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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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unkpiano:煙花(7-8)

(2007-04-04 06:20:32) 下一個
7。
  
  一見鍾情啊?蔣剛問。
  
  可能是吧,吳香答,其實他長得不是特別帥,但是是我喜歡的類型,眼睛小,皮膚黑,嘴巴大,剃個光頭。
  
  怎麽聽上去象個犯罪分子啊。
  
  他長得就是挺象個犯罪分子的。
  
  蔣剛35歲生日的深夜,也就是蔣剛和吳香見麵五次,約會三次,做愛兩次之後,他們開始相互交待情史。以前蔣剛看電視上說,一般男女第三次約會主題就是交待情史,說的還真是沒錯。不過蔣剛自己是沒有什麽興趣交待自己的情史的,主要是――沒有這個衝動,而且確實也記不住。
  
  一般熱衷於回憶的人,本質上都是特別熱衷於想象自己的過去的人,他蔣剛,實在沒有那份想象的熱情。
  
  再說了,分手了的愛情故事,仔細想想,是最無聊的,分來分去,無非就那麽幾個模式,“你踹我式”、“我踹你式”、“互相踹式”、“第三者插足式”、“父母不同意式”、“一方得白血病去世式”……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都哭天搶地死去活來以為自己是人類有史以來最悲情的角色,而旁觀者隻是冷笑隻是覺得這麽點破事你有完沒完啊還真把自己當曹雪芹了這是。
  
  不過,看著吳香眼裏那閃爍的迷惘的憧憬的回憶的光芒,蔣剛沒好意思表露輕視。何況她說“在嚴格的意義上”,她就談過這一場戀愛。
  
  一個女孩子家,唯一一場“嚴格意義上的”戀愛,那應當是她記憶的珠寶箱裏最亮的一顆吧。
  
  你不是說,你剛上大學時有個男朋友嗎?蔣剛配合著她的情緒提問。
  
  是有,不過挺平淡的那種戀愛,如果沒有遇上他,也就談下去了,可是遇上了他,一切就不對勁了。
  
  那他怎麽找到突破口的?
  
  他找什麽呀,他這人挺皮厚的。有一天他過生日,20歲生日,他就把我給叫了出來,說你祝我生日快樂吧,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跟人討生日快樂。我還記得那天的情形,夏天,我剛考完線性代數,就在宿舍樓下麵,旁邊都是下自習的學生。他給我買了一瓶酸奶,他自己手裏也拿了一瓶,然後,他就在那瞎扯,完了突然說,我覺得,象你這樣的人,和象我這樣的人,不談戀愛,太可惜了,你覺得呢?
  
  那你怎麽說?
  
  我說,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有點事,過半個小時回來。
  
  幹嘛去了?
  
  我去給我男朋友打了一個電話,跟他說分手。
  
  我操。
  
  當然後來他也鬧過,不過鬧來鬧去,也就不了了之了,反正那天晚上,我打完電話以後,就回到了宿舍樓下,找粟向東去了。
  
  他叫什麽?
  
  粟向東。他那個姓,挺奇怪的。上麵一個西,下麵一個米,我後來一直叫他西米露。
  
  然後呢?
  
  然後我就跟粟向東說,你剛才說什麽來著?他說,我說我們應該談戀愛。我就說,好吧,從今天起,我們就是談戀愛了,一百年,不動搖。
  
  酷啊,這麽經典的開頭。
  
  經典什麽啊,這輩子全讓這個人給耽誤了。
  
  怎麽了?
  
  反正長話短說吧。我們在一起十年,分手十次,和好十次,後來實在是鬧不動了,就是再愛都沒有意義了,就徹底分了。
  
  這是為什麽?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哪有這麽多反複?
  
  不知道,後來我自己分析,可能分手就是我愛他的方式。那時候老覺得自己太愛他了,特別怕這個愛情變得僵死了,所以就老鬧事,通過分手來不斷充電。
  
  就跟老毛老是要“不斷革命”似的。
  
  嗬嗬,吳香點了煙,接著說,其實後來我大學同屋的姐們都說,這麽多年下來,還是他跟我最合適。
  
  為什麽?
  
  說他身上有一種傲氣,能鎮得住我。我喜歡驕傲的人。
  
  哦?可是我一點也不驕傲啊。
  
  我喜歡那種明明驕傲還裝作很謙虛的人。
  
  但我真的是由衷的謙虛。
  
  吳香笑笑,推了蔣剛一下。
  
  後來有一次回國,我碰上他了,真的,特別巧,在一個餐館裏,我和我妹去吃飯,我剛坐下,一抬頭,看見他了,自己坐一個角落吃東西。我悄悄走上去,蒙住他的眼睛。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
  
  他一下子猜出了我的名字。我當時嚇得都窒息了。你想想,我們三年沒見,猛地碰上了,他第一個猜到的就是我。
  
  真的?蔣剛說,配合著她的驚詫,心裏卻想,這有什麽奇怪,可能除了你,全世界再也沒有哪個成年人還玩蒙眼睛的遊戲了。
  
  我鬆開手,問,你怎麽自己在這吃飯啊?他說你怎麽回來了?我說你怎麽自己在這吃飯啊?他說你怎麽回來了?兩人都不會說話了似的,隻問這一句。然後我們倆大笑。正笑著呢,一個女的走了過來,說,這位是――?
  
