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陰雨霏霏的台北，陳欣茹早上從家裏出來，坐上一輛出租車去台視上班的時候，一抬頭，看見樹上的葉子開始黃了。自從來到台北，跟劉東分開之後，陳欣茹的心情很不好，覺得自己好像也要枯萎了一樣。雖然作為主持人，每天都得擺出笑臉麵對觀眾，但是陳欣茹的內心，卻總是有些抑鬱。台北上下班的交通如北京一樣擁擠緩慢，陳欣茹坐在車後座上，從手包裏掏出iphone來，把一對白色的耳機插進耳朵裏。Iphone上放著的，依然是那首她久聽不厭的光良的《童話》。“也許你不會懂 從你說愛我以後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每當聽到這句熟悉的歌詞，陳欣茹心裏都會有一種觸動。窗外的車流緩慢地移動著，耳朵裏是光良的歌聲，陳欣茹的手指在iphone光滑的玻璃屏幕上滑動著，看著昨天半夜時分劉東給她發來的短信：
忽然記起從前的日子 穿過殘雪 寂靜的酒吧的高腳凳上 我們坐在一起 手拉著手 十指相扣 你喜歡紅色的Strawberry Daiquiri我喜歡白色的Margarita 那時我對你說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如果明天這座繁華的城市就會毀滅 我願今天和你在一起 那時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都覺得無比奇妙 後來我們結婚了 每天淩晨 你去上班 我在桌子前不停的寫歌 三點四十出發去單位接你回來 煮上一碗冒著熱氣的餛飩 碗裏撒上紅紅的辣椒油 你問過我 說有一天我們有錢了 會做什麽 我說 隻想每一秒跟你在一起 現在你在台北 我在北京 有時就想摸摸你 卻摸不到 仿佛看見台北的街道 看見你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車流裏行走 飄揚的黑發 雪白的裙子 好想在路邊抱抱你 親一下 感覺一下抱著你的溫暖 盼著等著再去台北的日子
看著劉東昨晚寫給她的話，陳欣茹有一種要落淚的感覺。那時的北京。那時的劉東。那時的自己。那時的心情。陳欣茹不喜歡跟劉東一個在北京，一個在台北的兩地分居生活，但是又沒有辦法。在台北的一年半，連陳欣茹自己都沒想到事業會發展得這麽順。在堂姐的引薦下，憑借台視的音樂綜藝節目的平台，陳欣茹認識了很多過去那些想也不敢想能見到的天王巨星。羅大佑，李宗盛，周華健，劉若英，陳升，這些傳奇性的名字和他們所代表的作品，不斷地出現在她主持的音樂節目裏。她甚至把汪峰，陳楚生和樸樹都請到了台北，讓他們自己的節目裏演唱，向台灣的音樂愛好者們介紹他們的作品。為了避嫌，她隻請劉東上了一期她的節目。她沒好多介紹劉東，因為誰都知道他們是夫妻。
一年多在台視的工作，讓陳欣茹在台灣成了家喻戶曉的美女主持人。她的超群的藝術品位和對音樂的愛好，在藝術上追求完美的性格，美麗大方清秀的容顏，端莊穩重的大家閨秀風度，反應機敏的主持風格，在台視的主持人中獨樹一幟，深受台灣觀眾的喜歡，人氣逐漸高漲。事業順利和人氣高漲的代價是，陳欣茹在感情生活上卻不得不忍受和劉東的兩地分居。長時間跟劉東不在一起，陳欣茹有時會感到很寂寞。雖然經常有歌手或者台北的官宦子弟向陳欣茹展開愛情攻勢，但是陳欣茹寧肯寂寞，也要堅守住和劉東的愛。她婉言拒絕了一切誘惑，有些為了消除誤會，不得不直言相告。
陳欣茹不想放棄自己在台視的發展，而劉東也不能放棄他在大陸的演唱。兩地了一年多之後，陳欣茹有一種擔心，怕跟劉東的感情慢慢地隨著距離的隔閡而疏遠下去。雖然依舊每天視頻或者打電話，雖然劉東可以在陳欣茹的電視節目上看到陳欣茹，陳欣茹也可以從劉東的演唱會的轉播或者錄像上看到劉東，雖然劉東每個月都會至少飛台北一次來見陳欣茹，雖然劉東看著一點兒也沒有變，但是陳欣茹依然有些擔心這種兩地分居生活會造成感情上的隔閡和疏遠。陳欣茹把自己的擔心告訴過堂姐，堂姐也覺得他們這樣兩地分居下去，有可能會出問題，但是堂姐也沒有好的辦法。
堂姐詢問陳欣茹的病治得怎麽樣了，陳欣茹說還是無法跟劉東做愛。堂姐說，你們已經六年多了，沒有性愛，這已經是很奇跡了。不要說劉東是很火的搖滾歌手了，就是一般人，恐怕也難做到，有錢的肯定去找二奶小三去了，沒錢的也會去找小姐了。不過我相信劉東這個人，相信他對你的愛是真誠的，一往情深的。說實在的，我都很羨慕你跟他的愛情，有這麽一個歌手執著的愛著你，雖然不能做愛，也依然愛著，這樣的愛上哪裏找去。我覺得劉東一直對你很深情，不光是愛你，還有一種感激，所以我相信他不會變的。如果有一天，媒體若報道什麽劉東的緋聞，你也不要輕易相信，媒體小報上總是靠炒作來吸引眼球。你愛他，就相信他，這麽些年了，他都一直對你這麽好，相信他以後也會繼續這樣的。
