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的人

有機會在這個世上走一躺。沒有準備,沒有計劃,也沒有目標。隻有點好奇心,於是隨性走著,一路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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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應和,不亦樂乎!

(2011-11-05 23:22:08) 下一個

北方的冬季,不光是冷,這夜長晝短是個更讓人抑鬱的根源。不過你要是有幾家人和得來,常在一起聚聚,暖暖活活地吃著,喝著,聊著,日子到也好打發。

話說這一天鬧鍾把我從夢中驚醒,我先是一陣氣惱:“誰半夜三更出這麽大動靜?吵得人睡不成覺!”繼而埋怨:“大周末的,這鬧鍾出什麽毛病了,怎麽半夜響起來了?”後來又自責道:“成習慣了,周末也上了鬧鍾。”大概足足掙紮了 20 秒,我才明白自己的處境:現在是星期一的早上。該起床上班了!

屋裏一片漆黑。順手打開床頭的燈光,非常刺眼。“起什麽床呀!天都沒醒呢。”

“晨起天未醒,”我這會兒醒了,腦子裏冒出這句詩。拉起窗簾望外一張望,路燈下粉塵飛揚。怪不得今兒起得這麽費勁,下雪了!馬上想到,這上班的路上不知好不好走。於是臉貼近窗戶,向外張望。還行,草坪上是白的,柏油路上是黑的。看起來雪落在路麵上就化了。交通應該還行。“晨起天未醒,白雪蓋草坪。”

我開車出門的時候,天比往常黑。打開車燈,開進黑暗,聽見車外的風聲。“駕車離家去,頓覺北風淩。”

一路上,車流比往日的長些,大概人們還是小心路麵,速度比平時慢些。我看著眼前一溜紅色的尾燈,張望著對麵馬路上一溜白花花的頭燈:“路滑人小心,車流更緩行。”

我心裏挺得意,今天腦子裏轉的念頭都挺壓韻啊。可別忘了,到辦公室得記下來。

打開電腦,趕緊把幾句話記下來。沒什麽文學根底的我突然想風雅一番,最好能把自己的大白話換個文雅的詞,於是在網上搜索了一番。找了個“玉塵”代替了白雪,又把家謙稱為“茅舍”,這才覺得順口溜有了點詩意,自己頓時感到有點滿腹經倫。看看窗外陰沉沉的天,心想這場雪也不知到什麽時候能停。這時已經儼然是個才子的我脫口而出:“問雪常留否,雲壓不放晴”。這下子覺得得意了,有詩為證:

晨起天未醒,玉塵撒草坪。
駕車離茅舍,頓覺北風淩。
路滑人小心,車流更緩行。
問雪常留否,雲壓不放晴。

因為我肚子裏本來沒貨,這幾句詩給我撐的呀-此時的感受是典型的“不吐不快”。

前麵我說了,這荒涼的北方得有幾家朋友相依為命,方能度日。於是我馬上把我的傑作群發給我的朋友們。

我這邊心裏一堆亂草急不可待地等人回信,一邊心不在焉的幹活。不久,小菊媽的回信就到了:“這才女到底是熬出來了啊,孩子一離家,瞅瞅人家這閑情逸致。哪象我這一大早,伺候完老公,伺候孩子。好不容易把自己搗哧利落,一出門,一看這滿地白花花的‘玉塵’。又趕緊轉身回去,告訴孩子上學一定要穿羽絨服。一路開著車還念叨著,下班的路上別忘了買牛奶。還有啊,誰這麽嬌情呀:你那茅舍我可不服。”

我喜歡小菊媽的機智和爽快。我隻從網上借了兩個詞,全讓她抓住了。知我者非伊也。腦筋急轉,馬上回擊:

本想找誇,卻被擠兌一大把。
玉塵滿天,隻落得一頭雞毛白花花。
添衣增飯,家庭溫馨無限,
豪宅清閑,難抵娃在身邊。

一個小時以後,德高望重的王大哥發言了:

小城初雪 引春風拂柳詩意高
慈母溫馨 拂紫色雛菊淡香飄
橫批:才女良母

王大哥總是讓我很感動,他把我和小菊媽的名字都嵌在對子裏了。有人應和,我的勁頭上來了:

初雪引寒春早去,
深秋紫豔菊更香。
全在大家捧

更讓我吃驚的是,平時默默寡言的英華也發言了:

初雪引寒,銀裝獨飾一剪梅,隻在今朝。
深秋卻暖,綠野並開幾族菊,唯有來年。
各領風騷

不光我吃驚,電腦裏叮咚作響,大家紛紛發言,都讚英華平日的深藏不露和今天的出手不凡。我這裏上班的事早扔到一邊,中間出門辦事,還專門打印出來今天的一係列發言,一路看著,以便啟發自己的靈感。憋了半天,午飯後終於放了個臭屁:

柳綠菊香,全憑春夏續秋冬
英華璀璨,盡守蒼穹雲霧中
偶露崢嶸

幾位當看客的在一旁搖旗呐喊,有張羅倒酒的,有忙著點燭研墨的,都催促英華再出手。可人家說了:“還是潛水好。”

大家都感歎著:“ 知道有這麽條大魚潛在水底,上麵冒泡的小魚有點不自在。 ”

於是我畫了下麵的畫兒。 

snow on the lawn

small fish big fish

在這長夜寒冬的北方小城裏,我那平凡單調的生活,因了我的朋友們,變得異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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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如雲隨風 回複 悄悄話 讀了好幾遍,喜歡這場雪引出來的溫馨的感覺,覺得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財富,也能讓人得意的回味很久。想起錢鍾書《論交友》裏說的:"假使戀愛是人生的必需,那末,友誼隻能算是一種奢侈;所以,上帝垂憐阿大(Adam)的孤寂,隻為他造了夏娃,並未另造個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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