  他老婆?
  
  嗯,我當時就愣住了,挺尷尬的。那女的上下打量著我,估計看到過以前我的照片,認出來了,也挺尷尬的。我們胡聊了兩句,我就走開了。
  
  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麵?
  
  不是。那天晚上我回家以後,我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你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
  
  不知道,瘋了唄。
  
  其實就是看人家有老婆,急了吧?
  
  嗬嗬,可能吧,結果他在電話裏說他不想見我。我問他,粟向東你是不想見還是不敢見?他說他剛結婚,不想節外生枝。我沒說什麽,放了電話。
  
  好男人啊。
  
  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麽?吳香白了蔣剛一眼。但是,兩個小時後,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在我家樓下。
  
  操。
  
  其實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他也知道,我在國外,他在國內,而且他在一個大公司,做得挺好的,沒法出國,我自己當時書也沒讀完,也不可能回國。更重要的,他既然結婚了,就不可能跟人家分手了,他的個性,我知道,他作不出那麽絕情的事情來。
  
  結了婚還跑到前女朋友床上,就不絕情了?
  
  吳香笑,俗了吧你,其實那天晚上我們沒上床,真的,說了你可能都不信。象我們感情到了那個份上,就跟親哥親妹似的,上不上床真的是一點都不重要,當另一個人的靈魂已經完完全全融入到你的靈魂裏麵,當他的靈魂就像癌細胞一樣在你身體裏擴散了的時候,上床真的就一點都不重要了。
  
  當他的靈魂就像癌細胞一樣在你身體裏擴散了的時候,蔣剛咀嚼了一下這句話,笑道,真玄啊――不好意思,繼續,後來呢?
  
  後來,那天晚上之後,我們當然又分手了。
  
  靠,這是你們第幾次分手啊?
  
  倒數第二次。也就是第九次。我都數著呢,別忘了,我可是學統計的。
  
  那還有最後一次呢?
  
  說來你不要笑,兩年後,他來美國讀MBA,而且也在紐約的一個學校,那時候我又剛到紐約來工作。
  
  我靠。
  
  你聽沒聽過一首歌,叫“Life keeps bringing you back to me”?我自己也覺得奇怪,一個人怎麽可能和另一個這麽沒緣分呢?一個人和另一個人這麽沒緣分的同時,怎麽又可能這麽有緣分呢?
  
  可人家都是已婚男人了。
  
  是啊,不過我不在意。我從來沒有把他老婆當一個競爭者,因為我知道我跟他擁有的那些東西,別人是奪不走的。
  
  你當情人還當得這麽理直氣壯?
  
  嗬嗬,我就是說一個事實嘛。
  
  你叫沒叫他離婚?
  
  沒有。真愛到一定份上,連占有欲都沒有了的。再說,我也不想讓他為難,他跟他老婆孩子通電話的時候,我都走開。
  
  那他自己呢?
  
  我想他心裏肯定也有掙紮,但是他也不說。他當時跟公司的合同,他畢業後肯定是要回去的,他的優勢也是在中國。
  
  後來他畢業時就走了?
  
  嗯。但是他走之前那天晚上,突然來找我,說:吳香,我們從頭再來吧。那天晚上,我們真是熱血沸騰啊,哭哭笑笑的過了一晚上。一會兒回首往事,一會兒盤算將來,一會兒說他不走了,一會兒說他先回去我再回去,一會兒說我們一起回去……後來說好,他先回去,辦離婚,把一切處理好,我再回去,反正我對美國也沒有什麽留戀的。
  
  那你怎麽沒回去?
  
  他回國第二天出車禍死了。
  
  蔣剛噎得說不出話來。
  
  你以為自己的生活已經很俗了,但總有更俗的結局在等著你。
  
  蔣剛還是說不出話來。楞了半天,沒頭沒腦地說,後來呢?
  
  後來?吳香掐了手中的煙,扭頭看著蔣峰,燦爛地一笑,說,後來我就33歲了,一個人。

8.
  
  Richard逮著機會就跟蔣剛說Tim的壞話。
  
  他說Tim是他知道的最摳門的老板。
  
  他說以前Joe就是被Tim給氣走的。
  
  他說Tim去年起碼拿了50萬的bonus,但是給辦公室其他所有人發的bonus加起來還不到10萬。

  他說他堅信Tim六點以後還呆在辦公室的唯一目的,就是監督他、蔣剛、Mike、Julia 幾個人工作。
  
  “就算我們沒事幹,他也不想讓我們走,就是喜歡看我們忍受煎熬!”
  
