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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條波希米亞紅裙 (110)

(2016-07-10 09:17:06) 下一個

為了準備和徐澤寧的見麵,寇辰菲晚上沒有吃飯,隻喝了一小瓶番茄汁。徐澤寧短信給她,要她晚上九點去老四的私人會所見麵。她請了半天假,下午在家裏睡了一個好覺,晚上六點鍾就開始了打扮。

她先在浴室裏洗了半個多小時,把身體從上到下洗得幹幹淨淨,出來後把頭發烘幹和吹得蓬鬆。她坐在梳妝鏡前,把洗得光滑的發頂上的頭發用手指從中間分開,左右各取兩股,各自交叉扭轉向下。她用手輕輕拉扯交叉後的發束,讓頭發顯得蓬鬆淩亂,隨後用兩隻棕色的發卡把交叉扭轉的發束固定在耳後。她蘸取了一些纖維發蠟,揉搓進發梢,讓發梢變得蓬鬆兒卷曲。她把額頭上的頭發攏成一個彎曲的小劉海,把頭頂上的頭發也揉搓得蓬鬆起來。她把脖頸處的頭發用手攏開,讓自己的光滑的脖頸隱隱約約顯露出來,顯得更加性感。

她梳好頭發後,開始畫眉。她想把眉色畫得淺一些,好讓徐澤寧更多的注意她的眼睛。她用眉刷蘸取淺色眉粉從眉的中間向後勾勒,用眉刷的餘色向眉頭描畫,畫出陰影區域。她取了一隻比眉粉略深一色的液態眉筆從眉中向後勾勒眉尾,最後用染眉膏順著眉毛的生長方向梳理。她看見鏡中自己的眉毛輪廓鮮明,感覺很滿意。

她選了一隻大眼影刷,蘸取最淺色,把眼瞼大麵積塗滿。她用眼影刷蘸取中間色,在眼皮上塗出橫向的水滴形狀。她放下大眼影刷,取了一隻小眼影刷,蘸取最深色,沿著睫毛勾勒出線條。她用小眼影刷勾勒下眼瞼,從眼尾描畫到眼角。她放下小眼影刷,重新取了一隻潔淨的大眼影刷在眼皮上打圈暈染,然後使用透明閃亮的眼影提亮眼角,突出眼窩深度。她最後使用眼線筆勾勒出睫毛根部,把下眼瞼眼線從眼尾描畫至眼睛中部。她對著鏡子眨了兩下眼睛,看見自己的眼睛帶著一種清新的立體感。

她取了一隻潤唇膏,把嘴唇塗滿。她放下潤唇膏,取了一隻遮瑕膏塗抹嘴唇,遮住原有的唇色。她選了一隻紅色唇膏,把嘴唇打好底色。她最後用手指蘸取絳紫色,從嘴唇的中央內側開始點按,自然過渡到唇角。鏡子裏的嘴唇濕潤飽滿,唇色由深至淺,具有戲劇性色彩,帶著一種玻璃的質感。

她在衣櫥裏選了一件綠色的連衣裙穿上,又在腰間係了一條黑色的小皮帶,把腰身束得很細。她在左邊的耳朵上方佩戴了一個綠色的發飾,與自己的連衣裙相呼應。她選了一條黑色的絲襪,套在自己光滑的腿上,讓腿顯得瘦長和性感。她在腳上選了一雙紅綠兩色的蘇格蘭格紋淺口鞋,顯得傳統而帶有英倫風格。

打扮完畢後,寇辰菲站在穿衣鏡前,看了一眼全身的裝束,把裙子撩到乳房部位,從正麵和側麵端詳了一下鏡中的苗條的腰部和繃緊在一條帶著蕾絲邊的玫瑰紅內褲裏的臀部。她用手撫摸了一下光滑的小腹,在凸起的地方按了一下,感受了一下皮膚的彈性。她放下裙子,對自己的形體感覺很滿意。她對著鏡中的自己伸出了大拇指說:

你很漂亮,他一定會喜歡你,今晚你一定能如願以償。

 

隨著一聲笛響,輕輕一晃之後,火車巨大的車輪滾動起來,緩緩地駛出了布拉格火車站月台。明宵坐在車廂裏的一個靠窗的雙人座位上,翻來覆去地看著手中的一張國家劇院的芭蕾舞票。票上印著:

