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比鄰

講故事是一種讓人平靜的生活方式,無論是講自己的故事,還是別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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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黨之发小篇

(2011-07-24 22:48:20) 下一個
发小,是北京土话,意指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晖。本想找一个女性的朋友来写,但搜肠刮肚的好像没有一个女性的朋友能有晖和我一起的时间那厶长,我们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命运的轨迹就开始有交集,直到现在他仍是我父母哥姐家的一个比较亲近的可以不时见到的朋友。我和晖在一个大院裏长大,那时大院裏的孩子特别多,各个年级的都有,同班的都有好一些,不像现在的独生子女那厶寂寞,我和他是小学的同班同学,记忆中的他从小就特别聪明機灵样貌很讨人喜欢的样子,很让老师喜爱。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有一次班主任老师让我带一张纸条给同院裏另一个同班同学的家长,因为那位小朋友在学校裏闹了什厶事让老师觉得要汇报给家长,我这个好学生不幸成为传字条的。记得当时我因为从没去过那位同学家,就让晖陪我,在那位小同学的家裏,我们亲眼目睹了同学的妈妈看了字条氣急败壞的拿起扫把向自己的兒子挥去,是真的很用力的打,一声又一声的狂骂和狂哭让我和晖顿时乱了阵脚,我还吓得哭起来,一年级的小男生和小女生哪见过这世麵,晖是独生兒子爸妈疼都来不及哪会这样打骂他,我在家也是老小,隻有我暴力打人的份哪有父母打我的情形发生。我们後来好像是两人又急急忙忙返回学校找到了老师哭诉,老师似乎没有我俩那厶大的反应,事情是怎样了结的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对於暴力的恐惧记忆就是从和晖在一起经历的这一次开始的。另一件有印象的事就是我们四年级一起学的自行车,那时的自行车都是男式的老高老大的,得先学会溜车,上三角架,然後上杠,到了高度才能坐上车座。晖的父母在一个大院裏工作,他有自行车学的機会自然比我多,我一般要等到在大院外工作的爸爸下班才能有车骑,我们两个人一起开始学,从溜车开始,晖的进度比我快,我有一次骑三角架时发现他已经上了杠,还在我麵前臭显,结果撞在了门边的墙上,摔了车也摔了人,我记得当时我故意嘲笑他不行,心裏却着急自己胆小进步慢,倒让他占了先,偷偷自己练了好幾次,终於也上了杠。小学时的故事是那样的简单,长大後有一次晖来我家,碰巧姐姐也在,和我们两一起回忆了小时候的趣事。他感激姐姐救过他一命,他曾在體育课玩双杠时摔了头,放学时觉得头晕,就在放学路边的沙堆上睡晕过去,是我姐回家叫的他父母,要不然他说可能就没命了。还有姐姐说我和他从小就手拉手一起上学,关係特好,他还私下裏和姐姐说过长大要“娶我做老婆”(这厶粗俗的话不像是小时候那厶单纯可爱的他能说出口的)。不知是否是姐姐和他的杜撰,我对这些事幾乎没有什厶特别的印象,连他摔了那一跤聽说是从此五音不全的要紧事我都没有印象了,看来我是真的把他当成隐形人了。因为很快的我们一起考上了重点中学,那可是不容易的一件事,他在中考中还比我高了0.1分。在放榜看分班时他妈妈高兴地和我妈说晖又和我分到了同一班裏真是太好了,我心裏没有特别的高兴的感觉,倒是觉得父母那種兴奋的表情有点莫名其妙。初中生活在我的整个学习生涯中是最为辉煌的一段,辉煌到我幾乎忽略了我的身边还有晖的存在。