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於:獻給最純粹的愛情

    題記：我肯定不是第一個----愛上你的人，也不是最後一個，不過我相信我是最愛你的那一個......”

 

    當下的京城，朔風凜冽，寒氣逼人，做個不太恰當的比喻，時下的天氣猶如陰柔之婦人，既無滿天飛雪、銀裝素裹之浩然坦蕩又無飛沙走石、漫卷蒼涼之粗獷激蕩，這樣的天氣、這樣的京城，不是我想象並期待中的冬季北京...

 

    與蒼白空洞的季節相對應，一段時間來，自己的生活也不同於往日異彩紛呈、大開大合般絢麗，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沉靜。我討厭平靜的季節和天氣，但並不排斥平靜的生活，在過往的這段日子裏，我一如既往地工作、生活、閱讀、思考，沒有大喜過望的期許也沒有頹唐沮喪的抑鬱，溫潤的感覺每日都充滿心中，行走在北風和落葉中,我總是從容且平靜的。

 

    在這樣的氤氳下，我的思緒長時間的沉浸在文字和銀幕的世界裏，在過往的這段日子裏，我曾沉醉於曹三公子寫就的《流血的仕途》所勾畫出的品評與戲謔的美妙且厚實曆史的文字，也曾感慨於《張愛玲與胡蘭成的前世今生》所勾勒出的美麗與哀愁的聚散離合；我曾在圍城外張看《金婚》世界裏所陳述的“中國式的婚姻史”，也曾在夜幕的燈盞下傾心於《京華煙雲》中姚木蘭式的世間奇女子；我曾徘徊於李安先生悉心演繹的《色戒》的銀幕一端，也曾駐足於人藝華美舞台下《白鹿原》的坐席之上。我喜歡的生活除了必需之物質基礎之外，有三種東西最重要——書籍、藝術、愛。前兩者，我早已緊緊擁入懷抱；後者，不才尚需時日，嗬嗬。

 

   說起“愛”，我不禁想起日前滿含淚水讀完的艾米所著的這本——《山楂樹之戀》。小說中的故事，發生在1975年前後那段貧窮而飽含理想的時光。靜秋是個漂亮的城裏姑娘，因為父親是地主後代，家庭成份不好，文革時很受打擊，靜秋一直很自卑，不覺得自己好，覺得自己的小資思想很可恥，甚至覺得自己凸凹有致的身材也不好，因為不是上下一般直的流行身材。靜秋的媽媽也受到了衝擊，但是屬於可教育的一類，因此恢複了工作，一個人，一個月45元，供養靜秋和妹妹上學，她們的哥哥下到鄉下去了，她們家當真家徒四壁。靜秋和一群學生去西村坪體驗生活，編教材。她住在村長家，認識了“老三”。老三喜歡上了靜秋，很喜歡，靜秋怕他欺騙她，起初常常躲避。英俊又有才氣的老三是軍區司令員的兒子，卻是極重情誼的人，甘願為靜秋做任何事，給了靜秋前所未有的鼓勵。他等著靜秋畢業，等著靜秋工作，等著靜秋轉正。等到靜秋所有的心願都成了真，老三卻得白血病去世了。那時候，1976年，老三他還很年輕。這個令人所有中國人心酸落淚的故事，完全是原作者的真實經曆。老三死後，1977，原作者（我們叫她靜秋吧）已經頂職參加了工作，在L省K市八中附小教書。當老三的預言一個接一個開始成為現實的時候，靜秋開始寫作這完全屬於她與老三的回憶錄。去年恰是小說中主人公老三逝世三十周年，靜秋將三十年前的回憶交給了好友艾米，請她寫成小說山楂樹之戀》。故事的紀錄者是艾米，但對話大多是靜秋原文中的。

 

   山楂樹的故事發生在一九七四年間，一九七四年，是離自己的出生年份都有著好大一段距離的遙遠，然而對於那個時代的人和事，我都懷有莫名濃厚的興趣。那個與己無關的年代常常被不同的文字或描述成“兵荒馬亂”的人心惶惶，或描述成迫於無奈的擦肩而過。於是，發生在那個年代的故事，即使是多麽尋常的小幸福，都被鍍上了“難得”的金色光芒。沒有讀過此書的朋友肯定會以為這又是《藍色生死戀》一樣賺取讀者眼淚的煽情之作，但是每個讀罷此書的人，肯定都會在內心徹底與這樣的看法“決裂”。