中國中央芭蕾舞劇團 -- 現代芭蕾舞劇 《紅色娘子軍》

時間: 十一月十四日 19時30分

地點: 布拉格國家大劇院

新城區,Národní 2號

座位: 23排 17座

票價: 900克朗

想到再過一個月就可以來布拉格觀看靳曦的演出了,明宵的心情很激動。十年了,他再也沒能看見她。有一次,他在夢中夢見了她,夢見跟她一起走下一處樓梯,在樓梯拐角處擁抱了她。還有一次,他夢見跟她並排赤裸著躺在一張床上。每次從夢見她的夢中醒來,他都覺得很惆悵。仔細回想夢中的她,總是看不清她的麵容。她還在想著他嗎?她還在牽掛著他嗎?還是她早已忘記了他?他不知道。每次誌宏打電話來,他都問誌宏,她怎麽樣了。誌宏總是說她過得很好。他問過誌宏,她可曾問起過他。誌宏說沒有。誌宏說一次也沒有。他覺得有些失望,但是他想,也許她在隱藏內心的想法,不會讓別人知道。

他把票折起來放進貼身的口袋裏,從背包裏拿出一本書,低頭開始讀了起來。車輪不斷地滾動,鐵軌延伸至一望無際的前方。鋪滿綠草的田野消失了,火車駛進了一個懸崖峭壁一樣的深溝。深溝的兩側是參差不齊的石壁,石壁上有一道道的機器斧鑿的痕跡。沿著懸崖峭壁行駛了一段時間之後,空間驟然變得開闊了起來,鐵軌兩旁被一叢叢灌木與旁邊的房屋和道路阻隔開。車身不斷地重複性地顫動著,窗外像是一個不斷變換場景的舞台,各種場景在舞台上不斷出現又不斷消失:黑黑的落著麻雀的高壓線,灰色的高高的有著各式各樣陽台的公寓樓,路麵上行駛的公交車,大卡車和小汽車,住宅後院的木製籬笆,籬笆裏麵放著的爐子。

他讀了一會兒書,覺得在火車的顛簸中讀書,眼睛有些疲勞。他把書放在麵前的小桌上,側過頭來,凝神地看著窗外。火車正在駛上一座鐵橋,對麵駛過另外一輛列車。紅色的車身反射著夕陽的金光,深褐色的玻璃映射著河水的藍色,銀白色的門上也閃動著河邊的樹叢的模糊的影像。鐵橋是一個古老的鐵橋,四個巨大的灰色的橋墩和兩個斜坡樣的橋座支撐起有些黃鏽色的鋼鐵組成的橋麵,橋兩邊有一排一米高的防護鐵柵欄。鐵橋下的水流緩慢,河中心有幾塊棲息著白色飛鳥的礁石,礁石下是一層層的白色的水花,河水兩邊是一塊塊褐色的岩石堆成的河岸,河岸下是發黃的蘆葦叢和飄在水麵的落紅。河對岸的一座公園秋色盎然,一大片一大片的綠地上點綴著無數的紅色和深黃色樹葉,幾幢高聳的紅磚大樓掩映在公園後的樹叢之中。

明媚的秋日的陽光從車廂的窗外不斷射進來,晃著他的眼睛。他的手撫摸了一下下巴,感覺上麵毛刺刺的,才想起早上在旅館忘記刮胡子了。他欠身從褲兜裏掏出錢夾來,從裏麵拿出隨身帶著的她的照片,在車輪的晃動中看著她的眼睛。他已經三十七歲了,青春已經在等待和蹉跎中逝去。比起十年以前,他覺得更加需要她,更想見到她,更渴望把她摟在懷裏。時間流逝得太快,他不想再等十年,那時他們就會把所有的這些本來可以幸福在一起的歲月都錯過了。他一定要在她來布拉格演出的時候,見到她,說服她,讓她離開徐澤寧,跟他去紐約。

 

光線從垂在餐桌頂上的水晶吊燈散射下來,把桌上的一瓶路易十三的水晶酒瓶映照得像是一塊橢圓形帶著一圈尖刺的通透琥珀。酒瓶頂上像是王冠一樣的水晶塞子的凸麵的中部偏上一點反射著餐桌旁邊的牆上的壁燈投射過來的高光,短粗的酒瓶脖子的被一圈黑色的標簽圍住,下麵的橢圓形酒瓶兩邊突出的部位被燈光映照得通紅。酒瓶中間凹下的部分塗著暗黑色的陰影,最中間的凹處散發著一點淡黃色的光。餐桌的表麵是一塊墨綠色的厚厚的玻璃,像是一潭平靜如境的湖水,倒映著琥珀一樣的酒瓶和旁邊的酒杯。

