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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條波希米亞紅裙(三十四)

(2015-07-09 21:42:54) 下一個

三十四

她和齊靜從公共汽車上下來,走進人民大學大門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了。最後一抹晚霞已經從遠處的房頂上消失,街燈一盞接一盞地開始亮起來,揉進了淺灰色的藍色夜幕悄無聲息地籠罩了靜謐的天空。校園的小徑上,樹木在微風的拂動下沙沙作響,學生們三三兩兩在背著書包走動,幾個學生騎著車從她們的身後一邊說話一邊超過她們,有個男生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齊靜腳上穿著一雙幾乎從來沒有穿過的半高跟棕色皮鞋,身上穿著一件淺黃色的短裙,腕子上帶上了一塊精致的石英女表。從今天早上醒來開始,齊靜就一直激動地忙來忙去搗扯著自己,先去了中芭外麵的理發館等了兩個小時燙了一個流行的波浪形的蓬鬆的頭發,回來後去單位的澡堂子裏洗了個澡,之後在宿舍試了幾套裙子和鞋,最終選定了這身淺黃色的短裙和棕色的半高跟皮鞋。臨出門前,齊靜把臉頰上塗上了脂粉,嘴唇上抹上了鮮豔的口紅,對著寢室裏的鏡子美了半天。

和興高采烈的齊靜相反,她從昨天發信回來後就一直在想著明宵,盼著信早日到達明宵那裏,也盼著早日收到明宵的來信。郵局的人說航空信要一個星期才能寄到美國,明宵回信又得在路上走一個星期,這樣一來一回就是兩個星期,她覺得時間長得像是簡直無法等待。她想著明宵,既沒有心情化妝也沒有心情做頭發。她隻是跟齊靜一起去澡堂洗了個澡,臨出門前換上了一條樸素的白色連衣裙和白色的涼鞋。這件白裙子是她認識明宵時穿的,很合身,也配她的白晢的皮膚和修長的雙腿,她很喜歡這件裙子。出門前她照了一眼鏡子,在鏡子裏眨了眨長長的卷曲的睫毛,看見自己像是一朵素潔的小花。

 

齊靜一路上心情很高興,不斷地把話題引到誌宏身上。她有些煩齊靜總是在聊誌宏,想轉移話題但是也不會聊別的。走進人大之後,齊靜在路邊攔住了一個背著書包的男學生詢問了一下舞會所在的食堂,男學生熱情地給她們指明了去食堂的路徑,還陪著她們走了一會兒,直到看見了改成了舞廳的食堂的大門才離去。

她們走到舞廳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舞廳裏傳來了悠揚的《藍色多瑙河》圓舞曲的樂聲和一陣蹦嚓嚓的舞步聲。舞廳門口豎著一個大牌子,上麵貼著一張手繪的舞會廣告,廣告的底部用顯眼的仿宋體大字寫著研究生舞會。一個梳著馬尾巴的小姑娘站在廣告牌子邊在賣舞會票。齊靜停下來詢問小姑娘多少錢一張票,小姑娘說隻有男生才需要買票,女生全部免費入場。她們謝了小姑娘,從小姑娘身邊繞過,推開食堂包著黑色鐵皮的大門,走進了舞廳。

 

舞廳裏,食堂的桌子和椅子被推到了邊上的一個角落裏,四周的窗戶都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屋頂上安裝的長長的燈管上纏繞著一層層藍色和紅色的彩紙,讓燈光散發出一種朦朦朧朧的迷人的色彩。拖布托過的水泥地麵顯得很光滑,地麵上雖然依然殘留著醬油的痕跡,但是已經完全看不出是食堂了。大廳的四周擺了幾排椅子,椅子上坐著一些男生和女生,還有一些男生站在舞廳的四周看著舞池裏的人在隨著《藍色多瑙河》翩翩起舞。她們一走進門,由於穿著打扮和校內的女研究生明顯不同,立刻就招來了一些男生的目光。齊靜麵帶微笑地拉著她在一些男生的目光裏輕飄飄地走過,在靠近窗戶的牆邊找到了兩個椅子坐下。坐下來之後,她和齊靜的眼睛開始四處搜尋著舞廳,尋找著誌宏。誌宏不知去哪裏了,諾大的舞廳裏麵看不見他的蹤影。舞廳四周椅子上坐著的幾乎都是男生,女生隻有幾個,而且大多看著比她們大許多。

