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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條波希米亞紅裙 (127)

(2016-11-19 18:03:42) 下一個

你好像變了。

星期六徐澤寧來接孩子的時候,孩子們正在客廳裏看電視裏的一個動畫節目,不想走。她在門口把孩子們穿的羽絨服從衣架上拿下來的時候,徐澤寧看著她,猛不丁地對她說。

什麽?

她有些措不及防,手抱緊了孩子的羽絨服說。

眼神,徐澤寧凝神看了她一眼說。眼神不對,有些異樣。

怎麽不對了?

她心裏突然起了一種恐慌。難道徐澤寧發現什麽了?她的心一下懸了起來。

跟過去不一樣了,徐澤寧仔細端詳著她說。眼神比過去光澤了,有精神了。

是嗎?前兩天去接孩子,幼兒園的一個阿姨也這麽說,還說我皮膚好,問我用什麽化妝品。我說怎麽可能呢,人都是年齡越大皮膚越不好 ---

所以我奇怪啊,徐澤寧皺眉說。今天晚上你出去嗎?

去聽音樂會,她下意識地撩了一下垂在耳邊的頭發說。跟齊靜一起去。

那個大維給你們的票?

嗯,她點頭說。今晚是柴可夫斯基的紀念音樂會,大維在裏麵演奏。

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有大雪,徐澤寧說。最好別去了,免得開車路上出危險。一個音樂會有什麽好聽的 ---

沒事兒,她打斷徐澤寧的話說。越是下雪,車開得越慢。再說已經跟齊靜約好了。

 

大維的事兒我查問了,徐澤寧說。是國安部的人幹的。大維常去的那個沙龍裏有反政府的人,經常發表一些公知言論,煽動藝術家們對黨和政府的不滿。國安要給他們施加一些壓力,讓他們自己解散沙龍。

那為什麽把大維帶到山裏去,後來又給放了?她疑惑地問。

放了是因為我在查問,徐澤寧說。為什麽帶到山裏去,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們沒講,我也沒時間去追問。國安這幫小子,年輕氣盛,他們有時為了嚇唬一個人,搞點兒惡作劇。我知道你以為是我幹的,但是你不想想,像我這種身份的人,跟大維犯得著嗎?而且我知道你不會真喜歡大維的,大維除了琴拉得不錯,其他還有什麽?比大維有才華的多了去了。你跟我說過跟大維隻是朋友,我相信你的話,也不至於心胸窄小到不能容納你跟朋友們的交往。你沒有喜歡上大維,對嗎?

沒。。。有,她說。

這就好,徐澤寧點頭說。還是我過去說的那句話,朋友是朋友,別走得太近。大維接觸的人有問題,別哪天那些人出事兒了,把他給咬進去。那些公知們別看嘴頭都講的頭頭是道,喊起自由民主來比誰嗓門都大,其實一個個都是膽小鬼。出事兒的時候,到了國安手裏,一個個都乖著呢,讓他們怎麽講就怎麽講,出賣朋友比誰都快,還不如社會上的那些混混們講義氣。

你什麽意思?她突然回過味兒來說。你是想說,你隨時能把大維抓起來嗎?

是提醒,徐澤寧意味深長地說。我可是為了大維好,也為了你好。

你 ----

爸爸,爸爸,孩子們跑了過來說。剛才電視上在演飛船,我們想去看飛船。

飛船沒有,有飛機,徐澤寧一手抱起一個孩子說。爸爸帶你們去,直接開車去機場看大飛機去。跟媽媽再見,咱們走了。

媽媽再見,孩子們對她揮手說。

先下來穿衣服,她對孩子們說。

孩子們從徐澤寧胳膊上出溜下來。她把手裏拿著的羽絨服給孩子們穿上,彎腰幫著孩子們穿上靴子,站起身來領著孩子們去了電梯處。看著孩子們走進電梯,跟她揮手告別之後,她慢慢走回屋子,把門關上。她把身子靠在門上,看著空寂下來的屋子和從窗戶上透進來的朦朧的光影,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她想徐澤寧還沒有發現她跟大維的事兒,但是自己以後真得小心了。既使是為了大維,也得多小心一些。

 

她坐進車裏,伸手係上安全帶,看見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外麵在下著雪。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經是六點一刻了,冬天就是天黑得早。音樂會七點半開始,應該來得及趕到。她擰開雨刷,把暖氣口開到對著窗戶的位置,把車開到路上。一路上果然車流緩慢,一輛輛車像火車的一節節車廂一樣擠在一起。

她跟著車流緩慢地開著,看著街上酒吧的霓虹燈在夜色裏閃著藍色的幽光,路邊的一排排商店的櫥窗裏都亮著明亮的燈。天空的濃雲像是壓到了樹梢上,濃密的雪花在燈下飄著,被霓虹燈染成藍色。雪花不斷地落在行人的頭上和肩膀上,也落在前麵的車頂上。路邊幾顆光禿的槐樹枝杈像是要承載不了雪的重量,幾乎要彎折下來。

她一邊開車,一邊想著大維。自從跟大維的第一次之後,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星期了。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她的腿傷的假到期了,星期一就要回中芭上班去了,以後白天要在中芭忙,晚上要帶孩子,跟大維可能就沒有多少時間能在一起了。

這兩個多星期以來,她覺得自己已經深深地陷了進去,再也無力自拔了。大維的年輕的強勁的赤裸的身體,撩起了她對性的渴望和衝動。一年多沒有做愛的身體,一年多沒有人撫摸和觸碰的肌膚,像是幹渴得裂開了縫的土壤,急切地盼望著有一場能夠澆濕地底的甘霖。壓抑不住的渴望,帶著無法自製的瘋狂。她過去一直不相信,原來誘惑有時真是無法抗拒的,原來性愛也可以上癮。

晚上就要在音樂會見到大維了。想到音樂會之後,她跟大維約好了一起去吃夜宵,然後回到大維家裏去做愛,她覺得自己的心潮都開始澎湃了起來,下麵也有些情不自禁地癢。她渴望著。她盼望著。她期待著。因為懼怕徐澤寧而不敢跟大維自由自在地相愛,而且擔心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失去,讓她覺得這種帶著擔心和驚險的幽會更加刺激,更加讓人不舍,也讓她更加珍惜跟大維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時時刻刻。

 

北京音樂廳的舞台上燈火通明。燈光從四周打下來,照在一個個正在認真演奏的樂手身上。樂手們分成五排,分坐在舞台中央和左右兩側。指揮是個身穿西服的有些禿頂的老男人,此刻正站在指揮席上,背對著觀眾揮舞著手中的細小的銀灰色的指揮棒,指揮著演出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

