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人如他》——第十二章 5+6+7

(2011-02-18 12:38:51)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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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年回國N天,沒有更文,請廣大姐妹兄弟諒解!!!在此慢慢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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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大哥並不打算跳槽,三嬸子恨鐵不成鋼,我倒是鬆了口氣。但大嬸子依舊把堂妹出國的事情寄托在我倆身上,這讓我頭疼。新年就這般匆匆溜走,倒是丟給我一堆難題。

立春後,依舊寒冷,所謂春寒料峭。我被戴蒙逼迫著早起跑步,天氣真是冷呀,哈出的氣都是白的,似要結成冰晶子一般,他隻穿一件羊絨衫,我套上羽絨服依舊抵擋不住嚴寒。

戴蒙去買滾燙的奶茶,我坐在公園長椅上捂著臉喘氣,忽然,一陣嘔吐,我以為是今天活動量過大,便沒在意。戴蒙把奶茶塞進我手心裏,一股暖意融掉了寒意成為淙淙細流,我忽感不適,又是一陣幹嘔。

“怎麽回事?”他緊張地問。

“可能是跑太久,身子一時承受不了……”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嘔吐,我忽然意識到,我是懷孕了,我把這個猜測告訴那位先生。

“真的嗎?”

他跳起來,像一隻俯衝的小鳥,“真的嗎?真的嗎?”

我還不敢斷定,但女人的預感一向是我所倚重的,我笑吟吟地點點頭。

“謝謝!謝謝!”他抱起我,兜了個圈兒,才小心翼翼放下。

去醫院查了查,結果讓人欣慰,我等了許久的孩子,終於露麵了。做B超的時候,還隻能看到一小點點黑塊兒,戴蒙卻說他看見了孩子,一定是男孩,我打趣他道:“你可以轉行當醫生了!”

他立即告訴莫納夫人這個好消息,她希望我們能去瑞士安胎,那裏氣候宜人,環境比鄭州好,起初我是動了心的,有婆婆照顧我總歸少些擔憂,但戴蒙堅持反對,“孕婦哪能坐飛機!”

“我才懷孕幾天呀!”我爭辯著。

“不行,一切為了孩子。”他犯起牛脾氣,任誰也勸不住,更何況,他如此珍愛這孩子,使我也多了幾分謹慎。

他要告訴太太時,被我阻止了,我想過一段時間再通知她,不然她一定不辭勞苦地過來照顧我的,而我總以為,懷孕的前期,根本不需要特殊的照顧,還是把她還給先生去頤享天年吧。曼如把她在婦產科做醫生的同學鳴幽介紹給了我,從第三個月起,每隔兩個星期要為我和胎兒體檢一番,所以,戴蒙可真成了悠閑的準父親。

有時候,曼如下班後會陪我,我們約在常去的咖啡店裏,聽她講著谘詢者離奇的情感故事,大肆討論一番,偶爾,我們會逛嬰兒用品店,一逛一整天,直到興趣索然。她為我的孩子買了一整套床上用品,還有一套百科全書,當然,前提是我許諾將來給她孩子買更多。我倆財務分明,在錢財上,彼此不願吃一點兒虧。也許這是真正的友誼長存的原因。

 

這天,戴蒙下班回家後,賣個關子說,“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你想讓我先聽哪個,我就先聽哪個吧。”

“你選一個唄!”他忽然童心大發。

“好消息。”我沒聲好氣地說。

“你還是先聽壞消息吧。”

“早說聽你的,非要這般費事;說吧,什麽壞消息?”

“很抱歉,”他垂下眉,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恐怕沒法分享安娜的喜悅了。”

“安娜的什麽喜悅?好消息呢?”我顯得平靜。

“安娜跟李希的孩子出生了!”他咧嘴一笑,“可惜,你是個孕婦,不能去見她。”

真讓人吃驚,我驚叫一聲,抱著戴蒙大喊大叫,竟喜極而泣,仿佛我自己的孩子出生一樣,我親愛的安娜經曆了太多的苦難,終於修成正果,為她,我感謝上蒼。

“這個周末,我代表你跟這個小東西,”他輕柔地摸摸我的小腹,說:“去一趟巴黎,傳達我們全家的問候跟祝福好不好?”

