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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路 五

(2012-05-22 20:17:34) 下一個

第一次的化療是 Nancy 給我做的, 45 歲左右的和藹幹練的一位白人女護士,她一邊給我打靜脈注射 , 一邊給我講解我的病情和化療過程中的各種注意事項。後來才知道她不是一般的護士,她有 master 學位,感覺更像是醫生的助手,她在我以後的治療中給了我很多實際的幫助,減輕了我的許多痛苦。

她解釋,因為孕激素高,身體的免疫係統以為在長 baby ,但是長得不是 baby 是腫瘤,所以才長得那麽快,而且絨癌的發病率亞裔是別的族裔的 7 倍之多,發病的原因至今也不是很清楚。老公在一旁安慰我,不清楚原因不重要,隻要知道怎麽治療就好。

化療藥物本身並不能區分好細胞或是癌細胞,它隻是殺快速生長的細胞,所以這種腫瘤對化療反應敏感, EMA/CO 是很有效的,也是很常用的治療絨癌的化療方案。她的一席話讓我覺得好像我並不像自己想象地那麽病入膏肓。

因為化療要做差不多 12 小時,我要到第二天才能打完。下午,我就讓老公回去休息和照顧孩子們了。

5 點左右姐姐來了,姐姐比我大兩歲,直到我 98 年出國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08 年她又舉家移民到 Montreal ,我倆感情非常好。看見她紅紅的雙眼,我知道這個 bad news 對她來說,又何嚐不是一個晴天霹靂呢。坐在病床上我出奇地平靜,反倒安慰起她了。

哥哥是上海一家大醫院的 PET/CT 室的主任,核醫學專家,當時正在北京出差。我們等到 7 點左右打電話給哥哥,他在電話裏大罵侯賽因,又心疼地責備我不該如此不當心自己的身體。他對絨癌也不甚了解,不過他的同學裏有婦科腫瘤專家,安慰我說,有兩邊的專家,我們總有辦法把病治好。我們一起商定先不告訴老爸老媽,一切等他過兩天回上海再說。並囑咐我,安心化療,不要多想。還要我們把 CT 的影像想辦法傳給他看。

有姐姐在身邊陪著我,又有哥哥在電話裏安慰我,我覺得我不是孤軍奮戰,這一切都不那麽恐懼了,再加上幾天都沒有睡個完整的覺,姐姐走後,那一夜,我在醫院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清早化療還沒打完,Dr. L就和一幫小醫生還有Nancy來到我的病房,她查了我的vital sigh,一切正常。就開始關切地詢問我化療中有什麽不適,除了有些疲倦和惡心,我感覺比想象中的要好。她遞給我幾張處方,有止痛藥,有止吐藥,還有Neupogen,她解釋說,化療做完骨髓抑製,白細胞會很低,這個Neupogen 是針劑,它會刺激骨髓生產白細胞,以保證化療能進行下去,後來知道中文是升白針。

Dr. L走了以後,Nancy就留了下來,教我給自己打針。做化療之前量體重,不到53kg,真是瘦骨嶙峋。我擔憂地問她,化療我還會消瘦嗎,她回答,不見得,如果你吃得營養,休息的好,適當做一點鍛煉的話,有的人體重還上升了呢。她總是能給我安慰。同時給了我一大堆手冊,讓我回家慢慢研讀。

化療做完已過中午,老公過來接我回家,從星期一進急診室到星期四回家,中間發生太多故事,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想到自己以後的日子會截然不同,不由地又悲從中來。

孩子們還沒有放學,正好有時間調整一下。Nancy給我的手冊中,其中就有講癌症媽媽該如何給孩子們解釋生病和處理和孩子們關係的。我和老公一起研讀,其中講到盡量保持他們的routine,讓他們覺得生活沒有太大的變換或是沒有和別的孩子有什麽不同,他們就不會因為有一個癌症媽媽而太過惶恐。我和老公商量決定不告訴他們我得的是癌症,隻是告訴他們,媽媽生病了,有時候要去醫院打針,有時需要在家休息。當然,會掉頭發是不能隱瞞的。

我稍微休息了一下,老公就去接孩子們了,好幾天沒有見到我,兩個小不點兒一下子就撲到我懷裏,媽媽媽媽的喊個不停。我擁著兩個小人,看著他們天真無邪的笑臉,暗下決心,為了他們,再苦再難,我也要堅持。當著他們的麵,那天我沒有掉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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