燈光在指揮棒上流動,也隨著樂聲跳動。大維穿著一身白襯衫黑西服黑皮鞋,脖子上係著一條銀灰色的領帶,坐在最前排的小提琴樂手中間。他低著頭,脖子上頂著小提琴,一隻手托著小提琴,另外一隻手臂靈巧地移動著。琴弓在小提琴上飛揚,奏出一個個時而快樂時而悲愴的樂符。

坐在黑暗中的觀眾席上,她凝神看著台上穿著西裝認真演奏的大維,覺得大維比在台上演出的其他的樂手都帥氣。她最喜歡看大維拉琴,覺得那是大維最帥氣的時刻。坐在她左側的齊靜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她回過頭來,不解地看著齊靜。齊靜笑了一下,目光瞥了一眼舞台上的大維,又瞥了一眼她,像是在說她看呆了。她笑了一下,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身體在椅子上坐得放鬆和舒服一些。

樂曲一開始輕柔浪漫,讓她很快就沉浸在樂曲帶來的對生活的美好憧憬之中。她仿佛看見在藍色的月光下,她和大維在一條被燈光照得明明暗暗的公園小徑上走著,沿著兩邊的小樹林,來到一個幽靜的地方。大維坐樹蔭下的一條長椅上,她坐在大維身上,麵對著大維,用手摟著大維的脖子,俯身親吻著大維的嘴唇。

前排坐著一對情侶,他們的頭有時挨到一起,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不得不把頭挪動一些,才能看到大維。樂曲在浪漫和抒情之後,轉入戲劇性衝突,人們摒住呼吸聽著。黑暗中,她的眼睛一直盯在大維身上。大維年輕而又帥氣,單純而又善良,除了音樂之外好像別的都不懂。大維的笑容是那種從心底發出的開心的笑,笑得很陽光,像是個大孩子。跟大維一起做愛,就像是悶熱的夏天忽然吹來了一陣涼爽的風,讓人從裏到外都覺得舒心和爽快。

她想起剛結婚時,徐澤寧身體還很強健,但是那時自己卻不喜歡性愛,對性有一種恐懼和羞怯,經常盼著早一些完事,有時能推就推。徐澤寧有一次想要她,她不願意,推脫說自己大姨媽來了。徐澤寧很不高興,狠狠地說了她一次,說她性冷淡,把她說得既羞恥,又自卑。自那之後,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性冷淡,對性愛更沒有興趣了。等到了自己三十多歲了,開始對性感興趣了時候,徐澤寧已經老了,身體也垮了,往往做到一半就沒了力氣,每次總是意猶未盡,達不到高潮,慢慢的也就覺得沒有意思了。

大維強健的身體,把她心底一直壓抑的性喚醒了起來,讓她重新嚐到了高潮的滋味,感覺到了性的快樂和隨之而來的幸福感。那種痛快淋漓的渾身爽快和飄在雲端的感覺。那種被愛和被嗬護的感覺。那種被人強烈地需要的感覺。那種乳頭讓人含著吃著所帶來的母性的感覺。那種無法形容的刺激和透徹骨髓的快感。那種敞開自己的身軀接納對方的感覺。那種丟掉了羞恥,願意把一切都呈現給對方,給予對方的感覺。那種甘願付出一切,甘願做一切,隻要對方喜歡的感覺。那種一日不見,就覺得很久很久了的感覺。那種不斷地在想和思念一個人的感覺。那種惦念對方,會情不自禁地想他在幹什麽的感覺。那種剛一離開就渴望著再一次見到的感覺。那種在回去的路上就會感到悲傷和難受,想掉轉車頭重新撲入他的懷抱的感覺。那種在車上和回到家裏後就一遍一遍的回想在一起的鏡頭的感覺。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經常會因為想念而魂不守舍的感覺。那種因為對方一句話就高興和開心起來的感覺。那種為了對方而打扮,覺得在愛人眼裏自己變得年輕和美麗了的感覺。那種交織著美好和失落,讓人想笑又想哭的感覺。那種再不會感覺空虛和寂寞,總有人可以思念和惦念的感覺。這些酸甜苦辣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讓她深深地陷入愛和被愛的感覺之中,像是上癮了一樣無法自拔。

 

樂曲不知不覺轉入了結尾的慢板。指揮的手臂緩慢下來,小提琴也變得悲傷了。一個個緩慢浮動的樂符從舞台上飄過來,在黑色的劇場上空回蕩,像是在追思逝去的美好。這樂曲讓她感覺一種惆悵,覺得心口堵得慌。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在沒有想到的時候,遇見了大維,給了她這麽深的感情和愛。但是她又覺得很悲傷,因為誰知道命運最後會變得怎樣呢?愛情讓人心動,愛情讓人暈眩,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夢,但是夢醒之後怎麽辦呢?

有的人逃不脫,有的事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她在黑暗裏想。

沒有的時候盼著得到,得到了怕失去。已經失去過明宵,她更加害怕失去大維。早上徐澤寧的話,讓她覺得裏麵有一種嚴重的警告。想到大維從小是一個孤兒,除了音樂之外幾乎什麽都沒有,她覺得不能讓大維再受到傷害。她想如果徐澤寧發現了,她寧肯跟徐澤寧鬧翻,跟徐澤寧把話挑明:如果大維受到傷害,她會把徐澤寧跟小寇的事情說出去,來製止徐澤寧對大維下狠手。她覺得自己一生懦弱,現在她必須變得堅強起來,才能捍衛自己的愛情。

在一陣令人壓抑的悲傷曲調裏,樂曲終於結束了。指揮轉過身來,帶著樂手們起立向觀眾鞠躬感謝。大維站在樂手之中,目光向著她的座位方向看來。她一邊跟著觀眾們為樂手們的精彩演出而熱烈鼓掌,一邊掉下了眼淚。說不清是因為樂曲,還是因為大維,還是因為自己。

 

太精彩了,太感人了,齊靜一邊鼓掌一邊對她說。

姐,跟大維約好了,一會兒咱們一起去西單吃夜宵去,她對齊靜說。

我不去了,齊靜微笑著說。你們好好去享受兩人世界吧,我不去當燈泡了。

一起去吧,沒事兒的,她說。大維也想見到你。

還是給你們多留點兒時間吧,咱們什麽時候都好聚,齊靜說。

舞台的帷幕緩緩落下,觀眾們起身紛紛離開了劇場。她和齊靜跟隨著人流向著門口走去。走出音樂廳的大門,她和齊靜來到街上。寒風加著大雪從街上一陣陣吹過來,吹得她身體有些發抖。雪片吹到臉上,融化在肌膚上,讓她感覺涼颼颼的。音樂廳門口的車流緩慢地移動著,不斷有車在馬路邊停下來,載上後在雪中繼續開走。她和齊靜的車都停在不遠的路邊。齊靜的車停得比她近一些,她和齊靜在車邊告別。

姐真羨慕你,齊靜打開車門說。姐就是不敢,也沒有大維這樣年輕帥氣的男人會追姐。不然,也真想享受享受這樣的日子啊。不過,真為你和大維擔心啊。澤寧知道了,不定會怎麽處置大維呢。

我已經想好了,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地看著齊靜說。如果澤寧敢動大維,我就把小寇的事情說出去,看誰怕誰。

你真是愛上大維了,齊靜坐進車裏把窗戶搖下來說。人都說愛情會讓女人勇敢,看來真是這樣啊。不過,還是希望不要發生這樣的事情,到時會兩敗俱傷。你跟大維平時在那裏啊?

