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顏:終於打起來了

( 更新：貝榕與萬榕協商的結果，是由貝榕出版艾米那六本書，以後艾米寫的新故事由萬榕去出。)

艾米做小丫頭的時候，很羨慕那些有男生為之打架的女孩，講起某男與某某男為某女打架，滿臉是豔羨的神色，滿口是暗示的文風。老黃雖憨，這些旁敲側擊還是聽得出來的，直聽得摩拳擦掌，熱血沸騰，嘴裏不說，心裏是早早就立下了軍令狀，隻等覷個時機，便要拳頭上前，打他一個天翻地覆慨而慷。

艾小丫頭講得比較多的，是她班上一個嬌柔可愛的小女孩，平時總是怯怯的，頗讓艾小丫頭大動憐香惜玉之心，頗令老黃擔心艾小丫頭終有一天要 LESBIAN 了去。

一日，終於有本班與外班的兩男生打起來了，不是為艾小丫頭，而是為了那嬌柔的女生。據說男生是兩敗俱傷，而女生則珠淚漣漣，一迭聲地責怪自己害了兩個男生。

艾小丫頭百思不得其解，有人為自己打架，是好事啊 ! 哭個啥呢？你又沒抓住他們的手，逼著他兩人相打，人家兩人是一個願打，另一個也願打，怎麽能說是你害了他們呢？如果是我的話，就算不在中間煽風點火，至少也得搬個凳子坐高處觀戰，為雙方參參謀，喝喝彩。

“小丫頭，如果有人為你打起來，你會選擇誰？”

“成則為王，敗則為寇。我選擇 ---- 寇吧，你想人家戰場上已經輸了，情場上再輸，那 --- 還活不活？”

有了艾小丫頭這話，老黃就不怕了。不就是輸嗎？輸誰不會？老黃隻起個頭，剩下的就由著對家去打，穩輸不贏。雖打得頭破血流，但能贏得艾小丫頭的芳心，值 !

可惜還沒等老黃遇上一個可打之人，自己就被人打“癱條”了，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又屢遇“外敵”，全都是國際友人，老黃若打將起來，混個穩輸是沒問題的，但一輸就把艾小丫頭的“綠卡”呀“日本母民”什麽的給輸掉了，那豈不是害了艾小丫頭？

再後來八國聯軍全線撤退，西線無戰事，老黃為艾米打架的宏偉理想隻怕要落空。

最近終於有人為艾米打了起來，套用一句時髦話：為艾米打架了，可惜上場的不是我。

上場的是兩家出版公司。

艾米寫故事之初，是沒想過要出版的，如果寫之前就想了，她就不會抱著個手提電腦，歪在床上一頓亂敲了，總得寫出點文學博士的氣魄來不是？不然哪有顏麵見江東父老？尤其是做教授教文學的父老？

所以但凡有人來聯係出版，艾黃一律當人家調戲來著，我寫的破玩意也能出版？那真是把出書看白了。遂裝聾作啞，隻當沒聽見的。有那麽一次，艾黃葉公好龍，見一出版商煞有介事的，便給他留了個電郵地址，結果等真龍寫電郵來時，艾黃又嚇壞了，電郵也不回了。

一切都是緣分。終於有一天，艾米被說服了，準備出版“山楂樹之戀”，剛好那時有人來聯係出版事宜，艾米甩出她的三把匕首，能嚇跑的嚇跑，嚇不跑的是膽大的：

1 、不改動我的文字

2 、不賠錢 ( 不負責幫忙賣書 )

3 、不暴露真實身份

共和聯動一口答應了這三個條件。既然世界上有願意吃虧賠本的人，艾米也就不客氣了，簽了合同，遠大理想是白得十幾本樣書，至於出版商是賠是賺，那就不是咱關心的事了。

“山楂樹之戀”走紅了，上門“提親”的人多了起來，但艾米被媒體的惡俗宣傳搞怕了，不知道他們還能整出什麽惡心的說法來，她不想再惹那個麻煩，一直沒再跟任何人簽合同出書。

但幾個故事，就像艾米的孩子一樣，嫁一個，不嫁另外幾個，怎麽說都有點不公平，尤其是個個都想嫁的話，做媽的有什麽理由不讓人出嫁？於是艾米決定公平對待每個子女，要嫁都嫁，要不嫁都不嫁。

有一天，一家叫做“貝榕”的公司找上門來，要求出“山楂書之戀”精裝本。“貝榕”派來接洽的，是一位姓陳的編輯，一上來隻很保守地介紹自己公司說：“我們公司出過一些還說得過去的書。”

就這一句，就贏得了艾米的好感。低調，有自我幽默能力，這是艾米很欣賞的品質。

但結果是發現合同上已經將“山楂樹之戀”在大陸的圖書版權都交給共和聯動了，所以出精裝本的事，不能交給“貝榕”打理。

陳編輯不氣餒，讓艾米把自己博克的網址給他，他去那裏找找，看能不能出版其它故事。艾米給了網址，但也警告說：我寫的故事，都放在網上，每個故事沒一萬人看，也有幾千人看過了，我也不會因為出書就把我寫的故事從網上拿下來。如果讀者能從網上看到，你們出書還能賺到錢？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賠了錢別怪我。

陳編輯去艾園看了艾米寫的幾個故事，先是決定出“同林鳥”，很快又決定出艾米寫的所有的故事。艾米仍然是那三個條件，“貝榕”很爽快地答應了。

簽合同之前，艾米在網上搜尋了一下“貝榕”，發現它是德國貝塔斯曼公司與中國“榕樹下”搞的一個聯合公司，中國方麵的老大是大名鼎鼎的圖書人路金波，即名噪一時的網絡寫手“李尋歡”，後娶妻生女，不再“尋歡”，遂改回本名“路金波”，該人是韓寒，王朔，安妮，痞子蔡，饒雪曼等人的圖書策劃出版商。