“我知道你也想去,但你必須老老實實呆在家裏,”他又說,“我已經把你懷孕的事情告訴媽媽,她這個周末會替我照顧你。”

“不是替你……”我挑著他的毛病。

“就是替我,”他嘴硬,“你已經是我的了,連同這個小東西!”

第三天,戴蒙就請了假期,自然,他的假期又遭透支,估計今年聖誕節回不了瑞士了。他到巴黎後立即給我打了電話,等到了李希家裏,見著了安娜,給我電話,他寒暄幾句,就換安娜來接。

“你懷孕竟不告訴我。”安娜警官審訊犯人蘇提。

“想等孩子快出生時給你個驚喜嘛。”我強詞奪理。

“我可不要什麽驚喜,”她剛說到這,聽筒裏傳來一陣嬰孩哭泣的低微地嚶嚶聲,安娜的聲音立馬軟了下來,她叫著心肝寶貝兒地哄孩子兩聲,就聽見那哭聲漸漸小了,遠了,大概是被李希抱走了。

“瞧吧,連孩子都覺得你凶呢。”我打趣兒道,又問她:“女孩還是男孩?”

“是個女兒!”安娜同我一樣,喜歡女兒甚過兒子,恐怕也懷揣同樣的理論,我跟她雖然出自封建殘餘的家庭,卻是新時代女性的代表,可不指望將來靠孩子養活。

“名字取了嗎?”

“外文名叫瑪格麗特,你給取個中文名字吧。”

我答應了,“容我翻翻漢語詞典。”

“一轉眼,我們都做母親了呢,”安娜忽然感歎著,我能理解她歲月蹉跎的感歎,她又問:“預產期是什麽時候?”

“現在問太早吧,”我尚是帶著絲兒害羞,說:“肚子才剛剛隆起。”

“不過聽戴蒙說,你早已癱在床上不能動彈了呢。”

“剛知道懷孕,他就給我放了假,家務活也全部攬過去;小腹剛剛有些跡象,他就不讓我下床了,哪裏是我自己癱的,我好胳膊好腿的,根本不覺得自己懷孕,倒已經過了幾個月的孕婦生活了。”

安娜嚶嚶地笑起來,“我剛懷孕時李希也這樣,男人在有些時候就是比不上女人沉住氣,咱們自個兒還沒跡象,他們倒率先擔心起來。”

“孩子在女人肚子裏,當然摸得清楚。”

她勸我勿要擔心,隻要平平安安過上十個月,孩子就如水從高處向下流一樣順利而自然。我本不擔心,然而,戴蒙每日的緊張兮兮讓我真感到些許的產前焦慮症,我真怕這孩子會早產,怕自己會遭遇安娜經曆過的不幸。但,總體上,我還是極其樂觀的,這孩子擁有我跟戴蒙兩個人的基因,父母體格健壯,孩子一定會堅強無比;再加上,我時常鍛煉,時常呼吸新鮮空氣,時常吃富含營養的食物,孩子若有知,一定不會辜負這對殷切父母的期望。

 

6

 

戴蒙離開的這幾天,我甚至感到一陣解脫,他太在意孩子,無形中給我不少壓力。太太應了他的囑咐來照顧我,我親自下廚為母親做好滿滿一桌子的飯菜,中西合璧。

“我實在是給戴蒙折磨死了,他讓我一動不動地安胎,什麽也不做,電視不準看超過三小時,也不許遠行,媽你看看我,已經被憋得沒人形了!”我抱怨著。

孰料那位太太竟堅決地跟女婿站統一戰線,同仇敵愾,“享福還挑刺兒,不少女人懷孩子的時候,哪有你這般享清福的——都是一邊帶著孩子,一邊幹家務活,更可憐的還要去賺錢貼補家用!”

“我倒羨慕她們。”

“這山望著那山高,吃不到的葡萄總是甜的,我能理解,”她安撫我道:“忍忍吧,就這麽十個月,現在頭三個月都過去了,一眨眼孩子就出世了。”

“果真一眨眼就好了。”我顯得有些悲觀,於是相信,人真能閑出病來。

 

曼如跟我許久未見,趕巧中午造訪。她見到了太太,這是她倆第一次照麵,我的朋友統統一個類型,開朗外向,又能討得長輩歡心,毫無意外,太太十分歡喜曼如,曼如亦覺得太太和藹可親,又充滿了長輩的真實。

“伯母性子真是好,你怎麽沒被熏陶?”她甚是詫異,這表明我性子沉穩。

“熏陶了,不過是被我父親,他性子溫良而緘默。”

“還真是,”她仔細打量著我,嚴肅地說,這嚴肅勁兒逗得兩個人都笑了,她轉而問:“什麽事情心情這般好?”

