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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戰場遊記之二十二:薩拉熱窩戰火中的一對苦命鴛鴦(上)

(2015-01-22 07:30:04) 下一個

                      古戰場遊記之二十二:薩拉熱窩戰火中的一對苦命鴛鴦(上)

    這是一個淒美的故事,在1993年的那個血腥的春天,它觸動了世界上億萬人的心。那個以戰爭聞名全球的城市,在那場你死我活自相殘殺的慘劇中,兩個來自敵對雙方的年輕人,相親相愛,不離不棄,厭惡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憧憬過著和平幸福的日子。當他們試圖逃離那戰火屠場的瞬間,阻擊手罪惡的子彈奪去他們25歲的生命。像羅密歐與朱麗葉,像梁山伯與祝英台,他們相擁著長眠在一起,鮮紅的血吟唱出一首催人淚下的歌。

波斯科和阿米拉(網絡照片):
     
     波斯科是一個帥氣而靦腆的塞爾維亞男孩,他的父親是工程師,70年代應聯合國聘用帶著全家來到薩拉熱窩工作,母親拉達是化學師。阿米拉是他的高中同學,世代生活在薩拉熱窩的穆斯林女孩,住在北郊一間寬敞的平房內。這世界上誰不知道薩拉熱窩?它是波黑共和國的首都,巴爾幹這個火藥桶裏最著名的城市,在曆史上曾點燃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索,又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被炸得一塌糊塗。戰爭之外,民族宗教矛盾和糾紛也交叉其中。波斯科的外祖父就是那時被打死於克羅地亞的警察局裏。到1991年時,波斯尼亞穆斯林占薩拉熱窩人口的49%,其次是主要信奉東正教的塞爾維亞人,占34%,主要信奉天主教的克羅地亞人,占7%。這裏應該指出:巴爾幹半島的穆斯林其實和塞爾維亞人是同一個祖先,隻不過大約五百年前在當時入侵的土耳其奧圖曼帝國懷柔政策下改奉了穆斯林教。二次世界大戰後,克羅地亞強人鐵托統治了南斯拉夫,它包括了波黑在內的八個共和國或政治實體。在鐵托的鐵腕下南斯拉夫遊刃周旋於東西兩大陣營之間,成為不結盟世界中的皎皎者,日子過得挺小康。甚至到我們在薩拉熱窩遊玩時,當地人還是認為今天的生活不如鐵托時代,"那時沒有失業",而今天是17%。然而民族和宗教的矛盾始終不是任何強人能夠消除的,何況鐵托身為少數民族對塞爾維亞幹部采取打壓政策,傷了大多數塞族人的心。1980年代鐵托死後就有一個笑話說,20年後,歐洲將一共有10個國家:東歐國、西歐國、和8個南斯拉夫國。這預言今天至少實現了一半。
    1984年的春天是那麽美,冬季奧運會將在薩拉熱窩舉行。這年的高中同學新年晚會派對上,16歲的波斯科和也是16歲的阿米拉這對青梅竹馬第一次擁抱接吻了。16歲,花一樣的青春,多美好的時光。每天放學後,他們到帕特裏奧街上的一家咖啡館談天,阿米拉喜歡那家的巧克力蛋糕。他們健康快樂幸福,喜歡電影和搖滾樂,夢想有一輛汽車,當然也憧憬將來有自己的小家庭。塞爾維亞的東正教家庭的男孩和波斯尼亞的穆斯林家庭的女孩相愛有什麽不可以?16歲的心靈裏要背上幾百年的宗教仇恨嗎?雙方的父母都認可他們孩子的愛情。阿米拉的母親尼拉就覺得女兒星期日跟著波斯科一家去市中心的耶蘇聖心座教堂禮拜是很正常的事情。阿米拉一家去阿得裏亞海濱度假時也總是帶上波斯科一起去的。
     
薩拉熱窩市中心的耶蘇聖心座教堂:


阿米拉一家和波斯科去阿得裏亞海濱度假(網絡照片):