出租車在紅綠燈前停下了。陳欣茹抬起頭來，看著車窗外的灰蒙蒙的天和趕路的車流人流，心裏依舊在琢磨著堂姐的話。她相信愛情，相信時間和空間都無法阻隔真正的愛情。她相信堂姐說的是對的，劉東是不會變心的。陳欣茹低下頭去，在汽車的顛簸和雨刷轉動的輕微的噪音裏，用手指快速地敲著手機上的鍵盤，給劉東回了一封短信：
早上台北的天氣很不好，天上陰蒙蒙 ，下著淅淅瀝瀝的雨 ，總也下不完 。總是想著你， 你不在身邊，我覺得做什麽都沒有意思。知道你說要我開心一些，可是你不在，我就是開心不起來。昨晚下班後到爸媽那裏去看了看，從爸媽家出來，已經是快午夜了。打車回我們在台北的那間空蕩蕩的屋子裏去的時候，一路上也在下雨，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都是黑黑的雲 。下車進屋的時候，雨打濕了頭發和衣服。到家覺得特別累，就想直接睡了。屋裏有點兒涼， 躺在床上，拉緊被子想著你，想你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可以給我暖暖手和腳，還可以讓我靠在你的溫暖的懷裏。親愛的，我想你了。有空就來台北，不要讓我等太久。
自從上次在停車場看見劉東之後，小薇壓抑了一年的對劉東的感情，又死灰複燃起來，而且燃燒得比以前更為熾熱。過去的這一年裏，小薇壓抑著自己，不去三裏屯酒吧，不聽劉東的歌，不看劉東的演唱會。她想專心的愛自己的男人。小薇努力了，她幾乎做到了，但是當她重新看見劉東的時候，雖然隻是遠遠的一瞥，而且還是在黑暗裏，從移動的出租車上看了那麽一眼，小薇心裏構築的堤壩突然出現了一條縫隙。這條縫隙越裂越大，小薇竭力想堵住這條縫隙，但是她沒有東西可以用來堵住對劉東的思念。從那之後，小薇開始感到心情鬱悶，總是不經意地想起劉東，想見到劉東。無論白天還是晚上，小薇有時會發呆，會忘了手裏在做的事，會把飯燒糊了還不知道。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小薇經常閉著眼穿越到過去，讓思緒在布滿塵灰的記憶裏漫遊，一段段往事會從長長的記憶盒子裏滑出來，展現在眼前。在身邊男人的鼾聲裏，睡不著覺的小薇想起十三歲時的那段初戀，想起劉東在她家裏練小提琴時的樣子，想起生日的那次劉東給她拉生日快樂，想起跟劉東住隔壁的時候，透過陽台去偷看劉東的屋裏，看見劉東隻穿著一條短褲在屋裏流著汗寫歌詞和彈吉他的樣子。每當想起這些來，小薇更加輾轉難眠，有時不得不爬起來，在客廳坐一會兒讓心情平靜下來再回去睡才能睡著。
小薇覺得自己像是染上了毒癮一樣地忍不住地想去看看劉東。從那之後，一旦有機會，她會從家裏溜出來，假裝去樓下的新光世界，出門就打一輛車，直奔三裏屯酒吧，讓出租車在金老板的酒吧前繞兩圈再回來。她有時能看見劉東在酒吧門口抽煙，有時看見劉東在停車場上車或者下車，有時就看不見劉東。她有時會叫出租車停下來在路邊等她，在夜色裏悄悄地走到酒吧的窗戶前，隔著窗戶偷偷往裏看一眼，如果能看見劉東坐在舞台的高腳凳上彈著吉他，小薇就覺得心滿意足了。小薇有時會站在窗戶邊上聽聽屋內隱約傳來的劉東的歌聲，跟著劉東哼幾句，心裏也會有一種滿足。小薇不敢進酒吧裏麵，裏麵認識她的人太多，她不想讓人認出來。她有時會拿手機隔著窗戶偷偷錄一段劉東唱歌，回到家裏之後，躲在洗手間裏打開手機慢慢看。
小薇現在白天已經不去上班了。一開始她覺得新鮮，去男人的貿易公司幫著男人做一些財務方麵的事，但是不久就失去了興趣。男人自從買了山西的煤礦之後，對煤礦上的人不放心，那些人也欺負他不在山西，經常偷煤。男人不得不經常跑山西去查看煤礦的經營狀況，有時甚至不得不停留一兩個星期來處理一些繁瑣的事情。小薇一開始還跟著男人去山西，但是那個煤礦在一個小城鎮，周圍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也沒有什麽好吃的餐館，城鎮也髒，馬路上都是運煤車灑出來的黑黑的煤渣子，風一吹，空氣裏漂浮著細小的煤粒，衣服穿一天就髒了。去過幾次之後，小薇厭倦了那座城鎮，自此之後再也不跟男人往山西跑了。男人去山西的日子裏，小薇自己覺得很寂寞。她有了時間和自由，經常晚上打車去三裏河一圈，看看金老板的酒吧的窗戶和窗戶裏的影影綽綽的人影。她不用匆匆忙忙地趕回家，可以讓出租車多等她一會兒。她站在酒吧窗外，看著劉東的彈著吉他唱歌的帥樣子，心裏洋溢著一種癡迷，既快樂又悲傷。
