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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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玲瓏:酒人

(2006-12-01 06:18:36) 下一個
父親是大碗酒, 大塊肉的豪氣人. 年輕的時候, 煙抽得很厲害, 一煙在手, 下筆如神. 後來因為身體的原因, 硬是把煙給戒了. 煙不抽了, 隻有在酒上下功夫, 飯桌酒席上不知撂倒了多少人. 喝了酒, 聲音更宏亮, 兩隻大眼一瞪, 樣子很怕人. 不過酒品還好. 他對外麵的人, 有著一種寬容, 自己的小孩, 卻是很嚴苛.

許多他的同輩都退下來了, 可是他卻有著跟酒精一樣旺盛的精力, 誓要將革命進行到底. 那年, 他進出了醫院幾回, 最終就去了. 哥哥後來說, 那家醫院環境很好, 父親住院期間, 常在醫院的林間休憩, 忙碌了一輩子, 休閑的時光也就是在醫院度過的.


我跟他默默地鬥了很多年的氣, 從不跟他頂嘴, 也不敢. 隻是慢慢的, 把心給封閉起來, 無法再容納他這個人. 我後來出去念書, 跟他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 即便見了麵, 話也很少.  

96年, 有一次給哥哥打電話, 他說, "你有空跟父親打個電話." 我說, "無緣無故, 不要."  我想我跟父親一樣, 是如此的倔強,  一種撞了南牆不回頭的[傲]. 知道他走了, 心是慢慢的撕裂, 躺在家裏洗手間, 泗淚狂下, 可是卻哭不出聲. 我不知這是不是一種遺憾, 可是即使我打了那個電話, 我們之間的父女情已不可挽回.

16 歲那年,  放假回家, 去見父親. 他的女人接待我, 象所有這種身份的女子一樣, 她極度的籠絡我. 給我買表, 買最時尚的衣服. 我沒有拒絕, 因為小心眼裏想那是父親的錢. 路過書店, 她說進去看看, 指著一本瓊瑤的<< 一個穿紫衣的女人>>, 問我," 你知不知到這個是什麽意思?" 那本書的封麵, 是一個抽象畫一樣的淡衣女子的背影, 踟蟵在一條小徑上. 我想, 她大概很含蓄地在告訴我, 她自己的路, 也不好走...其實, 我想, 她和父親還是有感情的!  但我對她, 不可能做到理解和寬容.  我隻知道, 我自己的母親, 對父親的那份始終如一, 終年在折磨她.  男女之間的愛, 是自私不可分享的.  他們三個, 沒有人是贏家. 母親, 覺得被背叛; 父親, 對她們都有內疚; 那個女人, 沒有得到名份.

父親走了, 偶爾入我的夢. 我們相見無語.

那個女人後來遠嫁他鄉, 人家說, 她生了個兒子, 跟我父親很象. 

而我跟哥哥,  命運眷顧, 都有很好的家庭.

母親, 豁達信佛, 從容開朗, 在父親走了以後, 終於有了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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