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前,學校通知我,因為缺課和沒有參加考試,我的名字已經被劃到了下一年級。
我是怎麽也舍不得與已經朝夕相處了兩年多的同學們分開的。我四處活動,最後學校同意我跟班上課,條件是我要補齊所有落下的課程,並且門門考試必須70分以上,這樣我就可以“反跳”,和同學們一起畢業了。
從此,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學習。我知道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又是親愛的同學們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幾個成績好的同學,商量好每人負責幫助我一門功課。老公也是他們其中之一。
說來還要感謝六四。六四之後,停課停學,同學們都回家了。我硬是一個人在學校住了兩個月,一門一門地學,一門一門地考,補齊了所有的課程。九月初大四開學的時候,我終於正式回到了我們班。
這段時間,老公始終沒有停止他的戀愛事業。他對我的追求,不算是大張旗鼓,也是盡人皆知。
他總是借各種理由到自習室找我出去散步談心,還時不時找機會送我些小禮物。那時我們的糧食是定量供應,每人每月大概十斤米票,二十斤麵票。到了月底,男生們總是不夠吃,就會來向我們女生要。老公是南方人,那時還吃不慣麵食,所以米票對他來說格外珍貴。他總是早早向我預約,自豪地把我當成他的固定供應商。
我也想過用各種辦法阻止他對我的攻勢。出門時總是叫上女同學作伴,讓他沒有機會得手;自習時總是換自習室,讓他找不到我。我多次苦口婆心地勸告他,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也曾義正詞嚴地指出,我們是不可能的,不要異想天開。
可是這些對他似乎都不靈。他往往是沉悶幾天,而後就會以更加旺盛的精力投入下一輪的戰鬥。
現在想來,那時老公隻身一人,從農村一路披荊斬棘而來,渾身充滿了銳氣。他知道家裏條件差,但從沒因此而自卑過。他沒有受過世俗的熏染,不懂世故,“門當戶對”根本不在他的字典裏。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從不掩飾自己的追求,也不會輕易被挫折所嚇倒。
他知道他的命運掌握在他自己手裏,也隻掌握在他自己手裏,沒有人能幫得上他。
對於他的窮追不舍,我是又愛又氣。
愛的是他對我的一片癡心,在我生病的時候不離不棄。而且他的追求多少滿足了我小小的虛榮心。
氣的是他這樣對我公然“霸占”,使我不再有機會和其他同學接近。那時不像現在這樣戀愛自由,如果班裏一個男生向女生發起進攻,別的男生是不能也不該再加入的,否則就會被說成“不地道”。更何況誰都知道老公這個人,他是絕對不會輕易和對手善罷甘休的。我想,他這樣造勢,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先下手為強”應該是他的進攻策略之一。
大四的最後一個冬天,我們班的同學約好一起去玉泉滑雪。那是我第一次滑雪,根本站不起來,一站就摔。老公的眼睛從沒離開過我,總是第一時間跑來扶我。後來他幹脆不滑了,就在旁邊等著。本來大家是互相幫助,見此情景,別人也不好上前幫我,我就成了他的“專利”。說來我也笨,左學右學,怎麽也學不會,總是摔。好麽,他是連扶帶抱,過足了癮。而我是哭笑不得,有苦說不出。
正當老公準備全力以赴打一場愛情持久戰時,發生了一件事,幾乎打碎了他所有的夢想。
他的保送研究生的名額被擠掉了。
知道自己要什麽並能毫無保留地去愛,你老公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