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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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梅子扇及所有關心我寶寶的網友---兼談人性美

(2006-06-27 13:50:39) 下一個

如果這篇僅僅是感謝梅子扇姐姐,我就不會貼在這裏了,寫個悄悄話就行了。但我也想謝謝其他關心我寶寶的網友,而有些網友的ID我不知道,所以悄悄話無法投遞,算是借原創一塊寶地,公開表示一下我的謝意。

除此之外,我還有點小感想要發,自認也算原創,所以就貼這裏了。

剛過去的這個周末,原創發生了一場爭論,我因為外出,沒有親眼目睹那場爭論。等我回來時,版主已經刪了一些貼,我沒機會看見。但有網友把爭論的大致情況告訴了我,其中提到了梅子扇姐姐(如果網友記錯了名字,請更正我)的一個帖子,使我很感動,感動之餘,也有一點感想,一並寫下,與那些有類似感覺的人分享。

那場爭論是因胸襟而起,但我不想談胸襟問題。

如果我是個沒胸襟的人,而我卻要來談胸襟,除了讓人覺得我可笑,還有什麽別的效果?

如果我是個有胸襟的人,我就更不會談胸襟了,我這麽有胸襟,我又怎麽會在乎別人有沒有胸襟呢?別人的胸襟是別人的修養問題,我有時間,先把自己修養一下。無論我多有胸襟,我也不要誇自己有胸襟,因為一誇,就顯得沒胸襟了。

對那場爭論本身,我就不多說了。我隻想說在爭論正酣的時候,梅子扇姐姐發了一個帖子,說艾米已經有八個月身孕了,希望大家不要再爭了,免得影響了孕婦情緒,以致影響到胎兒。

對這一呼籲,有的網友響應了,但有的網友則堅持反對,並且說了類似“既然是孕婦,就該早點慈悲(積德?)”,“她是孕婦,我們就該照顧她?”之類的話。

有網友提醒說:“我不過是為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考慮。即便是在街上遇到孕婦,我們也該為她讓座”,而某位網友則說:“孕婦就了不起了?她是孕婦,難道還要警察為她開路?”

具體那些話究竟是怎麽說的,我的朋友記不清了,因為帖子後來就被刪掉了,所以請大家不要對號入座,既然你說的話不是那樣的,那我說的就不是你。

我在這裏真誠感謝那些關心我寶寶的人,大家非親非故,能在這種時候出來為我的寶寶說一句話,作為一個初為人母而誠惶誠恐的人,我很感動,我也替我的寶寶感謝大家。

這就是我要說的人性美。所謂人性美,就是從整個人類抽象出來的一些美德,不是某個階級特有的,不是某個社會特有的,也不是某個派別特有的,而是整個人類共有的。

愛護孩子,珍惜生命,就是一種人性美。這種愛護,是不問誰的孩子的。這些關心我的網友,有的並不喜歡我寫的東西,有的可能也不喜歡我的活法,有的可能根本不知道我是誰,但一聽說是個孕婦,就表示關心,停止爭論,宣布退場。

人性美是一種值得大書特書的美,可惜的是,中國很多年來,隻講“黨性”,“階級性”,卻不講“人性”,讓黨性淩駕於人性之上。對人性,中國那些年總是冠之以“資產階級人性”的罪名,其實如果人性能加上“資產階級”來修飾,就不再是人性,而是“階級性”了。

曾經有個流傳很廣、很為當時的中國政府所推崇的名言,據稱是雷鋒的:“對人民要象春天般溫暖”,中間的兩句記不清了,最後一句是“對敵人要象嚴冬一樣殘酷無情”。

這就是隻講階級性,而不講人性。不講人性的直接後果就是人們不再為自己的殘酷感到不安、內疚或者有犯罪感,因為隻要我們殘酷的對象是敵人,那我們的殘酷就是正確的。殊不知,“敵人”隻是一個相對概念,而且是隨定義變換的。

文化革命當中的派係鬥爭,使很多人喪命,因為各派都覺得自己才是跟黨中央一致的,才是正確的一派,既然對方是自己的敵人,是黨的敵人,那對他們怎麽樣殘酷都是應該的。

那場動亂當中,很多人一夜之間成了“敵人”,被揪鬥,吊打,甚至折磨致死。很多研究中國文化大革命的人,都無法理解為什麽那些平時安分守己的人,突然就變成了暴徒,打人整人殺人不眨眼。

毫無疑問,那些暴徒當中,有些是本來就跟被揪鬥的人有仇的,但也有相當一部分,跟被打被鬥的人並沒有仇,僅僅是因為他們認為被揪鬥的對象是黨的敵人,他們就可以殘酷地對待那些人。

當一個社會把派別性淩駕於人性之上時,這個社會就難以避免大麵積的悲劇了。

一個社會,應該有三種東西製約人們的行為,那就是法律、道德和人性。

法律回答“合法不合法”的問題。

道德回答“對不對”的問題。

人性回答“美不美”的問題。

法律是最具體、最基本的製約,法律條款清清楚楚地寫在那裏,違了法,要受法律製裁,這是除法盲以外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有些行為並不違法,不是一個合法不合法的問題,而是一個對不對,好不好的問題。比如自私自利,可能沒違反法律,但我們覺得自私的人不好,自私自利的行為不對。道德雖然不是法律,但人們通過類比的方式,創出“道德法庭”一詞,意思是對不道德的行為進行批評。

