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來客 ——紐約五指湖（Finger Lakes）遊記 （二）

第二天上午  Taughannock州立公園 

 

   今天來上一節地理課吧，現學現賣的那種。

  Taughannock 距離昨天的Robert Treman隻有十分鍾的路程。下了公路，在停車場就可以看到下遊瀑布。Cayuga 湖——五指湖區最長的那根手指，則在公路的另一邊。

  這是一個異常寬闊平坦的峽穀，遊客當中不僅有拖家帶口的，還有推嬰兒車的，甚至還有一隊可愛的幼兒園小朋友來秋遊。 

  有同伴見河道寬而淺，水流平緩清澈，幹脆去河裏踩著石頭走。河床裏都是大塊平整的石板，層層疊疊。夏天的時候，穿上水鞋直接在河裏走，可以一直走到瀑布腳下。

 在給河裏同伴照相的時候，我注意到有五、六隻深色像鷹但體型略小的鳥，或迅猛地俯衝向河麵，或沿崖壁飛行巡視，或落上樹枝歇息，但最終都會停留在崖壁某處，想來那應該是它們的窩了。可惜我們幾個都隻有手機照相，竭力拉近也看不清窩的具體位置，但是對鳥的外形記憶深刻。

  回去之後，我查了一下，它們有可能是遊隼（Peregrine Falcon or duckhawk）。這種鳥在這個地區絕跡了近八十年，在中國的話屬於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它在懸崖上築巢，是世界上短距離衝刺速度最快的鳥類。在二零二零年春天，有人在Taughannock瀑布公園目睹遊隼重出江湖。據猜測，有可能是那段時間因為嚴重的疫情，公園和附近的幾所大學全部關閉，無意中營造了有益於野生動物生存的環境吧。到了初夏，雖然公園重新開放，但遊人大減，而且遊隼幼鳥初長成了。

   走了不到一英裏，就遠遠地看見了瀑布，她雖有些單薄，卻是位高美人——兩百多英尺。人們總喜歡拿她跟尼亞加拉瀑布比較，因為兩位不僅年齡相似，都是一萬多歲，高度也是同一個數量級的，這位甚至還高出三十多英尺。

  再走近些，進入了一個三麵峭壁牆環繞的峽穀，溝底平坦，類似煙鬥的底部，或者說一隻倒扣著的碗。瀑布孤零零掛在崖壁上，周圍沒有植被，水流就那麽突兀地從天而降。因為巨大的高度差，水流落地後，激起的水柱反彈回空中，又再次落下，化作細小的水珠，形成霧濛濛的一片白。

  峭壁岩層顏色分深灰、鉛灰、灰黑，給人壓抑的肅穆感，好像UFO會隨時降落。Taughannock原意為“在林中”（in the trees），我看倒是“在黑黢黢的峽穀中”比較合適。

  據了解，這裏峽穀的岩石分為三層，從下往上按年代依次石灰岩、頁岩和砂岩，它們都是沉積了數億年的沉積岩，在重量的作用下越壓越結實，硬化成石頭。

  其中，底部的石灰岩層和頂部的砂岩都是中等硬度的岩石，不易被侵蝕。中間的，相對柔軟，易碎，容易被腐蝕，就像奧利奧餅幹中的奶油一樣。隨著古代大陸的移動，頁岩發生平行斷裂；當大陸運動方向發生變化時，新的斷裂方向與上一次的形成垂直方向。隨著時間的推移，頁岩沿著這些斷裂線被侵蝕和塌陷，形成了現在看到的各種直角。

  這個瀑布的故鄉，原本緊挨著河邊，不需要我們走這麽遠過來看它。它是慢慢被迫“倒退”到這個位置來的。 

  一萬年前，Taughannock隻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小溪，靜靜地流入Cayuga 湖。那時候，湖麵水位比今天高六百英尺。後來，湖水水位下降，溪水就順著山坡岩層流下來。最上層的砂岩是相對堅硬的岩石，不容易被侵蝕，溪水對它影響不大。但當水滲入了中間的頁岩的裂縫和接縫中，一旦凍結，就會膨脹，磨損侵蝕了頁岩；上麵的砂岩失去支撐的力量後，就破碎並大塊地滾落到穀底。年複一年，隨著時間的推移，瀑布從湖邊慢慢地退縮，一次幾英寸；曆經一萬年，最終完成了一次長途遷移，也就是我們剛走進來的路：四分之三英裏！

  Taughannock是中遊瀑布，如果走上山，還可以看到另一個規模小些的上遊峽穀和瀑布。因為時間關係，我們決定放棄上遊，順原路返回，再開車沿著Falls Overlook岔路，往上開到中遊觀景台，俯瞰整個峽穀和瀑布。

 如果想了解為什麽"Ithaca is GORGES!"， Taughannock瀑布公園應該是最理想的地方。從這裏，所有的曆史都在展示——砂岩、頁岩和石灰岩層、垂直裂縫…… 

  公園全年開放，現在外麵冰天雪地，不知道這位高美人是不是已經是冰美人了？

  

第二天下午  Buttermilk瀑布州立公園

  Buttermilk，不同於其他許多印第安原住民的部落語言，這個名字，質樸又好記。  人們也許太摯愛這個寫實的名字了，當然更可能因為懶得起名，光是紐約州，就有十個Buttermilk，估計附近的賓州和新州也有不少。

 可以想象，當地居民取的這個名字完全來源於自己日常生活經驗。瀑布自上遊好像躺在石頭做成的波狀滑梯上，層層下滑，水麵翻騰，激起豐富的泡沐，落下來形成一個天然泳池。整體看來，狀似製作黃油時被持續攪動的牛奶。

  我曾經被這個名字誘惑，感覺很好喝的樣子，無知地想象，是加了佐料的牛奶，類推就是加了紅豆的奶茶，或者加了醬油榨菜蝦皮紫菜油條的鹹豆漿啊；結果呢，字麵上的“黃油牛奶”，其實是分離掉了精華的剩牛奶，發酵過的，質地還略微有些粘稠，竟然還是酸的，根本嚐不出是原味還是已經餿了。

 

  公平地說，Buttermilk公園林深樹密，非常小巧、寧靜、漂亮，甚至有一種空靈的氛圍，實在可以形容為秀色可餐。它的麵積比Robert Treman小很多，瀑布也比較矮，最高的一個也隻有Taughannock的三分之二。如果打分的話，甚至可以高於Robert Treman.

   在Buttermilk，我們走了完整的一圈。沿峽穀道往上遊走的途中，不斷出現小型瀑布，水流的來龍去脈，四周的岩石草叢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以想象，如果在夏天，一定會有不少人趟河消暑。這一段有幾個略陡的坡，對體力有些要求。路上更是碰到多位扛著三腳架的攝影發燒友。頂部是一條公路，對麵有個野餐區；然後折返順山道回來。山裏雖然沒有什麽驚喜，除了一些樹根附近的蘑菇，但也勝過走重複路。

  秋季，天色黑得早了。我們抓緊時間，竟然在一天之內，擠進了第三個景點，Ithaca Falls。顧名思義，它突出的優勢就是：位置，位置，位置！地處Ithaca市中心，就奠定了這條瀑布在五指湖地區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