有半年的時間，小薇都是在不斷糾結著，既想找個借口見見劉東，但是又害怕。她怕掉進深淵裏，再也爬不上來。男人結婚前跟她有過約法三章，讓她忘記劉東，不能跟任何人好。小薇覺得心裏想劉東，已經破壞了當初的約定，好在男人一直在忙，也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小薇怕見了劉東後，自己忍不住掉進去。小薇不敢約劉東出去，但是她敢約鼓手。每隔一段時間，小薇都約鼓手出來吃頓飯聊聊天。東拉西扯一些之後，小薇會把話題轉到劉東身上，詢問劉東最近在幹什麽，一切好不好。鼓手跟劉東是鐵哥們兒，劉東的一切都不瞞著鼓手，鼓手知道劉東的一切。小薇最關心的是陳欣茹的病，總是跟鼓手打聽陳欣茹。小薇問鼓手，劉東有沒有別的女人。鼓手說沒有。鼓手說覺得不可思議，娛樂圈裏都是黑烏鴉，就他一隻白烏鴉：不醉酒，不吸毒，不跟女人上床。鼓手說，他懷疑劉東有毛病。就是沒毛病，這些年也憋出毛病來了。
聽到陳欣茹的病還沒有好的消息，小薇既開心又為劉東心疼。她對陳欣茹有很多羨慕嫉妒恨，恨不得陳欣茹的病永遠都好不了。但是她又心疼劉東，覺得劉東那樣不能做愛，會很難受。每當想到這些時，小薇都覺得陳欣茹有些殘酷。小薇覺得自己比陳欣茹更愛劉東，不僅因為她愛劉東時間更長，從十三歲初戀時就開始愛劉東，而且覺得如果她要是處在陳欣茹這樣的境況，會允許劉東跟別的女人有性關係，或者發現病治不好，就跟劉東離婚，讓劉東自由的去愛一個正常的女人。小薇想跟劉東做愛，安慰安慰劉東，也想讓自己懷上孕。她有時想跟劉東坦白了講，但是她知道，她沒辦法跟劉東這樣講。她是女人，講不出。她需要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一個能跟劉東單獨相處的場合，才能講出來。
而這個機會，也終於讓小薇給等來了。
鼓手下月初要結婚了，劉東在電話裏告訴陳欣茹說。他發了請柬，請咱們一起去。他說你要能去參加最好了，有你在，他的婚禮就會很風光。你能去參加嗎？
真的啊，太好了，陳欣茹說。可惜我真的去不了，自從加入台視，現在一天都休息不了了，每天晚上都得去主持節目。鼓手是個好小夥子，還記得他以前的胖嘟嘟的樣子，那會兒你帶我去酒吧，剛一見麵他就管我叫嫂子，嫂子嫂子的叫了我這麽多年。他是你的老搭檔，跟你在一起這麽多日子，有十多年了吧，你去給他送個大紅包吧。替我向他道喜和說聲抱歉，我很想去，可真的沒辦法抽出身去。
好的，我一定把話和紅包帶到，劉東說。他請我去做伴郎，婚禮在凱越大酒店舉行，還請了金老板做證婚人。金老板最近說想把酒吧給賣了，已經有下家了，很快就會簽約了。
那你以後還去那裏唱歌嗎？
金老板說希望我能再接著唱一段兒，因為下家買他的酒吧，也是看中了酒吧的人氣，金老板怕我走了，一下人少下來，怕下家反悔。
那你要是有時間，就接著去那裏唱一段吧，陳欣茹說。哎，想起來，真懷戀金老板的酒吧啊，最早就是在那裏遇見你的，那時你在台上演唱，我給你報幕。演唱結束後，你送我去單位，我播完節目後，你接我回去，天天在一起，那是多麽好的一段時光啊。那時你還沒成名，我也不是電視台的主持人，我們也沒有錢，你隻有一輛自行車，天天接我送我，每天都在一起。現在我們什麽都有了，就是不能經常在一起，多遺憾啊。你在北京，我在台北，沒有你在身邊，我覺得過得好累。
我覺得也是，劉東說。不在一起還是挺難過的。不過我不願意看見你放棄已經發展得這麽好的事業，隻為了跟我在一起。台視這麽好的工作是多少人都想要卻拿不到的，你能做得這麽好，局麵打開得這麽順利，雖然有堂姐幫忙，但是主要的還是靠你的實力，真為你驕傲。等我哪天唱累了，不想唱歌了，我就退隱，搬到台北去，那時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了。現在我們掙的錢一輩子都花不了，以後我們也不用為錢發愁，什麽時候不想幹了，隨時退休。
要是那一天早點兒到來就好了，我們可以去漫遊世界，好多地方我想去還沒來得及去呢，陳欣茹說。對了，小薇會去婚禮嗎？
應該會吧，她跟鼓手關係不錯，一直有聯係，劉東說。不過我也不知道，鼓手沒跟我說都請得是誰。你怎麽還惦記小薇呢？我都好久沒見到她了，快一年半了。
你可能會覺得我小心眼，陳欣茹說。隻是我對她的印象特別不好，特別是她做過小姐。我也是為了你好，要是你和她有什麽糾葛，媒體不亂報一氣啊，那時把她以前做過的事兒翻出來，把你的名譽都給毀了。
她都結婚了，老公也很不錯，她為了自己的婚姻也不會亂來的。她知道我愛得是你，我也不會娶她，她跟我圖什麽啊？