“戴蒙去巴黎了。”

“聽說了,”她顯得有些意外,“他出差你開心什麽!”

“又回到無拘無束的生活啦呀!”我展開雙臂,閉上眼,模仿《泰坦尼克號》裏的rose

我像個怨婦,四處宣講自己的苦難,就把連日對戴蒙的不滿對曼如一字一句地重複一遍,直重複了半小時之久。

“你完全可以跟他抗爭嘛,以一個心理師的專業角度來看,整日悶著對胎兒可不好。”

她竟忘記我也是個心理師,我可還惦記著,“抗爭過,他堅持要我歇‘業’,我軟硬兼施,他卻不買賬。”

“你可以自救嘛。”她又提建議道,解釋說:“雖然限製了你的活動範圍,但你並非無事可做嘛,離了電器,還是有許多樂趣能夠找尋得到的。”

“比如,記個懷孕日記,寫在筆記本上嘛。”

“比如,看看過去沒看過的書,不如我來推薦幾本武俠小說!”

曼如的話如醍醐灌頂,戴蒙從巴黎回來後,太太依舊留在家中照顧我,所以,我的狀況比先前算是大有改善,而我接受曼如的建議開始記孕婦日記。戴蒙帶回安娜一家子錄的VCR,我看見小瑪格麗特活蹦亂跳的模樣,心裏一陣感激,當然,所謂的活蹦亂跳是誇張了的。我多想立馬生下孩子,一身輕鬆地去見她,戴蒙卻提醒我,即使生下孩子,我這個軟心腸的母親一定不舍得丟下孩子去見朋友的,他說中了我的心。

等我記下一大本子孕婦日記的時候,已經到了第四個月,懷孕的頭三個月可不好受,雖然有戴蒙跟蘇太太無微不至的照顧,無奈我的身子不好,孕吐又非常嚴重,常常是每晚必吐個三四次,隻吐得頭昏眼花。我常常嘴巴很硬,明明身體不適,還要怪罪戴蒙,說是憋悶的結果,時時渴望著自由,渴望玩耍。

戴蒙有那麽幾次幾乎被我說動了心。但他十分在意孩子的健康,所以決定調節我的心情,但並不用放虎歸山這種方法。

二十八周時,接到通知可以去醫院做三維彩超,戴蒙特意請了假,他不願錯過如此寶貴的與孩子接觸的機會。

圖像出來時,我先是略略掃一眼,覺得孩子已經有些形狀並不可怕時,才細致地觀賞起來。戴蒙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那個小生命,他甚至趴在我肚子上啊噢哦地引逗著,小生命在羊水裏動了動,做父母的一陣驚喜。

“能拍下來嗎?我想留個念。”我問道。

“可以的,還可以刻成DVD。”醫生說

“那是最好!請給刻成盤,再要一些照片。”

“想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嗎?”醫生又問,我其實早就忍不住想要問了,便說,“是個女孩,對吧?”

“你是想要男孩,還是女孩?”她又問。

我跟戴蒙齊聲說,“女孩!”

“是個男孩。”醫生平靜地回答,“看起來很健康的小男孩;其實,女孩男孩都一樣,女孩是省心,但男孩子也不錯,你們不要太失望了。”

口口聲聲說著怎會失望,但其實,忽然覺得做事提不起精神。我多麽盼望能有個女兒,偏偏是個男孩子,戴蒙安慰了我一番,他自己看起來也有些失望,畢竟一直以來,我們都是按女孩養的它,連曼如送的床上用品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圖案和形狀。

照片跟盤鳴幽下次去家裏體檢時捎帶回來,我跟戴蒙千恩萬謝地告了別,剛從醫院出來,我就跟他商量著要請鳴幽吃頓飯,或者給她送些禮物,畢竟因了她的照顧,我放心很多,也方便許多。

 

7

 

