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靜悄悄

每個禮拜天的黃昏跑長途，都要經過一片很廣大的北方田野。我看見過那裏的白雪覆蓋，白雪消融，草初綠。

列維坦有個名作叫《弗拉基米爾路》。據說有一次列維坦帶著學生在西伯利亞寫生，看見一條被遺棄的荒涼古道。列維坦問學生：這路通到哪兒？一個學生說：弗拉基米爾路是通往西伯利亞流放地的。

沙皇時期曾有無數囚車通過弗拉基米爾路，把苦役犯們送到遼遠寒冷的西伯利亞去勞改。流放到西伯利亞做苦役的犯人大多是男的，也會有女的，比如《複活》裏的卡秋莎。同一時期的大清帝國，犯人是被流放到黑龍江的寧古塔，和俄國的流放地也相去不遠了吧。《紅樓夢》裏，如果賈家最後徹底被抄，那些如花似玉的少爺小姐們，就會被發配到那裏去放羊。

有人發現，列維坦畫中的“弗拉基米爾路”是一個平展在地麵上的大十字架，那個黑衣婦人正站在十字架的交叉處。列維坦是巡回展覽畫派的一位傑出人物，才活了39歲。他的很多風景畫看著似乎也很明朗快樂，但肯定不是西歐印象派那麽單純，而是帶著那種典型的俄國式的，讓我形容就是，“金色的憂傷”。

這些都是我的聯想。事實上我每個禮拜經過的那個田野是非常和平、寧靜的。一到春天，工人們就忙著修補冬天鏟雪時候損壞的路麵。因為夏天就要到了，那時候會有大量的旅遊車輛沿著這條路，去往美麗的千島湖度假。


夢之旅【田野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