寇辰菲端起麵前盛放著小半杯酒的透明的高腳杯,用拇指和食指輕捏住細長杯柱的中部,其他手指自然輕握,眼睛看著徐澤寧。她看見坐在對麵的徐澤寧微笑著點了一下頭,放下手裏正在切著盤子裏的鵝肝的刀叉,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高腳杯的杯柱,拇指護住杯子的四分之三處,其他手指向裏彎曲著護住杯柱,把酒杯端了起來,向她舉目示意。看著徐澤寧熟練地使用刀叉和端酒杯的樣子,寇辰菲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幹了吧,徐澤寧說。

我已經有些頭暈了,寇辰菲麵帶潮紅地說。再幹了這一杯,怕就真醉了。我喝一口,你都幹了行嗎?

我也不是能喝酒的人,徐澤寧搖頭說。那我們就慢慢來,喝好為好,誰也別勉強。

寇辰菲舉起杯子,跟徐澤寧輕碰了一下酒杯,抿了一小口酒,覺得臉上在發燒,連脖子也紅了起來。徐澤寧喝了一口酒之後,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她覺得有些拘謹和局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把高腳杯放回桌上,一不小心碰掉了手邊的一隻叉子。叉子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她向後挪了一下椅子,彎腰低頭想把掉了的叉子撿起來,徐澤寧已經把自己盤子邊沒有用過的叉子隔著桌麵推給了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徐澤寧笑了一下,感覺到了一種親切和細心。

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徐澤寧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說。

什麽?

什麽都行,徐澤寧說。我都愛聽。

寇辰菲想了想,慢慢地講起了倫敦的一些故事。徐澤寧坐在她對麵,饒有興趣地聽著,不時點點頭,插句話,鼓勵她講下去。也許是因為隻有兩個人在一起,也許是這種既陌生又親切的場合讓她想傾訴一些事情給對麵的這個男人,她講起了小時父親帶著一家在度假時去埃及看金字塔,去歐洲各國遊覽風景和名勝,每到一個地方,就告訴她一些跟當地有關的文化和曆史。那時她對父親特別佩服,覺得父親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從那之後她也喜歡上了曆史,在同學們讀小說的時候,她經常在讀曆史書。徐澤寧的頭略微低著,凝神地聽著她講,有時喝一口酒。

 

窗外下起了雨,雨聲唰唰地打著窗戶,讓屋裏變得更加安靜。寇辰菲講一會兒,停下來聽聽窗外的雨聲,抿一小口酒杯裏的酒,繼續講下去。徐澤寧給她酒杯裏不斷地續酒。她講了很多,講起了中學,大學,以及畢業後的工作和來中國後的情況。她講了許多開心的時刻,像拿到劍橋錄取通知書時的高興的心情,也講了一些不如意的經曆。等她終於講完了後,她看到他的眼睛依然在看著她,好像還希望她繼續講下去。她注意到他的眼角上帶著皺紋,臉上和手臂上的皮膚也顯得粗糙,好像從來沒有注意保養過。他發現她的酒杯空了,就再一次把酒杯給她倒滿,

別給我倒了,喝不了了,寇辰菲說。這酒後勁兒很大,我已經頭暈得不行了,想到沙發上去坐一會兒去。

也好,今兒是喝了不少,我們到那邊去醒醒酒去,徐澤寧說。

她推開椅子站起來,覺得一陣頭暈,身體晃了一下。徐澤寧繞過餐桌,走過來扶著她,一起去了客廳裏的沙發。她坐在長沙發上的一頭,手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皮麵,要徐澤寧也坐在一起。徐澤寧坐到她身邊,伸手端起茶幾上的茶壺,倒了兩杯濃茶,遞給她一杯。她接過茶水來,一口氣喝了半杯,覺得自己太陽穴的地方在突突跳。她把茶杯放在麵前的茶幾上,把頭靠在了徐澤寧的肩膀上。

