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滿地

小外甥暑假回國，帶了幾副刺繡給女兒玩。可惜，她們一來太小，有心無力；二來也坐不住，正好便宜了我。

先挑了一副小女孩帶著她的小貓要去旅行的圖案。長長的樹枝，左右搖曳；蕭蕭的落葉，上下盤旋；高高的站牌，靜立身旁。頭戴紅涼帽身著粉衣綠裙的小姑娘，手提紅箱在等車。藍色的小貓拎著黃色的小皮箱，依偎在她身旁。最妙的，是小貓的旅行箱上還畫著一條魚。嗬嗬。

看上去簡單的圖案，繡起來才知道麻煩。光線就用了45種。就算是一片葉子，也要用4種深淺不同的綠線來繡。一副圖繡下來，果然是千針萬線。隻可惜太拘泥於設計好的顏色，沒能自己配線。所以，小貓的藍尾巴就淹沒在深深淺淺的綠色裏，幾乎看不到了。

斷斷續續的，花了月餘，終於繡好了自己命名為《遠方》的這副圖。按捺不住興奮，拿起第二副。是黃衣紅裙的女孩，站在籬笆前摘玫瑰。略微調了調顏色，希望能色彩鮮明一些。嗬嗬。

他看見了，笑：“怎麽這麽賢惠了？”

“咦，難道我以前不賢惠？等我鏽副大圖給你看。”

那副大圖，就是在網上看到的一副2米長的風景繡：金黃的兩排樹伸向天邊，滿地落葉。頗有“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的意思。可惜，那副圖有一個惡俗的名字：黃金滿地。

於是，調笑道：“我繡一副黃金滿地給你。你掙一屋黃金給我，可好？”

其實，真不圖他的黃金滿地。在母親那一代，所有的嫁妝都是親手所繡。連臨終的壽衣，也多是自己一針一線地備好。那是一種古樸的、已經被漸漸遺忘的浪漫。隻希望自己也還能保持一絲這種淳樸的美好而已。倘若還能影響到下一代，那就是額外的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