很對我的胃口，是個不幹涉他人活法的人。你有需要，他盡力幫助，但他不問你要任何回報，也不抱怨。

當我跟幾個“婆婆”發生爭執的時候，我“公公”一直沒露麵。這個我可以理解，而且我認為“公公”並不讚成幾個“婆婆”的做法，如果讚成，早就出麵批評我這個“媳婦”了。

據說網站是“公公”私人辦的，不以賺錢為目的，這我相信。但我認為如果網站能賺錢，“公公”也不會把網站撤了，自己跳河自殺，因為他隻是不以賺錢為目的，但能賺錢也不是壞事。即使是跟錢有仇恨的人，辦起網站來，也會希望自己的網站辦得人氣旺盛。我的小說能給“公公”的網站帶來人氣，也算我對他的報答，如果不是幾個“婆婆”太煩人，我不會想到撤出“公公”的家。

當“艾米朋友”請求幾個“婆婆”以網站利益為重，不要打擊限製“山楂迷”的熱情的時候，我“麻煩婆婆”說網站能力有限，並不歡迎我給他們帶來人氣。她這樣說，肯定沒跟“公公”商量過，因為網站上明明白白擺著一些商業廣告，那是幹啥的？難道是用來嚇唬讀者、限製人氣的？

這幾個“婆婆”都沒寫出什麽轟動的作品，沒跟“灣區華人”帶來什麽人氣，但因為去得早，都覓得了一個“老婆”職位，自己很把自己當那裏的有功之臣，仿佛網站就是她們幾個的洗腳室，是專門供她們幾個泡著臭腳聊天用的。隻能說我“公公”自作自受，娶了這麽幾個老婆，也隻好忍受，“公公”跟那些人在網下都是有來往的，他總不會為了一個網上“媳婦”去得罪幾個惹不起的“老婆”吧？

當我再次要求“公公”刪掉艾黃所有帖子的時候，“公公”不肯刪，說網站有規定，除非發帖人自己要求，網站一般不刪貼。你們的小說都是別人轉的，除非轉的人要求，否則我不能隨便刪除人家的貼。

如果“公公”直接說我想讓你的帖子留在這裏為我的網站帶來人氣，我會欣然答應。但既然“公公”開始打官腔了，那“媳婦”也就不客氣了。我在那裏的公眾論壇發了一個貼，請求轉帖的人要求我“公公”刪掉他們轉的艾黃的貼。我也告訴“公公”，既然你把網站的條例搬出來說事，那我可以告訴你：艾黃的作品，版權歸艾黃所有，既然版權所有人請求你刪掉，你沒道理不刪。

“公公”說你當初答應了我們轉貼的，那就等於把版權交給了我們。

我說，我是答應了 A 轉帖的，但我答應的是轉在“艾米專欄”裏，而不是“網絡小說”裏。而且你們的轉帖早在我答應之前就開始了，一個叫“鵬飛”的不僅在未經我同意的情況下把《十年忽悠》全盤轉了過去，而且連作者是誰都沒注明，就列在“鵬飛”的名字下，是我發現後讓我“前夫”A 去糾正的。即便是我“前夫”A ，也是在轉了《山楂樹之戀》後才跟我商量的。這些事，我不計較就一文事沒有，但如果我要計較，理虧的是你們。

“公公”不吭聲了，好幾天沒回我的信，於是我在“灣區華人”的論壇裏發了一個貼，請他在一周內刪除艾黃的作品，否則我會訴諸法律。

這下可炸了鍋！是人是鬼的，都跳出來罵我了，仿佛“訴諸法律”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一樣。

一位被“婆家”人稱為“老大”的 C 某教訓我說：一個人光會做文不行，要想混得好，還得學會做人。

這個發言博得一群傻親戚的歡呼：是啊，是啊， C 老大說得對。艾米你光會做文有什麽用？你不會做人。

為什麽我說這群親戚傻呢？是有道理的。你看看 C 老大這句話，擺明他是個功利主義者，學會做人是為了“混得好”，那他做的是什麽人？虛偽的人！而且虛偽得沒水平，讓人一眼看出了他的虛偽。聽說這位 C 老大還是某個知名作家曾經愛慕過的人，真叫人大跌眼鏡！

更多的人是為 A “不值”，涕淚俱下地感歎： A 啊，你為你媳婦付出了這麽多，辛辛苦苦轉她的貼，讓她出了名，結果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看這群人傻的！ A 落得了什麽下場？不就是離個婚嗎？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既然她無力也無心在自己家裏保護自己的媳婦，那她幹嘛要娶這個媳婦呢？應該說是我這個媳婦吃了虧，如果不是 A 把我攪合進她家去，我怎麽會無緣無故受惡婆婆們的氣？

