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話與謊言——政治體製思考之十一
(2013-01-16 13:5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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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句真話有多難呢?難到十多億人畢恭畢敬地言不由衷,難到各大媒體謊話連篇,難到說句真話也得心裏發顫,說句真話確實不容易。
禁言之風有官方與民間之分。
官方禁言還得從1957年說起。那一年,鼓勵講真話,果然有很多滿懷希望進言的人被“引蛇出洞”,然後,毫不留情的反右運動揪出多出100倍的“右派”分子來。冠名以“向黨猖狂進攻”。直到今天,這次運動中受到迫害的大多數人被“平反”,“摘帽”,但是,官方絲毫沒有對言論控製和打壓做出放鬆的舉措,也沒有解放對言論自由的管製。今天因言獲罪的罪過減小了,但是畢竟還是罪。我們可以懷疑這樣一個問題,作為運動本身,荒唐而醜陋的“反右”運動真的結束了,被否定了嗎?
【低吟的青蛙】喜歡熱鬧的獅子是森林之王,鼓勵青蛙們鼓噪,說是叫聲大的有獎。青蛙們扯著嗓子自由鼓噪,多少有諂媚的意味。可是熱鬧的叫聲又讓獅子不勝其煩,於是實際的結果是大叫的青蛙遭到開水燙傷。雖然獅子後來聲稱弄錯了,獲罪的青蛙被療傷,被平反,但是,“叫聲大的青蛙遭開水燙”這個規矩依然沒變。從此再也聽不到青蛙自由的鳴唱。
作為個體的青蛙獲得的這種平反和解放有什麽意義呢?其結果並不能撫慰青蛙作為群體受傷的心靈。奇跡出現了,青蛙們隻會小聲嘀咕,漸漸成了習慣,謹小慎微地低吟,融入青蛙的血液,刻入基因。
今日的處於禁錮環境中的人們比森林裏的青蛙強了多少?
人類的言論方式可以進步到出版發行,報紙廣播、電視電台,以及互聯網,因此,禁言就要限製這些大眾傳播模式下表達的言論。具體做法就是噤聲、篡改、過濾、隱瞞、含糊其辭等愚弄大眾的法子。審查製度應運而生。這審查本身學問很大。事實本身不重要,目的最重要。文過飾非,顛倒黑白,造謠中傷,瞞天過海。如同在媒體與公眾之間加了一層過濾網,過濾掉被認為是不利於統治的言論。這些做的比較優秀的就是納粹的戈培爾,也隻有官方能夠采取如此行為。
民間層麵的禁言,也時常聽聞。最近自由撰稿人李承鵬遭到“扇耳光”和“扔刀”,施暴者竟有律師,他們依然為自己的“勇敢”行為感到自豪。有一句話其實可以借鑒,即“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捍衛你說話自由的權利”。這個自由是相互的。如果別人講話可以被“扇耳光”和被”扔刀“,那麽下回施暴者會不會也會受到同等待遇?如果以威脅他人生命的方式來禁言不受懲罰,那麽,如何來保護人們講話的權利呢?人們是否可以有漂亮的幌子,或者打著漂亮的口號,幹違法的事呢?
不管是官方也好,民間也好,禁言的行為與舊社會的國民黨腐敗政府限製言論自由,與曆代封建統治的文字獄、因言獲罪沒有實質的區別。什麽是統治?林彪闡述的很簡明扼要。統治就是用槍杆子和筆杆子。前者肉體上消滅,後者就是精神上欺瞞。這是曆朝曆代(包括今朝)統治者的經驗所歸納總結的。
今天關注到三篇文章,一篇是新華社記者楊繼繩敘述大饑荒時周恩來下令銷毀幾千萬人餓死的死亡人數的調查文件。周恩來欺騙了人民,但無法隱瞞了曆史。文章還提到為了讓京津滬不至於死人,而造成更惡劣影響,寧肯犧牲四川人民了(因為更容易隱瞞真相)。已經餓殍遍地,還不忘撒謊遮醜,令朕唏噓不已。還有一篇是說四個著名大地主(周扒皮、劉文彩、南霸天、黃世仁)中,三個虛構和杜撰,隻有劉文彩確有其人,但人是真的,事卻完全是捏造的。當讀到真實的劉文彩興辦全國最大最好的學校,而且接濟窮人時,朕不禁頭皮發麻,感慨不已。壞地主欺男霸女,舊社會未必沒有,然而今天這個社會遍地都是。那就是第三篇文章的內容,北京外交公寓五十多名民工討薪,被警察、武警圍攻。國家機器完全為不能維護普通民眾的正當權益,卻充當了惡霸權貴的打手。
什麽才害怕真實言論呢?俗話說,陰暗怕見陽光,醜惡源於黑暗。惡人敢於作惡,怕人知曉,唯用謊言和隱瞞遮醜。謊言可以指鹿為馬,隱瞞則可以瞞天過海,無人過問,使惡人安心作惡。實質就是欺瞞公眾。因此,不要罵趙高,不要恨嬴政,不要怒雍正,不必笑孫武,要說指鹿為馬、焚書坑儒、文字獄、指桑罵槐、瞞天過海等等招數,就在當朝,比曆代有過之無不及,而且公開實施了產業化、製度化、法製化和現代化,所有這一切壓在現代中國人的頭上,現在進行時!
說句實話確實很難。難到丟官卸職,難到鋃鐺入獄,難到殺頭丟性命!說真話難,難於上青天!
這個禁錮言論的製度下,即使是人上人的官僚階層,也難於真心道白(溫總理的講話也常常被封殺)。於是撲克臉官員們一字一句地念滿篇大話空話套話的官樣文章,不敢超出半句。官辦媒體顛倒黑白,掩蓋醜惡,死人的事能按救人來寫,人禍的事往天災上扯,壞事變好事,醜事能貼金,這些套路輕車熟路。緣何個別良知未泯的媒體和個人說句實話,就遭到無情打擊和查辦呢!
於禁錮中,人民(包括國家主席和總理個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於謊言裏,人民(包括國家主席和總理個人)喪失求真的欲望。權貴惡霸為非作歹而不為人知,弱勢平民利益受損無處伸冤。事實被謊言所遮蔽,真相被欺瞞而塵封,是非顛倒,真假莫辨,善惡混淆,忠奸不分;捆綁與禁錮的靈魂以為在自由飛翔,隻不過是要按組織畫出的軌跡來飛。特權階層卻可以享有更大的自由,甚至踐踏法律的尊嚴。而一切醜惡都可以通過謊言包裝得精美無比。於是,上台是聖人,下台是歹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力濫用所為。
也許真相對曆史是無法掩蓋,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對個人來說,也許到死都會被謊言所欺瞞。真相很容易被謊言所埋葬。待有一天,真相被考古學家挖出來時,也已經是麵目全非了。真相和事實如此考證,這是個悲劇的時代,黑暗的時代。
這正是: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則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