反正你多注意吧，陳欣茹說。我知道你愛我，我也相信你，隻是怕你出什麽事，她是一個特別能惹禍的苗子，怕給你又惹出什麽事兒來。
鼓手的婚禮是在一個星期六的早上舉行的，由一家專業婚慶公司主持。小薇打車來到凱越大酒店時，看見酒店門口已經有人站在那裏候場，負責簽到。天有些陰，天氣預報下午有雨，小薇沒有帶傘，有點兒擔心雨大了不好回家。今天小薇穿了一件白色蕾絲外套，裏麵套著一件紅色的連衣裙，腿上套了一條棕黑色的長襪，腳上配了一雙棕色淺口鞋。在來之前，她去發廊做了一個淑女氣質的發型，眼睛上用多重色彩塗了一個漸層暈染的眼妝，右耳上麵佩戴了一隻珍珠蝴蝶結發飾，臉頰上塗了一點淡雅腮紅，嘴上塗了豔麗的玫瑰紅唇膏，看上去很華麗和時尚。
在一個裝幀精美的簽到本上簽到之後，小薇走進酒店大門。大廳裏麵早有婚慶公司的禮儀小姐列隊站在那裏歡迎來賓，其中一個禮儀小姐把小薇引到了婚禮大廳。大廳裏有一個舞台，舞台前麵搭了一個綠色的點綴著鮮花的花門，門旁的兩隻白色的柱子上纏繞著綠色的藤葉，地上鋪上了一條寬寬的紅地毯。一些仿古的古董擺放在大廳的四周，窗口和舞台前麵都放上了蠟燭，舞台上還放上了一座透明香檳塔。大廳四麵的牆壁上布置了五顏六色的彩燈和鮮花，中間擺放著一排排供來賓坐的白色的椅子，椅子上已經坐了一多半人。小薇站在大廳門口掃了幾眼，就看見金老板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正站最後一排椅子的邊上跟幾個人聊天。小薇走過去，站在金老板身後，等跟金老板聊天的人走了，才叫了金老板一聲。
金老板，好久沒見，聽說您是證婚人啊？
小薇你來了，一直就等著你呢，快過來坐一會兒。金老板拉開兩把椅子，伸手做了個請小薇坐下的手勢說。真的好久都沒見了，從你離開之後也不怎麽回酒吧裏來了。你一切都好吧？
謝謝，都好，小薇在椅子上坐下，對金老板點頭致謝說。聽鼓手說，您要退隱江湖，把酒吧給賣了？
是啊是啊，金老板感歎說。一轉眼，我的酒吧都經營了快二十年了。經營酒吧太操心太累了，人老了，幹不動了，想歇歇了。掙錢總是沒有止境，這些年來多虧有小東在酒吧給我撐著，讓酒吧生意很紅火，賺了一些錢，提前達到了預定目標。我覺得錢賺得差不多了，該放手休息休息了。
劉東怎麽沒見啊？小薇看著四周說。我以為他會在這裏呢。
他跟著車去接新娘去了，金老板瞥了小薇一眼說。怎麽了，想他了？
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小薇臉紅了說。
你不說不承認我們也都知道，金老板笑笑說。大家都看得出來你喜歡他。你要是不結婚啊，非得惹出事兒來。那不，前麵他不是來了嗎？
小薇抬頭順著金老板的目光看去，隻見劉東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正從大廳門口跟鼓手一起走進來。
你先坐著，我到前麵去看看是不是婚禮該開始了，金老板起身說。咱們回頭再聊，吃飯的時候我們要坐一桌啊。
金老板向著前麵走去，跟劉東和鼓手說話去了。小薇坐在椅子上，隔著幾十排椅子，看著這三個男人站在一起親密無間地說著話。劉東個頭高，穿著白色的西裝打著黑色的領帶，站在個頭矮又大腹便便的金老板身邊，顯得很英俊瀟灑。看見劉東，小薇心裏不知怎麽咯噔一下，有一種心疼，好像許多事一下在腦海裏翻滾了上來。金老板跟劉東和鼓手說著什麽，小薇看見金老板把手向著她坐的方向指來，隨後劉東和鼓手一起向著她望來。小薇站起來，伸出手臂向他們揮著手致意。劉東和鼓手笑了一下，站在前麵遙遠地跟她揮揮手點點頭，繼續跟金老板說話去了。
金老板到前麵去了不久，婚禮就正式開始了。小薇沒有怎麽注意婚禮，整個婚禮過程中，她的眼睛一直跟著劉東轉。小薇看見身穿白色西服的鼓手麵帶微笑地站在司儀旁邊，劉東和幾個伴郎排成一排，站在鼓手身邊。隨著音樂聲起來，身穿白色婚禮服的 新娘挽著父親的胳膊從大廳的後麵走來，把新娘交給鼓手。小薇看見穿著西服的鼓手和身著白色婚紗的新娘挽著手走過鮮花搭成的花門，站在香檳塔下。小薇看見金老板走上台去，作為證婚人在台上講了一段話，介紹了鼓手和新娘。在司儀的指揮下，鼓手和新娘互相交換戒指，金老板又講了一段征婚詞。小薇看見司儀為鼓手和新娘舉行了一個倒香檳酒的儀式，讓鼓手和新娘喝了交歡酒，切了蛋糕，拋了花球。小薇看見鼓手和新娘的父母輪流發言，司儀采訪了父母，鼓手和新娘給父母鞠躬和敬酒。
舉行完結婚儀式後，賓客們開始入席。小薇走入酒店的宴會廳，看見金老板和劉東坐在一個圓桌邊。金老板衝小薇招手，示意小薇跟他們坐一桌。小薇走過去，金老板挪到旁邊的位子上，把自己的座位騰出來給小薇，讓小薇坐在了金老板和劉東中間的位置。
