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 94-反客為主

劉邦跟女兒坐在大堂的一個角落拐彎處，小聲與她交談著：“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們父女跟他們父女不期而遇，就是觀音菩薩在點化我，小梅你的姻緣到了重續的時刻了。古有破鏡重圓，今有梅開二度，不可錯過機緣啊，寶貝！”

劉梅總覺得這樣急吼吼地主動出擊、先行進攻，會讓John不知道珍惜，使得自己倍受委屈。何況剛剛跟女兒Judy在感情上有一點點共鳴，就大踏步地渡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這樣是不是連觀音菩薩都覺得過分啊！

劉梅把自己的擔憂又重申了一遍，劉邦依舊耐心地安撫：“寶貝，John已經懺悔了五年，什麽怠慢之心，都早已收起。何況他也沒有再婚，連你和他的結婚照，還掛在樓梯間的牆壁上。聽Judy說，這次她是陪John送她爺爺奶奶回東歐老家而回美。目前無論天時、地利，還是人和，都處於最佳狀態。”

想到她的原公婆已經離開美國，劉梅心裏舒服了一些，仍然覺得父親有些強人所難。一個星期哪能解決長期遺留下來的問題。既來之，則安之吧，劉梅理解老父親關心女兒幸福的迫切心情。

劉邦問過Judy，他們父女為了送兩位老人回東歐，請了兩周假。因為Judy在東歐住不慣，叫著要回美國，讓John隻好提前打道回府。自從在機場與Mei偶遇，讓他覺得女兒叫喊著要回美國，是上天安排他與前妻見麵。回到家裏，把以前妻子的照片，無論是合照，還是單人照，都一一端詳半天、撫摸良久，讓John忘記了饑餓、忘記了時間，直到女兒推了他半天，才回過神來。

“Judy，有事嗎？”John合上了相冊，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才問。

“爸爸，您又在看媽媽的相片嗎？”Judy說話時的神情，讓John有點心慌意亂，“您難道不想看媽媽的真人嗎，爸爸？”Judy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什麽？他們沒有說要來啊，不會是這個鬼丫頭又在騙她的老爸吧？”John有點難於置信女兒的一句說來輕巧的戲言，卻不亞於一聲春雷炸開John那顆緊閉的春心。

“Mei——”John一聲柔情的呼喚，已經淚流滿麵。多少個日日夜夜，折磨、解脫、悔恨、孤獨、思念，紛至遝來，讓John不堪重負，隻好緊閉心扉，投身工作。

然而上次劉邦的來訪，加上女兒Judy的不滿，又讓John的心中，開始死灰複燃，開始心旌搖擺。往日一家三口，多少美好時光：一幕幕畫麵，如麵巾紙，潤濕了一張又一張流不盡的悲喜淚；一段段夫妻情，如過山車，衝進了一次又一次傷不完的離合心。

劉邦買了許多Judy喜歡吃的用的禮物，又帶了從餐館訂好的各式冷盤熱炒，整整六七個大袋子，開車來到Judy家門前的停車空地。剛熄火，就看見Judy開門出來探看，是誰把車停在她家門前。

“媽、媽——媽？”Judy見劉梅從車裏出來，輕輕地跟她招手，情緒頓時激動起來，突然好像很害羞，讓她發出的聲音一波三折。

劉邦拉住一步一停留地來到車旁的外甥女說：“媽媽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中餐。來，幫你媽媽拿進屋去！”

劉梅叉出一塊女兒最愛吃、剛出爐並蘸了秘製鮮甜醬的叉燒肉，慢慢遞到女兒嘴邊說：“寶貝，嚐嚐。再告訴媽媽，是什麽好嗎？”

“真好吃，不過忘記了是什麽。對不起媽媽！要麽女兒認罰。”Judy有點不好意思，說完就低著頭。

“媽媽罰你再吃一塊，好不好寶貝？”劉梅又把一塊放進了女兒張得大大的口中。“真好吃，謝謝媽媽！外公偷偷地告訴我，是叉燒肉耶。媽媽，真的是你嗎？還是我在做夢啊，媽媽？”Judy閉上雙眼，按照模擬一百遍的方式，緊緊讓母親擁抱著，咬著劉梅的耳朵，像小時候母女在一起一樣，嬉戲著、開心著。

“你爸爸呢，Judy？”劉邦把後備箱的東西都搬進客廳，沒見著John，來到還在前院交談的母女身邊問道。

“爸爸他嘛，應該在——”Judy不知道能否告訴外公和媽媽她父親的隱私，有點吭吭哧哧地不知道怎麽表達。劉梅見女兒言不達意，知道那個讓她愛恨交加的男人，一定沒幹啥好事。

Judy見母親有點不悅，心裏一慌脫口而出：“他在翻看媽媽的相片嘛！”劉邦見女兒劉梅低著頭，好像有點難過，就對Judy說：“去告訴你爸爸，說你媽媽和外公來了！”

John猶豫了半天，還是沿著牆根，慢慢地走下樓來。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戶，看見女兒Judy和她外公，在前院玩著飛盤和其他玩具，好象是他們給女兒帶來的玩具吧！

John走下最後一階樓梯，轉頭發現，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著一個身影即熟悉又陌生的女子，低著頭，輕輕地擦拭著淚水。

John立刻感到有點頭暈，清楚地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好像得了哮喘一樣，令人窒息一般地緊張不安。

John知道自己一直盼望今天這樣的場景，無論如何不能錯過今天的時機。John讓自己冷靜下來，等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感受不到內心的怦怦亂跳，才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著，走到劉梅跟前。慢慢地蹲下身來，讓內心此時此刻的情感，化著一座橋梁，連接已經斷了五六年的共鳴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