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晨曦》（十七）

第十七章

 

小黃一行的來訪，給我們公司帶來了不少收獲，翩然端盈，生意頗為順利。很快我們就到了確認麵料輔料，樣衣尺寸修改，生產船樣檢驗等環節，有的款早已裝船出貨。這天早上，我剛剛把咖啡在飯廳裏弄好，正端著杯子準備回辦公室，Derek就跑來找我：

“Sophie，有麻煩了，管貨運的Denny在找你。”

Derek的話音剛落，就聽喇叭裏Denny在呼我，我倆立刻奔去他的辦公室。Denny一見到我就嚷嚷開了：

“中國公司怎麽這樣啊，欺負人！”

我懵懵地看著他，他把一堆紙往我麵前一摔，大發脾氣地衝著我叫道：“你們知道不知道中國工廠都運來了啥？”

他指著那堆紙說：“寫的都對，所有單據都沒錯，但打開貨櫃，裏麵根本不是我們要的!”

我呆呆地問：“不是我們的衣服嗎？”

“哪有什麽衣服啊，是一船的石頭！”Denny似是要瘋了般地抓了抓他的頭發。

“不可能！” 我也有些憤怒了。

就在這時，後麵倉庫的主管的Frank跑進來說:”沒錯，我聽說了，我們得派人去海關碼頭看看，連海關商檢的人都驚呆了，他們從來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我已經通知貨運公司，暫時不拉貨了。”

我意識到事態嚴重性，果斷地說：“Denny，請你帶著Derek到碼頭去驗貨，帶上照相機，並且跟海關索取商檢報告。同時，你把這批貨有關的貨運費用，報給我。我馬上要去找Steve和Richard商量，這個毛衣客戶，我們可惹不起啊。”

我說的沒錯，S公司的買手John代表一家美國的大型連鎖店，大貨出了問題，他不給麵子，要求巨額賠償。Richard立刻決定與美國客戶公開中司違約的事實，展開談判，同時聯係當地業內協會，一同聯名寫信給中國公司，並指定我與協會律師合作，一起負責起訴中國工廠違約。

也許是沒有多少涉外案例，中國接案的程序冗長。我了解到這批毛衣正是中紡老劉接的單，他外發了訂單，並從中做了手腳，貪汙利益，現已辭職出了國。小洪叔叔告訴我，中國公司非常重視這起被訴案，雖然案子有難度，但一定與我司配合。我又找了國際法權威，我的導師研究了案例，對這起訴訟案進行了詳盡的指導。終於，在被客戶罰款之前，我司與中司達成了索賠協議，一場危機過去了。

我坐在Richard辦公室，一口氣匯報完我所做的工作，就從椅子裏站起身，走近Richard的辦公桌，把他那隻Parker金筆放到他的麵前，意味深長地說：

“啊，現在，我終於可以把它完璧歸趙了。”

Richard拿起筆，抬頭，眼光熾熱地看著我說：”謝謝你！”

聖誕節快到了，公司早已洋溢著節日的氣氛，我是忙昏了頭，一點也沒注意到這種變化。直到今日才發覺Kristina烘培了許多節日裝飾的餅幹，放在飯廳裏，可以隨意拿。Francesca也帶來各式意大利的Panettone，在午飯的時候切開，讓每人拿走一塊作甜點。就連Steve也帶來德國巧克力，放在前台，吸引來來往往的人。

Steve很開心，一是因為他終於說服代孕的媽媽，願意把孩子交付給他，並彼此達成協議，可以安排母乳喂奶和定期探視。二是因為S 公司買手John承諾繼續下單，買同樣貨量的毛衣，同樣的價格。據他講，John非常驚訝我們公司能打贏跟中國工廠的官司，在圈內有了些名氣，所以他對我們公司更有信心。也許是這股正能量，Richard忽然宣布公司將舉辦聖誕晚會，這是有史以來的頭一次。

我們四個老朋友，在外一起吃午飯之際，都迫不及待地議論開了。

首先是Mary，她有些興奮地說：”聖誕晚會是去本城高檔飯店，據說還包了單間。”

Kristina補充道：“是啊，從雞尾酒會開始，正餐，到舞會，全套的。你們猜Richard會去跳舞嗎？”

Leah立刻回道：“當然會，這是他主持的晚會嘛。”

Kristina又好奇地問：“那你們覺得Richard會帶舞伴來嗎？”

Mary搶先回答：“又不是跳正式的交際舞，帶舞伴幹嗎？”

Kristina看了Mary一眼說：“我倒真希望是呢，好看看Richard會邀請誰跟他跳舞。”

Leah輕輕地推了一下Kristina說：“沒想到你還挺關注Richard呢！”

Kristina笑著說：“單身的帥哥當然引人注目啊。”

Leah突然問：“那我們該穿啥呢？”

我也好奇地問：”將會有多少人參加啊？”

Mary說：“好像還請了銀行和商務合作人呢。”她說罷，扶著Leah的肩膀說：“你還擔心穿啥，就我設計的還不行嗎？”

我們都被Mary逗樂了，的確，高檔女裝是我們公司的產品，我們再熟悉不過了。

快下班的時候，Richard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我一進門，他就站了起來，衝著我奇怪地笑著，拿起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帶有黃絲帶的禮盒，向我跟前一遞說：

“這是送給你的，請你收下。”

我看著他，他誠意地微笑著，並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用眼神向我示意接過禮物。我慢慢地打開禮盒，裏麵有一聖誕卡，卡上有Richard的簽名，並寫著：

謝謝你，Sophie，你受之無愧！

掀開淺黃色的薄紙包裝，我看到一件似曾相識的東西，怦然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