東哥最近好嗎？小薇跟劉東打招呼說。在新聞上看見你到處飛來飛去的在各個城市演唱，一定很忙吧？
還好，飛來飛去也是沒辦法，劉東笑笑說。我倒希望能長飛台北呢。你挺好吧？老公呢？他怎麽沒跟你來？
他去山西了，那邊有些買賣的事兒需要他去盯著點兒。再說他對婚禮什麽的都不感興趣。
噢，我還以為他會陪你一起來呢，劉東說。
欣茹呢？怎麽也沒來？是抽不出空來吧？
她真不行，劉東搖頭說。她的節目天天播，離不開她，不然她一定會來參加這個婚禮的。
金老板，東哥，小薇，你們都在一桌啊，鼓手帶著新娘過來敬酒說。真難得今天都在一起，我敬你們一杯。
你喝一口意思一下就行了，劉東跟鼓手碰了一下杯說。還是留著酒量去敬別的桌吧，我們大家這麽熟，就不用客套了。說實話，真為你們高興。從我跟欣茹結婚了之後，就一直惦記什麽時候有個好姑娘會愛上我們的鼓手。小薇後來也結婚了，就你耍單了，今天，終於看見你們走到了一起，好高興！欣茹說讓我代表她來祝福你們，祝你們永遠相愛，白頭偕老，早生貴子！我先自己幹了這杯，你們喝一小口就行。
謝謝東哥，謝謝金老板，鼓手喝了一小口酒說。我們在酒吧裏一起唱了有十五六年了吧，想想真是讓人感慨，也幸虧東哥最後混了出來，讓我們都賺錢了。老板有眼光，東哥有本事，我跟著瞎混的也沾光，娶一房好媳婦。
你怎麽還沒喝就醉了呢？新娘含笑在後麵用手肘捅了鼓手的腰部一下說。
婚禮快結束了，賓客們都開始紛紛離席回家了。小薇走到旅館的大門口，在前廳裏的一個沙發上坐著等著劉東。劉東和金老板最後出來的。他們跟鼓手和新娘在電梯口道別，轉身向門外走的時候，看見了從沙發上站起來的小薇。
你怎麽還在這裏呢？金老板停住腳步問小薇說。坐我車吧，我送你回去。
不，我要坐東哥的車，小薇說。東哥不嫌棄我吧？
哪兒敢啊，劉東說。
嫌我車不好？金老板笑著說。好吧，我知趣，讓小東送你。再見，以後有機會到酒吧去玩。
劉東送小薇回家的路上，果然像是電台裏預報的，下起了雨。離開酒店的時候還是小雨，一轉眼雨就開始大了，豆大的雨點兒垂直地從天上落下來，劈裏啪啦地砸在車頂上和車窗上。馬路邊上的行人紛紛躲避進了路邊的商店，或者在街上飛跑。剛才還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間變得空空蕩蕩。雨大得像是濃霧一樣，罩住了前車窗，幾米之外什麽都看不清，隻能看見前麵車的紅色的刹車尾燈不斷地亮起又熄滅。
這路沒法兒開了，劉東看著前麵說。視線太差，我得在路邊停一下，等雨小一些再開。
好的，小薇說。反正我今天星期六沒事兒，不著急回去。你有事兒嗎？
沒有，劉東說。鼓手結婚，金老板給樂隊放了一個星期假，這一個星期我們都不用去酒吧演唱了。
劉東把車開到路邊的一處槐樹底下，熄了火，等著雨小下來。車窗戶上籠罩著一層白色的霧氣，窗外的人影和車影都模模糊糊的，人聲車聲也都很遙遠。跟劉東兩個人坐在車裏，小薇的心裏有些咚咚的跳。這次一別之後，恐怕又要好久才有機會再跟劉東單獨在一起了，小薇想。三十歲了，自己都三十歲了，從來沒有愛上過任何人，除了身邊開車的這個人。小薇一直在等帶著一個機會，想跟劉東好好談談，難道這不是上天特意給她的一個機會嗎？此時，跟劉東坐在一個密閉的車裏，車窗被雨霧罩住了，外麵的人看不見車裏，沒有任何打攪，小小的車內是一個私密的空間，是一個多好的談話時機啊。
這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劉東的眼睛有些焦慮地看著窗玻璃上的雨點，用手指劃著玻璃上的霧氣說。
小薇想開口跟劉東講講心裏的話，但是又不知怎麽開口說。她覺得有些暈眩，好像剛才在婚禮上吃的有些什麽不好，有點兒反胃。小薇她皺著眉，臉色蒼白，像是要嘔吐出來。她覺得自己像是個傻瓜一樣，想去吻劉東一下，但是又不敢。今天，看樣子又會被浪費過去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在這樣的雨裏，車裏的小世界，隻有他和她。小薇看著劉東，覺得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的劉東更帥氣，比以往穿著牛仔褲的樣子顯得更吸引人。雨依然在下，沒有變小的跡象，能聽到雨滴打在車頂上和車窗上的劈裏啪啦的聲音。車裏很安靜，除了雨聲外什麽都沒有，小薇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在車裏沉默了一小會兒，小薇覺得心裏很憋得慌。她想必須得把自己想法告訴劉東，必須得讓劉東知道自己依然愛著他，強烈地愛著他，以後恐怕就沒有這樣的表白機會了。恰好劉東這時注意到了小薇難受的表情，扭過頭關切地看著小薇，開口問她說：