 

    埋在碗底的荷包蛋，會讓人噙著淚光心存感激的咽下，千針萬線納好的鞋底，心上人偷偷的換上也會換來內心暖洋洋的激蕩。那麽當所有的這些小感動匯聚成河跨越了千山萬水重重阻礙，甚至還沾染著清晨的露水輕輕擺放於你的枕上，你卻驚慌的將它丟棄在暗無天日緊鎖的心房，惟恐別人獲悉你日夜牽掛的人給了你與眾不同的關懷。隻在別人無法覺察到的夜裏，才讓笑容片刻停留於你俏麗的嘴角。來之不易的幸福總是顯得異常珍貴，那麽錯失來之不易的幸福也總是會顯現出比尋常更加慘痛的絕望。

 

   艾米的文筆樸實無華，卻讓靜秋與老三的形象活生生的躍然紙上，愛一個人，可以愛到那般舍身忘我，這就是描寫老三最成功的地方。我撿拾書中老三對靜秋講的話語與諸位分享：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個月了，我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歲了，但是我會等你一輩子；聽到這個名字,即便我一隻腳踏入了墳墓,我也會拔回腳來看看你；靜秋、靜秋，你可能還沒有愛過，所以你不相信這世界上有永遠的愛情。等你愛上誰了，你就會知道世界上有那麽一個人，你是寧願自己死都不會對她出爾反爾的；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心裏懇求你，如果生活是一條單行道，就請你從此走在我的前麵，讓我時時可以看見你；如果生活是一條雙行道，就請你讓我牽著你的手，穿行在茫茫人海裏，永遠不會走丟 ...

 

    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和我一樣，羨慕著靜秋，羨慕著老三，被一個人傾其所有的愛著跟傾其所有的愛著一個人。我，乃至很多人，此生，將沒有太多機會體會這樣的幸福了！老三生活的那個年代，並沒有太多示愛的高明手段，沒有玫瑰花與巧克力，沒有情人節，沒有日劇韓劇裏那些帥氣的男主角參考，對女孩子做那些浪漫卻虛無的橋斷，更加不會有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詩情。有的隻是樸實卻常常令人心弦為之一動的一舉一動一點一滴！正是剝掉了那些虛浮的外殼，返璞歸真的愛帶著近乎泥土的芬芳，將我們包裹在山楂的酸甜滋味之中，靜秋與老三分隔之時，我們與他們一起品嚐相思之苦的酸澀，靜秋與老三相逢之時，我們與他們一起分享沁人心脾的香甜。整本書並沒有濃墨重彩的渲染愛情破滅的悲痛，一切都照著再平常不過的劇情發展，最後產生的化學效應卻足以在你心裏結晶出不一樣的晶體。我想感動的形狀應該是晶瑩剔透且富有棱角的吧！在我們驚歎它美麗的同時，也被它的棱角刺痛。引起我們內心大麵積的細胞分泌出酸澀甘甜的味道，恰似初秋時分懸掛在樹梢上的山楂。

 

    讀完此書，我的感覺跟鳳凰衛視的陳魯豫女士的看法一致—“我喜歡又痛恨這樣的敘述方式，到最後還讓人肝腸寸斷”。與《色戒》中的肉欲中升華出的人性思辨截然相反，《山楂樹之戀》“不合時宜”地敘述了一段最純淨、最純粹、最純潔無瑕的“柏拉圖”式的愛情故事。我喜歡這樣的故事，也期待並向往這樣的愛情。大學時期，我曾為一部美國影片《初戀的回憶（A WALK TO REMEMBER）》所感動,如今當我讀完《山楂樹之戀》後自己內心的感覺恰如當年一般，對我來說，這種內心的相逢珍貴且令人難忘。

 

    相信很多男人的內心，都有成為老三的衝動與期許，我也不例外。當麵對自己的愛人時，無論當下的情形是是熾熱如火般水乳交融，還是冷若寒冰般徘徊不前，我們都應當堅定地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說：“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心裏懇求你，如果生活是一條單行道，就請你從此走在我的前麵，讓我時時可以看見你；如果生活是一條雙行道，就請你讓我牽著你的手，穿行在茫茫人海裏，永遠不會走丟”。

 

   以上文字，紀念老三，紀念我們都曾擁有過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