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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遇見:瘦小的強者

(2015-05-29 16:23:59) 下一個



最近,覺得時間過得極快,仿佛一天的時間隻有幾個小時的樣子。

要做的事情太多,時間不夠用,我隻能咬緊牙關,加倍努力,爭取盡早衝破現有的迷障。

我本是不為任何事所迷的,但當我麵對一些人的困境時,很難袖手旁觀。如果,隻須舉手之勞便可以助其解脫,為什麽不搭一把手呢?於是,我對麵陷入困境的人越來越多起來多,越來越多……就像有誰故意如此,想用別人的困境困死我一樣。

對於我這樣一個需要靜心淨意地寫字的人來說,“隻須舉手之勞便可以助其解脫”便是我的迷障。

 

這周有點不像話,更新得太遲。

 

瘦小的強者

 

在遇見你之前,我曾多次思考過這樣的問題:為什麽大多的時候,勤勞、善良的女人反而得不到應得的愛和保護?為什麽生活總是要傷害忍辱負重的女人?為什麽賢惠的女人得到往往隻是一個好聽的名號?為什麽那些野蠻、強橫、自私的女人,往往更加被重視、被善待、被疼愛?

 

遇見你之後,這些問題再一次紛紛地跳了出來,讓我無法回避。

 

(一)

 

我循著你輪轉的軌跡走了很久很久,我看到你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沒有任何新意的人生,我感到疲憊之極。

 

我在那個全鎮最大的錢家染房裏停下腳步。

我看到瘦小的你頭上纏著一條青色的圍巾,那圍巾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你踮起腳跟,費力地從固色的染缸裏拎起一團布,將它抖落開來,對著陽光仔細地看它的色彩,然後重新將它塞進染缸裏,對你身後的工人說,再過半個時辰就可以把它們撈出來晾曬了。

 

你是錢家染房的創始人、是老板娘,也是錢家任勞任怨的女仆之一。

 

(二)

 

因為錢家染房染出來的布色彩純正、不脫色,又不窩工時,所以生意特別好。不但本鎮的人喜歡光顧這裏,就連鄰近幾個鎮的人們也願意把布坯送到這裏來染色。

 

“老板娘,我是幾天不見你心裏就想啊。這不,我又來了。”說話的是鄰鎮布匹店的老板娘郝二娘。

聽到郝二娘的聲音,你麻利地轉過身,迎上前去,對她說:“郝二娘,你們郝家可是我們錢家的衣食父母。隻要您一來,我們錢家就不愁沒得吃喝了。歡迎您常來,歡迎您天天都來。”

郝二娘被你說得心花怒放,一邊回頭示意他的下人把車子停在專門為郝家染布的染鍋前,一邊笑著對你說:“老板娘,您太客氣了。咱們大家一起發財,一起發財!”

 

你和這位郝二娘是方圓幾十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兩個女強人。不同的是,郝二娘家裏家外一把手,不但把工人管得服服帖帖,幹活時不敢有絲毫馬虎,而且把男人調教得老老實實,不敢對她大聲說話,更不要說發脾氣了。你這個錢家老板娘呢,把染房管理得井井有條,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回到後屋(指家裏)就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你辛辛苦苦地操持家務,嘮嘮叨叨地管教孩子,畢恭畢敬地孝順公婆,再低三下四地侍候你男人——那個好吃懶做又貪圖玩樂的錢老板。

 

(三)

 

在你沒有嫁進錢家、錢家染房沒有做大之前,錢老板也是吃苦耐勞之人。錢老板很孝順,成年之後和父母一起操持染房的生意,年複一年從不懈怠。你嫁進錢家之後,先是你的公婆從染房撤到了後屋,繼而錢老板逐漸地脫離了勞動,從染房撤到了茶樓和戲苑。

 

整天泡在茶樓和戲苑的錢老板財大氣粗、揮金如土,一些靠出賣色相的女子前呼後擁地圍繞在他的身邊,使他心滿意足,不思進取。

 

最初的時候,你再三地叮囑他,在外麵玩樂可以,若鬧出醜聞來,你絕不饒恕他,他隻是嬉皮笑臉地說,不敢,不敢,若犯了老婆大人絕不饒恕的過錯,他就睡大街去。後來,錢家染房的生意越來越好,你越來越忙越來越累,他也就越來越自由、越來越放縱。後來,他在外麵包養了女人,又生了孩子。你的公婆死活要把那孩子抱回來,他們說不管大人犯了什麽事,孩子是無辜的,怎麽也不能讓錢家的血脈淪落在外麵。你痛苦萬般,但也沒有其他好的辦法,也就依了公婆把那孩子連同孩子的媽一起接進了錢家。

 

從此以後,一切都改變了。

 

(四)

 

從名號來說,你是錢家老板娘,那孩子的媽是錢家二太太,從實際情況來說,你是錢家的主勞力,錢家二太太則是錢家的“大奶奶”。

 

沒有兩年的功夫,錢老板和二太太就從最初的唯唯諾諾、小心翼翼變成了作威作福、飛揚跋扈。你懶得和他們計較,也沒有時間和他們計較,好多苦悶隻能憋在心裏,好多淚水也隻能咽進肚子裏。

 

錢家染房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錢家其他人都越來越福態,你卻越來越消瘦,顯得越來越矮小。在錢家人的眼裏,你越來越一無是處,越來越沒有地位。他們似乎都忘了,他們的富裕都來自染房的生意,而染房的生意全靠你的努力。他們隻記得你的娘家是普通人,你嫁進錢家時,娘家沒有陪送什麽,是錢家讓你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五)

 

估計同是女人的緣故吧,郝二娘曾有意無意地對你說:“對待男人要恩威並重,要一邊疼著一邊管著,不能放任更不能放手。”

她還拐彎抹角地說:“可以慣著男人吃喝,不可以慣著他們玩樂,尤其不能讓他們在外麵找女人。”

聽著郝二娘的話,你的心裏既感激又氣憤,因為你不喜歡與人談及婚姻家庭方麵的話題。你壓了壓心頭的羞怒,最終你憋出一句話:“這輩子就這樣了。下輩子吧,我可以窮苦度日,可以任勞任怨,但絕不放縱男人。”

 

(六)

 

你的心裏放不下,你活得很辛苦卻又不得解脫,生生世世地就這麽走了過來。

 

你的今生好過累生累世,但依然很累。願你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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