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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遇見:男人,永遠的迷障

(2015-06-05 11:14:34) 下一個



有一些人,活得很累,但他們往往認為自己是聰明的存在。

有一些人,活得很傻,他們是真地很傻。

 

前不久,聽朋友講一個人的故事,這個人的口頭禪是“我可奸了”。

嗯,你奸,你奸,我傻。

 

其實,誰傻啊?

隻不過在死穴或迷障麵前,誰都難得清醒。

 

今天早晨起來,心髒又在輕微地顫抖。這種顫抖在我的忍耐限度之內,卻比激烈的顫抖更加使我痛苦。我知道,這顫抖是因即將與你遇見而起,我也知道,當“遇見”之後,你會比我還要痛苦。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如果你能痛定思痛,開啟智慧的人生,開始全新的生活,這便是幸福的開始。不是嗎?

 

男人,永遠的迷障

 

世上的痛苦是相同的,沒有孰輕孰重。這就好比,得了牙病的人說牙痛最要命,得了胃病的人說胃痛最要命,得了腳氣的人說腳癢最要命一樣。

 

有些痛苦能夠搗毀人的意誌、毀了人的一生,有些痛苦能夠埋葬一個人的生生世世,有些痛苦能夠喚醒人的智慧,有些痛苦能夠拯救一個人的生生世世……說起來,痛苦的效應與錢財名利的效應一樣,加在不同人的身上會產生不同的結果。

 

我覺得每一個生命的終極意義都應該是精神上的,正如我覺得藝術作品的終極高度都是哲學的一樣。

你和我的想法沒有不同,隻不過你生生世世活在痛苦的慣性中,即使你有精神上的追求,也難逃混沌之苦。

 

你剛烈的性情注定了你生生世世都要承受痛苦的煎熬,你的溫柔與妥協又注定了你悲苦的命運。我懷著這顆不算惡毒的心說出上麵這句惡毒的話,它怎麽能夠一點也不顫抖?可是,如果我昧著它隻說好聽的話,又惟恐它罷工。人生中的許多事就是這樣,是取是舍,都不容易。

 

(一)

 

那一世,你生而混沌。

你那當官的祖父叫你傻妮,你那做生意的父親叫你傻丫,你的母親卻總是溫柔地喚你為“傻寶”。

 

你的母親剛剛懷上你時,被一隻流浪的惡犬驚嚇,好一些日子都像活在夢魘中一樣。你的祖父氣急之下,差人尋那惡犬,並下令見到後亂棍打死。你的父親亦恨那惡犬,但他勸你的祖父說,與其打死不如收養,讓它用看家護院來彌補惡行。

 

你的母親在驚魂未定的日子裏,時常說一些胡話。她一會兒說,惡犬是來尋仇的;一會兒說,惡犬是報恩的;一會兒又說,惡犬是來和她搶肚子裏的孩子的。待她徹底地從驚嚇中醒來,她對你的家人說她做了一場夢,夢到她肚子裏的孩子對她說,如果她生下了她,一定要善待她,否則就趁早打掉她。你的母親說她還夢到了一隻黑色的大狗,那大狗搖著尾巴奔向她,對她說了一句話。可惜,當時她太害怕了,沒有聽清那隻大黑狗說了句什麽。

 

你的祖父和你的父親都是強命之人,既不怕鬼魂的傳說,也不怕惡魔的故事。聽了你母親的敘述,他們相視一笑,安慰你的母親說,那隻大黑狗已經跑掉了,再也沒有回來過,讓她不要害怕。

 

(二)

 

你出生了,生得漂漂亮亮,幹幹淨淨。

你是父母的長女,是祖父的長孫女,他們對你的疼愛可想而知。不幸的是,當你過了滿歲的的生日後,仍然不認人,不與人對話,整天隻會咿咿呀呀地自言自語,後經醫生鑒定,你是個有智障的孩子。

 