在大維家,她說。

最好別在那裏,齊靜想了一下說。太容易被澤寧發現了。澤寧要是起疑心,一定會派人去大維住處盯著。要是看見你進出,或者看見你的車,你就麻煩了。姐有一處房子,在朝陽的一個小區裏,是給女兒將來結婚準備的,裝修了還沒人住,也不想租出去給人弄亂。回頭我把鑰匙給你,你跟大維去那裏吧,那裏安全一些,衛生間和臥室都很大,新買的席夢思床和新被褥,廚房電器電視冰箱也都有,你們在裏麵做飯都行。

姐,你對我太好了,她說。

誰讓你是我妹妹呢?齊靜說。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啊?當年我生孩子,誌宏在街上受了槍傷,要不是你把誌宏給救了,姐現在哪有這樣的日子。咱不說了,我走了,你也趕緊進你的車裏去等大維吧。這麽冷,又是雪,看你穿得這麽少,別把你凍壞了。

姐慢點兒開,別著急,路上注意安全,她跟齊靜揮手再見說。

你也多小心,齊靜把車發動起來說。

 

你在舞台上拉琴的樣子太帥了。

進了屋門,大維剛脫下皮夾克,她就撲上去抱著大維說。大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要去脫西服。

別,我想這樣看看你,她說。我喜歡你穿西服,這樣的樣子最帥。

她拉著大維的手,坐到了小沙發上。她把身上穿的深藍色帶皮翻領雙排扣外套脫下來,放在沙發邊上,用欣喜的眼光看著穿著西服打著領帶的大維。今天臨出門前,她挑了一件紅黑條文的長袖針織衫,一條綠色羊毛短裙,一條厚厚的黑色連褲襪,外麵套上冬天長穿的黑色長靴,顯得簡約和帥氣。一個長長的熱吻之後,大維用胳膊摟著她,讓她歪倒在他的懷裏,頭枕著他的一個肘彎,腿彎曲著挨著他的腿。大維用另外一隻手撫摸著她穿著黑色連褲襪的修長的腿。

天這麽冷,你還穿著裙子,大維說。真怕你凍病了。

我喜歡冬天穿裙子,她看著他說。臭美唄。一輩子都沒臭美過,在你麵前臭美一下。想我了嗎?

想了,大維說。每天都想好多好多遍。

真的?

真的。

 

房間外有人說笑著走過。她和大維都悄聲下來。她從大維懷裏掙脫出來,把腿上的高腰皮靴脫了下來,腳踩在大維的皮鞋上。兩個人側身互相看著,眼睛離不開對方的身體。她摸摸大維的領帶,拽過大維的手來,跟大維十指交叉地握著。她的手有些涼,大維的手比她的溫熱多了。她看著大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真的想我啦?她眉毛揚起來問大維說。

真的。

想哪裏啊?她逗大維說。

這裏。大維抽出手來,摸了她的心髒部位一下。

想錯地方了吧,是不是這裏啊?她笑著把大維的手拉到自己的乳房上,讓他的手從外麵握住。

沒有,真的是這裏,大維指著她的心髒部位說。我想把你的心掏出來裝在我的心裏,這樣我們的心就挨在一起,能一起跳動了。

那我沒看錯人,她說。要多用心想。

考驗我呢吧?大維按住她的雙手說。我就知道。

 

大維扳過她的臉來,在她的嘴唇上親吻著。她的手觸摸著大維的領帶,把領帶撥開,手指從襯衫扣子的縫隙處伸進了大維的襯衫裏麵,摸著他的散發著熱氣的胸膛和腹肌。他們親著,嘴唇剛一鬆開就又貼在一起。大維的兩隻胳膊摟抱著她,手撫摸著她的背。她的手在大維的襯衫裏麵摸索著,指甲摳著大維的肌膚,隨後撥弄著大維胸前的兩顆很小的顆粒。

我的手涼不涼,她問大維說。

不涼,大維說。坐我身上來。

她的手從大維的襯衫裏抽回來,欠起臀部,坐到大維的兩膝上,轉過身,背部倚靠著大維的胸膛。大維伸開兩手從後麵抱住她,兩隻手在她的胸前摸著,揉著她的乳房。她把兩手搭在大維的手上,撫摸著大維的手背。

我想躺你懷裏,她說。

躺吧,大維說。

 

她扭過身,臀部依舊坐在大維的腿上,脖子躺在大維彎起的右肘彎裏,兩腿翹到沙發上,手向上伸,勾住了大維的脖子。大維把右臂抬起,讓她的臉湊近他的臉。大維低頭親著她的嘴角,隨後嘴唇挪到了她的嘴唇的中部。她把嘴張開,跟大維的嘴唇最大限度地接觸在一起。一陣觸電一樣的麻酥酥的感覺湧上來,她和大維的舌頭互相糾纏著,有時她的舌頭伸進他的嘴裏,有時他的舌頭進入到她的嘴裏。大維的嘴唇吮吸住了她的舌頭。她模糊不清地嗚了一聲,感覺舌頭的三分之一被大維吸進了嘴裏。大維的左手伸進她的裙子遮蓋的兩腿之間,隔著連褲襪摸索著,摩擦著她的敏感的地方。快感一陣陣湧上來,她扭動著身軀和雙腿,覺得自己快窒息了。親了好一陣,大維才鬆開嘴唇,眼睛看著她說: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這麽幸運,能有你這樣的好女人。

可我覺得自己很壞。她把頭抬起來,紮在大維的胸膛前說。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女人,好女人不該做這樣的事。

你是最好的,大維說。這世界上還沒有一個女人對我這樣好過。

你這樣說,我的心都化了,她說。

大維伸開雙臂抱住她,把她緊緊地摟抱在懷裏。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鳥,被一雙很有力氣的臂膀箍住,箍得幾乎無法動彈。她覺得有些疼,但是心裏很快樂。從他的力量裏,她知道他多想要自己。抱了有幾分鍾後,她晃動著肩膀努力掙脫了他的胳膊,喘了一口氣說:

人都快被你擠進身體裏去了。

想喝點兒酒嗎?大維問她說。昨天我買了一瓶紅酒。

好,不過我酒量不大,隻要一小杯就好了,她說。

 

她把腿從沙發上挪下來,站起身,讓身後的大維起來。大維從牆上的壁櫥裏拿了兩個高腳杯和一瓶酒出來,用一個開塞器把酒瓶上的木頭塞子打開,拿著酒瓶和杯子走到沙發前。大維把酒瓶和高腳杯都放在沙發前的長方形木頭茶幾上,坐到她身邊,倒了兩杯酒,遞給了她一杯。她舉著杯子,身子挨著大維,膝蓋和大維的膝蓋碰在一起,跟大維碰了一下杯沿。

昨晚想著你今天會來,都沒有睡好覺,大維說。很早就醒了,再也睡不著。

想什麽啊?她問大維說。

覺得就是跟你在一起,死了都值了,大維說。

她的手抖動了一下,裏麵的酒晃了一點出來。她放下酒杯,眼睛看著大維,隨後把頭靠在大維的肩膀上。

怎麽了?大維問她說。怎麽突然不開心了?

