荌旎:我們為什麽小資

跟ex在msn上聊天, 兩人特實在, 我說你丫怎麽還不結婚生個小孩, 那邊說說不定你更早, 我點點頭說說不定兩人過兩年就互相交換小孩照片了.  

這年華,真是越過越沒瓊遙味了, 我垂頭喪氣了一把.  有點懷念那個裝b的年代. 盡管ex是一不小心後麵的追求者排起隊來的帥哥, 本姑娘的追求者用一隻手數的過來,還得算上什麽打了一次電話被噎回去就再也不敢打的, 以及整天跟我後麵胡纏還最後字正腔圓說"不知道我是愛你還是喜歡你"的小子們, 咱還是一副高傲的公主模樣. 

那是不折不扣"談" 戀愛, 語不驚人死不休, 絕對的女詩人.  連ex都說,那感情如此"華麗".   現如今, 怎麽就這麽柴米油鹽, 有一說一, down-to-earth 了呢?  紅玫瑰白玫瑰, 最後不是牆上的一滴蚊子血,就是胸口的一粒白米飯.

 

    想當年,裝b當小資真是有一手, 雖然什麽都看不懂硬是要看<讀書>和<萬象>, 前幾天看見醉鋼琴說誰再提那兩本雜誌就跟誰急, 我就偷笑. 沒事時候非要把葉芝的詩從圖書館拔出來, 一看就睡著. 跟ex一信感傷的談<臥虎藏龍>, 老琢磨著去樓頂看月亮,最好穿個小白裙,還能撞上什麽搖滾帥哥給我寫曲之類. 時不時寫些"花落知多少"之類的文字, 騙得mm帥哥們傾慕的眼神一大把拿回去當飯吃.  那真是把小資當事業了, 把裝b當成了真牛b. 

其實現在看來根本不必那麽累, 所謂藝術都是靈魂震動後的產物, 在你曆經一點歲月之後,靈魂的虛空自然而然就會去尋求藝術的滿足. 當年讓你睡覺的詩,現在時不時也想寫一把, 最好不是梨花體. 當年聽不懂的音樂會, 不知不覺就鑽到耳朵裏來. 沒人陪你去畫廊, 走著走著也會自己進去了.

 

    現在依然小資, 有時候點橘子精油, 貼著兩層麵膜一邊看書一邊聽blue; 隔三差五查查看看巴黎時裝的動向;學習要去starbucks, 縮在沙發裏拿一杯latte. 隻是這時候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又在給生活的細節上綴花了. 但凡是骨子裏的小資的人, 不過是缺乏終極信仰, 又不敢麵對死生契闊, 種族衰亡的大事, 隻能在細節裏追求完美.  小資和非小資的不同,就在於小資的夢做的很深, 以為日子就這樣能到永遠, 所以需要雕刻時光, 而非小資又分為三種,一種無夢可做,隻能埋頭淘生活, 一種是選擇清貧, 先天下之憂而憂的人物, 第三種就是大資產階級了,生前利用風雲,死後哪怕洪水滔滔.

 

    常常惡作劇的想,  有一天世界醒來,隻剩下斷壁殘垣, 荒灘廢田, 所有人都隻能被迫麵對最原始的生存, 人性還會不會有"美麗心情" 吟唱 <無處安放的青春>. 在文明裏的彬彬有禮和優雅貴族,在抽光了一切的物質支持後,會剩下幾分? 我們生命的精致究竟是在外麵還是在裏麵?

 

     這個世界的係統太複雜了, 複雜到我們都把細節當成了人生. 你是專門插花給人看的, 我是運動館裏的個人健身教練, 他是紐約的broker, 每個人都精心的對待著這架機器上的一個螺釘上的一枚花紋. 有一天假如這個機器沉了海, 你遊出海麵,有一顆坦然美麗的靈魂去麵對海上的一片星空麽? 杞人憂天, 是因為所謂天和永遠, 都近在心靈深處.

 

      我是小資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