  Richard,理查德,湖南省嶽陽人,姓李名察德。據他說,早在31年前他媽生他的時候,她就預見到了有一天他將遠渡重洋、不遠萬裏地到美利堅共和國去為該過的軟件開發事業添磚加瓦,所以當機立斷給他起了一個外國名字李察德。“如果我爸姓劉,我媽肯定給我起名劉易斯了!”每次跟別人介紹自己的姓名時,他都要補充這麽一句百說不厭的笑話。
  
  “你比如說上次,他出差到日本,還要爬到msn上檢查我們是不是在幹活,”中午,公司的自助餐廳,靠窗的座位上,Richard又開始控訴Tim,“媽的,他那裏是半夜三點啊,我操!寧願自己不睡覺,也不能讓你們偷懶了,這是什麽樣的精神?鞠躬盡瘁死而後己的剝削精神!小時候看周扒皮的故事以為是瞎編亂造,現在才知道,這是現實主義啊,血淋淋的階級矛盾啊――”
  
  蔣剛倒是比他宿命得多。誰讓你不幸生在中國呢?誰讓你辛辛苦苦讀一把學位才能混到的位置人家打著哈欠就能拿到呢?誰讓你說個英語結結巴巴要說五個“I mean”才能說完一句完整的話而人家五歲的時候英語就已經比你好呢?蔣剛覺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的生命,就像是上帝手裏的一把豆子,他搖啊搖,然後,嘩,一撒,有的撒到美國,有的撒到了非洲,有的撒成了醜陋的蟑螂,有的撒成了可愛的小貓,有的撒成了富翁的兒子,有的撒成了窮人家的小孩。有時候上帝偶爾打個噴嚏,把非洲的打到美國,把富翁打成窮光蛋,把蟑螂下輩子打成小花貓,但是――
  
  咱比上不足,比下不還有餘嘛。
  
  所以每次Richard抱怨Tim的時候,他都恩恩啊啊,一笑了之。要說他也很討厭Tim,尤其是上個月領去年的bonus的時候,他看到那垂頭喪氣的“15”後麵跟著的那三個笨頭笨腦的“0”,當即覺得跟著這個破Tim幹活真是一點前途都沒有。在這個公司工作三年了,麵朝鍵盤背朝燈地辛辛苦苦幹一年才給個一萬五bonus,這是什麽他媽的破投資銀行?蔣剛覺得那個“15”其實應當是“50”,怎麽也應該是“30”,要知道據蔣剛估計,去年他們組掙了3個million不止,一共就那麽5個人,就算大部分繳上去了,才分給我一萬五丫怎麽好意思?丫晚上能睡得著覺嗎?但是,一萬五,就是一萬五,隻有一萬五,就這一萬五,還是人家Tim高興從牙縫裏剔出來的。不高興了,牙縫裏的渣渣都不剔給你你也沒折。
  
  但是罵Tim歸罵Tim,相比之下,他覺得更值得抱怨的,是自己的“沒本事”、“沒運氣”、“沒幹勁”。誰讓你倒黴讀了個沒用的生物phd而不是wharton B-school呢?誰讓你幹的那些活換了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堆一堆都可以幹呢?誰讓你死皮賴臉非要賴在美國為了混綠卡還要非賴在這個公司呢?誰讓你不是比爾蓋茨、巴菲特那樣的天才自己沒能耐創業隻能寄人籬下呢?誰又讓你在國內無權無勢所以回去也得一樣裝孫子呢? Everyone gets what they deserve,這是蔣剛從大學時代就已經樹立的人生信條。有本事就去爭取,沒本事就shut up。就是這麽回事。
  
  唧唧刮刮抱怨了一番Tim之後,Richard突然眼前一亮,說:蔣剛,你對這個石油價格的問題怎麽看?你看能不能跌回去一點啊?沒等蔣剛說話,Richard自己破口大罵起來:我靠,它他媽石油價格一直漲,我他媽股票價格就一直跌!現在都66美元一桶了,你說這小布什打伊拉克以為能把石油價格給打穩定了,結果越打越高!這伊戰一天不結束,這石油一天就不能掉價。你說伊戰半死不活吊那也就算了,又來個破Katrina,這Katrina也過這麽久了,它這石油價格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也不單是伊戰吧,委內瑞拉和伊朗跟美國對著幹,估計石油價格也受影響。
  
