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齋雜談》-台灣：中國政治改革的啟示

中國近代政治改革的努力從百日維新就開始了，國民革命和共產革命又用血與火嚐試了新的建國理念。一個世紀的戰爭與革命過後，在當今中國大陸之政治舞台上，君主獨裁被徹底推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集體的專製統治。與此同時，台灣的總統選舉每四年一次熱鬧登場。雖然大陸民間對這次台灣大選毀譽參半，但是伴隨著兩岸關係緊張，這場選舉在華人社會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大陸空前暴漏在西方式的民主政治之下。長此以往，台灣政治會對大陸民意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同時台灣政治體製的變遷也給大陸的政治改革以重要啟示。 這次台灣大選對大陸的意義並非真正的獨統之爭，而是為大陸民眾上演了生動的西方民主政治秀。320台灣大選沸沸揚揚熱熱鬧鬧，黑道白道齊上陣，你放唱罷我登場。其間的槍擊案更是曲折離奇，給這次大選蒙上嫌疑的麵紗。其後的抗議和流血衝突又為這場大戲描上了悲情色彩。其實無論藍綠登台，台灣的大陸政策都不會有本質轉變，因為無論獨統政客們都是演政治戲，演員隻搖旗呐喊，並不來真的。島內民眾支持獨統都是少數，維持現狀才是真正的民意。大陸政府也不必因為藍綠惋惜或泄氣，照舊文攻武嚇，軍隊繼續演練備戰，國台辦繼續發布聲明。這場大選對大陸的真正意義在於西方民主政治對大陸民眾的普及教育。台灣大選期間，大陸允許了新聞媒體對部分事件進行聲調一致的負麵報道，頗有隔岸觀火看笑話的意思，希望借此使大陸民眾對台獨野心以及混亂的台灣民主政治看透本質徹底失望。果然有相當一部分人開始公然在網絡上唾棄這種他們所謂的小醜演鬧劇般的民主。莽夫成龍更是直來直去的說，“真是天大的笑話！”可是笑話也是有殺傷力的。大陸民間空前關注台灣選舉動態，各大網站關於台灣大選的討論都即時而且熱烈。大陸民眾對參選的政黨，口號，和選舉過程有了初步的認識，西方式的民主政治模式在華人社會中首次受到了如此普遍的關注。這對於缺乏民主傳統的華人社會是效果良好的政治宣傳和知識普及。與此同時，國內民意對當今大陸政府機構的低效，腐敗，特權和蠻橫現象早已深惡痛絕。兩岸對比，餓狗相咬般的台灣政治雖然一點也不美麗，但是總比大陸的暗箱和貪官政治要清白。台灣至少還有選擇綠狗藍狗的權利，而大陸民眾卻隻能對總設計師的禦筆欽定逆來順受，祈禱新上任父母官是個青天大老爺。 西方式的台灣民主政治體製對行政權的製約機製是中國大陸政治改革的重要啟示。目前的大陸政治本質上是集體性的專製體製。和封建王朝相比，唯一的進步之處在於國家最高領導人的產生和任期。國家主席既不再出自皇家，也不再是萬歲萬歲萬萬歲，在任期屆滿後要下台換人。然而從專製的特點來衡量，國家核心權利機關的組成結構和封建王朝並無貳致，政府同時掌握著行政、立法和司法權，同時還控製著重要的社會監督機構，新聞媒體。在這種行政機製下，行政、立法和司法不但不可能建立有效的相互製約機製，而且行政權往往控製著立法和司法權，並且沆瀣一氣。官員大權在握，不是強奸民意就是漠視民意，高高在上，不把人民當人。以腐敗為代表的官僚主義成為中國曆代的政治傳統，至今尤盛。其實中國的老百姓很容易管，隻要能過好日子就別無他求。這麽低的要求在中國五千年都難以實現。回顧曆史看到的是規律性的官逼民反和治亂相仍[1]。症結就在於專製政體不尊重民意，民怨和平釋放的渠道不暢，最終導致人民一朝揭竿而起，天下大亂。中國五千年曆史都沒有一個朝代能跳出這個宿命。當今中國，東西部和個人的貧富差距已經恍若隔世，農民和民工的權利可以任意踐踏，下崗工人的三口之家200元過一個月，非典擾亂南方半年之久卻因為“兩會”不能公布, 有毒奶粉通報政府16個月後才開始調查,長江被化工廠的汙染, 重慶毒氣泄漏,種種這些讓人心痛的事件已經讓老百姓沒法好好過日子了。政府應該對這些現象負責。可是中國沒有任何一個權利機構可以合法有效地監督行政權，這必然導致政府官員瀆職,腐敗,草菅人命。政治改革的目標就是要建立政府監督機製，讓民意能夠得到和平的張揚，避免曆史上的大規模的人民暴動再度出現，從而使中國內部達到真正的長治久安。西方式民主政治在台灣的實踐解決了這一痼疾，是中華民族政治史上的重大事件。議會成為一個獨立的權利機關，在行使立法權的同時，以強有力的方式對行政和司法權進行積極有效的合法監督。這一政治機製有兩個突出特點：1,尊重民意，對民怨積極疏導；2，通過獨立的司法和議會對政府和官員有效監督。這樣就大幅度減小民怨的積累和內亂的發生。多數西方國家自從確立了民主體製後，國內政治就基本平穩了，人民暴動漸漸絕跡。 台灣從專製政權到民主政府的和平過渡對大陸也有示範意義。回顧台灣政治的變遷，島內蔣家長期的專製統治本來和大陸毛氏政權並無根本區別。86民進黨成立, 88年李燈輝解除島內黨禁，00年民進黨當選，04年民進黨再次當選，終於完成了政治體製的和平轉變。大陸政治改革必須以建立監督機製為目標和平進行，台灣的道路給了大陸現成的經驗：1.議會獨立，成為合法的政府監督機製；2.新聞自由受到保障，成為社會監督機構。但是，實現這樣根本性的政治改革無疑“路漫漫其修遠兮。”最近的兩件事讓人對政治改革由上而下的和平貫徹幾乎放棄希望。第一件是個政治謠傳，“胡溫”領導的中央政治局內部兩次表決官員公布財產的決議，兩次都被否決。第二件則有廣東省法院在三月將南方都市報的領導以經濟犯罪的名義判決12年，並徹底控製了這個敢言的媒體。這兩個案例本質上都是在壓製社會輿論力量對政府的監督。社會輿論的監督在中國都難以發展，要想在中國成立獨立的議會並對政府行使強力監督，不知道還要走多少彎路，走多少年。 中國傳統專製政治的嚴重缺陷就是政府得不到健康的監督，這必須也必然在現有框架中進行改革。否則，中國就還在治亂相仍的規律中惡性循環[1]。中國的政治改革絕不能拿來主義，要摸索出適合自身的改革方案。然而，台灣的民主實踐不但間接影響誘發了大陸民眾的民主意識，而且給大陸政治改革的方向和方法提供了很好的借鑒。當然，島內民主政治還不成熟，無疑暴漏出狂熱混亂和泛政治化的缺點。然而不爭的事實是議會作為權利機關對行政權的監督的確有效的遏止了國民黨時代的腐敗，人民好好過日子的權利得到了更好的保障。 磨齋居士 04-5-1 參考： [1]：《中國曆史規律性治亂考》，4，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