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典的日子裏-突擊學英語
我一頭霧水地接受了自費公派去瑞典學習後,冷靜下來思想,局麵怎麽不經意間大變了?自己烏鴉變鳳凰了嗎?出國學習我能行嗎?
我覺得學英語是當務之急,畢竟在見到先生前,還有許多事需要我獨自一人去麵對處理。
我從書櫃裏翻出了先生用過的許國璋英語,新概念英語,還有那時很熱門的英語900句磁帶。晚上收拾完廚房就啃這些書,記得最喜歡看的就是新概念英語,裏麵的許多英式幽默小故事常讓我忍俊不禁,啞然失笑。家裏的”背景音樂“也從留聲機老歌改成聽英語900句磁帶。我聽磁帶是一心二用的,不耽誤做家務。
有個建築工地工人撒選沙子的畫麵一直在我腦海揮之不去。工人們漫不經心地把山一樣高的一堆黃沙,一鏟鏟地朝一個豎立著的鐵絲網上扔,鐵絲網的另一麵地上就慢慢堆積起了一個小山。。。。我想我學英語如果能像工人鏟沙子那樣一直堅持,我的英語詞匯肯定也會積少成多地堆起來的。我這方式不一定好,但我那時就是這麽想的。
H科長與我一起做學習意向書的時候,我把疑問拋向他。”外事處沒同意我探親,怎麽這麽爽快就同意我去瑞典自費公派了呢?我怎麽可以自費公派呢?。。。“H科長,上海人,平時接觸中,覺得他雖年少得誌為官,但一點都不輕狂。他為人熱心誠懇,沒有高人一等的官腔,也不像會算計人的小人。他笑著說,你不知道啊?你的那些重大社會關係現在老吃香了,現在正在講統戰,你現在是團結對象。。。。又是一頭霧水。。。H科長很友好地說,要不要來個火線入黨?先來上上黨課,每星期五都有。”H科長是我們科的黨支部書記,三句不離老本行。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不像開玩笑,我也笑著答,”我現在最想上的是英語課。“心想,共青團都沒讓我進,越級入黨?入黨是兒戲嗎?”好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我頓了一下,補了一句。H科長沒因我的答非所問不高興,一口答應,這沒問題,我給外語培訓部的Y老師打聲招呼就是了。
從H科長那裏我知道,我自費公派是因為我拿到了電大經濟管理係本科的畢業證書,況且一年多前提升了副科長,算是中層幹部出國學習。嗬嗬,真的是此一時彼一時。我癡人也有癡福。
那時學校放暑假,行政部門和外語培訓部是不全休的。
培訓部在衛生係大樓的頂樓上。我在樓道裏就遇見了Y老師,估計H科長跟他提起過我了,他一副老好人的樣子,笑嗬嗬地對我說,小Liu啊!我們不清楚你的英語學習背景,不知道把你往哪個教室裏擱?邊說邊把我帶到一個大房間。80年代後期,各大院校的職稱評定多了一條英語考核,所以培訓部很忙。
大房間的一角,好幾個年長的老師站在那裏,我認出裏麵有衛生係的係主任,老師在幫忙他們練習口語。Y老師說他們都有外事任務要出國,老師在讓他們學做自我介紹。一個I'm who who who就被老師打斷好幾次重來,這得學多久才能派上用場啊?另一個both隔開的房間在放《follow me》錄像,有兩個女老師在看,Y老師又指了一個半開著門的教室說,M老師在裏麵輔導一個要公派留學的,另一個在國際學術活動中得了大獎,要去領獎發表獲獎感言。Y老師讓我自己挑一個合適的參加。
M老師跟我在教師宿舍樓裏是鄰居,他是個靦腆的年輕人,與人見麵就微笑點頭作禮而已。謝過Y老師,我走近M老師的教室門口。他們正在聽錄音。我站了好一會兒,他們都沒察覺門外有人。我輕輕地叩了下門,M老師聽見了,他轉頭的時候,我就說,”May I come in?“M老師立即站起來為我打開了門說:”Come in please.”進了教室,我又說“May I join you?”我覺得自己沒時間忸忸怩怩,就開門見山地出醜了 。M老師說”Sure. Please introduce yourself first."我簡短介紹了自己,那兩位老師也分別向我介紹了他們自己。他們的英語課繼續進行。
