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苦樂年華

      “生活就是一團麻，那也是麻繩擰成的花，生活是一杯酒，包含著酸甜苦辣的苦樂年華。”法學院的文敬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唱著這首歌。

       她剛剛在在法學院下屬的法律辦公室工作找到了份勤工儉學的工作。這個辦公室不大，除了一個會計，一個主任，加上一名法律顧問負責法律方麵的事物。

        法學院二年級的文敬感到了工作的壓力，這是一個獨立於老師和同學之外的完全陌生的環境。

        她的工作要求書寫法律文件。法律文書的寫作需要收集和處理一些證據。每天她麵對的不僅僅是書麵的申請書，還有CD，VCR，膠卷，隨著歲月的累積，這些材料已經可以重的壓彎鋼製的鐵櫃。坐在堆積如山的案卷麵前，整理出一份條理清晰，證據完整的法律文書對文敬的要求不僅僅是專業上的洞察秋毫更有體力上的耐久力。

       那些年代很久的文件，有的已經成了疑案。文敬小心翼翼地從這些文件中找到線索，經過她的仔細推敲，加上對周圍環境的合理推斷，讓本來冰山一角的案件也有水落石出的可能。

        隨著時間的推移，文敬已經改掉了學生時代的很多習慣，比如熱愛自由的她會突然逃課和同學出去逛街買音像，回來以後抄他人作業，考試的時候大發慈悲地給他人看自己的試卷。

     感覺到已經變成了自由人的她反而對自己有了新的要求。製定了嚴格的作息時間表，她的自律在這個時候顯得非常可貴。

       早上七點小鬧鍾一響，她就準時起床洗漱，做了二十個俯臥撐.騎上單車，她忍不住看看周圍的環境。“太好了!”她不禁看著天上的白雲，綠色的數目，高大的建築物，在校園裏來來往往的人群微笑起來。

        她跑到學校食堂吃了一份粥，一個雞蛋，一個花卷，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從她略顯消瘦的體型中就可以看出她殫精竭慮長年累月勤奮讀書的痕跡。現在工作了，可以花著自己的工資來買東西吃了。這種從未有過的獨立感，讓她吃的每一口飯都格外香甜。

      食堂的牆壁上寫著：“糧食是農民的血汗，你珍惜糧食說明你文明。”文敬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地幹幹淨淨。

       她放盤子的時候，發現有的人整個包子都沒有吃，直接倒在垃圾桶裏去了。她的眉頭皺了一下，她想起父親對她的教導：“吃多少，拿多少。”她心想，這種人真是缺少家教。

      吃完早飯，她騎著自行車沿著校園的小路向辦公室騎去。她做事一向守時，做為軍人的父親，從小鍛煉她的就是守時。提前十五分鍾到工作地點，她打開辦公桌，寫了一下今天的工作計劃，然後拿起水壺給陽台上的菊花澆了水。當她給菊花澆水的時候，這個充滿靈性的植物居然散發出淡淡的藥香。

      從早上八點上班到下午五點下班，文敬一直忙著整理文件，歸檔，寫法律文書，她做事一向專心致誌，沉浸在工作當中，忘記了周圍的環境。

     可是當文敬回到自己宿舍的時候，已經是精疲力盡了，雖然她工作的時候生龍活虎，但是中午隻匆匆吃了一碗米飯和蔬菜。午休時間她還在複習法律書籍，希望從中找到一些有限的線索。

     同寢的田雯和文敬完全不一樣。她也讀書，但是她午休就睡覺，隻要見了文敬就會把一肚子的苦水倒給她聽。仿佛諳熟社會的她，對於社會的黑暗麵有著深刻的認識。

    於此截然相反的文敬，她凡事總是抱著希望，無論遇到什麽困難也會極力忍耐，平時也不向別人傾倒感情垃圾，總是希望別人和她相處的時候，大家能感受到溫暖和快樂。

     兩個人呆在一起，就是冰山和火焰。 

     說心裏話，文敬並不喜歡田雯。她認為田雯缺乏人文的修養，說起話來從不文雅，也不會使用文明禮貌用語，她給人說話都是大大咧咧，對文敬更是肆無忌憚，橫衝直撞。

   “文敬，你怎麽不收拾桌子？”她一大早就對文敬吵吵嚷嚷。

    “你沒看見，我正在衝豆漿嗎？”田雯正在把豆漿粉往茶杯裏倒。

      學校食堂一杯豆漿一塊錢，可是豆漿粉是八毛錢一袋。精打細算的文敬的工資隻有四百元。雖然吃的學校食堂，住的宿舍。可是北京的消費水平一點兒也不低。一件毛衣就要一百多塊錢，自行車也要兩百元，皮鞋也要一百多元。日常用品也價格不菲，沒有伸手問父母要錢，她能做到的就是勤儉節約。

     田雯比文敬年長兩歲，而且她有一個工作了的男友。她的男友知道現在的男女比例，特別是在高校這種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地方，能找個高級知識分子讓他臉上很光彩，所以他不停向人炫耀自己的女友是個名牌大學的學生。

      逛街的時候，他也會買精品店的衣服給她。他的想法很直接：如果女友漂亮了，帶出去自己臉上也有光，畢竟顏值也是一種價值的體現。

        田雯的個子矮，男友的個子高，所以田雯也有一種小鳥依人的感覺，她喜歡穿著高跟鞋或者走在馬路沿上。

         兩個人學曆相當，都來自農村，也算是門當戶對。兩個人南腔北調地在一起談話吵架，總是讓人覺得地方文化間的差異。

        有時吵架吵急了，田雯會脫口而出：“強扭的瓜不甜。”然後掉頭就走。

     田雯的身上有一種小農意識，就是自耕自種，肥水不流外人田。這種潛在的意識讓她對他人都充滿著妒忌，絕對不讓任何人在她跟前得意。

      當文敬高興的時候，田雯的臉上就是氤氳密布，她的眼睛裏閃著凶光，她充滿妒忌地看著她，從不分享她的愉悅，而且絞盡腦汁往陽光裏撒上一些烏雲。當文敬難過地告訴她事情的時候，她會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仿佛在傷口上撒鹽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

       當文敬打掃寢室衛生的時候，她不僅不動手，而且就像一個監工，不停地提毛病，仿佛寢室衛生和她沒有一點的關係。所以雖然兩個人住在一起，卻是形同陌路的兩個人。

       田雯其實內心也非常空虛，因為她是一個無能的人，所以她會妒忌他人的長處，她也是個做事瞻前顧後的人，所以她無法有痛快淋漓的人生體驗，當她看到文敬開懷大笑的時候，她就是沒有辦法分享。在家裏的時候，父母隻是讓她好好學習，將來出人頭地。從來沒有要求她如何保持室內整潔。所以她就是得過且過，而且做事還像個蝸牛一樣慢慢騰騰。

         現在看到這個愛整潔的同寢，她就自我安慰地想：“等我工作以後，就找個小時工，或者讓婆母來照顧孩子，這樣我就可以從家務活動中解放出來了。”

       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她根本就不願遵守寢室協議。

      她對文敬說：“我才不願打掃房間呢，將來找個鍾點工就可以了。這簡直就是浪費寶貴的青春年華。”

     田雯很傷心。

她把自己的被子疊地像個豆腐塊，床單鋪的像是鮮花開滿大地的草原平坦開闊，牆上也圍了白底紅花的半截床幃。

師兄幫她定好了書架，她把教科書放在裏麵。

心情非常好的她，坐在收拾地幹幹淨淨的床鋪前，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