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火爆脾氣的台灣叔叔,我叫他成叔,最近又號稱有好東西要送給我,讓我去取。臨出門的時候,小優囑咐我,“能不往家裏拿垃圾麽?”我嘿嘿一笑沒理她。
也難怪她抱怨,之前我從成叔家拿回來的那些東西也的確不太“有用”,可是我總是覺得別人好心好意送給你,還是不要拒絕的好,尤其是這位火爆脾氣的老人家。
可是家裏的確堆了很多他給的“禮物”。比如說,生鏽了卻還能用的舊剪子,鄰居家丟掉但是卻還沒有損壞的舊茶壺,用了三十多年的小奶鍋,缺了一條腿但是被他修理好的舊桌子等等。
大概是因為我是新移民的緣故,最初認識成叔的時候他總是送給我各種各樣的家居用品,“總比你去馬路上撿強!”他是這樣說的。
我很感謝他的好意,雖然我並沒有將這些東西投入使用,但是還是一一地拿回了家。其實,生鏽的剪刀可以用來剪花剪草,舊茶壺可以拿來當花盆,不是麽。
他是怎麽“發現”我沒錢需要他幫助的呢?可能是從一杯咖啡開始的吧。
我是個咖啡迷,每天早上都會自己磨咖啡豆煮咖啡喝,雖然也在咖啡館消費,但是總覺得還是自己煮的更加香濃一些。
成叔則認為麥當勞的咖啡無與倫比的好喝,是天上人間難尋的美味,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建議我去喝麥當勞的咖啡,而我卻無動於衷,還告訴他我每天自己在家裏煮咖啡喝。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是舍不得喝麽?”他很認真很關切地問,“也不是太貴呀,也就1塊多錢。”從那以後隻要他知道我要去他家,一定會買一杯麥當勞咖啡與我分享。
我對此心懷感激。
後來送給我的東西就從咖啡漸漸擴展到生活裏的各個領域。雖然每次我都有想要拒絕的衝動,有時甚至是已經說出了口,但是看著他無比期待的表情,又往往把拒絕收了回去。
“我活了70多年了,家裏的東西多得不得了,用也用不完,不如送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你們用得到。”他送給我奶鍋的時候是這樣說的,“別看舊,好用的很!我用了三十多年了,要不是兒子給買了新的,我還舍不得送給你呢。”
我是唯一一個無論他給什麽我都照單全收的年輕人,其他人多半都是拒絕的,我猜想這其實也是他更加喜歡我的原因之一。我總是覺得,在送給我東西的時候,他比我更幸福。
公平地講,我的確也收過很多好東西,雖然也都是舊的,但是很多舊家具、舊物件是很有藝術性的,特別是有些時候他會買到一些老外手裏的中國字畫、舊瓷器或者舊雕塑,雖然未必值幾個錢,但是用來做裝飾卻非常有味道。
所以我知道,我收獲多多,除了滿滿的關心愛護之外,還有些可愛的小玩意兒。
今天不知道他又會給我什麽?我一邊盤算著一邊就到了他家門口。老爺子正在門口等我呢,“把後備箱打開!”老爺子命令到。
我乖乖照辦,然後站在一邊。
成叔抱了一個大紙盒箱,哐啷一聲放到車上,我看了一眼,發現是廚房用的洗手池。“您不用了麽?”
“不用了!我兒子給裝修換了個新的,這個你拿走,比你家裏的強!”他其實從來沒有來過我的家。
“我不留你吃飯了,我家裏裝修,太髒,你回吧!”老爺子說著門已經關上了。
我看著用了超過15年的舊洗手池,默默地關上了後備箱門,心裏暗暗地樂,不知道這次小優看見了又會發表什麽感慨。
我是不是應該把老爺子請回我家看看呢?為什麽我有點害怕這樣做呢?
是的是的,但有人照顧還是很好的,是不是?
收了讓他開心,用不著的送到 Salvation Army 等地方讓別人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