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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放開你的手 - 第三篇

(2010-09-29 19:37:03) 下一個

第三篇


時間過得飛快,午陽與秦杉在一起有幾年了。風風雨雨走過來,初戀時的激情已融入共同的歲月裏,變為悠長的情愛。兩個人都不知不覺地為對方改變著,回頭望去再也看不清楚原來的自己。秦杉的強硬在午陽的癡情裏碎成一片片的柔情。午陽的桀驁被秦杉的鍾愛變成了溫順與服從。

    星期五的晚上總是最好的,午陽會早點下班,在秦杉回家前做好晚飯。午陽大約在廚房裏真的沒什麽天賦,練了這麽長時間,做出來的菜也不長進。倒是經常別出心裁地弄點花樣,比如,用炒好的青菜在大盤裏擺個‘杉’字,或者做一盒‘木’字形米飯什麽的。有一次,秦杉在廚房裏見午陽擺來弄去,不停地折騰,看著好玩,脫口而出說了一句:“你做的不是飯,做的是愛”。

    午陽就壞壞地笑著,問:“不是做飯,是做什麽?”

    秦杉也不多想,直接回答:“做愛”,說完才覺得不對,一臉羞紅逃出廚房。

    從此以後,午陽就把做飯改成了‘做愛’,每次去做飯之前,就大聲對著秦杉宣布,“我要‘做愛’了,來幫我洗菜嗎?”秦杉就羞的趕快躲起來。

    不管好壞,午陽已經是名正言順的秦杉專用廚師了,也不用問秦杉的口味愛好,做出來的一定是秦杉喜歡的。秦杉對食物不挑剔,隻要能入口,午陽做的東西都好吃。他也知道午陽工作忙,但從不阻止午陽做晚飯,他喜歡和午陽在家吃飯,還有那種溫暖的被愛的感覺。而午陽最喜愛的是兩個人在飯桌上的情趣,享受著秦杉滿足的目光和舉手投足間無處不在的寵愛。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星期五的晚飯變成了‘情人餐’。午陽會做上四五個菜,問秦杉“先吃哪一個?”

    秦杉總是指到離午陽最近的那盤,“這個看著挺好吃”。

    午陽就夾起一塊送到秦杉嘴裏,“菜不是隻用看評判的,嚐過才知道”。

    秦杉的眼睛一刻也不離開午陽,無論什麽東西送到嘴裏都是“真好吃”,然後同樣喂給午陽一口。

    你來我往地喂來喂去,秦杉永遠不知道哪個更好吃,午陽也永遠不知道秦杉喜歡哪個。

    吃完飯,秦杉去洗碗,午陽就在後麵抱著他,臉貼在他的背上,正好是心髒的位置,那個‘撲通撲通’的聲音讓午陽著迷,聽著安心。

    “午陽,晚上想做什麽?”秦杉問。

    “不知道,沒想好,什麽都可以,聽你的。”午陽一連串懶洋洋地回答。

    “跟我一起查點資料,好不好?下個星期要去渡口考察,多做點準備。”

    “好啊,要查什麽,給我個清單,查完和你討論。”

    兩人各自都喜歡自己的工作,回到家加班加點也是常有的,有時候就當消遣了。能在工作上幫助秦杉,是午陽最喜歡的事。對著秦杉提供的資料,午陽在網上一查就是三個小時,竟然發現不少過去沒有注意的信息,不僅對秦杉對自己也是有用的。

    雖然都是金融行為,但商業貸款與投資不同,商貸考慮的是如期收取貸利和按期收回貸款,主要是長期業務。考核貸項綜合公司的資產債務和財政收入等。貸款多少,如何製定貸期,什麽時間放貸是很有講究的。投行考察一個公司則不同,更注重的是利潤率和投資前景,這就是為什麽一些虧損企業卻在股價上有相當好的表現,而一個繼優企業可能表現平平。因此,秦杉與午陽的觀察點是不同的,查尋的方向也就不同,很多資料可以相互補充驗證。兩個人同行不同業,性格上午陽敏銳迅捷,秦杉深思熟慮,他們經常這樣互相提供信息和不同觀點,卻又不去影響各自工作上的決策。

    整理好一份詳盡資料再加上概要,這樣秦杉用起來方便。午陽看看秦杉還在電腦上,時間也不早了,過去在秦杉臉上親一下,“還要多長時間?”

    秦杉拍拍午陽說:“我好了。你累了吧,出去走走嗎?”