昨天在看一本叫《失樂園》的小說,把我看哭了,她摟著大維的胳膊說。過去都不理解,兩個人愛的時候,怎麽會想到死,現在才理解到裏麵的感情。我覺得就像是裏麵的那個凜子,身不由己的愛上了,然後就覺得愛得深入骨髓,過去都沒有過這種感覺,就是無論身體還是心都在你身上,想跟你合為一體,再也不分開。但是我也挺害怕的,就是不知道將來會怎麽樣 ---

等你離婚了,我們就結婚,大維親了她一下說。那樣我們就能總在一起了。我要好好愛你,每天晚上都要做愛,都要摟著一起睡。我還想要個孩子,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

你說會有那一天嗎?她揚起頭來問說。我總是有些擔心,怕怕的。

會有那一天的,大維說。不是還有四年他就能跟你離了嗎?我等得起。

 

酒喝完了,她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手摟住大維的胳膊,頭依靠著大維的肩膀,身子依偎在大維身上。她能聞到他身上的氣味,那種洗幹淨的襯衫上麵的氣味和帶著一點兒汗味的男性的氣味。

我有點兒暈了,她摸了摸頭說。臉都紅了。

再來一杯吧?大維問她說。

不了,再喝就更暈了,還得開車回家,她擺動了一下頭說。明早孩子就會來,我今晚還得趕回去,免得明早來不及。

就不能在這裏住一晚嗎?大維問她說。

我也想,可是不行,她咬了一下垂落在嘴邊的一縷頭發說。外麵下大雪,明早萬一起晚了,或者路上下雪堵車什麽的,到時不能及時趕到家,就麻煩了。

孩子們還好嗎?大維問她說。

很好,可淘氣了。她抬頭看著他,眼睛裏發射出燦爛的光芒說。別看是女孩,可是跟男孩子似的,精力旺盛。每天晚上都纏著我講故事,很晚才睡,早上很早就醒,都跑到我床上來,一邊一個。她們有時會哄我,說媽媽真漂亮,說得我心裏好高興。

你真幸運,大維說。有兩個這麽乖這麽好的孩子,多開心啊。

我覺得也是,她點頭說。有這兩個孩子,我就挺知足的了。下周該給她們過生日了,我在想給她們買什麽呢。

下周幾?

周四,她說。

周四?

周四。怎麽了?

這麽巧,跟我的生日就差一周,整整七天。

啊?真的啊?

真的,不信你看我身份證。

大維說著,從褲兜裏掏出錢包來,從裏麵翻出身份證給她看。

還真是的,太巧了,她驚異地說。這回好了,我忘不了你的生日了。給孩子們過完生日,下一周就該你的生日了。

將來要是我們能在一起,就三個一起過,多省事兒,大維說。過來,讓我好好親一個。

剛才沒親夠嗎?

沒有,大維說。永遠親不夠。

看你嘴甜的,她笑了說。平時像是見個女生都恨不得臉紅的樣子,真看不出來。從哪裏學得這麽多甜言蜜語?跟嘴裏抹了蜜似的。

不是學的,是真的想,大維說。要不你親我一個。

不,你親我,她說。

 

她把臉仰起來,嘴努起來,閉上眼,等著大維。大維兩隻手抓住她的肩膀,嘴唇壓在了她的嘴唇上。她覺得自己臉發燙,好像喝下去的酒精在燃燒。她跟大維親吻著,手摸索著解開了大維襯衫的幾個紐扣,伸進去撫摸著他的胸膛。大維把她摟近自己,讓她的身體貼在他的身上。她把手順勢插進了他的皮帶裏麵,一直往下,伸進了他的繃緊的內褲,握住了裏麵的滾燙的膨脹的東西。

硬起來了,她說。小家夥真不禁碰。

都是你惹的,大維說。看我一會兒不折磨你。

小家夥好熱,她用手心握住滾燙的東西說。

它想你了,大維說。

這幾天受委屈了?

嗯,想得好難受,大維說。

我看看,她說。

她把手抽出來,低頭解開大維的腰帶,拉開拉索,把繃得緊緊的內褲拉下一半,讓裏麵的挺立的東西完全暴露出來。

臉好紅啊,她仔細端詳著說。

該你親我了,大維說。

她努起嘴唇,親了大維的嘴唇一下。

再親這裏一下,大維指著自己的心髒部位說。

她低下頭,親了大維的心髒部位一下。

行了吧,高興了吧?她問大維說。

再親這裏一下,大維指著在內褲外麵挺立的東西說。

你真壞,她說。原來是想讓我親這裏。不行。

親一下,大維說。就一下。

她低下頭,親了它一下,把它放回內褲裏。

好好聽話,乖,她隔著內褲摸了摸它說。

我去洗洗,大維說。你來嗎?

嗯,她點頭說。

 

她依舊是先洗完,跑到床上裹著被子等著大維。過了一小會兒,大維從衛生間赤裸著出來,手裏拿著兩個套子,把套子放在枕邊,掀開被子鑽進被窩。她驟然覺得一股風的涼氣,隨後是他的溫熱的身體。她把腳在被子底下伸過去,踩著他的腳麵,腳趾頭在他的腳麵上撓著。大維剛洗過身體上帶著一股熱氣,讓她覺得很舒服。他的頭發依然是濕的,帶著一股綠蘋果香波的味道兒。他的手在被子底下捏著她的乳房,一鬆一緊,又用手指撥弄著她的乳尖。

我那裏特別敏感,她說。你一碰,下麵就會出水。

大維把手伸到她兩腿之間去摸了一下。他的手指在她的下麵摸過的時候,她的身上起了一種戰栗,不由得加緊了腿。大維的手指在她下麵的縫隙處摸著,她能夠感覺出一股濕滑的液體蹭到了他的手指上。

