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常,生命脆弱---許紅的故事(A)
(2014-03-27 09:42:45)
下一個
許紅,原名許淑英,是我26中高中同學。她原來是省體校的學員,是體操運動員,因身體有病,不得不退役,就到了我們學校,所以,年齡比我大一歲左右。作為原來體操運動員,體型自不必說了,瓜子臉上兩道彎彎的眉毛下麵是一對雙雙的大眼睛,棱棱的鼻子下麵是一張不大不小的很有個性薄薄的嘴唇。頭發是自來卷,梳成兩條過肩的小辮。給人的感覺是美麗、端莊、大方、成熟。在班上擔任班長。
但我來到這個班時,聽說她父親在四清運動中,不知怎麽回事,挨整,是什麽叛徒反革命。所以他們家被從原來的房子趕了出來,在東門門樓下麵搭的簡易小平房裏住,我去過她們家,非常小的一間房,真不知道,她們一家五口是如何蝸居在這麽小的空間裏。她在家裏的三個孩子中,是大姐,下麵有兩個弟弟。我挺同情她的,也能談得來,有時候,中午放學時,會邀請她跟我到我們家吃飯,飯後,和我在我們家休息幾十分鍾,然後一起去學校。
文革中,她和我不是一派的。所以,很少來往。後來聽說他們那一派的幾個紅五類抄她們家,並把他們家趕出西安,遣送到她的山西老家。好幾年都沒有她的消息。71年,春節期間,我去看我初中一個女同學時(該女同學已經結婚,是中專畢業,我去的是她婆家),無意中,碰到了許紅。聊天中,才知道,她們一家被遣送到山西農村她父親的老家,連戶口都被他們那一派的紅衛兵強製從派出所遷出。
她不甘於在農村耗費她的青春,自己一個人又偷偷地把她自己的戶口從山西農村遷出來,到西安找到西安市公安局要求把她的戶口再報到西安市。當時,工作人員非常為難,她好說歹說,終於打動了那個人,很同情她的遭遇,就給她把戶口又報上了,換了一個新名字,就是我現在寫的許紅。而她怕被同學知道,再一次遭遣返,就悄悄地找了一個工人嫁了,而且找了一個小小的社辦工廠的工作,這個工廠總共就20個人左右。由於她肯幹,能吃苦,和大家相處的很融洽,很得工人們的信任。這次見麵之後,我和她又回複了往日的情誼。
有一次和她聊天時,她告訴我,她一般外出很小心,但在68年時,有一次她在東羊市街道上還是不小心碰到一個班上的紅衛兵---焦立勤。焦立勤看到她,馬上把她攔下,在街道上就對她大喊大叫,說什麽:"你這個狗崽子,怎麽不好好呆在山西農村,跑這幹什麽來了?"她好言求情:"我隻不過到西安看親戚,你讓我走吧。"結果焦立勤不僅不讓她走,還大聲喊:"大家來看,這個狗仔子,,,"結果,許多路人圍了過來,看焦立勤實在不像話,就七嘴八舌地指責焦立勤,還有幾個小夥子仗義執言,說:"你憑啥不讓這個姑娘走,,,。"焦立勤一看,寡不敵眾,隻好灰溜溜地走了,臨走還撂下一句話:"你等著,我回頭再找你算賬。"從此,許紅更加小心翼翼。
許紅在單位,鑽研業務,吃苦耐勞,人際關係又好,還為廠子的發展出謀劃策,竟使一個小小的社辦廠,最後發展到一個頗具規模的西北五省唯一的互感器廠,她也入黨了,而且擔任了廠裏的常任副廠長。陝西日報曾經報道過她自強不息的事跡。微感不足的是,由於她連生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討婆家喜悅。但她忍辱負重,在家裏從不和婆婆高聲說話,對丈夫也很順服。終究贏得了賢妻良母的桂冠。
我到西北大學工作以後,有時候回娘家看老媽時,回來時,總會拐一點路去看看她。有一次,我在大差市的電器商店看上了一個落地風扇,想買,感到自己沒有辦法帶回家,就跑到許紅家,聊天時,說了這件事。沒有想到,她丈夫說:"我幫你,到時候,給你送回家。"於是,她丈夫陪我去買了,先拿到他們家,過了幾天,送到我們西大的家。剛好,衛華在家,他們二人很談得來。就成了好朋友。
後來有一次,我去看許紅時,她和我聊了許久,她告訴我,78年,經過外調人員的調查,證明了她父親的清白,她父親並不是叛徒,而是一名地下工作者,為中國的革命事業做出了貢獻的老共產黨員。並為她父親平反昭雪。可那時候,她的父親已經含冤死去好幾年了。我聽到這裏,也為她的父親感到不平。原本一個功臣,四清中,被誣陷為叛徒反革命,文革中進一步升級,竟然遭受了如此的迫害。不僅本人,全家人都為此吃了許多苦。
幸虧她有膽識,有主見,而成就了她的一番事業。她不僅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也是我從心裏敬佩的人。
但這樣一個智慧,賢淑,能幹,有魄力的女強人,仍然抗不過命運的安排。難道真的是“紅顏女多薄命”嗎?
欲知詳情,且看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