至於說到出名，我寫的《山楂樹之戀》先是在文學城出名，後是在國內出名，難道是“灣區華人”讓我的《山楂樹之戀》出的名？剛好相反，是我的《山楂樹之戀》讓“灣區華人”出了一點名。我不介意讓誰沾光，但如果你沾了我的光，還要紅口白牙說是我沾你的光，那就不怪我道出事實來了。

那邊一大家子傻乎乎的三親六戚都上陣了，都來圍攻我一個人，但使的都是不經一擊的武器和戰術。我揀值得一砸的砸了幾個，有砸啞了的，有砸明白了的，有越砸越瘋狂越白癡的。也有幾個本來不太傻的，大概不是親戚是鄰居，幸運地沒得他家遺傳，還能看出個道道，叫我“公公”這次就刪了吧，以後記得預先聲明，凡發表在我網站的帖子版權都歸我網站所有，雲雲。

最後的結局當然是我“公公”按我的要求刪掉了艾黃所有的帖子，讓一群傻乎乎的三親六戚白忙活了一通，白挨了我一通反砸。最虧的是那個 C 老大，白白暴露出自己俗氣功利的本性，把“文學中年”的蓋頭徹底掀掉了。

媳婦我從這樣一個惡婆婆聚集的封建大家庭掙脫出來，很有“脫了一層皮”的感覺，但也讓我從中領略了幾種惡婆婆的招數，沒有經驗也有教訓，拿出來跟大家 share 一下：

1 、“臭婆婆”：“笑麵虎”型的，特點是態度謙卑，說話陰陽怪氣，但一般不親自上陣開槍開炮，隻挑唆別人當炮灰。她挑唆功夫高強，一眼就能看出別人心中有什麽樣的汙穢，要用什麽樣的語言才能挑唆成功。她隻說個“艾米更像一個組織”，就挑動了某些人心裏暗藏已久的不滿，於是有“魚婆婆”這樣的莽婦出來打頭炮，替“笑麵虎”婆婆當槍使。

但當“魚婆婆”們因為她的挑唆開始責罵“媳婦”的時候，“臭婆婆”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低聲下氣地對媳婦說：哎呀，對不起呀，都怪我，都怪我，我這人有口無心，說話沒水平，讓你誤會了，我已經把我的帖子改了，說“艾米更像一個論壇”。

這下就讓“魚婆婆”做了惡人，而“臭婆婆”把身段放低到泥土裏去了，如果“媳婦”還不原諒，那就是媳婦的罪過了。但如果你以為“臭婆婆”是真心認錯，那你就上了“笑麵虎”的當了。她低在泥土裏，還可以咬你一口，咬不著，她用尾巴掀起泥土都可以撒你一臉一身。比如她剛賠過禮道過歉，馬上就瞅準了空子，十分謙卑地說：我沒別的意思啊，我是個老頑童，就是要你們出來跟我們一起玩。

那麽在“灣區華人”，怎麽樣才算“在一起玩”呢？如果你去了“臭婆婆”的專欄，但你沒發貼，她是沒辦法知道你拜訪過她的，所以她說的要你跟她一起玩，實際上就是要你到她的專欄去捧場，去發貼。這也太過分了吧？你憑什麽要求“山楂迷”去給你捧場？你寫得好，人家自然會去捧場，你寫的東西不能吸引人家，你卻想憑你“婆婆”的身份和權力，要求別人去給你捧場，那不就像全老徐娘憑著手中權力強迫年輕部下跟她做愛一樣嗎？

但“臭婆婆”這樣的笑麵虎，就可以把要求提得這麽謙卑友好，你做媳婦的敢拒絕？你拒絕就是你的罪過，人人都會向著“臭婆婆”，到最後，她不吐骨頭地吃了你，你還落一百個不是，而她倒能得到觀眾的稱讚和好評。

你能不能找“臭婆婆”這樣的婆婆？就看你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了。如果你物質上很富裕，但精神上並不要求多少獨立，而是比較傳統，比較循規蹈矩，那麽“臭婆婆”可能並不是個很糟糕的婆婆人選。她自己有份工資，不靠你們養活，還會兢兢業業幫你帶孩子，看在她兒子的份上，她也可能不會找你太多麻煩。

但如果你跟我一樣，崇尚民主平等的婆媳關係，而且有那麽一點小才華，尤其是有那麽一點小個性，那你最好別找“臭婆婆”這樣的婆婆，不然的話，她看不慣你，在你丈夫麵前陰陽怪氣地挑唆挑唆，就夠你喝一壺的。等到你跟她發生矛盾，她可以馬上把臉一抹，變成一個慘兮兮的可憐蟲，直把身段低到你腳下的泥土裏去，讓你丈夫越看越同情自己的老媽，一切不是都派到了你頭上。

最終，你不是卷鋪蓋滾蛋，就是被“笑麵虎”不吐骨頭地吃掉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