七月份,知了叫聲正濃,恰巧家裏三五棵柳樹,引起無數蟬鳴,擾得夜裏睡不好,所以白天睡得更是多,孕吐完全消失,隻是偶爾恥骨會痛,谘詢了醫生,他輕描淡寫地說,因為各人體質不同,有些人會痛,有些人卻很輕鬆,隻能注意不要太勞累,別無他法。戴蒙看他的模樣似是敷衍,一向斯文的他差點跟人家打起來。

不知為何,竟瘋狂喜愛上甜食,戴蒙每日回家必帶回幾隻冰激淩,巧克力、奶糖更是數不勝數,所以,身形有所改變,除了肚子變大外,渾身都胖了一圈兒。太太總嫌棄我太瘦,這次終於眉開眼笑,誇這才正好。

一天早晨,不,中午,我睡醒過來,發現太太不見了。她不是去買菜,也不是散步,因為她來時帶的箱子,也不見了。我跑到院子裏,去看昨日她剛洗的衣服,當然,也消失了。我便確定,媽媽可能是回大連了,早上走的,我還在睡覺所以並沒當麵通知我,我又想,她也許遇到了什麽急事,難道先生……

我剛想到這裏,卻聽見呼哧呼哧地聲音,繞到屋後,看見一個高個子男人,穿著白色背心,在鏟土。慢悠悠地走過去,打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問戴蒙,“你是在幹嘛?”

“哦,你醒啦。”他拭了拭額上的汗,繼續鏟土,挖洞。

我看到旁邊的一棵樹苗,問道:“你是在種樹?”

“嗯。”

“大秋天你種樹做什麽,種了存活機會也沒春天高呀。”

“你先回屋,外頭太陽大。”他推推攘攘,我回了屋,忽然想起,今天不是雙休日,我家的大忙人竟然在家。

終於等到那位先生忙碌畢,他倒辜負了我的翹首盼望,先進浴室衝了個涼,這才跟我“劍拔弩張”地對峙。

“你怎麽沒上班,媽媽呢?”我問。

他挨著我坐到沙發上,從背後掏出一支火紅的玫瑰,柔聲道:“因為,今天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呀!”

“呀,”我尖叫一聲,“我居然忘記了!孩子真是害人不淺,我每天就隻想著它,差點讓如此重要的日子稀裏糊塗地過去!”

“看到那棵樹了嗎?”

“是株櫻桃吧?”

“是,我思來想去,種一棵樹做禮物你一定會開心,你又貪吃,種果樹正合你意,”他說,“本來想送你首飾,但又怕你不接受,而且,錢還要攢著給Robert呢,小孩子總是比大人花錢。”

Robert是他給兒子取的外文名,取意乖巧聽話的意思,他跟我都希冀兒子能像女兒一樣溫順,至於中文名,還在翻字典中,我打算讓孩子隨母性,不姓戴——覺得這是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古怪的姓氏。

“你等等。”我鑽回屋子裏,搗鼓一會兒後,背著手兒出來,走到戴蒙跟前,說:“我也準備了禮物。”

他顯得吃驚,末地,調侃著:“不要是臨時拿來充數的吧。”

我搖著頭,示意他轉過身。給他戴上一串鏈子。

戴蒙別別扭扭地照著鏡子,我揣摩著他心裏正憤憤不平,曰:為何我送首飾你不收,而你偏偏又送我首飾!我笑而不言,戴蒙脖子上,原本有一條細細的金鏈子,那是婆婆在他高中畢業典禮上送的成年禮,他相當珍視,一直戴到現在;而我送的,是稍顯遜色的銀鏈,一條鏈子下來,不帶吊墜,鏈子稍粗,有些質感,實話說,毫無特別之處。

“真好看,”他說著蹭到我身邊,抱著我的肩,“看來媽媽送的鏈子得挪挪窩,讓給媳婦兒咯。”

“可以輪著戴,這個,先收起來,”我立起身子,費力地夠到他頸後,將剛戴上的銀鏈摘下。

“你這是幹什麽!”

“明天你就會知道。”

 

第二天中午,戴蒙接到一個電話後,才知曉昨日我把鏈子收起來的用意。電話是我打的,他下班後,先去一趟商店,買些食材,準備在家中做上一頓法國大餐,他怕巴蒂西亞吃不慣地道的中餐。

親愛的讀者,你猜的沒錯,我的婆婆和小姑,不遠萬裏,千裏迢迢來到中國看我們!莫納夫人自是非常擔心孫兒,有些歐洲老人冷血,根本不體恤兒子兒媳,更不會憐惜孫子,所幸,我遇到的家庭,溫暖異常。

巴蒂西亞第一次來到中國,激動又興奮,她告訴我,她第一次見到這麽多輛車在高速路上堵塞,“足足有二十米長!人也好多,路上見到一輛公交車,裏頭人頭攢動,人挨著人,真是長了見識!”