  不管因為什麽吧,你說它能跌點嗎?我琢磨著今年是選舉年,沒準布什能想辦法把價格給壓低下去。
  
  你管它跌不跌呢,它要不跌你就買能源股不就行了。
  
  跟我想的一樣!我早就該明白板塊的重要性了,股票它漲或者跌,都是按板塊來的,最近科技板全都在跌,媽的,我買的intel最近虧慘了我,yahoo, ebay也好不到哪兒去,就能源股還有點動靜,我最近一直在跟蹤能源股,我跟你說啊,我發現有一個股票不錯,SLB,簡稱傻拉巴機,這個傻拉巴機就是一個搞石油的公司,最近漲勢就很不錯,就是跟其它石油公司比,它漲勢也是最強勁的,現在這架勢,伊朗不還跟美國幹得正起勁嗎,這石油還得漲,我就買它了。說實話,我現在覺得,要炒股,必須懂宏觀經濟,我跟你說,光看公司報表根本不行,一定要看宏觀經濟,最好還得懂點政治,懂宏觀經濟,懂政治,你才看得出行業走向。不懂宏觀經濟,看不到整體走向,這是我最大的教訓!……
  
  蔣剛笑了起來,你有多少最大的教訓啊?你怎麽每一個教訓都最大啊?有沒有小巧玲瓏一點的教訓啊?
  
  被蔣剛這麽一說,李察德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推推眼鏡,把盤子裏最後一塊肉推進嘴裏,說:“沒辦法,都是後知後覺――”
  
  “這是我最大的教訓”,是李察德最近的口頭禪。自從去年9月正式投身股壇以來,他每炒一個股票,就總結出一堆“最大的教訓”。
  
  他之所以去年9月開始正式投身股壇,是因為就是在去年9月的一個黃昏,他老婆,劉小蓓,舉著一個有兩根紅線的小棍棍,從燈光明亮的衛生間走出來,走到正在沙發上看friends看得傻樂的李察德說:老公,我懷孕了。
  
  當時李察德如遭電擊。
  
  啊?懷孕了?怎麽搞的,我們保險工作一直做得挺好的啊?
  
  劉小蓓當即放聲大哭。據她自己事後回憶說,這根本不是她所期待的反應。她,劉小蓓,懷孕了,懷上了他李察德的孩子,他李察德應該象中了大彩一樣一蹦三尺高,並舉起她繞著房間奔跑n周,再左一個親愛的右一個親愛的直到把她膩死為止。但是,李察德不但沒有表現出歡欣鼓舞,反而表現出沮喪失望,這真讓劉小蓓傷心欲絕。盡管Richard事後一再賠禮道歉,劉小蓓說,這個事件已經對她“造成了難以彌補的精神創傷”。
  
  那天晚上,抱著懷裏熟睡的劉小蓓,Richard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失眠了。
  
  黑暗中,他環顧著平方400英尺的studio,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竟然要做爸爸了。我,竟然要做爸爸了。
  
  白雲奉獻給藍天,玫瑰奉獻給愛情,我拿什麽奉獻給你,我的小孩?
  
  那天深夜,當Richard發出第8聲歎息的時候,他終於想出來要拿什麽奉獻給他的小孩了:一套房子。
  
  對,要買房子。
  
  該買房子了。
  
  他和劉小蓓已經擠在這個租來的studio裏麵擠了兩年了。劉小蓓,這個他李察德認識的最善良最淳樸最勤勞的女人,從來沒有抱怨過。但是,明年小李察德到來的時候,形勢將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到時候,家裏就會三個人了。三個人啦!如果加上很有可能過來照看孩子的李察德他媽,就會有四個人。四個人啊!四個人,是不可能擠在一個400英尺的小studio裏麵的。到時候,他們家最主要的矛盾,將會是人民日益增長的住房需求和落後的住房麵積之間的矛盾,這個矛盾,將會表現在以下方麵:孩子的小床沒有地方放;在老媽麵前無法和小蓓做愛;孩子哭鬧的時候,自己將無處藏身;小蓓和老媽鬧矛盾的時候,他將沒有去處對任何一方麵進行思想工作……
  
  為了解決這些個矛盾,就必須買房子,因為在紐約租大房子太不劃算了。而買房子,首先涉及到一個資金的問題,尤其是首期付款的問題。就算隻在紐約附近的郊區或者Queens買房,稍微過得去一點的房子,怎麽也得50萬美元左右,就算是20%的頭款,也要10萬左右的首期付款。Richard剛工作兩年,小蓓也剛工作一年,所以他們的存款,就算讓全世界力氣最大的大力士來擰,也隻能擰出4萬左右。這樣看來,就當前局勢而言,他們家最主要的矛盾,就是老婆日益增大的肚子和落後的存款數額之間的矛盾。
  
  那天晚上,失眠的李察德一手攬著小蓓的肩膀,一手摸著她的肚子,腦子裏不斷響起那首古老的歌曲:I swear /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 / And I swear / like the shadow that’s by your side.
  
  第二天早上,Richard上班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etrade上開了一個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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