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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17 01:58:20) 下一個
海為龍世界,天是家鄉。  
 ——鄧石如 五言草書聯
 
 
 
老家曾有很多
 
不是書上說的純白的仙,它們背部的羽毛是褐色的,喜歡三五成群的在稻田裏尋青蛙或小魚小蝦吃,遠遠看去,是錯落有致的褐色斑點,所以當地人給它們一個不太文雅的名字:牛屎。不過當它們成群結隊地從你頭頂飛過時,你看到的是潔白的翅膀和身子,而且它們飛的姿態相當優雅,也算當地一景。
 
當時沒人在乎們是否優雅,而比較在乎怎麽把它們煮到鍋裏。當地人捕有兩種方法,粘和釣。先說粘,老家有一種樹的汁液粘性很大,把它塗在一根薄竹片的一端,竹片中部再綁上一個小青蛙什麽的作為餌,然後把竹片的另一端牢牢地斜插在田埂上。琢食小青蛙時,彈性十足的竹片就會搭在的背上把它粘住,那可憐的家夥就隻有掙紮的份了。釣比較簡單,跟釣魚差不多,稻田邊找個小水窪弄幹,把裏麵的科蚪,小魚小蝦什麽的收拾幹淨,鉤掛上餌,魚線另一端固定好就全活。們看到小水窪幹了來找吃的,往往就著了道兒。吞了鉤的樣子比較不人道,不提也罷。
 
喜歡群居。我們村後山一片曠地上有棵不知名的巨樹,胸徑兩米有餘,少說也有二十米高,樹冠覆蓋麵積足有一畝多。大家普遍認為這樹通神,絕不敢毀傷攀爬,於是這樹就成了們的天堂。一年四季,隨時可看到眾多白繞樹N匝,擇枝而依。春末夏初,它們便在樹顛築巢產卵,繁衍後代。我留意了,其他鳥類絕少在巨樹上築巢。不過我當時也就八九歲,不知道良禽擇木而居的道理。
 
老家地處南海邊上,每年都有二三十場台風過境,登陸的總有十餘場。這對於們,尤其是羽毛未豐的雛們是災難性的。每當台風過後,巨樹下隨處可見被風雨打掉下來的雛,渾身精濕,索索發抖,別提有多可憐了。一般人看了也就歎口氣,就該幹嗎幹嗎去了。偏偏村裏有個討不上老婆的單身漢不信邪,不怕神樹,他會拿個大筐把落地的雛收集起來當下酒菜。這一日也是湊巧,我放學路過他家,看到這仁兄正在收拾撿來的雛。其中一隻待宰的小,眼中隱隱似有淚光(鳥類好像不會流淚),眼神再不肯離開我。我心中登的一下,就向單身漢討要那隻小對了,我老爹老媽當年在當地的最高學府——小學校任教,所以單身漢雖舍不得那一口菜,卻也不便拒絕。
 
捧著小往家走,我開始盤算如何讓老爹老媽同意我收養它。可巧一進門就看到奶奶,這叫人算不如天算。我奶奶信觀音菩薩,所以我輕易地取得老太太首肯,老爹老媽雖不樂意也不好再說什麽了。我顧不上吃晚飯,趕緊直奔村裏的魚塘,撈了些科蚪喂這小家夥。
 
生命力相當頑強,居然活了下來,而且食量越來越大,成天為它撈科蚪,抓青蛙,讓我忙得不亦樂乎。我一想不行,得找幫手。因為我的身分,小朋友們都樂意幫忙,有一位更是提出了建設性的動議:給小吃香蕉葉子上的蟲子。說明一下,香蕉葉子上長一種指頭大,胖乎乎的蟲子,它們會把香蕉葉子卷成筒狀,躲在裏麵大嚼,蕉農特別討厭。這一來我的養事業就成了為民除害,公私兩利的好事。每天小朋友們都給我帶來大量的蕉蟲,衣食無憂的小很快長大了。後來它會飛了,就自己找吃,不用我喂了。
 
可問題來了,我發現我的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了。開始它還每天晚上回來,後來就三五天才一回了。我曾想過把它關起來或把它翅膀上的羽毛剪了,被奶奶臭罵了一通,隻好作罷。入冬以後,我的再沒回家。
 
第二年夏天,一個炸雷打在巨樹上,火燒了足足一天,巨樹就此慢慢枯死。
 
群遂不複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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