這些名氣，對艾米來說，都無所謂，但路金波的博克吸引了艾米。他的博克雖不經常更新，點擊也並不“赫”人，但文風頗得艾米好感，看得出是有才氣有幽默感的人，最得艾米好感的是路金波對女兒路璉城的那份愛，認為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是陪女兒到天涯海角，純粹是俯首甘為孺子牛的風格。

就這麽對了眼緣。艾米決定把自己的六本書都交給路金波的“貝榕”公司去出版。

簽了字的合同剛剛寄出，就發生了“人肉搜索”老三靜秋的事，艾米大為光火，雖然“人肉搜索”的事不是“貝榕”幹的，但“人肉搜索”把艾米寫故事的熱情都顛覆了粉碎了掩埋了。於是艾米寫信請求撤銷出書合同，也無心細寫“至死不渝”，省掉了國外的大部分情節，匆匆將故事結了尾。

“貝榕”方麵對艾米撤銷合同的請求一直沒回音，而“人肉搜索”的事基本被擺平了，所以艾米對撤銷合同的事也就不了了之，諒那些人肉搜索家也就那點本事，出書的事既然已經簽了合同，那就隨緣吧。

這一隨，就隨了近半年。艾米在這裏忙著關注地震遇難孩子的事，沒有心思過問出書的進展，反正合同簽了，出書的事就跟她沒關了。再說艾黃都知道，中國的事，都是要打點“泡頭”的，說三個月出書的，大多要到半年才出；說半年出書的，那就很可能會拖到一年了。

直到有一天，那位陳編輯來信，說由於他們公司與之合作的德國貝塔斯曼公司全麵撤出中國大陸，他們已經另謀出路，與遼寧的某出版公司重新組合了“萬榕”公司，請艾米簽個解除與“貝榕”合同的協議，再與“萬榕”簽訂新的出版合同。

新合同上有“甲方 ( 指艾米 ) 應配合乙方宣傳推銷本合同所出書籍”等字樣，艾米認為這句不妥，因為一旦寫進了合同，就具有法律效力，而她就不能拒絕乙方有關作者簽名售書之類的請求了。

這邊廂還在斟酌推銷字句啥的，那邊廂已經動手了。突然有一天，有位讀者在百度艾園踢爆一個消息：“至死不渝”十一後全麵上市。

艾黃隻說是“萬榕”行事積極了些，並不在意，隻詫異為何先出“至死不渝”，因為艾米老早就告訴過陳編輯，最好按故事的寫作順序出版，這樣讀者比較容易摸清故事裏的人物關係。

又一日，陳編輯來信，說“至死不渝”不是他們出的，是“貝榕”出的。“貝榕”沒有按合同要求在簽約後三個月內出第一本書，已經違約，應按作者要求解除合同，而不應該繼續出書。陳編輯請艾米授權“萬榕”處理這事。

艾米還沒來得及授權，“貝榕”的史編輯找上門來了，訴說了一通沒及時出書的原委，據說是因為公司改組，又加上國內審查很嚴，這樣就耽誤了時間，沒能在三個月內出書，但他們一直在努力，爭取按合同要求，在一年半內出完六本書。

艾米同情心大發，決定說服“萬榕”，“至死不渝”就讓“貝榕”去出吧，剩下的五本書讓“萬榕”去出，畢竟陳編輯是一直以來經手這事的人，而且路金波也去了“萬榕”。

陳編輯回信讚成這個處理方法，但史編輯又來一信，說他們不光出了“至死不渝”，其它五本也已經出了，有幾本都上市了，如果現在改由“萬榕”出版，會影響到讀者利益 (HOW ？ ) 。

“貝榕”請艾米收回解除合同的要求，“萬榕”請艾米堅持解除跟“貝榕”的合同。“貝榕”和“萬榕”，弄到今天這樣，都是為了出艾米的書。兩個都有情誼，兩個都有過失。一個不該一聲不吭，隻默默出書，不跟作者通氣；另一個不該太胸有成竹，以為是自己經手的，就一定不會飛掉。

說到底，還是個法律意識問題，因為合同上寫明了，如果在期限內不能出版，要跟作者商定另行出版的時間，但“貝榕”沒有這樣做。而“萬榕”應該知道在合同正式解除之前，“貝榕”是有可能出書的，如果他們盡早通知艾米，下達解除合同的要求，也不會讓人家捷了足。

艾米同學是個軟耳朵，人家 SHOW 一點友誼和愛情，她就要湧泉相報了。她“逢錯必反”，但她“逢情必報”，你對她的好，雖然不能使她不在她自己博克反砸你的錯誤觀點，但她也不會因為你的錯誤觀點，就把你對她的好也抹殺了。觀點是觀點，情誼是情誼，該砸的砸，該報的報，互不幹涉。

現在艾米同學兩難了，支持“萬榕”打官司，那“貝榕”為出書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收回解除合同的要求，那“萬榕”為出書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艾米希望兩家的努力都不白費，兩家的心願都能實現。她能做的，就是由那兩家自己去決定那六本書的下場，作為對輸家的安慰，她的新書將交由輸家去出版。

看來老黃一直沒打架，還是挺聰明的。真打起來，叫我們的艾米心疼誰好呢？書可以分給兩個公司去出，但愛情，是不能兩人分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