    午陽隻要跟秦杉一起,是做什麽都好,隨口答一句:“好啊。”

    秦杉站起身抱著午陽,寵愛地摸摸午陽的鼻子,說:“什麽都好。下周末跟我去吧,我想早一點去看看,有點準備,這個項目款額龐大,情況也複雜,得多花點時間。”

    午陽聽到又要出去,象隻小貓一樣高興地在秦杉臉上蹭兩下,“那現在就去訂機票。”

    秦杉被午陽蹭的心裏發癢,“什麽時候用你去訂機票?機票酒店都預訂了,你下星期五下班直接去機場就行了,我們在機場見,隻是不能在家吃晚飯了。”

    午陽正想說話,卻被秦杉一個熱吻堵住,心裏‘啪’的一下爆了個小火花,‘哥哥當真吻起來,不吻到床上去不能算完’,偷偷在心裏揶揄秦杉一句。

    秦杉停了一下,“想什麽呢?專心點。”

    午陽紅了臉,趕緊乖乖地將自己送上去。




非同尋常的情侶,通常的娛-樂場所,諸如影院歌廳酒吧也就自動被取消了。兩個人很快發現出去旅遊是最好的選擇。燈紅酒綠的都市,人煙稀少的山野,偏遠荒涼的海島,異國風情的他鄉,都是他們喜愛的旅行地。無論是朋友還是戀人,旅途中動人的是那種相依相惜的感覺。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裏,身邊的旅伴是你唯一可以信賴和依靠的人,別無選擇。除此之外,秦杉與午陽還貪戀那份去掉了拘束的自由。兩個人兩顆心可以毫無顧忌地交流,隻是匆匆過客,沒有旁人在意你想什麽做什麽,也不會麻煩去注意你。

    隨同秦杉出差就當是旅遊了,不管是那裏,午陽都跟著去一個周末,因為不願意自己度過沒有秦杉的夜晚,寧願星期一趕早回去上班。

    涼山,一個古老神密的地方,山川絢麗,風景美不勝收,南至金沙江,北抵大渡河,東臨四川盆地,,西連橫斷山脈,絕對的旅遊勝地。但是這次秦杉與午陽的目的是礦區,雖然隻是大略地到處看看,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要的是身臨其境的感受。兩個人租了輛越野吉普,漫山遍野地跑了整整兩天。在蒼穹闊野裏飛馳,在重山峻嶺中跋涉,在冷冽的夜裏用身體相互溫暖,在紅色的朝陽裏盡情親吻,站在懸崖峭壁大聲喊愛人的名字,聆聽無邊無盡的回聲,兩顆心在穹天曠野裏無拘無束地一起自由地飛。

    星期天回到招待所匆忙吃點東西天就黑下來。午陽賴在秦杉懷裏,“明天我不想回去。”

    秦杉笑嘻嘻地哄著:“乖乖回去上班,明天早上我送你。我會想你,會回家看你的。”

    午陽一邊撒著嬌卻不忘了說正事,“你資料收的差不多了,也親臨現場‘考察’過了,怎麽想的呀?”

    秦杉毫不吝惜地誇讚:“真是的,聰明人玩著就把活幹了,我還以為你玩瘋了把這件事忘了。”

    午陽是聽慣了秦杉的誇獎,也不在意,繼續享受著秦杉舒服的懷抱,“說正經的,我等著聽呢。”

    秦杉說;“采礦的環保措施越來越被重視,但是廣成礦業的環保一直做的很好,而且國家有明文規定‘誰汙染誰治理’,現在卻由國資委特批,分出一個廣成環保公司。如果還隻是承接廣成礦業的工程,這個公司還貸,付貸利卻是要自行解決,這麽大筆的款項,中短期內有問題的。”

    午陽理了一下思路說:“誰汙染誰治理的規定有多少公司執行,執行的力度如何,都是問題。據我們現有資料,多數中小型公司根本就對這個規定置之不理,他們沒有足夠的資金和技術,礦采完了,走人了事,扔下個爛攤子就沒人管了。國資委特批廣成環保公司應該是作為範例或是標準的,我的問題是為什麽這個項目由國資委而不是環保部門特批。”

    秦杉順著午陽的思路,“有道理。我也想過,國資委特批這麽大的項目一定有特別的原因。現在造成大規模汙染的礦業是有色金屬,稀土開采,不是傳統的鐵礦銅礦。就說輕稀土開采,因為礦源豐富,開采技術要求低,被大量濫采,國家資源損失並且造成大麵積環境汙染。這個項目該是衝著整頓稀土及有色金屬開采來的。”

    午陽肯定著秦杉的看法,“說的對。限製開采,提高門檻是第一步,沒有合格的環保措施就禁止開采。要合格就必須提高技術投入,資金不足的中小礦就不得不停業,也限製濫采。大型礦業公司也必須提高他們的環保標準,才有資格開采。國家資源理應由國家壟斷。”

    秦杉說:“但是錢從哪裏來?”

    問題一出口,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礦產漲價!”

    秦杉停頓一會兒,“稀土礦價格過低,本來就該提價。但是廣成環保公司怎樣拿到他們的份額,如期還貸還是不能保證。”

    午陽問:“貸項貸期是怎樣的?”