聽完錄音後,M老師要我們複述聽到的內容。我後到排在最後。記得我就把聽懂的說了幾句,誰知M老師表揚了我,說複述,並不是要你們背出來,像Liu老師那樣,用自己的話講出來就好。這給了我很大的信心。後來的日子裏,M老師每次課都給不同的形式不同的內容,情景練習,到商場購物啊,路遇問路啊等等,很有趣,我很喜歡。
科裏的另一位J科長知道後,(他的兒子曾找我為升高中複習功課。Michael Jackson的中國小粉絲(二))又推薦我上學校晚上給學生的英語課。我知道後也一次不拉地參加聽課。記得英語老師每次上課第一部分總是聽寫,這是M老師課上沒有的,還經常提問,點名讓學生回答,我每次都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生怕被她點到名答不出來出洋相。
就在去瑞典前,我意外地有了一個接待外賓的任務,不是官方的,是先生瑞典導師Dr.Lundguist的女兒瑪麗安和她的閨蜜克裏斯蒂娜到中國蘇州旅遊,順道來看望我。我先生讓我接待並陪同。感謝瑪麗安,當我回想起那個夏天接待過她時,我的飛機票謎團也得到了解答。我到瑞典的飛機票就是瑪麗安送來的,先生還讓她帶給我400美元作家用和出國準備。
瑪麗安來訪這消息對我來說非同小可,且不說怎樣與她交流溝通,這外賓是私自可以接待的嗎?我請示了H科長,他讓我一定要先匯報外事處。H科長的指示很重要,外事處知道後,立即幫我為兩位瑞典友人安排了接機和旅館入住,接待工作自己負責,省了我不少的事,因為我一竅不通。
我不知道她們是不是lesbian,但知道瑪麗安是不婚主義者,克裏斯蒂娜是空姐,兩個都是高挑個兒的北歐美女。慎重起見,我請了衛生係一位研究生小夥子小W當翻譯。小W跟我熟悉,是因為他想套近乎使用設備科的電腦(那時電腦還是稀罕貨)。他那時在準備自費出國,經常到賓館前“路遇”外賓聊天練習口語。小W也是個文質彬彬,很靦腆的小夥子,他聽了連連搖頭說他不行,我說,機會來了,你怎麽倒躲了呢?這不比你到大街上去找外賓強嗎?這可是練口語的好機會。我讓他別怕,還有我呢,再加我兒子,我們三個臭皮匠肯定能頂一個諸葛亮。
瑪麗安和克裏斯蒂娜都是很開朗友善的女孩,我們的交流進行得很順利愉快。賓館的晚餐是請賓館接待外賓有經驗的廚師點的,都是些看起來吃不飽的小盆子,小碟子,大小幾十個。他們說外賓就喜歡這些不油膩的小菜。
晚餐後,瑪麗安就提出想到我家去玩,還說第二天她們想騎自行車遊蘇州,不用麻煩我陪同。這可給我出了難題了,那時是不能隨便邀請外賓到家的,外賓在街上騎自行車,可以嗎?反正我沒見過,安全怎麽辦?賓館是有車可以安排她們出遊的。
匯報領導後,果真是不行。領導說安全工作太難安排了。如果到我家,我家先得讓有關部門檢查符合要求後才能接待,包括我居住的整個小區。我不能如實告訴瑪麗安,就隻推說我沒時間收拾家,我家太亂太髒;騎車的事我如實告知我擔心你們的安全,怕萬一出事我就麻煩了。克裏斯蒂娜很是upset,她就是在電視上看到中國人騎自行車很酷,想到中國來過把癮的。
聽到瑪麗安要來的消息,我最擔心的就是交流,我連日常用語都說不好,怎麽給她們介紹蘇州的園林,亭台樓閣小橋,曆史古典,中文我都說不清呢。記不得後來怎麽蒙的了,反正順利完成了接待任務,兩位瑞典姑娘安全地離開了蘇州從北京回瑞典了。我現買現販學以致用了,可我心裏更不踏實了。Guess what?瑪麗安她們講的是British 英文,跟我學的英語900句,聽起來很不一樣啊!