我醉了,寇辰菲伸手摟著徐澤寧的胳膊說。今天喝得太多了,都怪你。

 

 

今天是跟徐澤寧結婚的十五周年紀念日。下午中芭的訓練結束之後,靳曦沒有繼續在排練廳練習,而是跟秦老師打了一個招呼,早早的就離開了中芭,趕回了家裏。她把屋子布置了一下,做了幾個徐澤寧愛吃的菜,在桌上擺上了一瓶酒,等著徐澤寧回來。

下午在排練廳的時候,徐澤寧給她發過短信,說晚上還有個重要的會要開,可能會晚些回來。她心裏有些不高興,猜著徐澤寧又把他們的結婚紀念日給忘記了,但是並沒有說什麽。這些年來,徐澤寧總是忘記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在這一天也經常晚回來。雖然對她來說,結婚紀念日永遠是一個重要的值得紀念的日子,但是她知道徐澤寧的工作永遠比她重要,所以從來沒有抱怨過,也已經習慣了把徐澤寧的工作當作第一重要的事,隻要徐澤寧說要開會,她從來沒有攔阻過他。

最近這些日子,她忙於排練《紅色娘子軍》,經常晚上十點以後才能到家,而徐澤寧每天晚上不是開會就是有應酬,她幾乎沒有跟徐澤寧一起吃過一次晚飯。今天她想自己做頓飯,做些徐澤寧喜歡吃的菜,給徐澤寧一點驚喜。

徐澤寧一般晚上十點鍾前後就能到家。她七點的時候開始做準備,把菜和肉都切好了,八點開始炒菜,做到八點半就把菜都炒好了。做完菜後,她解開身上的圍裙,去了衛生間。她擰開浴室噴頭,脫了衣服,伸出手去試了試水溫,感覺水溫熱度適中,就邁進了淋浴室。雖然徐澤寧總是把結婚紀念日給忘掉,但是隻要他知道,晚上一定會跟她做一次愛。她想把先自己洗得幹淨些,等徐澤寧回來的時候,就不用洗了。在把沐浴液塗滿上身的時候,她的乳尖在光滑的沐浴液的塗抹下不自覺地漲立了起來,心裏有一種怪怪的癢癢。她用手指揉捏了乳尖幾下,感受著順著乳尖傳到全身的快感,覺得下麵有些濕潤。她是一個很敏感的人,一碰乳尖下麵就會有反應。她的手鬆開乳尖,把沐浴液塗滿腿上和私部。在她的手觸摸到私部的時候,突然想起有一段時間沒有和徐澤寧做愛了,上次做愛還是在徐澤寧去英國之前。昨天徐澤寧才從英國訪問回來,一路上旅途勞頓,夜裏在閱讀秘書整理出來的出訪記錄和看一些重要的中央文件,淩晨三點才睡。這麽長時間沒有做愛了,她有些想了,想今晚一定要跟徐澤寧好好纏綿一下。

 

從浴室洗完澡出來,靳曦感覺清爽多了。用吹風機吹幹頭發後,她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已經九點半了。她換上了一件藍色的裙子,走到客廳,放上了一盤CD,隨後坐在沙發上,聽著CD。窗外傳來一陣雨敲玻璃的聲音,像是在下著不大不小的雨。聽著CD和窗外傳來的雨聲,她突然覺得有些傷感。往事就如同流在玻璃窗上的靜悄悄的雨水,不斷地悄悄湧上心頭,又悄悄離去。

她坐在沙發上聽了半個小時的CD,手裏隨便翻著一本雜誌,看到牆上的掛鍾已經到了十點了。徐澤寧那邊沒有動靜,既沒有回來,也沒說什麽時候到家,讓她感覺有些心煩。要是平時,也就無所謂了,可是今天畢竟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對她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她放下雜誌,走到餐桌邊上,看見桌上的熱菜都已經涼了。她不知道是不是現在把菜重新熱熱,還是給徐澤寧打個電話,問清他什麽時候回來再熱菜。平時她不願給徐澤寧打電話打攪徐澤寧的重要的會,但是今天,她有些忍不住了。她走回客廳,從放在客廳的手包裏摸出手機,給徐澤寧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嘟~嘟~嘟地響著,沒有人接。

大概他還在開重要的會,不能接吧,她想。

 

寇辰菲的身子依偎在徐澤寧的懷裏,雙手吊著他的脖子,仰著頭,閉著眼,跟徐澤寧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她的臉頰依然帶著酒醉的紅暈,身體覺得一陣陣發熱。一個熱吻結束後,她睜開眼,低聲問徐澤寧說:

你想要我嗎?