“下午帶你去市中心逛街,你得先保證不會瞠目結舌。”

“我保證!”她立即跳起來,歡呼雀躍,我帶她四處參觀家裏,莫納夫人旅途勞頓,正在客房裏休息。我跟巴蒂西亞去晾台上看風景,從那裏,剛好能將這並不算大的院子俯瞰一遍,房前是兩個花圃,雜七雜八種著東西,有兩株豆角,幾株西紅柿,剩下的都是花,戴蒙在院子東南角挖了一個水塘,種著幾株粉色和白色的荷花,七月份花期未過,仍開得璀璨,雲蒸霞蔚;房後生著一棵威猛的樹,那株青青翠翠的櫻桃樹,我跟戴蒙愛情的紀念。

忽然巴蒂西亞叫著,“你看,那不是戴蒙的車?”

我眯著眼睛,費力地看著一公裏外的一個小點,辨認了半天,點頭道,“大概是,這周圍並沒有幾戶人家。”

“跟瑞士的家一樣寂寞。”巴蒂西亞忽然又說,“就是他,我看見他脖子上金晃晃的鏈子!”

所以,我總是如此明智,對戴蒙的家人來說,那條鏈子已經成了他的象征,物人合一,若是那位先生不順應民意偏要時時刻刻戴著我送的銀鏈,莫納夫人一定要埋怨我,所以,我隻奢望,一年三百天中它能掛在那位先生項上三十天。

車子越開越近,果然是他,巴蒂西亞拚命地揮手,轉過彎後,視野開闊,他恰好看到我們,也招著手,巴蒂西亞叫著笑著衝下樓去。

我享受地站在晾台上看著,聽見巴蒂西亞快速又響亮地說著一串又一串法語,戴蒙也快速回應著,我雖有些無聊,卻不願下樓去,想讓他們三個獨自待會兒。卻聽見一陣急驟的腳步聲,心裏一緊,就看到戴蒙從門洞裏鑽出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跟前,責備地說:“太陽這麽大,還不趕緊進屋去!”說完拖著我往樓下去,莫納夫人聽見聲響料想是戴蒙回來了,也就起了身。

巴蒂西亞酸溜溜地說:“方才我央求戴蒙帶我出去玩,他二話不說就問你在哪,我說還在晾台上,他立馬氣急敗壞地衝上樓去,把你接下來了,才舍得跟我們說句話。”

“吃醋啦?”戴蒙笑著逗她,又稍顯詫異地問莫納夫人道:“來之前為何不告訴我,也好去接你們。”

我趕緊坦白,“是我主動邀請的,想讓媽媽陪陪我。”

“是我想來看看了。”莫納夫人糾正著,“媳婦兒就是比兒子體貼,我老早就想來看看孫子,就是拉不下這老臉,兒子又不邀請,幸好媳婦兒是個懂事識大體的人,不然豈不等孩子落了地,我才得以看見。”

戴蒙有些歉疚,轉身去廚房做飯,巴蒂西亞看著哥哥那乖順相,不由得讚歎出聲,“sue,你真是有能耐,野馬都能被你馴化地服服帖帖!”

“結婚嘛,因為愛,雙方都要有所犧牲,進而有所改變。”這話說地自然,竟不覺得羞愧。

“在家從沒吃過哥哥做的飯。”巴蒂西亞嫉妒的情緒尚未緩解,我噗嗤一笑,她卻轉而神色黯淡,“倘若讓能這般對我,就是萬幸了!”我聽出話裏的豔羨與落寞,也不敢深入問,等她對戴蒙的感慨消失殆盡時再問,她也不至於太傷心。莫納夫人一直閉著嘴,我疑心她正在生悶氣,她那唯一的兒子太過關心妻子使她感到被忽略被取代了,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曾經看過關於婆媳相處的書,第一條禁忌便是不要在婆婆麵前對丈夫頤指氣使,好吧,我觸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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