果然,大維說。還不少呢。

跟你在一起,一下就變壞了,她說。

大維沾了濕滑的液體的手指在她的下麵觸摸著,在她最敏感的地方繞著圓圈轉著。她倒吸了一口氣,小腹收緊,身子和腳麵都繃緊了起來,覺得體內的液體不斷地往外流。大維把頭往下移,含住了她的乳尖,中指在她的縫隙裏觸摸著,把裏麵流出來的液體塗在最敏感的點上。她覺得周身火熱,體內像是有個小火苗在燃燒,有一種要出汗的感覺。大維的手指用力大了一點兒,她哆嗦了一下,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說。

疼,那裏輕點兒。

大維的手指頓時變得溫柔了許多。大維吃著她的乳房,左右兩邊輪流吃著,像是一個饑渴了的孩子。她覺得乳尖被他嘬得好像裏麵有東西要流出來。大維依舊埋下頭去,在她的兩腿之間吃了一次。她覺得體內的小火苗搖晃著,越著越大,從小腹開始,四處蔓延著,燃燒著。她雙手揪住他的頭發,身體不斷顫抖著,小腹內像是升起了一個火熱的太陽,熱得讓她周身難耐。

快點進去吧。她眯著眼睛,眼神有些迷離地說。這樣折磨真是受不了。

 

大維爬上來,伸手去拿枕邊的帶著薄錫紙的套子。她想親他一下,他閉著嘴,搖搖頭。她知道是因為他嘴唇上沾了下麵的液體,不想讓她嚐到。大維把錫紙撕開,把裏麵的套子拿出來。他掀開被子,兩腿分開,在她的眼前認真地把卷著的套子戴上,把套子捋到底部,頂上留出了一些空隙。她睜著眼,看見套子外圍上的螺旋一樣凸起的小細紋。

大維重新趴到她的身上,膝蓋稍微傾斜地跪在她的兩腿之間。他的右手伸下去把她的左腿往外分了分,隨後握著帶著套子的東西在她的兩腿之間摩擦著。一開始有點兒生澀的感覺,隨後她感到套子上沾滿了她下麵的液體,變得潤滑起來。她摒住呼吸,閉上眼,腳麵繃緊著,等著他進入。他卻不著急,用手扶著帶著套子的東西,在她的縫隙處上下摩擦著。她覺得體內的皺褶在一層層地打開,洞口顯露出來,迫切渴望著他能進入。

冷不丁地,他插入了她。她叫了一聲,感覺原本空虛的地方一下被塞得滿滿的,撐得漲了起來。她屏住氣,用力夾住它,感受著它在裏麵的進出,感覺溫泉一樣的熱流通過皺褶不斷傳遍全身。像跟大維的第一次一樣,她覺得自己升上了雲端,隨後不斷下墜,像是失重一樣地下墜,向著深不見底的深淵墜落下去,下墜在某一處地方突然停止了,變成了上升,身體變得羽毛一樣輕了起來,不斷升騰。她覺得像是一朵花,花瓣一瓣瓣波浪一樣向外剝開,露出中間的紅彤彤的花蕊來。他不斷地進攻,像是要通過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徹底征服她。她一開始跟他較著勁兒,夾住它,像是在跟它搏鬥。但是攻擊的力量太強大,她不久就放棄了抵抗,讓它長驅直入,直抵最裏麵的地方。

 

她聽見深澗裏的水聲,聽見遠處傳來的陣陣雷聲,感覺床劇烈搖晃著,幾乎要塌下來。她閉著眼,腳麵繃直著,忍不住隨著他的每一波攻擊哼了起來。大維抬起了她的兩條腿,讓她的腿向後彎曲。隨著腿的抬起,她覺得自己的臀部也抬了起來,把隱私部位完全暴露了出來。她半是羞怯,半是有些疼地睜開眼睛說:

不行不行,這樣有些不舒服。

大維鬆開了手,讓她的腿恢複到以前的位置。他的兩隻手立在她的腋窩下麵,強壯的身體像是做俯臥撐一樣上下起伏著,下麵撞擊著她。她感覺膀胱受到一次次震蕩,像是尿都要憋不住了。她看見他鼻尖上冒出汗珠來,有一粒汗珠掉在了她的胸脯上。她用胳膊肘支撐著床麵,頭略微抬起,看著他在她裏麵進出,看見他的根部完全沒入自己,淹沒在草叢之中,感覺既興奮又刺激。

一陣陣快感如潮水般湧來,讓她幾乎難以忍受。她感覺小腹裏的火焰燃遍全身,渾身都像是著起火來。她的頭頹然倒在枕頭上,一隻手抓住床單,另一隻手扶著他的胳膊,身子隨著他的進出顫動著,嘴裏呢喃著。她重新閉上眼,感受著透徹骨髓的快感。快感不斷地累積著,讓她渾身燥熱,大腦一片空白,隻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連續地不斷地響著,這個聲音讓她陶醉。她回應著他,說著愛他,感覺自己的聲音變了,變得像是鳥兒一樣細和尖銳。她的每一次回應和情不自禁的叫聲,都招來了更猛烈的攻擊。她聽見他的喘息聲,感覺到他的汗珠滴在了她身上。她終於支撐不住了,感到自己一陣緊縮,身體裏的液體一下流了出來,渾身癱軟了下來。

不行了,我先瀉了,她握住他的胳膊說。

 

大維沒有出來,而是動作緩慢下來,像是慢動作電影一樣,在裏麵一下一下進出著,眼睛看著她。她能感覺他的東西依舊膨脹著,被她的皺褶裹著,把通道塞得滿滿的。她帶著一種滿足後的疲累,胸脯起伏著,讓呼吸平緩了下來。她伸手撫摸著大維的肩膀,心疼地把他肩膀上的一些汗珠抹掉。

剛才簡直像是死過去了一次一樣,她看著他的眼睛說。那種感覺真是無法形容,全身都酥麻了,好舒服。

以前也這樣過嗎?大維問她說。

偶爾也有過,但是從沒有這麽強烈,她說。有點覺得混身每個細胞都處在一種興奮和渴望的狀態,覺得自己想要融化,想要燃燒.。從未有過的這麽強烈的身心反應,隻覺得好愛好愛你,為了你粉身碎骨都不惜,也不怕的感覺。

我也是,大維說。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了,都不想了,隻想要你,得到你,讓你開心和快樂。

你躺會兒吧,她說。剛才一定很累了。

不,我想就這樣待在你裏麵,看著你說話,大維說。這樣看著你,我覺得最開心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愛著你,可是一直覺得挺自卑的,都不敢想會有這麽一天,能夠得到你,把這麽好的一個女人壓在自己身下。今天早上睡不著,想你的時候,我在想,我願意愛你,隻愛你,跟你白頭到老,在餘生裏相親相伴著你,嗬護你,照顧你,寵著你,愛你的兩個孩子和父母,每天跟你說我愛你,每天跟你做愛,每天親你,吻你,抱著你。我需要你和你的愛。我覺得現在比過去更加渴望你,渴望跟你在一起。我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相親相愛地渡過每一個夜晚和早晨,在睡覺的時候把你攬在我的懷裏,在黎明睜開眼的時候吻你,撫摸你。

