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愚:可有道士鴻都客

一直就對人死後會有另一個世界將疑將信，疑，是因為接受的是唯物論的教育；信，是被奶奶灌輸的人死後的“一魂走，二魂遊，三魂守墳頭”的老話。奶奶的解釋就是：人有三個魂，死後第一個魂就投胎轉世或上天了，第二個魂就各處雲遊去了，第三個魂才留下來守著墳頭。在她看來這魂還分了等級一樣，於是我問第二個魂去哪雲遊了，看奶奶也答不上來了，我就趕忙說：我信，我信。

    看《山楂樹之戀》已有一段時間了，我都不敢提筆。揮之不去的一幕幕似乎都證明還沒走出山楂的情節，而不能做旁觀者又從何理清自己的思路呢，惟恐自己的感受一落言詮，便非精意。到不怕被笑筆拙，怕褻瀆這份能稱之為愛的愛。

    自次，我卻強烈的相信也試圖說服如我的一類人都去確信真的有個叫極樂世界的地方，那裏住這一個叫孫建新的人。他會坐在雲端看他的靜秋活著的每一天，為她的快樂而欣慰，為他的艱辛而心疼。他的媽媽也一定在那裏，擦去他為靜秋心疼時滑落的無聲的淚。。。

    自次，我更盼著真有一個鴻都客的道士，有致魂魄的精誠，有上窮碧落下黃泉的能耐，替靜秋去看看老三在天上或上楂樹下是否安好，是否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依舊當年的翩翩模樣？他是否還用日記記錄心情，還寫著那些撼潰心扉的文字。

    佛說初看山是山，水是水；再看山非山，水非水；三看山還是山，水還是水。老三在見到那個讓他心口發痛的靜秋時，就已經是在三看的境界了。他的愛沒被那個特殊年代斷層，所以今天仍能感動我們。他的活法、愛法與認知穿越了時代。他的愛一直沿著人性這條路走來的，是某些還在對三看山還是山，水還是水拔苗助長般的嘲弄或探詢所不及的。

    我也開始勸說自己要去相信愛情，這世界上一定存在那麽一個愛你也是你愛的人，若沒遇見可能是月老瞌睡間把你們之間的紅線係的太長，還沒對等在那時那地相遇，生活就已宗旨在節約機會成本的範圍內排列組合的繼續了。但隻要存在那麽個人，就有了要懷揣希望和夢想並盼著對方也一樣活著的理由。縱使一生都無法找到對方，縱使找到時已經來不及。。。

    老三的愛之所以動人，不僅是在特殊年代對靜秋生活的細致關懷更可貴在對靜秋靈魂和思想的正確指引，他知道要用他愛的人喜歡的方式去愛，樂此不疲。如果認為靜秋終身不嫁或象祝英台一樣才算是愛老三就錯了，靜秋要用她的活法活著，即便仍有艱辛。畢竟，生活因真實才有存在感。

    “如果靜秋過得很幸福，就不要把這些東西給她；如果她愛情不順利，或者婚姻不幸福，就把這些東西給她，讓她知道世界上曾經有一個人，傾其身心愛過她，讓她相信世界上是有永遠的愛的。”每每看到這就是忍不住的淅瀝嘩啦。

    我不願揣度是不是提前把老三的日記、信件等給了靜秋就已暗示了她日後的某些不順利，但靜秋真的生了女兒，是否成全了老三為他的靜秋描繪了的那幅畫麵：有一天，他的靜秋也做了媽媽，有了一個健康可愛的小靜秋，花團錦簇般地靜躺在搖籃裏，他的靜秋“因為生產，更加圓潤豐滿”，臉上是“聖母般的靜謐與安祥”，她守在搖籃邊，對她的女兒輕聲唱“媽媽教我的歌”。。。

    可有道士鴻都客？告訴我們老三已在那個叫做極樂世界的地方為靜秋準備好了一切，他們不用再去輪回轉世；不必憑借一痕刀疤、一印胎記在迷霧中呼喚、找尋。從此神仙眷侶，生生世世，有的是時間把相隔過的天上人間講給對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