這裏女生不多啊,齊靜把嘴附在她的耳邊小聲說。怪不得誌宏叫我們來呢。

她從來沒有參加過大學的舞會,跟著齊靜來的一路上心情一直有些緊張。坐下之後,她的一雙細長的眼睛就開始四處打量舞廳。掃視了舞池裏跳舞的女生和坐在座位上的女生之後,她知道她和齊靜應該算是這個舞廳裏最年輕漂亮的女生了。她個子高挑,皮膚白,白色的合身的連衣裙凸顯著她的苗條的身材,一雙美麗的長腿從裙邊下露了出來。她的兩隻手並攏著放在小腹前,臉上帶著自然的微笑,像是一個典雅的淑女。一個戴著眼睛的白麵書生一樣的瘦高個男生向著她們走來,白色的襯衫上別著人大的長方形的校徽。男生在她的身邊停下,很有禮貌地對她點了一下頭,問她說:

對不起,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可我不會跳啊,她微微漲紅了臉說。

沒關係,我來教你,男生伸手對她說。

趕緊去吧,齊靜用手推了她一把說。別駁人家的麵子。

 

她跟著瘦高個男生走進了舞池。《藍色多瑙河》舞曲停止了,隨著一陣掌聲,舞廳一角的大功率音響開始奏起了歡快的《金梭和銀梭》舞曲。男生把一隻手繞到她的後麵,搭上了她的後背,另一隻手伸開,等著她的手。她把一隻手搭上男生的手,另一隻手扶住男生的肩膀。男生帶著她跟隨著音響中傳來的歌聲跳了起來。

太陽太陽像一把金梭

月亮月亮像一把銀梭

交給你也交給我

看誰織出最美的生活。。。

 

她有些緊張地跟隨著男生的步伐跳著。雖然齊靜下午在宿舍裏給她開了一個速成班,她對交誼舞的舞步還是不熟。帶著她跳的男生看上去也比價拘謹,手心和鼻尖上都冒出汗來。男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沒有說什麽,隻是帶著她跳著。她搭著他的手也有些汗津津的,腳上的涼鞋在水泥地上打著轉。她有些擔心男生會踩她的腳。作為一名靠腳尖表演的芭蕾舞演員,她最怕有人踩她的腳了。好在男生舞技還算熟練,一次也沒有踩上她的腳,倒是她不太習慣跳交誼舞舞步,有幾次踩了男生的腳。沿著舞池轉了半圈之後,她看見齊靜也被另外一個男生帶進了舞池。齊靜嫻熟地跳著,一邊跟男生興高采烈地聊著什麽。齊靜顯然對交際舞很在行,舞姿既輕盈又優美,半高跟皮鞋也讓她的個子顯得高了許多。在跳著笨拙的舞步打扮平平的女生裏,齊靜無論打扮和舞技,都遠遠超出了別的女生。

 

看你很年輕,大一的吧?什麽係的?男生跳了一會兒問她說。

不是你們學校的,她含混地說。

那是哪個學校的?男生繼續問她說。怎麽知道我們這裏有舞會?

中央芭蕾舞團的,她自豪地說。是你們研會請來的。

怪不得,男生有些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她說。一看氣質就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她心裏有些美滋滋地問。

無論站姿和坐姿都很優雅,跟我們這裏的女研究生完全不一樣,而且看著你們年齡也小,身材好,長得也漂亮,男生說。

是嗎,她高興地笑笑說。可我沒覺得自己漂亮,我們單位裏比我漂亮的多了去了。

能以後去中央芭蕾舞團找你嗎?男生問她說。

不行,她微笑著說。我有男朋友了,男朋友不會答應的。

 