    “二十年,一百二十億,三期分貸”,秦杉回答。

    午陽想了想說:“實際上,象這樣的從大企業分拆的公司可以直接上市,有你們的貸款保證,國資委特批,和今後的利好政策,沒有問題。我們金石投資可以做它的承銷商。這樣還貸就有了保障,是個雙贏的案例。”

    秦杉說:“但是貸方這樣做不合規矩。”

    午陽說:“不要貸方運作,隻要廣成環保自己申請上市,貸方認同就可以。以他們的條件,證監會沒有理由不批準。這樣三方都有利,風險則被更大範圍的投資人分擔。”

    秦杉笑著調侃午陽:“倒是個穩妥的辦法,怎麽聽上去象個唯利勢圖的資本家。”

    午陽也笑了:“不然,要股市幹什麽用?公司盈利股東也可以賺錢的,又不是隻承擔風險。”

    秦杉拍拍午陽的頭說:“人不可貌相,看著挺無公害的個人,算的這麽精,下手這麽快。”

    午陽也不吃虧,“慶幸跟我是朋友吧。睡覺了,明天要做的事多了。”




星期一回到辦公室,查看一下日程,滿滿當當排了一整天。午陽的計劃可不隻承銷廣成環保上市,原本承銷上市也不是午陽管的,隻需備好有關資料轉交有關部門就可以了。但是也不能耽擱,說不定這兩天就要開始籌備了,秦杉決定做的事從不拖拉。好在已經準備了相當的資料,午陽抓緊中午飯的時間寫了個概要,整理好兩份報告,撥通梁總辦公室電話。接電話的是劉清新,梁總的高級助理,午陽心裏對這位劉助理有點障礙,說不清楚哪裏來的壓力,似乎跟梁總說話倒不用這麽小心。午陽客氣地問侯過,然後請劉清新轉接梁總,電話裏就聽梁總說‘不用了,叫午陽過來吧’。

    午陽現在總裁辦公室任高級助理。午陽來之前,梁總有四個助理,其中一名高級助理,就是劉清新,已經在總裁辦公室十幾年。高級助理雖然也稱助理,但那地位與助理截然不同,總裁的日程,各種會議洽商,文秘記錄,都是由高級助理打理,甚至可以代替總裁出席一些會議,對外他就是總裁代表。

    午陽來到梁總辦公室,呈上準備好的材料說:“廣成環保可能會申請我們為它承銷上市,我準備了背景材料,請您看一下。”

    梁總接過來,看了兩頁概要,對午陽說:“好機會,送祝總辦公室吧。”

    午陽說:“好,我馬上去。”

    梁總對午陽擺擺手,對外間的劉清新說:“小劉,這份文件現在就送祝總,要祝總親收,回執。”

    劉清新出去後,梁總對午陽說:“你不是一般的助理,要學會使用你的資源。”

    午陽說:“謝謝梁總,我知道了。”

    梁總對午陽今天的表現非常滿意。承銷上市是祝總主管的業務,不是基金的事。但是廣成環保這個案例不同尋常,午陽這樣做說明他眼光夠寬,能夠抓住機會,並且為公司全局著想,心裏想著‘若是午陽再也沒有下文,那就太可惜了’,就對午陽說:“以後不用請示小劉,都是同一個辦公室,有事直接來就行了。”

    午陽回答說:“謝梁總。今天太忙,下麵還有個會,想跟您約個明天的時間,有些事情想請您定奪。”

    梁總說:“什麽事還要約明天,下麵的會讓小劉代替出席好了,現在就說吧。”

    在提交這份報告之前午陽權衡過,承銷廣成環保上市對公司有利,雖然不在自己工作範圍,也是要做的,但是由此而來的基金方案就不確定了,是個不小的變動,不知道能得到多大支持或反對,聽了梁總這句話,午陽立刻信心大增,興奮地回答:“因為廣成環保這個案例,有些改變基金組合的想法,本想寫好報告再和您談。沒想到您料事如神,已經知道了。”

    選一個好的接班人很不容易,誰也不希望自己看中的人選最後被自己否決。雖然高層選中午陽,但是如果午陽在‘實習’期無所建樹,梁總會重新考慮這個決定,畢竟事關公司的未來。

    梁總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心裏也踏實了,笑著說:“這拍馬屁的功力還不錯嘛。跟你說過了,要學會調配資源,報告比你寫的好的大有人在,說正事吧。”

    午陽被梁總說的不好意思,趕緊正襟危坐回答:“因為廣成環保這個案例,研考了與稀土資源有關的資料,結論是稀土礦源很快會被限製開采,礦產將會大幅漲價。因此,我想審核各基金持股情況,拋掉中小型礦業公司,換股到大型礦業和礦采環保公司。還要增持輕重稀土及原材長期期貨,如果可能,開啟資源類基金。據現有資料推測,在稀土資源上可能會有牽涉全球的變化,我們應該有所準備。”

