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土裏'拱'出來---與白鹿原互為兒子的陳忠實(A)

我和陳忠實有一麵之緣。那還是二十年前的某天，當時，我作為探親家屬，和先生落腳在加拿大的蒙特利爾。那天夜裏，還在睡夢中的我們，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催醒。拿起電話，我"喂"一聲，話筒裏傳來了陌生的陝西口音"你是xx嗎?""是呀，你是誰啊?""我是陳忠實""陳忠實，我不認識啊，你怎麽有我的電話，有什麽事嗎?""xx你認識吧""那是我小妹""我現在在溫哥華參加一個會議，臨出國前，xx托我到加拿大看看你。我到加拿大溫哥華才知道，這兒離蒙特利爾太遠了，我無法去，這才打電話給你。""原來是這麽回事，你到溫哥華開什麽會呢?""白鹿原你看過吧，我就是白鹿原的作者。""對不起，我沒有看過，，，"就這樣，對陳忠實毫無所知的我，和陳忠實在電話裏聊了有半個多小時。因著嗜書的我，對作家有著莫名的崇敬，陳忠實就這樣，走到了我的記憶裏。

94年3月，我回國了。從小妹那裏拿來了"白鹿原"這本書，花了兩個夜晚的時間，讀完了這本書。我被書裏的大氣磅礴，對"白鹿原"幾十年變遷和書中人物栩栩如生，入木三分的刻畫深深吸引。由於對這本書的喜歡，決定拜訪陳忠實。

初春的一天，我來到了建國路"陝西作家協會"的傳達室，詢問陳忠實。傳達說:"有，有，喔現在可是咱這的紅人呢，俄這就給你打電話叫他過來。"說著，他拿起電話就撥號碼，電話通了，他說:"忠實，有個從加拿大來的女的找你來了，你快過來。"放下電話，不到兩分鍾，陳忠實就過來了。

陳忠實，中等個子，瘦瘦的，臉上刻了不少歲月的年輪。普普通通，平平實實，儼然一個農村幹部的模樣。那像一個紅遍大江南北的大作家。不過，他的眼睛卻透出一股睿智的光和他那滄桑的臉，讓你不由得發出讚歎"這個人，有故事，有內涵。"

看到我，他問"你是xx的二姐吧。"地道的鄉音，拉近了我們的距離。雖然是初次見麵，由於先前通過電話，我就如一個老朋友般的回答:"是啊，這兩天，我從小妹那兒，拿來了你的白鹿原，花了兩夜的時間拜讀完了，讀後感就兩個字'震撼'，所以就來拜訪你了。""那裏話，我那書不咋著，好了，我們邊走邊說吧。"我隨著他向他的辦公室走去。路上，他問我:"你啥時候回來的?""回來也就一個月。"說著，來到他的辦公室。一張大書桌，兩把椅子，幾個放滿了書的書櫃。簡單，整潔，桌上有一些書，信和稿紙。筆筒裏除了鉛筆，鋼筆，沾水筆，還插了幾根毛筆。旁邊有一個硯台和墨寶。再看書櫃上麵有一卷宣紙。這個辦公室使我嗅到墨香的味道和書卷的氣息。心裏暗喜，一定要討一幅陳忠實的字才好。

陳忠實對我說:"我們這辦公室很小，除了書櫃靠牆，這張桌子占了不少地方，也就隻能放兩把椅子。你坐，你坐。"說著，倒了一杯茶放到我座前的桌邊上。然後我們就聊天了。陳忠實說:"你小妹好吧，我也有一陣沒有看到她了。她還在經濟導報社吧。""我說，我不太清楚，她怎麽到報社當記者去了。要不是你在溫哥華給我打電話，我是一點都不知道。你的白鹿原寫得真好，雖然寫的是白鹿原，實際上展現的是西安地區從解放前到解放後幾十年的曆史變遷，深刻，生動，人物刻畫得真實，有骨，有血，有肉，使我這個西安人對那段曆史從陌生到熟悉，並產生了想了解的興趣。而且曾經流傳的一些典故，在這本書裏得到了印證。，，，，"那天，我們聊了有一個多小時。陳忠實最後說:"看來，你的文學素質不低，可要多提寶貴意見。""那裏，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那有什麽文學素質，你過獎了。對了，看到桌上的筆墨，想求你一幅字，可否賞臉。""我那字，臭著呢，寫得不好。讓人看了丟人呢。""你就別謙虛了，寫吧，做個留念。""那我就獻醜了。你說，寫啥內容呢?""就寫蘇軾的水調歌頭裏的兩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吧。"好吧!"說著，陳忠實把桌上的東西摞在一起，放到桌子的一邊，打開硯台，拿出墨，給硯台裏到些水，開始研墨了。墨研好了。陳忠實打開書櫃的門，從裏麵拿出一塊卷的鬆鬆的白色毛氈，打開放到桌子上，兩邊用鎮尺壓住，然後從書櫃上麵拿下宣紙，打開，拿出一張，用刀子順長裁成兩部分，把其餘的放回書櫃上麵。這才拿出裁好的紙，平放到桌子上，在上方壓上鎮尺，拿出毛筆，沾墨寫字，，，。寫完落款，蓋上印章。說:"寫的不好，等一會幹了，就可以了。陳忠實的字，隨意，筆觸自然，流利。雖然說不上一流，也自成一格。我說:"不錯，不錯，寫得挺好，我蠻喜歡。"挺我這麽說，陳忠實說:"你喜歡就好。原是拿不出手的。就留個紀念吧。你沒有事吧，字幹了，到家去坐坐。""好吧，謝謝你。""不謝，不謝。"

