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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 第一卷 史前之前 【第二輯 龍之所隱】(十)

(2012-08-05 05:45:51) 下一個

(十)

此次之行,不論龍隱以旁觀者的角度行走,還是以當事人的身份重新走一次,我確實隻能是他的同行者,隻是他的同伴,一切的苦樂必須由他一個人擔當。

事實上,我是希望龍隱快樂一些,隨意一些的,因為每當他一本正經地口口聲聲師傅如何、徒兒如何時,我就會想起,在等我的過程中,他實在是擔當了太多太多常人無法擔當的事情。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隻有敢於擔當、能夠擔當的人,才有資格有能力享著清福走過人生。

想到這裏,我再次放眼新世界。看著那些漸漸穩定的能量團,我再一次忍不住傷感。回想他們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耗盡了能量,從“人”退化成“蟲子”,再想象著他們或許得花費上億年的時間來積蓄能量再重新做人,“擔當”一詞在我心目中的份量,越發重起來。

於是,我回答龍隱道:“擔當是自己的事,分享是他人的事。”

“擔當是自己的事,分享是他人的事。”龍隱收斂了笑容,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認真地說,“徒兒知道了,謝謝師傅的教誨。”

我憐惜地看著龍隱,隻覺得他的腰板更加挺直,目光更加高遠,我的心情也就逐漸輕鬆起來。“龍隱,就從你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吧,你覺得如何?”我提議道。

“好,就聽師傅的。”龍隱一邊回答,一邊同我一起縱身一躍,逆著時間在空間裏穿行。

當一聲清脆的嬰兒的啼哭傳入耳朵的時候,龍隱輕呼了一聲:“我回來了。”

看著龍隱,看著繈褓中的嬰兒,想象著這同一空間在不同時間裏所發生的事情,我感慨萬千。龍隱的出生,本身就是小龍逆時間而來;我和龍隱此行,又是逆時間而來。逆時間而行,對我們來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對大多數世人來說卻是望塵莫及甚至是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這讓我多少有些惆悵。

能夠穿越時空的人,大多是德行和能量都達到了一定的程度,這樣的人已經不需要用道理來指導人生;能量和德行低的人,根本無法超越自身的狹隘,他們會視道理為空洞的說教,僅僅用道理根本無法指導這些人的人生。這樣的矛盾,讓我感到惆悵,更讓我感到無力。在這樣的惆悵和無力中,我清晰地認識到,把世人引渡到新世界並不難,難的是引渡人心,難的是當世人到了新世界後,能夠超越此時的狹隘,盡早進入積極向上的狀態。否則,人們將像那個新世界裏的人那樣退化,其後果不堪設想。

“師傅,您看那個人是誰?”龍隱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感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個黑影正立在龍隱母親的床前,死死地盯著母親懷中的孩子。就在這時,龍隱的祖母笑嗬嗬地來到床前,抱起孩子,轉身出了臥室,直奔福堂走去。黑影看了看龍隱的祖母,又看了看龍隱的母親,目光中充滿了仇恨,也隱藏著膽怯。

我感覺到事情不妙,連忙呼出一口氣,將龍隱的母親團團圍住。與此同時,黑影將手伸向龍隱的母親,在她的頭部和胸口拍打了幾下,又在她的腹部擊了一拳,轉身跟著龍隱的祖母走向福堂。

福堂是家裏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類似現今南方一些地方的“祠堂”。此時,龍隱家的福堂裏張燈結彩,龍隱的祖父正點香拜祖。當他鄭重地拜過祖之後,轉過身對龍隱的父親說:“忘福,去把你的媳婦背過來,快去。”

抱著龍隱走進福堂的祖母,剛好聽到了這句話,異議道:“福人,兒媳剛剛生產,身子虛弱得很,還是不要折騰她,讓她好好休息吧。”

祖父看了看祖母,嚴肅地說:“福家,正是因為兒媳的身子虛弱,我才讓忘福背她過來。”

祖母似乎明白了祖父的意思,略顯緊張地四下看了看,連忙把龍隱遞到祖父的懷裏,拉著忘福一起向兒媳的臥室走去。

眼看著走出福堂的祖母和父親就要與隨後趕來的黑影撞個滿懷,龍隱伸出兩根手指,朝著黑影的方向點了一下,那個黑影一個趔趄歪向了一旁。龍隱舒了一口氣,輕輕地問:“師傅,看來,有人知道孩子是帶著任務出世的?”