當然了,徐澤寧看了她一眼說。我們去裏麵的臥室吧。

寇辰菲點點頭,雙手鬆開了徐澤寧的脖子,站了起來。徐澤寧也站了起來,一手從她的胳膊底下伸過去摟住她的肩膀,隨後彎腰讓另一手托起她的兩腿,一用力把她抱了起來。寇辰菲半害怕半興奮地驚叫了一聲,兩隻手緊緊摟住了徐澤寧的脖子,腿自然彎曲了起來,身子緊貼在徐澤寧的身上。徐澤寧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抱著她向著客廳旁邊的臥室方向走去。

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寇辰菲扭頭看了一眼,是徐澤寧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在震動。

你電話,寇辰菲說。要不要接一下?

徐澤寧停住腳步遲疑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一眼寇辰菲。他沒有搭理手機,而是直接把她抱進了臥室,放在了鋪著藍色絲綢床單的一張大床上,把臥室的門從裏麵關上。手機的鈴聲隔著房門微弱地響了幾下,隨後就沉寂了。

寇辰菲上半身躺在床上,兩條腿垂在床下,還沒有來得及去脫去裙子和乳罩絲襪,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徐澤寧壓住了。她能感覺到他的強烈的欲望。她把腿向兩邊分開,伸手摟住了他的背部,閉著眼睛跟他親吻著,心裏湧過一種征服和被征服的巨大的快感。有一瞬間她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覺得自己是一個壞女人,有一種負疚的感覺。但是這念頭轉瞬即逝,淹沒在身體的敏感部位受到刺激而傳來的巨大的快感裏。

 

靳曦失望地掛上手機。她皺著眉頭回到客廳,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雨。雨點打在窗玻璃上,有時急促得像是鞭子,有時舒緩得像是細柳撫過。天上是濃厚的黑灰色的雲層,雨水順著窗玻璃一行行地流著。想起徐澤寧當初追她的時候對她那麽好,現在連結婚紀念日都想不起來了,這麽晚了還不回家,也不接電話,她心裏不禁感覺有些難受。她想起桌上擺的自己做的菜都已經涼了,但是不想去熱了。這麽晚了,徐澤寧肯定吃過了,就是回來也吃不了幾口了。

她回到沙發上又坐著聽了一會兒CD,覺得上下眼皮在不住地打架,一陣接一陣的困意像是波濤一樣襲來。她不想回臥室去睡,想繼續等著徐澤寧,於是把頭側歪在沙發上,想閉眼歇一會兒。她閉上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她時睡時醒地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陣悉悉嗦嗦地聲音驚醒。她睜開眼,看見徐澤寧站在門口,正在有些發愣地看著桌上的酒菜。她揉揉眼睛站起來,問徐澤寧說:

你吃飯了嗎?今天給你做了幾個菜,都是你喜歡吃的。

早就吃過了,徐澤寧驚異地說。今天怎麽有時間做菜了?

今天是咱們的結婚紀念日啊,她說。

噢!徐澤寧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額頭說。對不起,我又給忘了。

你還再吃點嗎?她走到徐澤寧身邊問他說。想吃我就去熱一下。

不了不了,徐澤寧搖頭說。明早再吃吧,我有些累了。趕緊休息去吧,都這麽晚了。

 

她點點頭,站在徐澤寧身邊,期盼著徐澤寧能抱她一下。徐澤寧換上拖鞋,側身閃過她,向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她隱約感到徐澤寧好像有些不自然,像是在躲閃她似的,但是也沒有多想。

 

她走到餐桌邊,把菜用保鮮紙給蓋上,收拾到廚房冰箱裏。她查看了一眼門有沒有鎖好,最後把廚房和客廳的燈都關了。她走進臥室,拉開床頭的台燈,把大燈關了,隨後脫了裙子和拖鞋,仰麵躺在床上,等著徐澤寧。徐澤寧衝了一個澡,很快就從洗手間出來了。他躺到她身邊來,把床頭櫃上的台燈關了,把她摟過來,讓她枕著他的胳膊。