你怎麽了？看你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兒，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小薇目不轉睛地看著劉東，覺得機不再來，於是下定了決心，鼓足了勇氣開口說：
我是病了，得了相思病。我一直在愛你，到現在一直都不能忘記你，從十三歲那年開始。剛才我們經過了一家電影院，我看見門口的電影廣告是《羅馬假日》。十三歲的那年，我給你的琴盒裏塞了一張小紙條，約你去看電影，那場電影，也是《羅馬假日》。
劉東驚異地揚起了眉毛，似乎不知所措的樣子。
你能吻我一下嗎？小薇問劉東說。
劉東看著小薇，身體沒有動。他似乎在經曆著內心的糾結和掙紮，在努力地控製著自己。
就一下，可以嗎？小薇的聲音裏帶著顫抖，因為她的身子因為激動已經顫抖了起來。不要別的，我隻要一個吻。我知道你愛著欣茹，也不想破壞你們的婚姻，我隻想要你一個吻。沒有人會知道，什麽也不會發生，除了你和我，誰也不會知道，我也不會告訴欣茹或者任何人。我是女的啊，我都害羞死了，哪有一個女的去纏著男的要吻的，要不是因為這些年來一直愛著你，我絕不會說出這些話來，你知道說出這些話來多傷我的自尊心。女人的自尊，女人的驕傲，女人的矜持，當你看著我的時候，都不知道哪裏去了。我都覺得自己的臉很紅。我相信我比你的欣茹更愛你，她隻愛了你六七年，我從十三歲的時候就愛你，那時你在我爸書房裏練琴的時候，我在客廳裏做作業，什麽都做不下去，隻聽著你的琴聲，心就醉了。那時我會找個借口進爸爸書房裏，甚至事先把橡皮偷偷仍在爸爸的書櫃的底下，好說找到了橡皮。爸爸總是很不耐煩地等著我出去，我在屋裏撓撓頭發，拽拽衣服，隻是為了在屋裏能多待一會兒，讓你有一秒鍾的時間注意到我，那個還沒有發育成熟，長得也不漂亮的女孩。
那時，我開始學會了打扮自己，讓自己變得好看一些，小薇繼續說。我覺得自己很難看，難看得像是一個沒毛的醜小鴨。媽媽說我太小，不讓我買化妝品。我偷過媽媽的口紅，偷偷給自己抹過口紅。記得有一次你對我會心一笑，也許你是無意的，但是我卻覺得好像窺視了我的秘密，我的小技巧小心眼都已經被你發現，被你探知了一樣，那時我的心幾乎跳出了嗓子眼裏。那一次我低著頭，紅著臉跑了出去，後來幾次再也不敢在你拉琴的時候進爸爸的書房。
你不用說什麽，隻聽我說好了，小薇看著依舊不知所措的坐在駕駛座上發呆的劉東說。當你離開小城去北京上大學的時候，我覺得我沒有選擇，隻好把一張紙條塞進你的琴盒。在電影院前等著你的時候，我現在還記得，那天我也是偷了媽媽的口紅，把嘴唇抹得紅紅的，穿著裙子去等你。
我知道你喜歡我的那條裙子，因為每當我穿那條裙子的時候，你都會多看我一眼，小薇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說。那天的雨很涼，雖然是小雨，但是很涼很涼，我雙手抱著胳膊，瑟瑟發抖地站在電影院門口等著你，怕錯過了你，不敢進裏麵躲雨，身上都被淋濕了也沒覺出來。那時我在想，你要是帶我走，我想跟你去北京，藏在你宿舍裏，白天藏在床底下，晚上偷偷溜出來。很可笑是吧？我那時真的是這麽想的，跟著你去北京，藏在你的床下。我甚至找到了爸爸的一隻小手提箱，可以把我所有的東西都裝在裏麵，我的書包，喜歡的裙子，鞋和幾本書。那時我真的想跟你一起走，去那個陌生的從來沒有去過的北京。
可是那天你沒出現在電影院，後來我冒著雨跑回家，狼狽不堪，頭發全部被雨水貼在身上，裙子全都濕透了，小薇的眼睛有些濕潤地說。我病了，真的被凍病了，在家裏躺了好幾天才恢複過來，一點都不想吃飯，渾身發燒。媽媽隻知道我受涼了，不斷地抱怨我冒著雨跑，可是她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雨裏跑。
我哭過，從來沒有過地哭過，傷心過，心被完全撕碎了的那種感覺，小薇的眼睛紅紅地說。眼睛腫得不敢出屋門，不敢讓爸媽看見。後來我發現了一個治療傷痛的辦法，就是吃冰激淩。我吃了許許多多冰激淩，隻有在吃冰激淩的時候，我才會完全忘記你，忘記對你的愛，忘記對你的恨，覺得自己的心被冷凍起來。
在那之前我覺得愛情很浪漫，在那之後才知道愛情很痛苦，小薇忍不住抽泣起來說。我恨你，但是沒有怪過你，我隻是覺得自己不夠美麗不夠成熟。而你，卻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無辜的，在我的生活裏消失了，一直消失了十年。
