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秋月不圓
中秋節前先生去亞洲出差,帶回來很多日本和台灣的月餅和點心。孩子們都回來團聚,我們全家一起慶祝中秋佳節。很多年沒有在一起過中秋節了。這也是我們搬來休斯敦的意義,一家人住在一個城市能夠經常團聚,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這個中秋節有了孩子們,有了那麽多美食,是一個甜蜜的中秋節。隻是缺少了母親,沒有那麽圓滿。
今年七月底,母親走了,走得很安詳。我沒有悲痛,沒有遺憾,隻有不舍。這也是母親臨終前和我說的話,她說她沒有遺憾,隻是舍不得離開我們。她還沒有看夠這個世界,我家附近正在興建一個大超市,她說她看不到了。她對自己的生命是有預感的。
母親是九十三歲走的。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她再堅持一個多月就能過九十四歲生日了,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那就圓滿了。可以轉念一想這樣算下去,接下來還有感恩節,聖誕節,新年,還有春節,是永無止境的。人的欲望是無限的,可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母親走了以後,我至今沒有走出死亡這個陰影。我從來沒有感覺到死亡離我是如此之近,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總是覺得死亡遠在天邊,現在覺得好像死亡不是那麽遙不可及了。死亡就是地平線上的一個點,我仿佛能夠看到這個點時隱時現,死亡不再那麽虛無縹緲。有句話說: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隻剩歸途。我真的體驗到了。
人生沒有那麽圓滿,就像十五的月亮十六才圓。隻要沒有遺憾,就是美好的生活了。
中秋節是團圓的日子,也是思念的日子。這個中秋月不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