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阿豬的博客

皇家警察故事,西方犯罪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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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警車牌與微創手術

(2011-08-17 19:18:13) 下一個
 

考警車牌與微創手術

1)先說微創手術

 

周五晚餐吃的紅油水餃,放下筷子肚子就開始有點兒難受。接著愈演愈烈,疼得一宿沒睡。周六本該早起上早班的,告假歇了。周日早班,我去了,想把這病扛一扛。結果疼得厲害,上下車跟孕婦似的,讓警長看出來了,攆我回家,又歇了一天。周一,還是早班,我又去了。這次跟警長說明,我是約了家庭醫生的,到時間就走。

 

時間一到,我提前下班,趕著去見家庭醫生。醫生見過我,跳起來就給醫院急診掛電話約手術,說我是闌尾炎。最後進食是什麽時候?疼了幾天了?會穿孔的你知道嗎?沒人陪你來?好大的膽兒啊你呀!那就叫救護車吧。 你呀,絕對不能開車,知道嗎?身體不能展開,腸子會粘連,並發腸炎的。說著他又要掛電話,被我攔住:車不能停你這兒。還是我叫人來接吧,我絕對不自己開車總可以了吧?

 

注:

1)這診所區不好,孤車夜停被砸的危險性極高。

2)我們全家,早幾年就搬出這個區了,隻是一直沒換家庭醫生。所以每次還得驅車幾十裏地回到他這兒來看病。

3)體溫,頭天晚上自己量,378,剛才人醫生給量,385

 

那天,從家庭醫生那兒出來之後,我偷偷的,還是自己開車去的醫院。就覺得那醫生也太大驚小怪了,當時沒告訴他,今兒這早班,我開了大半天的警車了,狂風暴雨的,而且,我開的還是,,,唉,繞得遠了。這痛,我能忍住。

 

到了醫院急診室,太太已經等在那裏。我們並且牽手,又在急診室的候診廳裏等了N個小時。期間護士給我吃了點兒止痛藥,不然真痛得想打滾。從候診廳進到裏麵的小隔間,想想該叫待診室。因為除了有護士來抽血,量血壓心跳,之後就又是漫長的等待。因為不準再進食,還給我掛上了點滴。這一等又是N個小時,直到半夜4點,我才被推進了手術病房。在那裏,還得等。

 

這兒的醫院就是如此,急診與慢坐之間,莫名其妙地劃著等號。想起了大酒店裏的小姐:先生您慢坐,先生您慢用,先生您慢走,,,可這是急診。嗬嗬,你急,人醫生護士可一點兒也不急。

 

手術是在第二天一早進行的。太太趕來醫院的時候,我已經進了手術室。全麻。最後的記憶是我被拖換到手術台上,有人給墊手墊腳。磨盤大的無影燈,看著就象家裏不粘鍋的鍋蓋。

 

割闌尾,微創,叫腹腔鏡闌尾切除術。肚子上戳仨眼兒,其中一個戳在肚臍眼兒上。戳進去後看情況,先觀察,後切割。等我醒過來一問才知道,醫生三刀下去,發現痛因不是闌尾,沒割,原封不動又給縫上了。我當時一肚子餓,一肚子疼,外加一肚子火。這不#¥是@&說了!%*……闌尾@#炎!*的嗎&!?

 

下午,醫生們來了,手裏拿著在我肚子拍到的照片在傳看。剛要輪到跟我談病情的時候,一名醫工過來,二話沒說把我給推走了,去做CT

 

CT室那邊預約的時間其實還沒到,但見我已經來了,就叫等。看看實在是等不上了,才又叫推回病房。這時候,醫生們已經下班走了,隻剩下些護士。

 

問護士我是個啥病?不知道,醫生沒跟你說嗎?沒有啊,剛才到CT那邊打了一轉,錯過了,就沒跟醫生說上話。那等CT的結果吧,既然叫做CT,怕是醫生也無法確診。那我能吃點兒啥嗎?不行!禁食禁飲。連水也不讓喝了?剛才你不還灌我三杯黃湯嗎?那是為CT才喝的,掃描的時候,好突顯你的腸胃。顯影劑,那是。

 

小插曲:

下午,警隊的同事們來了,全副武裝,來看我。還送來了一張滿是簽名的祈祝卡。可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前台那管入院登記的就來了,非要我太太回家去取我的護照讓她看看:如果身份不符,醫院是要收費治療的。原來如此,看到有警察來探視,她對我的身份起了疑心。我太太跟她說先生就是警察,剛才來的是同事,那管事兒的事兒媽越發不信,沒見過華人警察。

 