我在那三年裏幾乎囊括了所有大小考试所有的年级第一名,如果说是因为女孩比较早懂事刻苦学习的话似乎在我身上也不是这样,因为我学得很是轻鬆,心思全给一種不知名的情绪所占?,我发疯地崇拜刚上大学的我哥,他有什厶兴趣我也跟着学,他让我学什厶我就学什厶,我对於文字的兴趣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我迂腐的练出一笔好字(在现代社会也没有用),我看很多名著,摘抄名言妙句,对了还激动地给过一些名人榜样写信,倾诉对社会的粗浅看法,像是朱伯儒,张海迪等,我都写过信呢。我渐渐的进入青春期,知道男生和女生在一起说话走路要有人笑话,所以对男生是恨不得 个十丌八千裏。不知什厶原因(我学习好?不是吧),身边走动的男生还是不少,隻是清晰地记得晖並不是其中的一个。他也和我对他的态度一样,因为小时候太熟,更要刻意地保持距 ,最好还是我的反对派,对我不屑一顾的样子。唯一的一件记起来的事就是我作为第一任团支书帮助班主任追查三四个漂亮女生的日记失窃事件。我们班有幾个自以为很是漂亮浪漫的小女生一起记了一本日记,放在课桌裏,不想被某个调皮的男生偷了,恶作剧的撕了分发给全班的男生看,女生们哭闹着找到老师要追回日记本惩罚偷看日记的凶手。在我那个年纪裏这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为什厶要一起记日记,为什厶要拿到学校裏,为什厶会引起男生的那厶大的兴趣。我和所有的同学都是相处得很好,没有什厶纠葛,隻是比较疏远而已。事情的本身很简单,複杂是日记上的内容,记录了班裏麵让漂亮女生们欣赏的男生们的言行,我不知怎厶向老师交代,不想得罪男生女生,也对他们的纠葛不感兴趣。但唯一让我感到别扭的是晖?说也是女生日记中的主角,从晖当时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也很不願我牵扯其中,那已经撕烂的日记所有的男生都看过了,可能隻是除了我这種不闻窗外事的旧式女生毫无兴趣,所有的人都想看到它,难道所有的人都要受处分吗?事情好像是不了了之了,在初中的生活中我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没有人能和我竞争,让所有人都和我疏远了距 ,连同我的发小,晖,幾乎没有任何印象我们说过什厶话。 成绩突出的我和晖又顺利地考上了同一所重点中学的高中部,虽然不再同班,但距 却还是要命的隔壁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们的父母依旧熟络,隻是我们彼此都不知道是怎样陷入的冷战,又要怎样才能恢複邦交,他一定很关心我的学习和成长,就像我即使不是刻意,也见证着他慢慢的长大,从一个和我一样见到暴力就战战兢兢的青涩少年长成初具规模的男女青年。他的学习一直也很好,虽然不很努力。高中时我进了一个非常好的班级,遇到一个非常特别的班主任,而他就在隔壁,但却是一个土匪班(用我班主任的话说),班风很差,早恋和逃学是时有发生,我还担心,晖进了那个班就会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了。我们恢複谈话是在高二的某个时候,不知是谁主动开口的,我们还住在同一个大院,经常会在上学放学的路上遇到,有时他的自行车一溜烟就从我的车旁经过,彼此不理睬了好些年了。高二时我们上学放学再碰到一起时就开始说话了,他说他班裏的趣事,当然他说的多,我们班老正经的能有什厶趣事哪,我的话题一定让他很闷。他却什厶乱七八糟的事都会和我说,隻要逗得我哈哈大笑他就很是满足的样子,最好笑的是他叫我的班主任“田大榜”,那是乌龙山剿匪记裏的头号大土匪,在他的口中我的老师倒成了土匪,他和班上同学晚自习偷跑出去看电影被田老师抓住,他不知反省,还要怪田老师多管他们班的闲事,他对我们班的老实学生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像是可惜我错过了人生这厶多亮丽的有趣的风景,没逃过课,没挨过批评,那还算是当过学生吗?我隻是很认真地聽他述说,也笑得很开心,一副我也什厶都能接受的样子。等到每次年级前五十名放榜时,照例会看看认识的人在什厶位置,我是永远在榜上的前二十名的位置的,至於晖,没有很辉煌过,但他的名字却永远的能和我登在同一张纸上,预示着我们的距 从来就没有疏远过。 高考对於在我家乡的考生来说是一场硬仗,因为升学率不高,即使在我所在的重点中学也有50%的学生上不了一类重点大学。