別這麽說,她眼睛模糊地說。你說得我都哭了。從來沒有人這樣愛過我。

 

平息了一會兒之後,隨著大維在她身體裏的蠕動,她覺得自己又興奮了起來,下麵的水開始多了起來,腿分大了一些,身子也開始配合他的運動。

換個姿勢吧,大維說。

嗯,她點頭同意說。

他拔出來,讓她趴伏著,兩隻胳膊撐住床,膝蓋跪著,臀部翹起。他從後麵進入了她。她不太習慣,覺得有一種別扭的感覺,但是她不想告訴他。她的頭低著,幾乎觸到了床板。她睜著眼,從自己的兩腿之間望過去,看見了他的帶著肌肉的長腿,還有那個正在從後麵進出自己的東西。他的手抱住她的腰,衝撞著她。她聽見肉體相撞的聲音。她覺得自己有點兒疼,忍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

等等,她說。有點兒疼。

大維停了下來。她倒在床上,身子翻轉過來,換成背躺在床上,頭枕在枕頭上的位置。

不舒服?大維問她說。

有點兒,她說。可能不太習慣從後麵。

那還是你躺著吧,大維說。

小家夥累了吧,她說。休息一會兒吧。

它喜歡在你裏麵,大維說。覺得那是它的家。

 

大維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喘息著,身上的汗珠蹭到了她的身上。他的一隻手讓她枕著,另外一隻手放在她的乳房上麵,輕輕地捏著。她側過身來,麵對著他,伸出手去撫摸著他的脊背,感覺脊背上也是濕漉漉的汗珠。

你出汗真多啊,她說。

嗯,大維點頭說。休息一下我們再來。

她拉過他的一隻手來,在手背上親了一下。

我來不了了,最多隻能來一次,她說。我得去趟衛生間,要憋不住了。

 

她把兩張衛生紙扔進馬桶,隨後坐在馬桶上。大維跟了進來,把套子扔在馬桶邊的小垃圾桶裏。他彎腰蹲在她身邊,手扶著她的腿,看著她。她想尿,但是不知怎麽尿不出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大維說:

你出去吧,我真的不習慣。你在這裏看著,我都尿不出來了。

那我去刷牙。

大維說著站了起來,走到洗手池邊,把牙膏摸在牙刷上,刷起牙來。她從側麵看著大維赤裸的身體,看見他腿部肌肉很發達。她記得聽大維說過從小喜歡長跑,想怪不得大腿和小腿上都是肌肉,連臀部也顯得凸凹分明,像是雕刻出來的。她終於尿了出來,尿得很長很痛快。她按下馬桶把手,聽著水聲嘩嘩地旋轉著,衝著馬桶四壁。

想再洗一下,她說。

我去放水,大維用水杯咕嚕了一下嘴說。我也得洗洗,渾身都是汗。

 

她依舊先洗完,回到床上裹著被子等大維。她聽著衛生間傳來的嘩嘩的水聲,兩腿在被子下放鬆地敞開,覺得渾身舒服和鬆弛。她閉上眼睛,想休息一下,卻一下睡了過去。

好像隻過了五分鍾,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身子彎曲著麵對牆壁躺著,脖子枕在大維的一隻胳膊上。她覺得背上熱呼呼的,是大維的胸膛貼著她的背。大維的另一隻胳膊從背後伸過來,搭在她的乳房上。她扭過身來,麵對著大維,揉了一下眼睛,問大維說:

剛才不知怎麽一下睡過去了,幾點了?

快淩晨一點了,大維說。

啊?我睡了這麽長啊?她驚異地說。覺得好像隻睡了五分鍾。

你累了,大維說。睡得好香。

有沒有打呼嚕?她問大維說。

沒有,大維說。一點兒都沒有。

你沒有睡嗎?

一直看著你來的,大維說。

 

她覺得腮上有點兒濕,想必是睡著時流了口水。她把頭貼到大維胸前,悄悄用手蹭了一下腮邊。她一條腿搭在大維的腿上,耳朵貼著大維的心房,聽著大維的心跳,感覺他的心跳平緩而有力。

接著睡吧,大維撫摸著她的光滑的脊背說。

不行,我得起來開回去,她歎了一口氣說。明早孩子們就該回來了,我不想讓她們看見我不在家。

沒事兒,大維說。早上七點我叫你,來得及。

外麵雪停了嗎?她問大維說。

大維抬起頭,看了一眼窗戶縫,聽了一下外麵的風聲說:

好像還沒有。

不好,那我還是回去吧,她說。下雪天都不怎麽會開,路上會開得很慢。

再待一會兒,我去送你,大維說。

那你怎麽回來?

我打車回來。

這個鍾點兒哪裏有車?

那我就腿兒著去公交站,坐公交回來,反正明天沒事兒,大維說。反正這麽雪天黑天,你自己開車走,我不放心。

 

她抬起頭來,看著大維,心裏感動著。大維用手推了她的後背一下,讓她的嘴唇湊近他。大維張開嘴唇,跟她親著,手撫摸著她的脊背和臀部,嘴裏帶著一股薄荷的清新味兒。大維側身讓她平躺下來,吃著她的一側乳房,手捏著另一側的乳房。她閉著眼,享受著乳房帶來的刺激和快感,聽著大維嘴裏發出的渾濁不清的愉快的聲音,感覺身體裏的液體在又一次悄然溢出。

我要讓你再來一次。大維把嘴湊到她的耳邊說。

不會的,她說。以前從來沒有過第二次。

你會的,大維說。

不可能,她搖頭說。你不知道,其實我是有點兒冷淡,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 --- 過去好久好久都不會有一次。

 

大維沒說話,而是直接翻身壓到她身上來。她兩手環繞著抱著大維的背部,喜歡大維這樣壓著她。大維的身體有力度,肌膚富有彈性,不是那種像一個麵口袋一樣死沉地壓在身上,讓自己動彈不得,而是帶著一種有控製的靈巧,既讓她感受到了力度和重量,又讓她不覺得被壓得難受。她感覺到大維的膝蓋把她的腿往外頂了頂,他的硬硬的東西觸到了溪水涓流的地方,像是要頂進去。她有些慌亂和害怕,用手向外推著大維的腹部說:

戴上套吧。

大維停了下來,伸手去拿放在枕邊的套。她睜開眼,看著他跪在床上,撕開薄錫紙,把裏麵的套子取出來,套在堅挺的東西上。大維俯下身,兩手抱著她,親吻著她的嘴唇和耳朵。他的舌頭舔著她的耳廓,舔得她心裏癢癢的。她閉著眼,感覺自己又一次沉了下去,身體被海水淹沒,沉到了海底。魚兒在她的兩腿之間滑動,蹭著她的大腿內側。暗流湧動,水草在身邊四處搖曳,五顏六色的珊瑚礁盛開著,貝殼們打開殼,露出裏麵的珍珠。一個粗硬的東西直插了進來,在她的身體裏攪動著,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她憋住呼吸,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透明的水母,隨著海底的暗流漂浮著,遊蕩著,時而張開,時而緊縮。她覺得身體裏麵有一點微疼,像是有處地方被蹭破,但是微疼很快被快感淹沒,幾乎覺不出來了。海底有一處溫暖的熱流,像是一個小噴泉在向連續不斷地向外噴著熱水。溫泉熱水不斷地往上湧,托著她上升,上升,嘩地一聲冒出了海麵。

她睜開眼睛,看見大維赤裸的上身在她的眼前搖晃著,肌膚上依舊覆蓋了一層細小的晶瑩的汗珠。他氣喘籲籲,臉憋得通紅,眼睛看著她,加快著動作。她覺得他的東西直戳到身體裏的那個敏感的點。她感覺子宮在膨脹,像是要爆炸。她看得出他在努力忍著,想讓她先來。她覺得自己到了臨界點上,她想跨過去,但是卻總跨不過那個臨界點。

閉上眼,專注一點,大維對她說。

她閉上眼,感到大維從她的身體裏退了出去,下了床。她正在奇怪,不知大維為什麽突然終止,就感覺身體被大維拉到了床邊。她感覺自己的兩腿被大維左右抱著,那個硬硬的東西幾乎垂直地進入了她的身體,直戳她體內的敏感的點。她聽見肉體撞擊在一起的聲音,感覺每次它都深深的進入,沒到根部。她感覺像是一個烙鐵在灼燒著,滾燙地烙著她的敏感點。她喘息著,突然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

啊 ---

她的身體一陣痙攣,體內的液體傾瀉而出。她的兩手抓住了身邊的床單,把床單擰成一團。她聽見大維也喊了一聲,把一直憋著的東西釋放了出去。她感受到了體內的硬硬的東西在她裏麵一漲一漲地顫抖了幾下。大維兩手抱住她的肩膀,頭趴在她的脖子邊,上身微微起伏著,喘著氣,下麵靜止不動。

 

她睜開眼,一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和耳朵,另一手的手指插入了他的濃密的頭發,臉上帶著一種舒心的快樂的微笑。

真的有第二次了,她不敢相信地說。一直以為再也不會有--- 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冷淡 ---

你不冷淡,大維抬頭說。你隻是沒被喚醒。

好像真的是這樣哎,她看著大維說。過去都不喜歡,自從遇見你,不知怎麽就突然喜歡上了,真過癮。過去總聽人說身體的愛和心裏的愛合在一起是最美的,也沒有感受,現在終於感覺到了。那種快樂,讓全身都蘇了,透徹心肌和骨髓。你能挪挪嗎?我腿要麻筋了。

 

大維鬆開了她的肩膀,抬起身,托著她的臀部,幫著她躺回了枕頭上,遞給了她幾張紙巾。她一邊用紙巾擦著下麵濕滑的地方,一邊看著大維站在床邊,把套子拿下來。她看見套子底部墜了下來,沉甸甸的,像是裏麵有不少。大維要過她手裏的紙來,捏著套子的口,去了衛生間。她把被子拽過來,蓋著身體,聽見大維在衛生間裏刷牙和洗手的聲音。她也想去衛生間洗洗,但是身體實在太乏累,好像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渾身有些酸疼的感覺,像是骨頭架子都快被顛散了,一點也不想動。她覺得下麵有點兒腫脹,有些微疼。她閉上眼睛,回味了一下剛才的高潮,依然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有第二次。這些年來一直找不到性的快感,她總覺得自己有些性冷淡,現在終於知道了,其實還是可以的。

她聽見大維的腳步聲從衛生間出來,睜開眼,看見大維來到了床邊。她往床裏挪了挪自己的身體,給大維騰出躺著的地兒來。大維把胳膊伸到她的脖頸下來,讓她枕著,跟她說著話兒。

真奇怪啊,她用手指撫摸著大維的胸膛說。覺得自己一直是個很矜持的人,特別是在男人麵前。可是在你麵前,就什麽都不在乎了。你一撩我,我就把持不住了。

因為我愛你,你也愛我,大維吻了她一下說。

我覺得也是,她說。不然怎麽會那樣被你 ---

什麽樣?

我說不出口,她說。哎,對了,齊靜說她有一處空閑的房子,在朝陽,可以借給我們用。以後我們去那裏吧,這裏我總是有些擔心害怕。

靜姐真好,大維說。總是這麽理解人和想得周到。我西安有一處爸媽留下來的房子,爸媽曾經留下過遺囑,說不讓賣,做個祖屋,現在我堂姐住著。可我想給賣了,用錢來付首付,在北京買個房子,要個大一點的衛生間 ---

不用啊,她說。你還是遵照父母的遺願吧。有齊靜的房子,我們什麽時候都可以用。再說你的衛生間也不錯啊,能洗淋浴就行。現在幾點了?

快兩點半了,大維說。

我真的得走了,她說。不然明早要是萬一醒不過來,或者路上堵車,就糟糕了。

那好,我去送你,大維說。

不不,真的不用了,她攔住大維說。這麽大的雪天,又沒有出租車,淩晨公交車也少,你還不凍死了啊。到時我再送你回來,不成來回送了嗎?

那我去送你到樓下,大維起身說。

 

她把車門上的雪用袖子掃了一下,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她關上車門時,看見大維站在車門邊,穿著厚厚的棕色皮夾克,眉頭緊皺著,嘴唇抿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幾片雪花飄到了大維的皮夾克上,落到了寬寬的肩膀上。大維的兩隻手揣在皮夾克的兜裏,像是有些冷一樣地縮著肩膀和脖子。

她擰動鑰匙,把車打著火。隨著一陣突突聲,車前的儀表盤亮了起來,散發著柔和的綠色的光。她把車窗搖下。一股帶著潮濕和雪中清新氣味的冷氣夾帶著雪花從窗口撲進來,從藍色雙排扣外套領口鑽進了裏麵的針織衫裏,吹得她透心涼。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親愛的我愛你,大維把頭探進車窗裏,吻了她的嘴唇一下說。天黑路滑,路上小心。