新西蘭,因為工資收入水平太低,比相鄰的澳大利亞都大不如,所以各公立醫院裏缺護士,奇缺醫生,都跑私立醫院或者國外掙錢去了。公立醫院裏僅有的醫生,因此大爺得緊。本想問清楚何故要禁食?何故要插尿管?打點滴用的靜脈針頭,這邊這個堵住了,廢棄了,那邊又重紮一個。可廢棄了的為什麽不拔掉?CT做了,究竟結果如何?等等問題,護士難以奉告,醫生死也不來。(聽說後半夜來了一個,看了看病曆就又走了。)

 

我很餓,很渴,而且很髒。鼻子又偏偏長的緊挨著嘴,緊著聞嘴臭。嚼口香糖吧,他姥姥的,越嚼越餓。饑腸轆轆,那胃攪動起來比傷口還疼。開始體會阿扁獄中絕食之辛苦。嗬嗬,阿扁是以絕食來抗議,而我,這會兒,想要抗議為啥強迫我絕食。

 

終於,為了要口水喝,我跟護士吵了起來:做CT時,那邊的護士給我打了一針說是啥金屬造影劑。千交代萬交代,叫我多喝水,好把金屬排掉。護士:隻要這點滴吊著,你就會該排的照排,該吸收的照吸收,48小時內,什麽也不缺。一轉身,連剩下的口香糖也沒收了。

 

上午,醫生們例行查床時告說:尚無結論,須做腸鏡,繼續停食。媽呀!

 

鄰床的病友,多是老年人。手術完了觀察,沒事就走人,病床周轉得很快。而我卻在這手術病房裏,一呆就是三天。三天沒吃東西。饑餓的感覺,卻在第三天完全消失。正無所謂吃不吃的時候,護士端來了一份兒三明治,通知我當天即可出院。原來,腸鏡那邊,要排隊做。按輕重緩急,我排到下周。所以,隻能回家等候。

 

唉,痛因不是闌尾,白白戳我三刀。腸鏡仍須排隊,無端餓我三日。而究竟是個啥病?依然不知。心中,鬱悶之極。

 

 

2)再說考警車牌

 

 

小資料:

新西蘭警察係統,對警員的駕駛要求分三等:持銅牌者,準予一般駕駛,視為普通司機。銀牌警員,準予在執行緊急任務時違反交規,閃燈鳴笛,但不準進行追逐。想玩萊塢大片裏那類驚險的警匪追逐,你得拿金牌。普通警員,從警校畢業時,持銀牌上崗。來年,經考核後,可升為金。

 

上午,從警校來了一位教官,在警長室裏跟我打招呼:哎,還認識我嗎?認識,駕教,名字,,嚴。他自我介紹。嚴是來主考駕駛的。當班警隊裏,待考金牌的,一共倆,我排在下午。

 

午飯後,整隊出勤一個抄牌行動:封閉高速路上打擊嚴重超速者。嚴跳上我的車,一邊觀察,一邊就開始教唆:哎,這裏你該進哪道?哎,後麵那麵包車你看見了嗎?哎,剛才拐彎時,你刹車為什麽要點兩腳?,,,我理解他這大概是職業習慣,但這種近乎於幹擾一般的嘮叨,我覺得有點兒過。

 

我們的車,一字排開,騎停在某高速路進口的路邊。準備著一旦得到測速稟報,即刻逐一尾隨超速車輛,叫停,抄牌,開單。我本來到達得晚,排在最後,嚴忽然指示我插上前去排成首車。剛照做完畢,他又來了:剛才你車往前靠的時候,哎,後麵有車,怎麽不回頭看一眼?感覺他已不是瞎嘮叨,而是在埋伏筆了,我於是認真起來想回他幾句。

 

耳機裏傳來連聲急報:卡車,牌號叉叉叉,速度叉叉,追!追!快追!正跟嚴說事兒呢,我起步因此慢了半拍。追上路一看,前麵卡車不止一輛。直追到近前,看清車牌,才發現跟錯目標,超速卡車可能已從前一個高速路出口下線了。

 

兜圈子回來的一路上,我心理很不痛快。

 

接下來,如法炮製。嚴看著我追尾,叫停,抄牌,開單。數回合後,我們脫離警隊,上路考核。嚴指示我往小鎮上開,一路還時不時地要求我演習追逐播報。離開小鎮,車子開進了一條山區低等級公路,彎彎曲曲,上坡下坡。我被要求在限速上跑,直到前麵同方向上出現了一輛開得很慢的車。

 

那司機似乎是在尋找路口,車速如同在停車場內尋找停車位。我跟著慢下來,因為前方視線不怎麽好。靠近後,看到對麵方向無來車,我又隨即試著超車。就在這時,嚴忽然連聲叫停,考試到此結束。

 

回到警局,警長不在,嚴叫上警長代理,拉我坐進了小隔間。我預感,今天不會得金牌。可萬沒想到,嚴不但沒保留我的銀牌,連銅牌也劃掉了。結論:不許再開警車!完了我還得在考核文件上簽字認可。