男生帶著她旋轉時,她覺得自己身子輕盈得像是一種風,裙子隨風展開,身子隨著音樂的拍子在光滑的水泥地板上飄過。跳了一會兒之後,她感到後背上被人撞了一下,扭頭看去,原來是齊靜跟她的舞伴在後麵,用拳頭杵了她一下。齊靜對她眨了眨眼,像是問她好玩嗎,隨後便被舞伴帶著旋轉到一邊去了。

你跳得真好,舞曲結束後男生送她回座位時對她說。還說不會跳,真會蒙人。不會跳的人都跟大石頭似的,悠都悠不起來。和你跳舞覺得特輕盈,配合也默契,美妙極了。

真不騙你,是下午剛跟同宿舍的人學的,她開心地笑笑說。完全是生手。

一點看不出來,男生說。跳慣了芭蕾舞的人,學這些交誼舞都是小菜一碟了吧?下一曲我們再接著跳吧?

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她坐到椅子上說。今晚天氣真熱,都跳出汗來了。

 

 

誌宏站在舞廳一根柱子的暗影裏,隔著一段距離觀察著她。剛才團委書記把他叫出去商量一件事,現在才回來,一回來就看見齊靜和她都在舞池裏跳舞。他看見她從舞池下來後,坐在椅子上,身上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連衣裙的袖口有兩寸長,兩隻胳膊從裙子裏露出來,很自然地彎曲著,手放在膝蓋上。她的頭發烏黑,臉龐俊俏,臉頰上透著紅暈,脖頸嫵媚,不大的胸脯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她的眉毛清秀,兩隻細長的眼睛閃著晶亮的光澤,長長的卷曲的睫毛隨著呼吸忽閃著,小巧的鼻尖上閃爍著燈光的反光,兩片性感的嘴唇帶著自然的紅色,牙齒雪白而整齊。因為坐下的緣故,她的腿更多地裸露在裙子外麵,顯得修長而美麗。她的坐姿端莊優雅,像是古典油畫裏的少女。

在沒有認識她之前,誌宏就已經從明宵嘴裏聽到了她是如何清純美麗溫柔可愛,清澈得像是一滴純淨水。明宵總是不斷地誇她好,引起了誌宏的好奇心。第一次見到她,誌宏心裏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心動。一種過去幾乎沒有過的心動。一種從在陝北插隊的時候跟一個北京女孩的初戀之後就再也沒有了的心動。雖然誌宏以前也談過女朋友,但是沒有一個女朋友像是她這樣清純美麗年輕。他一直想找機會接近她,但是一直沒有跟她單獨相處的機會。今天,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在明宵離京之前的兩個星期裏,誌宏對她有了更深的印象。她質樸得像是一塊透明的純玉,天真得像是一個孩子。她聰穎異常,具有非凡的記憶力。她性格溫柔如水。誌宏今年已經二十九了,在社會上和學校裏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七七級的女生大多是有過社會經曆的,不少也跟他一樣插過隊。她們成熟,滄桑,臉上帶著歲月的烙痕。社會上的女人大多世故圓滑,幾乎沒有一個女生像是她這樣質樸和清純。每次看見明宵牽著她的手或者摟著她的肩膀時,誌宏的心裏就有了一種嫉妒的感覺,但是無可奈何。明宵是他的表弟。她是明宵的女朋友。

明宵走後,誌宏一直陷於苦惱之中。他喜歡她。他真心地喜歡她。誌宏的人生目標很明確,從陝北的窯洞裏,他就立誌以後要從政。他要徹底改變陝北農村麵貌,讓陝北那樣貧窮的農村從中國消失,讓中國成為一個富強的國家,而他會成為一個千古留名的政治家。一個像範仲淹那樣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政治家。他在陝北窯洞的昏暗的油燈下讀黑格爾的時候,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今後要利用自己的學識改造中國。

對誌宏來說,77級的大學生和考上研究生,隻是他的人生裏的兩塊奠基石。前方的路已經很明確。在陝北的時候,他就已經刻意留意著那些落魄的高幹子弟,跟高幹子弟們保持著密切的交往,在窯洞裏一起談人生,談理想,談夢想。現在,當初的窯洞裏結識的高幹子弟們都已經紛紛考上大學離開農村,並且畢業後在父輩的蔭護下走上了從政或者從商的道路。他需要完成研究生學業,之後會在他們的幫助下進入某個中央的重要部門,最好是成為某個中央領導人的秘書或者進入經委計委,從那裏開始仕途,成就自己和他們在陝北窯洞裏徹夜長談的大業,成就他們的夢想。

