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的時間富人的錢
(2013-02-22 14:3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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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開車犯規,被警察逮住吃罰單,在所難免。如果被帶徒弟的警察逮住,那不僅僅是罰單了。你有可能成為警察師傅的“教具”- 上手銬,進拘留所,上法庭,。。。全本上演,一個環節也不會拉下。話說那時來美國不久,說英語舌頭還打結。我們全家開車外出旅遊了幾天。還家時已下午四五點鍾了。老婆不讓我喘口氣,便要我把幾天換洗的衣服拿到洗衣店去洗了。拿了裝衣服的簍子,重新啟動了汽車。我家就在路口,前麵就是一個紅綠燈。這是一條很清靜的馬路,平時來往的車輛不多。所以盡管已亮了黃燈,我也沒太留意。一邊手係保險帶,一邊腳踩油門往前開去。忽然,眼角掃到一輛警車就貓在右側的路邊。想刹車已經遲了。這廝“呼—”的一下貼了上來。車上鑽出一個老警察和一個嘴上還沒長毛的小警察。“駕照”,。。。遞過給警察師傅。“汽車保險”。。。遞過給警察師傅,剛過期。“城市車牌稅”。。。剛過期截至期,還沒來得及買。警察師傅二話不說,刷刷刷地開了四張罰單:闖紅燈,未係保險帶,無汽車保險,城市車牌稅沒買。開完罰單,警察師傅手往褲腰處掏。然後要我從車裏出來。一看要”手銬”侍候了,我急忙要向他解釋保險費已交了,新的保險單可能已寄到家了,信還沒有顧得上拆呢。嘴上無毛的警察徒弟掃了一眼我的車,堵住了我的話:“上法庭去說,You poor people have time (你們窮人有的是時間)。”是呀,九年舊的二手車加上洗衣簍,一付窮酸樣。於是,被戴上手銬,還是反銬的。警車把我載到警察局。被關進一間小屋。警察師徒倆去忙活paperwork了。不久,警察師傅要我打電話給家裏,送二百刀保釋金來。我簽了一堆表,領過一份上庭通知。警察讓我回家。警察局不管三明治。第二天,去學校。見到教授,說起當了警察師傅“教具”的倒黴的經曆。教授聽了哈哈大笑,說沒事,到時帶個律師去就是了。開庭那天,教授讓她的一個學生陪我去。她的學生那時是Sara Lee 公司的律師。免費陪我出庭。法庭是一間一,二百平米的大屋。黑乎乎,一是裏麵的人多,大約有上百。二是裏麵的人大多是深色皮膚。怪不得感到暗無天日。律師先在法官的桌上律師簽到本上簽了名。小型法庭往往把案子分二類,一類叫“Pro Se”, 那是自己代理自己的。另一類是由律師代理的。律師時間寶貴,一小時得上百刀。(現在漲到好幾百了)。所以,法官一開庭先審有律師代理的案件。我被頭一個點到名。律師沒說兩句,遞上我有效的保險卡,付了城市車牌稅的收據。法官掃了一眼,說了聲“Dismiss!(撤銷)”,把我的駕照還給我,並讓我上出納處去把那二百刀保釋金取回。整個過程前後二分鍾,一點都沒誇張。轉身要出法庭,嘿,那警察師傅和徒兒都在頭一排正襟危坐,背後的一大屋犯規者當然是警察師傅的“教學成果”。警察徒弟向我瞧瞧,應該還記得我這個“poor people”一臉無奈地瞧我大搖大擺出了法庭。當然,我心裏明白,再怎麽著也做了人家的“教具”。警察徒弟狗眼看人低,不就這麽訓練出來的? 一轉眼過去了這麽多年。當年的警察徒弟嘴邊長出了黑又硬的胡須,修煉成了師傅,或許也帶了個嘴上沒毛的徒弟了。世界上的事情就那麽奇怪,有些事的含義精英學者們可以爭論得口吐白沫,文章寫得汗牛充棟,越搞越玄乎。但一個看上去沒很多文化的警察徒弟,一句大白話便能把它說透。那個警察徒弟就象安徒生童話中皇帝新衣裏那個不懂事的小孩,他的一句話確實把美國的政治法律製度點破了。美國的憲法製度有兩塊重要的基石,一塊叫“Equal Rights” (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還有一塊叫“Due Process” 。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好懂,不問出身門第,信神信佛,是男是女,是總統還是撿垃圾的,法律麵前沒有高低之分。但如何達到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經濟,就需要另一個工具:”Due Process”. Due 是“合適” 的意思,Process指的是程序。它一般指的是政府在沒有給與個人一個為自己辯護的公正的機會前,不能隨意地剝奪這個人的生命,自由和財產。設想很好,操作起來往往離譜。而且天平往往向錢的一方傾斜。問題出在社會越發展,法律越複雜。當一個人需要用程序正義來衛護自己的權利時,該如何利用,或運用法律程序,在這千萬條規則之中尋求對自己有利的條文,把它們用到恰到好處,那不但需要知識,還要技巧。用法律的行話來說,一件事隻有通過程序被認定,才能成為證據。這條要求看起來對窮人和富人一視同仁。但富人口袋鼓鼓的,可以花錢雇人來做這件他本人無能為力的事情。你可以逆向思維:一個事實也可以通過程序讓它成不了對你有利的證據。於是乎,這個社會就出現了專門替人辦理這種事情的人群—律師。美國律師行有一句名言:“If you have law, but don’t have facts, argue law. If you have facts, but don’t have law, argue facts. If you don’t have either, call the other lawyer’s name”。 意思是如果你有法律,沒有事實,就從法律上來辯論。如果你有事實,但沒有法律,就從事實上來辯論。如果你什麽都沒有,就罵另外一個律師,是他把你的客戶陷於目前的不利狀況。律師工作就是“Play Games”. 好律師就是玩Games 的高手。比如,辛普森殺妻案,在一個定案的關鍵證據上,律師提出證人曾有對有色人種偏見的記錄,他的證詞不能成為證據。辛普森被宣告無罪。辛普森是前球星和電視體育頻道的主持人 ,有錢雇一個律師團。換了其他的主,早進了鐵窗了此一生了。盡管如此,辛普森為這個案子和接下來的民事訴訟,幾乎破產。2008年,辛普森因綁架和入室搶劫罪被判9年監禁。實際上,這個案件更可圈可點,辛普森搶的是他以前風光時的紀念品,他聲稱這些是被人偷走的。但那個時候的辛普森已淪落為有理沒錢的窮人,躲不開牢獄之災了。程序更多的時候與錢有關,而與正義無關。在美國,能不能贏一個民事訴訟往往取決你的錢袋。取證的程序簡直就象往拉斯維加斯吃角子的老虎機器裏噻錢,而且隻進不吐。有錢,能玩規則,沒錢,被規則玩。看看美國大牢裏關滿了人,而且大多是沒理也沒錢,或有理卻沒錢的黑人,反正他們有的是兌不了現錢的時間,在裏麵慢慢的待著吧,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