今天很累嗎?她問徐澤寧說。

嗯,昨晚時差沒有倒過來,一晚上幾乎沒睡著,徐澤寧打了個大哈欠說。今天又忙了一天。困死了。

她等著徐澤寧對她溫存一下。過去每個結婚紀念日,他們都要好好做一次愛,而今天,徐澤寧隻抱了抱她就閉上了眼睛。她伸出手去,撫摸著徐澤寧的胸膛,撫摸著他的下麵,想把他的欲望喚醒出來,但是徐澤寧一點也沒有反應,不久就打起了鼾。

她失望地把頭從徐澤寧的肩膀上挪開,枕到自己的枕頭上。她閉上眼,卻心潮翻湧,久久不能入眠。她從徐澤寧的鼻息和呼吸裏感到了一種強烈的酒氣。顯然,他不光晚上是開會去了。剛進門的時候,她還聞到了徐澤寧身上有一種以前沒有聞到過的香水味道。難道徐澤寧是跟別的女人幽會去了嗎?她有些猜疑,但是又不能相信。徐澤寧洗完澡後,香水味都消失了,身上是家裏用的香波的味道。她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在黑暗裏,她隱約可以看見時針指向了淩晨三點。徐澤寧有時會在辦公室裏忙到淩晨三四點,但是那樣的話,徐澤寧一般都會打電話告訴她。今天徐澤寧沒有說會回來這麽晚,還有他的身上的酒氣和進門時身上的香水味,讓她覺得有些奇怪。她有些不太確信自己剛才的嗅覺,於是把鼻子貼近徐澤寧的臉頰,又聞了一下。除了香波的味道,她什麽也沒聞出來。也許剛才是自己的錯覺,她想。她不想再繼續猜疑下去。結婚這麽些年來,徐澤寧從來沒有跟別的女人好過,她一直很信任徐澤寧。

她睜開眼睛,在黑夜裏側頭看著徐澤寧,透過窗戶進來的一點微弱的光,端詳著徐澤寧帶著皺紋的額頭和眼角。她看見徐澤寧身體放鬆,睡得很甜,呼吸很均勻。她聽見徐澤寧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麽,像是在夢裏跟誰說話。這些年來,徐澤寧衰老得很厲害,雖然還隻有五十歲,但是看上去就像是快六十了一樣。他的皺紋在不斷增多,皮膚開始鬆弛,身體發福,肚子隆起,頭發也變白了許多,每次都要靠染發來掩藏裏麵不斷冒出的白頭發,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強壯有力的徐澤寧了。

她的目光離開徐澤寧,看著頭頂上黑黑的天花板。窗外的雨敲窗欞的聲音止住了,好像雨停了,隻有滴滴答答的一些水滴到地麵的聲音。今天徐澤寧的表現讓她很失望,讓她覺得他已經不愛她了,甚至也不關心她了。她覺得自己成了徐澤寧生命裏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也許是一個負擔。過去因為徐澤寧追她,愛她,想要她,她覺得自己愛著徐澤寧。但是現在回過頭來看,她突然覺得,自己既從來沒有真正的愛過徐澤寧,而且也從來沒有真正的愛過誰。想到自己今年三十七了,藝術生命已經走到了頂點,以後就要走下坡路了,人也過了青春的年齡,也沒有孩子,現在又覺得徐澤寧也不愛自己了。想到此,她覺得有些傷心起來。

窗外的雨的滴答聲一宿沒停。她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翻來覆去的想著這些年自己經曆過的一些事,想著《紅色娘子軍》的排練,想著不久就會到莫斯科大劇院去演出《紅色娘子軍》,睡不著。直到快天亮的時候,她才閉上眼,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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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若妖 回複 悄悄話 抱哥寫的越來越好,將各人身上的不同弱點暴露無遺。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HP67' 的評論 :
謝謝HP67。
我覺得老徐是想什麽都占著,所以除非小寇逼婚,不然不會提出跟靳曦離婚的。

化妝,不是google來的,是從時裝雜誌上看來的。
HP67 回複 悄悄話 情節意料之中。 倆人都同床異夢了,就看誰先提出了。根據這個節奏,還是讓老徐先提出,這樣小曦可以順利離開了。隻是好奇小寇化妝一節,作者知識不會這麽淵博吧? 我作為女性都一點都不懂。 是不是為了這一節專門GOOGLE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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