法律和道德之間的界限,有時是很難掌握的,稍不注意就從不道德變成了違法。比如教育孩子的問題,你不管孩子的學習,隻把孩子喂飽了就自己打麻將去了,我們可以從道義上譴責你,說你不是個好家長。但如果你連喂飽都不喂了,丟下孩子不管了,你就犯了遺棄罪了。

法律、道德和人性在很多時候是不相矛盾的,保護婦女兒童,既是合乎道德的,也是合乎人性的,當然更是合法的。道德跟法律的衝突比較少,因為法律和道德都是社會性、曆史性的東西,不是從來就有的,也不是各個地方都一樣的。

道德跟人性之間有時會有衝突,合道德的東西可能不合人性,反之亦然。比如梁山伯祝英台的愛情故事,在當時的社會裏,按當時的道德觀念,就是不道德的,因為他們的愛情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從人性的角度講,就沒什麽錯,因為他們真誠相愛。

梁祝的悲劇在於道德最終扼殺了人性。

很多年後的今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觀已經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成為曆史了,但真誠相愛的人性卻仍然受到歌頌,因為人性美是超越曆史,超越社會,超越階級,超越性別的。不超越就不能稱為人性美了。

縱觀中外文學,凡是歌頌黨性、派別性的作品,都是經不起時間的檢驗的,因為今天這個黨當政,明天那個黨當政,不論多麽專製強大的政權,都會成為曆史。那些歌頌他們的作品如果不是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就是被人們遺忘。

一部作品,如果僅僅是弘揚道德,而不是描繪社會、表現人性的,也是經不起時間檢驗的,因為道德是有時間性、地域性的。封建社會歌頌節婦烈女的文章,早已隨著貞節牌坊的倒塌而被人遺忘了。

<<紅樓夢>>是描繪中國封建社會的一幅巨大畫卷,<<紅樓夢>>的一個亮點,就是寶黛之間的愛情。毫無疑問,按照封建社會的標準,寶黛二人都有很多該譴責的東西,他們對自己個性的張揚,他們的反傳統,都是不符合當時的道德標準的。但他們的愛情是基於誌同道合的,感情是真誠的,所以是具有人性美的。

一個人之所以成為故事人物,一個故事之所以吸引很多人來看,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個人是處在道德和人性的矛盾衝突之中的,有時可能還要加上法律和命運。如果一個人的生活既合法,又合道德,也合人性,那這個人就可能沒故事了,除非命運來砸她/他一鐵拳。這就是為什麽文學史上“壞”女人、“苦”女人占有一席地位,而循規蹈矩的“好”女人、生活安穩的幸福女人卻名落孫山的原因。

在生活中我們寧願做個沒故事的人,這樣可以省卻很多煩惱痛苦,所以我們守法,遵守道德規範,也乞求命運不要砸我們。我們自己的平淡生活可以從看故事當中得到一定的補償:坐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內,看別人怎麽犯法,怎麽違反道德,怎麽受懲罰,怎麽付出代價,或者怎麽被命運的鐵拳砸中,然後怎麽掙紮,在這些掙紮當中,哪些人表現出人性的美,哪些人暴露出人性的醜。

這實際上就是用別人的人生來豐富我們的人生。

<<不懂說將來>>這個故事,是我的一個朋友的朋友的故事,我寫她的故事 ,不是因為她是個ROLE MODEL,而是因為黃顏答應了寫這個故事,而他之所以會答應,一方麵是因為那是他朋友的請求,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很讚賞女主人公為了孩子、 為了愛人、舍得犧牲自己的精神,就像故事裏引用過的那首歌所唱的那樣:

人浮浮沉沉在世界,活著是為自己,而我愛你卻多於一切。

我是在懷孕期間寫這個故事的,我堅持寫,一是因為很多網友每天等著看這個故事,二是因為我自己即將為人母,更深切地體會到女主人公母愛的偉大。

沒有孩子的時候,我是個為了愛情可以獻身的人,當有人威脅我,要我離開當年的成鋼,如果不離開就要殺我的時候,我願意為了愛情冒生命危險。但到了今天,當我的腹中躁動著一個新的生命的時候,我覺得我已經沒有當年那份勇氣了,因為我的生命不再是我一個人的,而是另一個人的了。

這就是我為什麽呼籲讀者不要對女主人公開道德法庭的原因,不管她做的事情道德不道德,都是已經過去了的事,我們現在一遍又一遍地斥責她“你當時還沒離婚,為什麽要有婚外情?”“你當時就不該跟那個男人結婚,你的不幸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活該!”,我們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所以我懇請我的讀者,隻把這當一個消遣性的東西看看,看過就算。如果你要從道德的角度來評,請同時看到法律、道德、人性、命運各個層麵。如果你一定要隻開道德法庭,那我隻好請你回到你的博克去發言,因為我的博克宗旨已經清楚地掛在那裏了:碼字為知傻。

這幾句話,為什麽會引起幾個人的強烈不滿,我無法理解,我也不想去理解。我隻想說,不論我這幾句話多麽大逆不道,梅子扇姐姐呼籲大家為了未出生的孩子停止爭論都是有道理的,因為是出於人性的考慮,是為了一個與這幾句話不相幹的孩子。

我在這裏再次感謝梅子扇姐姐和所有關心我寶寶的網友,我願為你們這種愛護孩子、珍惜生命的人性美大唱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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