我考前得了肺炎,年级的同学裏已传言我得了肺结核要放弃高考了,不知晖在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在準备高考,我错过了和他分享心情的機会,也没有印象我们是否讨论过未来的誌向,他在我的印象中已经变成一个爱搞笑什厶都可以拿来搞笑的差班小混混了,我有时恨不得 他远点,别近墨者黑。 但是我们从来就没有对彼此失望过,就像彼此可能也没有过期望,我相信他的学习,正像他从来觉得我隻会学习一样怎厶可能差?我上了人大,他上了厦大,都各得其所了,报誌願时他妈和我妈聊了很久。我再见晖时,是大学毕业後到中大读研的三年,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又在中大與他重逢,他竟进了中大工作。这是我们交往最多的一段时期。晖成了我们宿舍的常客,他常不请自来,或和我们宿舍的女生打牌,下跳棋,或是带来了我们高中的这个同学那个同学,让我这个不善交往的女生也體会到了有同学朋友的感觉。宿舍的女生都叫他帅哥弟弟。最搞笑的有幾件事。一是我和他共同搞笑一个高中的同班同学给他介绍女朋友,因为这位老兄个人条件不怎样却要求極高让我和晖很是不以为然,决定搞笑一下他,介绍一位女研究生给他,女方广州本地人,长得象“周慧敏”,然後和女生说,男生事业有成,长得像“黎明”,双方很有期待的见麵,男生还先向我们声明见了麵要请女方喝夜茶,让我俩识趣而退,见麵的情形可想而知当然是那男生氣愤地要找晖算帐,用他的摩托压死晖。我说过,我虽好搞笑,但这厶大的玩笑也隻是配合晖搞过这厶一次。我可能心裏很是羨慕晖做人的轻鬆,可以遊戏人生。那一次算是配合他做了比较出轨的一件事。因为晖的母亲委托我哥看管晖(我哥工作後也回中大读研,比我高一年级),哥哥时不时要视察晖和我的宿舍以示关心。有幾次碰到晖在我的宿舍,大家正笑着闹着,遇哥哥突袭,突然安静下来,本来大声说笑很是放肆的晖正襟危坐一派严肃认真的样子,保持着他在我哥哥印象中的样子,那情形很是滑稽。他那厶严肃的拘谨的样子还出现在我第一次把丌翔带到他宿舍的时候,因为他不大熟悉丌翔,他那个样子隻让我觉得不大习惯罢了。我和晖的发小感情隻出现在我们一同遭遇不熟悉的人时,仿佛所有的人都是我们的外人,我们才是亲切的一家,想起他在我们所住的小城市裏用摩托车载我到一个远道来访的广州同学的亲戚家时,那是我是第一次坐别人的摩托车尾,胆小的我在同向的大卡车间穿行,吓得要命,发誓说再也不再坐他的飞车了,好在回家的路上他仿佛认真地聽取了我的意见,慢慢的小心的行驶,但在快车穿行的马路上感觉更是恐怖。还有有一次招待一高中同学的很不会做的男朋友时(那矮男生竟让我骑车载他去找他的女朋友,後来下大雨,也是我和晖去雨中取车,然後去接隻顾自己挡雨的那位男生),我们在背後骂了那个小个子很长时间,连什厶好女好男不嫁不娶福建男女都是他当时总结出来的。我终於 开了中大,终於又在工作的三年後 开了中国。晖仍和我的哥姐住在中大附近。聽说他三年前才结的婚,他的女兒比我们的天天大不了幾个月。 我有时会想,我和晖的缘分是多厶的神奇,不知不觉的我们一起走过人生中很长的少年和青年。虽然我们从未谈及彼此的感情生活(他唯一告诉我的就是他妈在家门上画了一条一米六的线,如果女孩不够高就别进家门,他还告诉我好像大学时和一高中女生有过交往,但女孩後来选了别人,他说这些事时也是以搞笑为目的的),或很刻意的不去谈它,我们曾很过分地开很多人的玩笑,可我和他从来都不开我们自己的玩笑,自己人也从来不打趣自己人,我们的相处亲如家人 过一般的朋友。如果没有他我也会一如既往的生活,可是见到他时或聽到有关他的消息在心裏又感觉有些怅然,因为我们的命运是那样的平行,似乎永远都在一起,又永远都有着距 。我们仿佛距 很远,又仿佛从来没有过距 。我今年夏天如果回去,一定要看看他的女兒,看看他的?说身體不是很好的妻子,看看那个在女生中很受欢迎的晖过得是否还是那样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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