這個時候,你的祖父和父親都想起了你母親的夢,不禁細細地詢問你的母親,她在夢中還聽到或看到了什麽。可惜,你的母親已經忘記了那夢中諸多的細節。在她那一生中,她記得最清晰的一句就是在夢中,她肚子裏的孩子對她說的:“如果你生下了我,一定要善待我,否則就趁早打掉我。”

 

你的母親生怕你的祖父和父親慢待了你,時常將這句話掛在嘴邊,不時地提醒他們,雖然傻寶有點傻,但畢竟是寶。

 

你的祖父和父親沒有慢待過你,但也沒有像你的母親一樣對你疼愛有加。他們更加疼愛你的弟弟們,因為他們兩個小時聰明伶俐,懂事可人,長大英俊瀟灑,能文能武。你的兩個弟弟從小到大都像疼愛小妹妹一樣疼愛你,他們從不喚你為傻什麽,隻是親切地叫你“姐姐”。

 

(三)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不會知道,有些智障者是徹底的智障,他們生而混沌,活而混沌,死而混沌。智障的那一世對他們來說,就像在輪回的路上走過那條泥濘的令人昏昏欲睡的長路、路過那個特別的村莊(見《溯源》中所講)一樣,不知道來,不知道去,不知道來自何方,不知道去向哪裏。有些智障則是表麵上的混沌,他們生而清醒,活而清醒,死而清醒,有的隻是表相的智障。他們無力表達心中的所思所想,甚至無法如正常人那樣為人處世。他們像是被扣在一個烏黑的鍋底下,心裏明明白白,眼前卻一片漆黑,他們隻能用別人根本無法聽懂的語言詮釋世間諸多的秘密。

 

有人說,智障是幸福的。曾經我也如是說過。遇見你之後我才明白:站在能展望人的生生世世的立場上看,不論是徹底的智障還是表相的智障,都是極為痛苦的。

 

(四)

 

為了解開你的智障之迷,我費盡心思和氣力地尋覓那隻大黑狗。

我找到它時,它躺在一片樹林裏,肉體已經腐爛,隻剩下一副骨架殘骸。我又向前追溯,發現它在嚇到了你的母親後,獨自跑到樹林裏,拚命地用爪子刨了一個坑,自己躺了進去,慢慢地死去……

 

我又追溯到它的前生,才弄明白了你們之間的種種關聯。

 

那一世,他是你的初戀情人,是你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峰”。他出眾的相貌、學識和才華使他成為很多富貴人家的座上賓,也成為不少富家小姐心中思戀的人。你也是富家小姐,你也思戀他,但你覺得你和其他富家小姐不同,因為你思戀的不是他的相貌,甚至不是他的學識和才華,而是他優良的品德。至於他有哪些優良的品德,你並不清楚,也說不出來,但你就是覺得,他是一個可信的有德之人。

 

這個“有德之人”有多害人?在遇見你之前我也是不知道的。你不了解他的德,卻把所有的“有德之事”都加於他的身上。然後,你的父親、祖父、叔叔、伯伯都認為,你對他的美譽就算不是千真萬確,也是可以信賴的。於是,他們齊心協力,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入贅你們家,成為了你們家的乘龍快婿。

 

令你絕望的是,他並不愛你!

他說他是被你們家綁架而來的,為了逼他就範,你們家人還用另外一種形式綁架了他的家人。他是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才不得不入贅到你們家,成為了你們家的囚犯。

 

為了贏得他的心,你想方設法地討好他,千般萬般地對他好,但他一意孤行,就是把你當作仇人來待。

 

終於有一天,你的家人一致覺得你對他的評價是錯誤的,他們給他的評價是:本性惡劣。他們對他越來越失望,越來越冷淡,他對你的惡意也就越來越深。

 

你開始向他懺悔,開始在心裏自我折磨。

 

(五)

 

你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那就是解除婚約,還他自由。

 

在那個時空裏,幾乎沒有哪個女人主動提出解除婚約,就連男人提出解除婚約的也寥寥無幾。為了還他自由,你費盡心思地說服你的家人,並真誠地對他說,解除婚姻後,你不會再婚。你還對他說,如果哪一天他回想起往事,覺得你對他的愛是真心真意的,如果他想回頭,隨時可以來找你。