在那之後，我患上了愛情恐懼症，不敢愛上任何人，小薇接過劉東遞過來的一張紙巾說。高中三年，大學四年，我都沒有敢愛上過任何人，任何男生，不論同班的，高年級的，還是外校的。他們說我驕傲，他們說我冷酷，他們說我裝。他們說我外表冷酷內心淫蕩，他們說什麽的都有，還有人說我是石女。
隻有我自己知道，因為我怕那種痛，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小薇用紙巾擦了一下紅了的眼睛說。我恨過你，隻有恨才能安慰和解脫心裏的那種無時不在的痛。那種心被擊碎的滋味，你可能永遠都沒有嚐到過。我恨過你，告訴自己說，我不在乎，為了讓自己不再掉眼淚，為了讓自己尋求安慰。現在想起來，像是一場夢一樣，但是當時的痛苦，卻是實實在在的痛。
後來在北京重新遇見你的時候，雖然你沒有認出我，我還是原諒了你。小薇把紙巾攥在手心裏，眼睛看著劉東說。過去的一年裏，我下定決心，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我想生個孩子，讓自己安定下來，忘記你。我克製著自己，不去見你，不給你打電話，不去你可能出現的地方。一年過去了，我沒能懷上孩子，也還是無法忘記你。
我在夢裏夢見過你，夢見過跟你做愛，夢見過你摟著我，小薇低下頭說。很粗暴地進入我，在夢裏得到過高潮。你一定會覺得我瘋了，跟你講這些。我從來沒跟人講過，也沒有打算告訴你。
現在我都三十歲了，小薇抬頭看著劉東說。從十三歲那時算起，我愛了你十七年，比欣茹整整多了十年。我覺得你一直寄居在我的身體裏，腦海裏，從來沒有消失過。我知道欣茹得的病，知道你跟她不能有真正的性愛，如果我是她，會給你自由，或者離婚讓你找一個更好的女人，或者讓你跟別的女人做，因為你是一個男人，你需要。你在女人的身體裏麵會得到快樂，滿足和征服感，會感到那種愛和信任。
有時我想起來，都覺得很心疼你，小薇繼續說。鼓手告訴說除了欣茹，你從來沒有過別的女人，從來沒有跟別的女人好過，連北京到處可見的小姐也沒有上過。鼓手說他很佩服你的毅力。我聽了鼓手的話，心疼得都要為你掉眼淚。這些年你怎麽能忍得過，三十幾歲的男人，正是需求最旺盛的時候，你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克製住身體的衝動。我想用我的身體，給你安慰，讓你得到快樂和滿足。人都說你要是真愛一個人，就要讓那個人幸福和快樂。欣茹她不該不能跟你做，也不讓別人跟你做。她得到了你，我嫉妒她，因為她比我優秀，不僅得到了你的身也得到了你的心，我可以看得出來你對她的愛。我不想奪走你對她的愛，我也奪不走。X欣茹是一個優秀的人，很值得你愛的一個人。
這些話我都憋了好久好久了，一直想跟你說，一直沒有機會，小薇的眼睛看著劉東說。今天有這個機會，我怕以後跟你再也沒有這種獨處的機會，我就都講出來了，你不會笑話我吧。我就要一個吻，一個真正的吻，一個可以讓我記住的吻，記住一輩子的吻，我不知道是不是會讓你太為難，我知道你對欣茹的感情，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嗎？
聽著小薇的這番長長的表白，劉東什麽都沒說，也沒有試圖去打斷小薇。他隻是靜靜地聽著，看著小薇。小薇看見劉東的眼睛由一開始的驚異變得迷惑，由迷惑變得平靜，由平靜變得心疼，由心疼變得溫柔。頭一次，小薇看見劉東的眼底燃起了一束小火苗。劉東的眼睛眯起來，變得充滿了憐愛。
小薇的眼睛看著劉東，身子一動不動，等著劉東的反應。她不知道劉東會怎麽反應。也許他會冷酷及拒絕她，也許他會給她一個吻。無論如何，把想講的話都講出去了，他要笑話就笑話吧，小薇想。劉東凝視了小薇幾秒鍾，沒有說什麽，隻是把一隻手伸過來，身子傾著，托住了小薇的脖子，讓小薇的頭扭向自己一側，輕輕地在小薇額頭上吻了一下，又在小薇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小薇伸手摟住劉東的脖子，把嘴唇湊了上去，閉上眼睛，吻住了劉東的嘴唇。一陣幸福和甜蜜的暈眩湧上來小薇的大腦。
一股濕潤的氣息，溫暖的氣息，劉東的呼吸撲在小薇的臉頰上。小薇感到劉東伸出手來，從後麵抱住了她的背，把她的身子跟他緊緊地摟在了一起。小薇能感覺出來，那是一個真正的如癡如狂如酒一樣迷醉的吻，讓人臉色緋紅，渾身發熱發汗和顫抖的吻，嘴唇柔軟而充實，燙得像是一百瓦燈泡一樣的吻，熱得讓人融化，融化到對方的身體裏，暈眩得天旋地轉，像是煙火躥上了天空一樣的吻。剛才的緊張和羞澀一下都消失了，小薇覺得身子發軟，像是要癱倒在劉東的懷裏。