    可幸福的日子太短暫了。1986年夏天,他們倆高中畢業。第二年,波斯科的父親因心髒病突發逝世。接著他又被征召入伍,去到離家三百多英裏遠的兵營服役一年。那一年中他們天天思念。波斯科的信中寫:"Every night when I go to bed, all I think is you."阿米拉的回信說:"......Absolutely nothing could separate us."一年後他們終於重逢。波斯科迫於生活重擔,輟學開了一家廚房用具店;而阿米拉進了大學讀經濟課程。但他們的愛情有增無減,雙方的家長也相信他們將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假如不是那場戰爭,他們會像大多數人一樣結婚生孩子,在熱炕頭上平淡然而幸福地度過一生。但是命運沒有給予他們這樣的機會,1991年南斯拉夫解體,繼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之後,波黑共和國也試圖通過公民投票獨立,這受到境內塞族人的堅決抵製。
     1992年3月1日是波黑共和國宣布公民投票結果的日子。這天上午,在薩拉熱窩市巴什查爾尼希亞一所東正教教堂裏,充滿了歡慶樣和的氣氛,一對抵製投票的塞爾維亞族新人正在熱熱鬧鬧地舉行婚禮。突然,教堂傳來急促的槍聲和爆炸聲。有人朝參加婚禮的人群開槍掃射,一些人應聲倒在血泊中。新郎的父親被當場打死。教堂慘案觸發了對全民公決不滿的塞族人的憤怒情緒,塞爾維亞的反叛活動從首都擴及到這個共和國的其他地區。當天,波黑的塞爾維亞民兵與警察發生衝突,造成幾人死亡。晚上,薩拉熱窩大約有 l萬人走上街頭,高呼“我們不要武器,不允許把我們分裂”“我們不應該成為另一個武科瓦爾”等口號。隨後,波黑內戰驟然升級,波黑的塞爾維亞民兵和大批塞族難民退出薩拉熱窩,在南斯拉夫人民軍出兵援助下以軍事上的優勢包圍了這座城市。波黑共和國陷入全麵內戰,各民族在自己的領地組建大批準軍事部隊。
     波斯科陷入了艱難的境地:既不能參加城裏的抵抗武裝去向他的塞族同胞開槍,當然也不會反對他深愛的阿米拉和她的穆斯林同胞;轟天的戰火中廚具商店已無法繼續經營,他靠在黑市倒賣食物和香煙維生。阿米拉的學業也中斷了,兩個人每天都在炮擊下冒險走幾公裏來往兩家見麵,帕特裏奧街咖啡館的巧克力蛋糕成了他們談話中最美麗的回憶。

帕特裏奧街上的咖啡館,阿米拉喜歡這家的巧克力蛋糕:

 

    日子一天比一天艱難。炮火摧毀了波斯科家的公寓,阿米拉好心的父母接納了波斯科的母親拉達到他們北郊的住宅避難。可這總不是長久之計,漫漫的內戰何時才是盡頭?拉達隻好設法逃離薩拉熱窩。她的大兒子、波斯科的哥哥巴拿住在塞族安全區。巴拿還在薩拉熱窩讀小學時有個好友名叫切博爾。切博爾的母親死得早,拉達把他當親生兒子待。還是兒童的巴拿和切博爾住在同一間房間,波斯科就是他們的小跟屁蟲。切博爾長大後成了個trouble maker: 暴力搶劫、強奸、販毒,無惡不作。在監牢裏他認識了一位鼓吹波黑獨立的政治犯阿利雅·伊澤特貝戈維奇,後者後來成了波黑共和國獨立後的第一任總統,而切博爾也因他的膽大妄為和廣交幫派死黨而成為薩拉熱窩守城部隊的大頭目。
     穿過前線是一樁極其危險的勾當,拉達找到了切博爾。對著他小時的恩人和自己死黨的母親,切博爾一口應承:"沒問題,三天之內我送您出去。"可拉達還十分掛心波斯科,他不願離開薩拉熱窩,因為這城裏有阿米拉。切博爾的江湖義氣廣闊無邊:"放心吧,有我在,波斯科絕對安全。"他說到做到,拉達順利地和巴拿團聚,而波斯科和他的一位塞族鄰居同時也是最好的朋友米沙在切博爾司令的關照下安然無恙。拉達臨走前關切地問阿米拉:"戰爭會不會把你和波斯科分開?"阿米拉回答:" Dear Rada, only bullet can." 誰能想到,沒過幾個月,即使子彈也沒能將他們分開。  
     拉達走了以後,波斯科和阿米拉同居了。1993年4月底,米沙做了一件很對不起波斯科和切博爾的事情:那天切博爾結婚,米沙開車送波斯科和阿米拉去出席婚禮。正當婚禮正在進行時,米沙悄悄帶著一支槍和一份波斯尼亞軍隊的密碼越過戰線投奔塞爾維亞軍隊。這使波斯科和切博爾深受周圍波斯尼亞穆斯林居民的譴責。尤其是波斯科,本來他和米沙一樣是塞族人,兩個人親密得難以形容。人們懷疑他是否有一天也會幹出同樣行為。有些年輕人甚至對波斯科動粗。有一次,他去排隊買配給麵包。一個排在他後麵買不到的婦女高聲埋怨:"我們穆斯林都在挨餓,那塞族小子倒買到了!"波斯科本來已經快離開了,聽到後他回過身來,把麵包默默地遞到那婦女手裏。
    甚至切博爾也覺得他不可能保證波斯科的絕對安全了,因為他無法一天24小時和波斯科在一起。5月初,當地警察局通知波斯科72小時內報到並接受訊問。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50多年前,波斯科的外祖父就是接到同樣的通知後被打死在警察局裏的。波斯科逃到阿米拉的外祖母家躲藏起來,他的寓所被憤怒的鄰居們洗劫一空。現在他唯一的生路是逃出這座城市,阿米拉也決心一塊走。
    此時要逃離薩拉熱窩可不太容易了。雙方全打紅了眼,喪失了理性,被打死的平民比士兵還多。穿越戰線必須得到兩方同時許可才行。切博爾有對方前線指揮官波克頓的電話,內戰以來他們私下一直做著台底交易。這一次波克頓希望切博爾放他的姨母和表弟出來,切博爾一口答應:行,但你明天得先讓我的一男一女兩個朋友過去,後天我放你的姨母和表弟走。生意就這麽談妥了,大家都認為波斯科和阿米拉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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