 

他並沒有被你的行動和語言所感動,他認為你和你們一家人已經毀了他的一生。他說,他恨你們,就像恨一群惡犬。

 

解除婚約後,他對外界說,你們一家惡犬毀了他的一生,毀了他的前程。這讓他丟掉了飯碗,並且很難再尋到滿意的差事。那些曾經向往他的女子沒有人願意嫁給他,那些普通人家女子他又不肯娶,這使他的人生被擠在了夾縫裏。

 

他更加憎恨你們,你更加覺得有愧於他。

 

(六)

 

後來,他淪落風塵,成了一個靠出賣色相生存的遊魂一樣的行屍走肉。他賺到一點錢就喝得酩酊大醉,醉了就瘋子一樣胡說八道。待錢都花光了,就繼續去賣身。

 

他所做的這一切,如同刻刀刻在你的心頭,令你膽顫心驚,又無可奈何。

 

那時,他的父母已是風燭殘年,整天過著寢食不安、衣食不保的日子。你料定他沒有顏麵看望父母,也沒有心思照料他們,便隻身前往他的父母處,向他們跪拜,請罪。他的母親抱著你痛哭,說他不知道好歹,說他年少時就被人們給誇得不知道自己的份量了,說他辜負你們一家人對他的好。

 

你把這一雙老人拉到了自己的府中,像侍候自己的父母、公婆一樣侍候他們,直到把他們養老送終。

 

他的父母去世後沒多久,你病倒了。但你每天堅持著,隻為等到他回頭找你。

 

(七)

 

他父母去世好多年後,有一天,他被人家棒打出門。他們說他根本就沒有能力繼續賺錢,並警告他如果他膽敢再去,就打斷他的腿。

 

這個時候,有人提醒他,說他當年的老婆可是放出過話的,不論什麽情況下,隻要他回去找她,她就認他。還有人告訴他,他的父母都已去世,是他當年的老婆為他的父母養老送終並妥善安葬的。

 

他爬到你家門口去找你時,你的侄男弟女們正在為你操辦葬禮。

 

你是含恨而死的。你為你們家人當年強迫他入贅而悔恨萬分,對自己對他的鍾情悔恨萬分,對他不爭氣的半生恨之入骨。臨辭世的那一刻,你萬般恨、怨集結一身,腦子一蒙便跌落進混沌當中。

 

(八)

 

他躺在距你的府邸不遠的街角處,無聲地哭泣。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如果他能夠安分一點,他就可以早些發現,其實他也是很喜歡你的。但是,當夜幕來臨,當他饑寒交迫之時,他又開始憎恨你及你的家人。他還是認定,如果不是你們想方設法逼迫他,讓他入贅你們家,他的人生一定會幸福美滿,快快活活。仇恨開始在他積鬱已久的胸中膨脹,直把他脹得失去了理智。

 

那個晚上,他像狼一樣哀嚎,像鬼魂一樣哭泣,像野狗一樣死在了城邊的陰溝裏。

 

(九)

 

後來,他果真輪回成了一隻黑狗。

當你的母親懷上你後,它仿佛知道你的心智會不清一樣,想把你的母親嚇得流產,以免去你智障一生的苦痛。

 

無奈,他的力量根本就無法改變什麽。你的母親不但沒有流產,還因受到了驚嚇而病了很久。身為黑狗的他愧疚之極,活活將自己餓死,自己“埋”了自己。

 

(十)

 

那之後的生生世世,你相信所有遇見的男人,盡心盡力地幫助他們,善待他們。你受盡他們的欺騙、欺淩或傷害,但你從未怨恨,從未報複。男人,似乎成了你永遠的迷障,成了你贖罪的出口。

 

可是,你知道嗎?你如此混沌的付出,不但無法為你贖罪,還將結下更多的業障,那可是生生向善生生不得善終的不歸之路。

 

揭去那個扣在腦袋上的黑黑的鍋底兒吧,天已經亮了,你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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