我想了想,答道:“未必有人知道龍隱是帶著任務的,世間應該沒有人能夠達到那一層能量。但是,一定有人知道龍隱一家人非同尋常。”

“要去查一下黑影的來曆嗎?”龍隱有些按捺不住地問。

“黑影的來曆遲早要查明的,但你要時刻想著,你此行的任務是關注龍隱。如果穿越時空去調查黑影的來曆,保不準那之間遇到什麽事情,萬一耽擱的時日過長,誤了這邊的事,你可擔當得起?”我如此說著,卻將自己的神識分出一縷,逆著黑影走過的時空,直抵他的來處。

按說,以龍隱的德行和能量,完全可以如我這般分支神識,讓自己同時置身多個不同的時間和空間,同時收取來自不同時空的信息,再整合歸納,從而將千絲萬縷的是是非非順成一根直線,或是鋪成一個平麵。但是,因為龍隱的定性遠遠不夠,智慧也不充足,所以現時的他不但做不到這樣,就連想也想不到。

他有些不滿地說:“從小到大,我一直生活在祖父的故事裏;祖父去世後,我生活在父親的囑托裏;父親去世後,我就生活在對祖父和父親的承諾裏。而今,當我第一次清醒地行走世間的時候,竟然沒有能力主宰身邊的一切。”

看著黑影站直了身體,向福堂的方向看了看,又向臥室的方向看了看,最後走進了福堂,我低聲問龍隱:“龍隱,你告訴我,成功的人與失敗的人,最大的不同是什麽?”

龍隱氣呼呼地想了一會,脫口而出:“成功的人得到了理想中的結果,失敗的人則沒有。”

我歎息著說:“你錯了。成功的人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並向著這個方向不懈努力,至於最終有沒有達到,並不重要。失敗的人常常弄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或朝三暮四或見異思遷,其結果常常是隨波逐流,有的人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龍隱怔了一下,慚愧地說:“是,師傅。我知道,我又錯了。”

“你錯在哪裏?”我輕聲問道。

“徒兒錯在分辨不清事物的輕重,顧輕失重。”龍隱怯怯地說。

“你又錯了。你是逆行之人,你要顧的不是輕重,而是大局。”我厲聲說道。

“師傅,我的母親沒事吧?徒兒這回真地知錯了。”龍隱慌張地問。

我的心霍地釋然。龍隱就是龍隱,他的聰明、他的靈動都過於常人,隻要能夠定下心來,他很快就能聚集智慧,並在具足智慧的同時,具足引渡世人的心力。

“放心吧,你的母親沒事。但是,她可能受到了一點驚嚇,需要靜養幾天。”我輕鬆地回答。

“受到了驚嚇?怎麽嚇到了呢?”龍隱越發緊張了。

我解釋道:“剛才,你的祖母抱走小龍隱後,黑影欲對你的母親下毒手。為了避免你的母親受傷,我用自己的能量造了一個小能量團,將她保護起來。由於你的母親本身就是有德之人,瞬間就與小能量團融為了一體。也就是說,她的能量已在瞬間得以提升。她有能力看到黑影,也知道黑影在她的頭上和胸口拍打了幾下,隻是她無法知道黑影是誰,要幹什麽,所以她會受到驚嚇。”

聽罷我的話,龍隱連忙深施五福禮,再連聲道謝,繼而說道:“師傅,這樣看來,能量的提升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假如一個人意外地獲得了高能量,德行和智慧卻不具足,那麽這個能量不但不能造福世人,反而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我微微地點頭,讚許道:“如果,龍隱始終如此清醒,不等我們完成此行,你便已經具足智慧,足以擔當引渡世人的重任了。”

說話間,龍隱的父親在龍隱祖母的攙扶下,背著龍隱的母親出了臥室,向福堂走來。此時此刻,那個黑影就立在福堂的香案前,冷冷地注視著龍隱的祖父。龍隱的祖父麵容凝重,卻是氣定神穩地注視著香案。他們兩者,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彼此有所感應,卻又看不透各自的心念。

按說,黑影是以隱形的狀態出現的,他的能量應該高於龍隱的祖父,可是在與龍隱祖父的“對峙”中,他的優勢並不明顯,他既無法洞悉龍隱祖父的內心世界,也無法掌控當下的局勢,這讓他有些慌張。與之相比,龍隱祖父的能量略低,可是德行之高、心性之穩的他,在預感到將有惡事發生的時候,同樣不慌不亂,不憂不怯,這就讓他具有了山的靜定和水的審時度勢。

龍隱的父親背著龍隱的母親,在祖母的攙扶下進了福堂。龍隱的祖父轉過身來,把孩子遞到龍隱祖母的懷裏,和顏悅色地說:“忘福,讓你媳婦躺在香案這邊的軟榻上吧,她需要好好休息。”

龍隱的父親遲疑了一下,想問什麽卻沒有問,順從地把龍隱的母親放在了軟榻上。龍隱的母親掙紮著坐起來,一邊說著“這可使不得”,一邊向軟榻邊移動身體。

見此情景,龍隱的祖父道:“福媳,你就靜心躺下吧。列祖列宗知道你為我們福家生了一個好孩子,對你已是感恩不盡。所以,就算是為了讓祖宗們心安,你也不要推辭了。”

龍隱的母親跪在床上謝過了龍隱的祖父,又拜過了龍隱的祖母,剛要躺下身去,猛地看到了立在香案邊的黑影,她驚愕地大叫了一聲,登時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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