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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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人:變態年代的純真愛情

(2007-10-11 06:23:38) 下一個
很久沒有被文學作品感動過了。現在世麵流行的東西,虛構類的作品,除了鬼怪,就是對曆史的YY。直指人心的東西,是很少見到了。但是《山楂樹之戀》感動了我。
 
那是一個發生在1970年代前半期的愛情故事。現在30來歲以下的人,估計很難體會到那個年代的變態程度。那個年代,所有的人,金字塔頂端的那個人除外,都被一隻有形無形的大手掌控,從生到死,每一步都不可能脫離它的軌道。政權的力量不僅從城市滲透到鄉村,同時從公共空間滲透到每個人的私生活,每一個個體都是組織的延伸,大家都在組織的安排下,過著透明而有序的生活。這個序,當然也是組織的序,而非自然的序。

如此,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個整齊複製的個體,而不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愛情,親情,個性的追求,一切人性的東西,都成了遙遠的夢想和童話。這樣的社會,可怕不可怕?

《山楂樹之戀》,寫的就是這個變態年代壓抑不住的愛情,最後以悲劇結尾。
 
我趕上了那個變態年代的一點尾聲,可以說說我記憶中的一些事,作為是否變態的注腳。
我們那時候寫作文,不管什麽體裁,前麵無一例外地要講一通大好形勢。典型例子是這樣的:“東風勁吹紅旗飄,革命形勢無限好。在黨的抓綱治國路線的正確指引下,目前,國內外形勢一片大好。我校形勢也一片大好。我班也不例外,尤其是某某同學,....”。

如果說,以上是作文,說點套話大話隻能算輕度變態的話,私人通信來這一套起碼算是中度變態了。我上小學和同學的通信,一樣有這樣的鳥語。最後祝福的話,一般是這樣的:祝我們的友誼萬古長青!或者,祝我們共同成為合格的革命接班人!沒有人檢查,沒有人強迫,大家自覺使用這樣的語言。

如果說,我那時還太小,隻能跟黨報的套路走,那麽大點的呢?我小學還沒畢業,我姐已經插隊了。我去她們知青點玩,看過她的女同學給她的信。注意是女同學,不需要在信裏裝腔作勢的。有一個結尾是這樣的:讓我們緊密地團結在以華主席為首的黨中央周圍,共同前進吧!寫信的大姐我認識,後來還拿這個事和她開過玩笑。

變態年代扭曲了正常人的語言和行為。
 
但是人性總是最生動的。即便再壓抑,生命的活力總會通過某種形式表現出來。這也是變態年代不能持續的根本原因。於是,就有了《山楂樹之戀》。書中對信件的描寫,也很富時代特色。男女同學之間互相追求的情書,一般有這樣的句子: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從中笑。如果是一方要分手,那絕交信一般就是這樣開頭: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但是,人性的特點就是壓抑不住。即使在那樣的環境下,也有大膽的男生在給女生的信裏寫下“毛非女子千八日”這樣的俚語。下流歸下流,但是,除了報紙電台上的套話外,那個年代人們能學到的語言恐怕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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