嗯,她點頭說。趕緊回去吧,愛你。想著你 。

大維吻了她一下,隨後退後一步,垂著手站在車窗前,看著她把車窗搖上。

到家給我來個短信,大維說。

知道,她把車窗全部搖上之前說。

大維點了一下頭,舉起右手來,輕輕擺動了一下,跟她揮手道別,棕色的皮夾克上流著一道道街燈的青白的光。她隔著搖上了的車窗,對著大維微笑了一下。她看見大維的眼裏的留戀和不舍。她看見大維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她看見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像是想說什麽,但是什麽也沒有說。她想跟大維說,我也不想離開。她覺得還有好多話堵在胸口,想說卻沒有時間說。她甚至想下車跟大維再擁抱一下,親吻一下。但是她沒有。

 

她把手放在驅動杆上,把車倒了一下。當車頭拐向外麵的路的時候,她看見大維跟著車走了幾步,依然站在車窗外看著她。她繼續微笑了一次,隔著車窗對大維揮手,踩了一腳油門,把車開上鋪著一層潮濕鬆軟的雪的小區內的馬路。現在大維落在了她的後麵。她透過後視鏡看見大維跟著車走著,走到了馬路中間。街燈顯得比剛才蒼白晦暗了一些,流了他一身。大維的眼睛罩在一層暗影裏,看不出他的神情。

她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繼續瞥著身影變得越來越小的大維。她和大維之間的馬路上鋪著一層帶著混雜的車軲轆印的雪,有的雪被壓成了雪泥,在夜色裏反射著路燈的微弱的光。車從小區門口駛出去,在進入主路之前有一個紅綠燈。她在紅綠燈前停下,打了一下左轉燈,等待燈變綠之後好左拐上主路。在等待紅燈變綠燈綠燈的時候,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看見遠處有一個穿著皮夾克的黑影,站在小區的馬路中間,身子在雪地上顯得很孤單。她知道那是大維,想看著她安全地拐上主路。

交通燈變綠了,她把車左拐,拐進了主道。無論是在後視鏡,側視鏡,現在她都看不見那個穿著皮夾克的黑影了。前方的雲層灰沉沉的,像是失去了顏色,壓在了遠處的樓層頂上。她覺得下麵還有些濕和癢,也有一點腫和微疼。想著剛才跟大維在一起的畫麵,她感覺身子在跟著車走,心好像留在了大維那裏。她不知怎麽,心裏湧上了一種難受和失落的感覺。是快樂過後,反而覺得更空虛了嗎?是盛宴過後,反而更孤寂了嗎?是幸福過後,反而更怕失去了嗎?有一瞬間,她想掉轉車頭,回去看大維一眼,看看大維有沒有上樓回去。但是她沒有。前麵幾輛車的紅色的尾燈在到處是雪的路上顯得異常刺眼。她輪換著踩著油門和刹車,讓車緩慢地在雪路上開著,一直向前開著,就像不能逆轉的人生軌跡。就像難以逆轉的婚姻和感情。就像無法倒流的時光。就像一去不複返的青春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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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king_詠梅15' 的評論 :
謝謝詠梅,說得很有哲理。其實也沒有想揭露現實中的醜惡,而且我也最怕現實裏的一地雞毛,所以人物總是比較理想化,有時會比較脫離現實。
king_詠梅15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擁抱哥' 的評論 : 是啊,其實心理是矛盾的。悲劇就是把美撕碎了給你看,因為美被撕碎了,你更加痛恨強權、醜惡,你才會反抗抗爭,這才是悲劇地力量啊——讓我們不靠任何幻想勇敢地活下去;可是,可是,又實在不忍心看到那麽美好可愛的人兒被一次次踐踏,粉碎......
謝謝你,讓我們在瑣碎的現世中體會到美好,讓我們一次次在糾結中痛苦快樂。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luespirit' 的評論 :
謝謝藍靈。我知道,也很感激。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HP67' 的評論 :
謝謝HP67。我覺得靳曦是那種一開始會跟人保持距離,但是一旦陷進去就無法自拔的人。跟明宵,跟老徐,跟大維都是如此。
大維是個真誠也沒有什麽心眼的人。我覺得按照大維的性格,遇到事情,他會為了靳曦而犧牲自己。按照老徐的個性,大維絕不會有好下場。但是因為大維命苦又真誠,我也不忍心讓大維受到太大的傷害,所以會給大維安排一條生路。
bluespirit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擁抱哥' 的評論 : 我知道你寫作是相當認真,寫的也好,所以我盡量不批評。:)
HP67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好,性愛描寫美好而不淫穢。越是美好,越是為他們擔心啊,給條活路吧。

這一篇和上一篇都寫得真實而又美好。讀者能不能接受也和閱曆有關。食色性也, 遇上了,是控製不了的。經曆過以後,才能學會控製,或者說,才知道什麽應該放棄,什麽應該控製。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king_詠梅15' 的評論 :
謝謝詠梅。靳曦和大維是很幼稚。靳曦想用小寇的事兒製約徐澤寧,但是徐澤寧如果真的想報複,而且了解到靳曦要把小寇的事兒捅出去,靳曦和大維兩個都不會有活路。我覺得現實生活裏如果出了這樣的事情,靳曦遭遇車禍,大維丟掉工作,入獄甚至被殺都有可能。
我過去喜歡寫悲劇,現在心腸軟了,不想寫悲劇了,所以無論現實生活裏最合邏輯的結局會是怎樣,我都會給著一對情侶一條活路,不讓他們太悲。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luespirit' 的評論 :
謝謝藍靈。
我能理解。上一篇沒有人出來批評,我還覺得有些奇怪。我是這麽覺得:分居時期的靳曦,失去了感情上的寄托,無論心理還是身體都渴望有人能夠愛自己。恰好大維一直癡迷靳曦,而且大維正是三十六歲這樣的精力充沛的年齡,比五十多歲的徐澤寧在性方麵要強許多,讓靳曦真正嚐到了性愛的快樂,從而無法自拔。但是大維和靳曦的感情隻能是個悲劇,因為他們並不很適合,而且徐也絕對不會答應。所以他們愛得越激情,愛得越深,就越悲。
king_詠梅15 回複 悄悄話 喜歡這一篇。可憐的軟弱的小曦終於得到了她靈與肉結合的愛情,為她感動而傷感,為她和大維,感動而傷感。隻是他們都太幼稚了,低估了徐的陰暗和可怕,大維注定要為了這場愛去死嗎???
bluespirit 回複 悄悄話 您的寫作水平是相當高,尤其是那一係列排比句非常震撼。但是上一篇和這篇的內容我都不喜歡。尤其是你回答網友說女主人公會和明宵在一起,那麽安排這樣的激情讓我很難接受。可能我有精神潔癖。女主人公以前缺乏勇氣,特別軟弱。現在貌似勇敢,實際上是缺乏控製力和理智,讓欲望控製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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