 

嚴並且對我說:哎,別有啥想法。我是實在不能讓你過,哎,不然的話,你開車出去出了事兒,我得兜著。我心裏在罵:放你姥姥的羊屁!說出來卻是:請警局將我一年多以來從無任何事故苗頭,從未受到任何相關投訴的駕駛記錄認真予以考慮。

 

交了車鑰匙,打了一轉,我心裏是極度的不平衡,一種被涮徹底了的感覺。

 

下班前,嚴還沒走。警長警督們,大概是為了我的事見過他了。隻見他走上來跟我說:哎,這樣,我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哎,給你個機會,我們再出去兜一圈。我沒搭理他。

 

第二天,我想好了,沒去上班。給警長掛電話請假,理由是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好,如果開車則存在疲勞駕駛的嫌疑。

 

當天,我約了去見局裏的人事總監,越級當麵通報警車牌考核的情況。匯報完畢,我將自己所有開出的罰單複印件攤開在人事總監的桌麵上:開的這些罰單,還有每天需要緊急處理的那些交通事故,道路障礙,哪一次不鳴笛,不閃紅藍燈?我出過啥狀況嗎?沒有嘛。說實在的,金牌不金牌的我真不在乎。玩飆車,隻占巡勤總量的百分之二,警隊裏有拿了金牌三,四年了也沒飆過一回的。而銀牌就非同小可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業務就靠它。劃了銀牌,等於扒了我的警服。而且的而且,這家夥,再怎麽也不能劃我銅牌啊,太明顯,太過分了。

 

這家夥還說,哎,第二天馬上就重考。就算我考回銀牌了,不也是個笑話嗎?哦,頭天連基本駕照都不過,才隔夜這車技就見長了?咱警察這不自欺欺人嗎?我開了二十來年車了,也不是有病,也不是受酒,藥影響,見過這麽忽悠的嗎?第六感,這裏麵,怕是有人要下圈套。真就這麽巧?事情但凡牽扯上警校,我就栽?

 

總監,我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I said to her, once bit by a snake, allergic to rope for life.)嗬嗬,也許總監也不能完全理解我這話的含義。因為,新西蘭,綠水青山,牛羊遍野,無蛇。

 

哎,就這點兒事兒,哎,你咋往上麵捅涅?再見我的時候,嚴上車就來了這麽一句。我沒搭理他。重新的安排是,先由嚴來――教――我開車,感覺可以了,再考。他來了,我們出去兜了一大圈。一路上,聽他調度,我半句話都不多說。回來的時候,他給我簽了個銅牌。這樣吧,哎,我們不要再兜圈子了。下周一,早班,我再來,哎,你先練練就考吧。我說:隨你的便。

 

那個周末,我肚子忽然疼的厲害。周六疼得上不了班。周日去了,痛得上下車像個孕婦,又讓警長給攆了回家。等到了周一,已經不但是疼,而且還燒得不輕。可一想到要考牌,我硬撐著,還是去了。那天,正當狂風暴雨。

 

今天,哎,我們連係統,掛耳機,哎,玩真格兒的。這話說的,當我一直以來開警車玩的是家家?

 

一路巡出去,我該幹嘛幹嘛,當嚴不存在,注意力全在肚子疼上。抄牌的時候,每到上下車,體位一變,就尤其疼得受不了。還不願意讓他看出來我像個孕婦。好在風風雨雨的,我套著雨衣,雨衣寬大,隨風飄灑,不顯身材。

 

我渾身發冷,痛得額頭冒汗,不比雨點小。嚴則象換了個人似的,不停地誇我。哎,剛才這一路你開得很好嘛,以前的毛病全不見了。哎,照這麽開,沒問題了。,,,哎,剛才你直線掉頭的時候,看見馬路對麵有個騎自行車的了嗎?我說沒看見。哎,他離得遠,我也就是這麽一說,隻要你覺著能安全掉頭,哎,就可以。,,,趕上彎道,哎,你拐得恰到好處;趕上坡道,哎,你這檔位掌握得很夠分寸。我肚子好痛,連苦笑都笑不出來。

 

警局裏,當著警長警監的麵兒,嚴給我簽了銀牌,一邊曆數我敏銳的車技。沒一個人搭理他。一轉身,警長拽過我來,貼耳朵根兒蹦出一句:趕緊給我去看醫生!

 

我當天急診住進醫院,第二天一早動了手術。

 

手術後,警長,人事總監紛紛到醫院來看望。當中說起我考車牌,都會意地一笑。我說:當時發燒,燒得滿頭大汗(I was burning hot),你聽他說個啥?哎,你車開得挺酷(You are so cool)!

 

 

老警阿豬

零八年十一月

新西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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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kingfish2010 回複 悄悄話 once bitten twice shy:)

好文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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