小薇閉著眼睛，好像穿著一身白紗裙，赤著腳走在一處陽光充沛的長滿了橘子樹的海灘上。白鴿在沙灘上低空飛翔，迎著落日餘輝，身上被染上金色。廣闊的海麵一直通向雲端，彩虹跨越海麵，一條白色的瀑布從雲端飛落，落在海中間的一個礁石林立的小島上，濺起白色的泡沫一樣的浪花。小薇看見自己掀開裙子，走進了水，讓清澈的海水漫過頭部。小薇看見海底下遊動著一條條五彩斑斕的深水魚，眼睛在一側的比目魚在紅色的珊瑚林中漫遊穿行，綠色的海藻在水底隨著暗流搖曳，像是被一隻溫柔的手輕輕地撫過。
謝謝三月，完全同意，覺得他們已經足夠有錢有名，欣茹不需要再去工作了。家和孩子對欣茹應該更重要一些。
如果我是欣茹，我想我不會放棄跟劉東的愛情，因為可能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一份愛。我會放棄掉台視的主持人，跟劉東住在北京，每個星期飛一次台北去治療，也陪父親聊聊天，或者把父母接到北京去。在性方麵我會讓劉東快樂一些，我會放下一些，哪怕自己不喜歡的，也會為了他去做，讓他在性方麵，得到其他方式的滿足。我會用試管嬰兒的方式，懷孕，生兩個孩子，讓孩子們健康快樂的成長。如果有一天，我發現劉東愛上了別人，我會帶著孩子去美國或者會台北，給劉東自由。
謝謝letitbe，我也是這麽想。小薇就此住手的話，四個人還好。繼續下去，兩對家庭都會出問題。
謝謝驛站。我想小薇一定很糾結，是就此埋葬一片美好的回憶，還是繼續往下發展？小薇應該知道繼續走下去的後果是什麽。很可能既失去大叔，劉東也不會跟欣茹離婚去娶她。
我覺得是劉東在那一瞬進受到感動吧。小薇講了那麽多，又都是很真摯的講，即使劉東有戒心，那時可能也會忘掉了。
對啊，我覺得劉東對欣茹的愛裏麵，是有很多感恩的成分，沒有欣茹，堂姐也不會幫他，他可能就一直默默無聞的在酒吧唱歌。
如果我是欣茹，我想我不會放棄跟劉東的愛情，因為可能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一份愛。我會放棄掉台視的主持人，跟劉東住在北京，每個星期飛一次台北去治療，也陪父親聊聊天，或者把父母接到北京去。在性方麵我會讓劉東快樂一些，我會放下一些，哪怕自己不喜歡的，也會為了他去做，讓他在性方麵，得到其他方式的滿足。我會用試管嬰兒的方式，懷孕，生兩個孩子，讓孩子們健康快樂的成長。如果有一天，我發現劉東愛上了別人，我會帶著孩子去美國或者會台北，給劉東自由。
另外別在意我上麵寫的，你的文字很美，是非得用心讀才能感受到文字竟然也能給人帶來感官上的享受，純淨而唯美，謝謝你的帶有畫麵感的好文章plus你的好人品.
謝謝鋸木場。是有一點殘酷，而且他們還兩地分開。好在他們事業還比較順，可能事業上的成功彌補了一些婚姻上的遺憾。我覺得你要是愛一個人很深的話，是可以不在乎有沒有性的。我在想，如果我是劉東的話，我可能也不會因為無法做愛而跟欣茹分手。性是一個很重要的部分，但是不是不可缺少的。
謝謝千江
謝謝寶寶媽媽。
欣茹是電視台的，可能不好請假，因為除非特別特別重要的原因，主持的節目不能隨便換主持人。
劉東是親了小薇的額頭和眼睛，但是小薇親了劉東的嘴唇。
欣茹已經提醒過劉東，但是我想劉東在那個情況下，一下蒙了，可能無法拒絕小薇的吻一下的要求。
有些場合是不可避免的吧。這點我倒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的是欣茹為何不請假參加鼓手婚禮。她明明知道鼓手對劉東的重要性，就像家人一樣了。如果是一家人，不會這樣疏忽。而且我想婚禮也是很久之前決定了的吧，如果想參加，總能調整好時間參加的。
What I don't like about Liu is that his wife specifically asked him not to be close to 小薇。I know he managed himself pretty well for the past 6 years. Why expose himself to such potential attraction at all.
倒不是因男人希望有不同體驗,我覺得劉東是個很有自製力的人，隻是小薇的表白太震撼，所以在那個場景下，劉東不吻一下小薇，都不合適。
沒有沒有，他們就是吻了一下，沒有深度接觸。
是幻想，就是一個吻，沒有其它的
謝謝香草兒
謝謝小綠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