由於已經二十九歲了,誌宏迫切感覺需要找到一個出色的女生結婚。他需要一個優雅美麗聰明溫柔的太太。一個能隨著他出入各種社交場合,出入各種上流社會的聚會和沙龍,並且給他加分的太太。

誌宏遠遠地站在柱子的陰影裏觀察著靳曦。她年輕美麗,性格溫柔,純情,帶著一種天然的美,淳樸如未經打磨的玉石,正是他一直喜歡的。他相信他會把她打造成一塊真正的閃閃發光的美玉,讓她閃現出讓人炫目的異彩。唯一的問題是,她是自己表弟明宵的女朋友,這個問題讓他極為苦惱。誌宏的腦子裏經常有兩個聲音在互相辯論。一個聲音說,All ' s fair in love and war。另外一個聲音說,明宵是你的表弟,你不可以去追明宵的女朋友。

 

她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絕了兩個過來請她跳舞的男生。 第一次跳交際舞,她還不太習慣交誼舞步,也不太習慣跟陌生人跳。何況,看著那兩個男生笨拙的樣子,她怕他們不會跳,會踩上她的腳。音響裏在放著曲調優美的《維也納森林》圓舞曲,黑色的皮鞋在光滑的水泥地板上發出蹦嚓嚓的聲音。齊靜被一個矮個子長得也不帥氣的男生帶著,從她的座位前旋轉而過。她對齊靜微笑了一下,齊靜對她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鬼臉。她專注地看著舞池裏的人跳舞,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誌宏已經悄悄出現在她身邊。

小曦,真高興你來了,誌宏低頭看著她說。

誌宏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扭過頭,看見誌宏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藍色的褲子,黑色的擦的很亮的皮鞋,還在襯衫上係了一條銀灰色的領帶。誌宏的頭發也像是剛理了發,顯得很幹淨整齊。

誌宏哥,你去哪裏了?她高興地看著誌宏說。齊靜和我進來就找你,都沒看見。齊靜找不到你,就跟別人在那邊跳呢。

剛才恰好有點兒事出去了一趟,才回來,誌宏帶著歉意說。謝謝你跟齊靜來幫忙,我們這裏總是男生多,女生少。女生多了,這裏才會熱鬧。來,我們也去跟著跳吧。

她知道誌宏會請她跳,但是她不太想跟誌宏跳。何況,她看見正在被矮個子男生帶著跳舞的齊靜也看見了誌宏在跟她說話,正在等著舞曲結束好走過來。

我不太會跳,她猶豫著向著齊靜的方向看了一眼說。誌宏哥,你還是等齊靜吧,齊靜交誼舞跳得特別好。

你們跳芭蕾的還說不會跳?誌宏伸出手把她拽起來說。走吧,一會兒我再請齊靜跳。

我剛跟齊靜學了幾下,步子還走不熟,她被誌宏拉著走進舞池說。芭蕾和交際舞是兩回事兒, 一會兒踩你的腳可不要怨我啊。

誌宏把一隻手搭在她的後背上,另一隻手讓她搭著,隨著《維也納森林》的舞曲跳了起來。誌宏的舞步嫻熟而瀟灑,跟她離得很緊,眼睛帶著一股溫柔凝視著她。她被誌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跟隨著誌宏邁著步子。他們剛跳了幾步,《維也納森林》的音樂就停止了。她扭著身子掙脫了誌宏的手說:

誌宏哥,你看我真的不會跳。我還是去那邊坐著,看你跟齊靜跳吧。

別啊,誌宏抓住她的胳膊說。再跳一曲,就一曲好嗎?你以後也不一定會來人大跳舞,也許一輩子就這麽一次了,給我一個機會跟你跳一曲好嗎?就一隻曲子。

她想拒絕,但是卻說不出口。本來想說不,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那好吧。她看見齊靜已經擺脫了舞伴,走到離他們很近的舞池邊。看著誌宏拉著她的胳膊,齊靜的嘴角上翹,眼裏流露出一種不快。誌宏就像是沒看見齊靜一樣,依舊舉起手托住她的手,讓她把另外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音響裏傳來了一首新的舞曲《綠島小夜曲》:

這綠島像一隻船,在月夜裏搖呀搖,

姑娘喲,你也在我的心海裏飄呀飄。

讓我的歌聲隨那微風,吹開了你的窗簾,

讓我的衷情隨那流水,不斷地向你傾訴。

 

美麗抒情的小夜曲撥動著她的心弦,誌宏的熱辣辣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她,讓她心慌意亂。她感到誌宏的眼裏有一種興奮,有一種期待,有一種火光,那束火光試圖在燃起她心底的電石火花。頭一次,她感覺到了誌宏眼裏射出來的力量。這種力量讓她害怕。她低下頭躲開了誌宏的眼光,看見誌宏的領帶在眼前晃來晃去。

看著一直想接近的靳曦低著頭羞澀地跟著自己跳舞,誌宏覺得她變得更可愛了。他一向是個自視甚高而且自信心極強的人,陝北窯洞插隊時吃的那些苦,讓他相信今後沒有什麽對付不了的困難。他對自己的將來充滿信心。然而,當他帶著她跳舞時,他的心裏有了一種恐懼,一種怕失去她的恐懼。因為他知道,她已經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一切,過了今晚,她可能就會躲避他,再也不會讓他有機會接近她。雖然她在低著頭躲避他的目光,但是她的樣子是迷人的。他能感到舞廳裏的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和她,因為她的個頭,身材,容貌,優雅的舞姿,嘴角保持的微笑,以及身上帶著的那種天然的淳樸的美,已經像是明亮的月亮一樣,讓所有的星星失色。她正是他心目裏未來的優秀的太太的樣子。他能感到男生們的羨慕的目光,女生們的嫉妒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叉在一起。舞廳裏,《綠島小夜曲》還在繼續響著:

椰子樹的長影,掩不住我的情意,

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

這綠島的夜已經這樣沉靜,

姑娘喲,你為什麽還是默默無語。。。

這恐怕是一次唯一的機會,我必須得把自己心裏想的當麵告訴她,誌宏心裏想。雖然她是明宵的女朋友,但是他們都才十六歲,還很年輕,今後還不知怎麽樣。年輕人並不懂得愛,並不懂得誰是最適合他們的。我已經到了二十九歲這個年齡,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麽樣子的人。我會給她帶來幸福,我會比明宵有前途,我會讓她更幸福的。我喜歡她,我也有權利愛她,至少我該把自己的感覺告訴她,讓她自己做出選擇。

 

《綠島小夜曲》結束了,舞池裏的人有的站在原地等著下一隻舞曲,有的離開舞池到邊上去休息。她看見齊靜在舞池邊上站著,翹首等待著誌宏。她把搭在誌宏肩膀上的手收回來,扭身拉著誌宏向著舞池邊走去,想把誌宏交給齊靜。在跨過舞廳中央的時候,誌宏突然把嘴唇對著她的耳朵小聲說:

小曦,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我們去外麵走走好嗎?這裏人太多,我不想在這裏說。

不行。她臉漲紅著,頭也不回地說。現在你該請齊靜去跳舞了,你沒看見齊靜都等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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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水沫' 的評論 :
謝謝水沫,一直很喜歡你的文筆和故事
水沫 回複 悄悄話 如此優美的文筆,將校園舞會和清純少女描寫得好美。佩服作者的文字功力。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luespirit' 的評論 :
謝謝藍靈。誌宏應該說是個很有誌向的青年,也不是壞人,即使相信 All ' s fair in love and war,也會有底線,不會什麽手段都采用。
bluespirit 回複 悄悄話 很好奇誌宏有沒有追到她,她是怎麽轉變的。

目前看來好像誌宏還不是耍陰謀的人,希望他不會耍手段讓明宵誤會她而跟她失去聯係,給誌宏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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