就這樣，字幹了，陳忠實拿了一個大信封，把字疊好，放到一個大信封裏，交給我。然後我就隨陳忠實去他家裏。他住在金家巷的作家協會家屬院裏。是單元房，他住的不高。打開房門，兩間睡房在左邊，右邊是廚房，廳，門對的是廁所。屋內家具，非常簡單，他的夫人，也就一個農村婦人的裝束。不多言，不多語。打個招呼，就到臥室去了。客廳的沙發是很普通的木製沙發，上麵有墊子。我真沒有想到，一個鼎鼎有名的大作家，家裏的擺設竟然如此簡單。不知道的話，真以為到了一個普通老百姓的家了。我們隨便話了話家常，我就告辭了。

六月份，在報刊雜誌攤上，買報紙時，發現這個月的"青年文摘"雜誌上有一篇介紹陳忠實的文章，就買了下來。回家，晚上躺在床上，就先看介紹陳忠實的文章，首先題目就吸引了我。題目是"他從土裏'拱'出來"，文章生動，詼諧，一個毫不起眼的"二留子""蔫蔫怪"最後竟然一鳴驚人，憑借"白鹿原"成了文壇名人。陳忠實創作的長篇小說《白鹿原》，集家庭史民族史於一體，以厚重的曆史感、豐富的文化底蘊和複雜的人物形象而在同類作品中脫穎而出，成為當代文學中不可多得的傑作之一，被著名學者範曾譽為“陳忠實先生所著白鹿原，一代奇書也。放之歐西，雖巴爾紮克、斯坦達爾，未肯輕讓。”，西方學者評價說 “由作品的深度和小說的技巧來看，《白鹿原》肯定是大陸當代最好的小說之一，比之那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小說並不遜色。”，“白 鹿原”獲得1998年第四屆茅盾獎。

30年裏哪部長篇小說最能代表中國的文學水平？由《鍾山》雜誌組織12名文學家投票選出的11部1979—2009作品或許能說明些許問題。在這部榜單上，陳忠實的《白鹿原》以7票獲第一。

陳忠實為什麽被人稱為"二流子"和"蔫蔫怪"，他又是如何創造出"白鹿原"這本巨作的。請關注下文。

[jiyangwenzi]

回複 '6thsense' 的評論 : 隻要對文學愛好且有一定欣賞能力的人，都會喜歡“白鹿原”。謝謝你。

[jiyangwenzi]

回複 '滾子刀肉' 的評論 : 陳忠實的“白鹿原”是一部既大氣，又細膩的巨作，要多讀幾遍，才能更深刻地體會其內涵。作為西安人，我為有這樣的鄉黨而自豪。

[6thsense]

謝謝你的介紹，我也非常喜歡白鹿原！

[滾子刀肉]

最開始讀到《白鹿原》，極為震撼，把中國北方農村那年頭描述得活龍活現。

[jiyangwenzi]

回複 'zhige' 的評論 : 路遙的“平凡的世界”知道，但沒有拜讀過。一位朋友向我推薦過，還刻盤送我，可我的電腦可能是配置不夠，無法放，也就無法收聽。也真想看看路遙的作品。我們這裏圖書館的中文書很少，沒有發現這本書。有機會，一定要拜讀。謝謝你。

[zhige]

巧了，我剛看了另一位陝西作家的作品，路遙的《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看過，喜歡，也讀過陳忠實的生平，不容易，也很執著。路遙也很受讀者，特別是家鄉讀者的愛戴，他42歲時英年早逝，很可惜。一位外省作家（名字忘了），說他到西安打的，無意和的哥聊到路遙。下車時，的哥無論如何不收錢，說你喜歡路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