我這臨時抱佛腳的英語能管用嗎?急火燒的米飯能好吃嗎?我隻得硬著頭皮上了。
我按學校外事處的指示,提前三天到了北京,拿到了所需要的簽好證的護照,(我的護照是兩年有效的裏麵頁麵是淺綠色的,與先生五年有效,裏麵淺火紅色的的不同)部裏接待處還按規定主動借了我200美元路費。(在瑞典時讓結束訪問回國的北京Q教授帶回歸還了)
兒子交給他在蘇州的姑媽一家照管,先生托瑪麗安帶回的400美元,我沒有窮家福路,而是悉數原封不動地交給了兒子的奶奶,沒有她們的支持我是無論如何不會丟下兒子獨自出國的。(待續)
離別兒子前在學校校園裏
中國1978年改革開放,外事政策也有調整開放,不過私人接待外賓是=還沒被允許。入黨沒那麽容易的,入團還有預備團員一說呢,H科長是好意,我不會做沽名釣譽的事的,加入一個黨派一定要深思熟慮後行才對。我兒子那時剛好過了15歲生日,青少年叛逆期,不過依依惜別之情還是溢於言表的。沈香妹新周快樂!
你做的外事工作是官派的吧?我這個是很偶然的機會,當時應該說已經很開放了,否則我連見瑪麗安也許都要審批,他們還讓我自己接待。想聽菲兒妹接待外賓的故事呢!菲兒妹新周快樂!
“ 到我家,我家先得讓有關部門檢查符合要求後才能接待,包括我居住的整個小區。” - 居然會這樣,一個普通外國人,當大人物對待呢!跟現在可是天壤之別。
另外讚端莊優雅知性的荷姐!
這一段經曆太有趣了,期待下文!
喜歡荷姐樸實真切而又非常感染人的文字。H科長、Y老師、 M老師、還是有送機票的瑪麗安…… 這看上去,荷姐總是交好遠,碰到好心人,但實際上,這正是像荷姐所舉的“工人鏟沙子”的例子一樣,是一種長期以來持之以恒積沙成塔的結果,隻不過這個沙,就是你平日裏撒下的溫良、和善和厚道。。。
也一睹荷姐年輕時的美麗風采和看上去舍不得離開你的小帥哥!荷姐的套裝真有範兒,就這麽隨便一亮相,便絕對是那個時代端莊而美麗的潮媽:))
荷姐提到的許國璋英語、新概念英語、英語900句、follow me、走遍美國,當年都知道。想起來那時候很多人學英語的熱情真是高啊。荷姐出國前就有機會用英語與外賓交流很不錯啊:)
美麗的荷姐的經曆真是太有趣了,自費公派去瑞典,還是統戰,團結對象。你說的這些英文書和資料都知道呢。外賓接待任務想起了我原來的一些經曆,荷姐寫的自傳讀起來特別的有味道,期待再續!
我們剛到加拿大的時候,第一次上街就懵了,在國內學的英語人家根本聽不懂,我們也聽不懂人家在說什麽,兩擰。
加拿大是美式英語還是英式英語?它很英國化的國家,但又跟美國緊鄰。所以我也特別喜歡新概念英語裏有一則小故事,一位先生出國到了英國倫敦,在地鐵裏聽人聊天,搖著頭說,倫敦人英語太差,跟我們老師講的完全不一樣。哈哈!
問好荷荷,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