    梁總沉思一陣說:“之前我們也注意到稀土資源政策的變化,看來行動不夠快。這次基金改組由你主持,一定要抓住這個大機會。需要我,祝總或徐總支持,盡管說話。把你手上的資料整理一下,不用去花時間寫報告,我們有專業人員處理文檔和資料,你需要集中精力在基金策劃上,盡快拿出方案,已經沒有時間了。”

    午陽意識到這是個巨大的機遇,比自己原來想的要大的多,鄭重地回答說:“好,我爭取明後天做出策劃給您過目。”

    從梁總辦公室出來,遇到正等在門外的劉清新,午陽禮貌地謝過後匆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劉清新很看不起午陽這樣兩邊討好的行為,既然要接梁總的班,就要忠於職守忠於梁總。劉清新是名校畢業的碩士,聰明能幹又富心計。加入金石投資之前,在別的公司幹過幾年,不順心也不受賞識,後來應征金石投資助理職位,從二十八歲任梁總的助理到現在已經十七年,也算是公司元老了。當初公司還在創業階段,梁總隻有劉清新這一個助手,事無巨細全部由他一人打理。這麽多年過來,劉清新敬佩梁總的能力和為人,也頗得梁總信任和器重,所以對梁總是忠心耿耿,工作上也是盡心盡力。

    這麽大的投行,部門間的各種分歧與衝突是常見的,每當這種時候,劉清新是當仁不讓地為梁總力爭,曾經多次在公司會議上與高管當麵據理相爭,祝總和徐總都對他讓一步。當然,這份忠心與敬業是得到相當的回報。經濟上的豐厚和在公司裏的風光就不說了,就是家事都得到梁總的照顧,諸如老婆的工作,孩子的學校,幾乎是有求必應。

    但是,劉清新至今不明白的是公司大廳裏最醒目的‘精誠合作’,他甚至不曾注意過那塊匾上的字,那隻不過是個裝飾品。從第一天起,公司的三位創始人就深諳‘精誠合作’的意義,尤其是在投資這個行業,齊心協力都免不了失敗和被淘汰,絕對經不起勾心鬥角的內耗,共同的目標是市場是賺錢。

    午陽的智慧在於從入行就很快領悟到‘市場是唯一目標’,他不屑也沒有精力去處理那些不必要的糾紛,也不關心公司內部的矛盾,隻著眼於直接的目標,市場。祝總首先看到午陽的智慧,但是隻有智慧是遠不能應付殘酷的市場,還要有卓越的眼光和魄力,所以梁總要看的是午陽能否站在總裁應在的高點看到全局,抓住機會,處理危機。

    午陽進駐總裁辦公室,讓劉清新很不舒服,雖然也知道午陽是梁總的繼任。

    ‘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大孩子,能有什麽道行?隻不過是當時在那個位子,換別人也是一樣的。直升飛機上來的,哪靠的住。說不定是誰安插進來排擠梁總都有可能。’,劉清新這麽想著,沒有了敬佩自然就少了尊重。關鍵的是梁總卸任後,自己的地位就大不相同了,繼續做午陽的助理不是不可能,但是心理有障礙。其實梁總也才五十多歲,以他的能力幹到六,七十歲都沒問題,為什麽著急退休呢?劉清新希望午陽的實習期越長越好,最好不能通過梁總的考察,再選繼任又要幾年甚至更長,梁總就會一直在位,等到自己五十多歲,有了更豐厚的退休金,孩子也大學畢業了,那時梁總退休自己也一起提早退休。心裏存了這麽個念頭,當然就會朝著自己的目標努力。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午陽看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下班,要做的事太多,列了個清單,一項一項地做吧。這時候電話響了,是祝總,“午陽,材料我看過了,很好的項目,我們會不惜代價拿到承銷權。我已經布置團隊開始準備了。你那邊有什麽需要,盡管提出來。”

    午陽說:“以我們的實力,應該沒有問題。我會及時將有關情況向您通報。”

    放下祝總的電話,正想著改給秦杉打個電話,手機就響起來,“寶貝,今天乖不乖?想我了沒有?”

    明知沒有人,午陽還是朝四周看一眼問:“在哪兒呢,怎麽說話這麽放肆?”

    秦杉笑著問:“擔心啦?我不會在廣播電台說的。今天忙嗎?一大早就趕飛機,累不累?”

    午陽是舍不得秦杉累到,趕緊說:“我沒事,你今天別回來了,明天要是有空我去看你。”

    秦杉抓空跑出來,沒時間多說,匆匆忙忙地說:“我得去開會了,晚上再打給你,我愛你。”

    放下電話,午陽心裏還是甜滋滋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隻要是秦杉出門在外,電話的結束語都是‘我愛你’,而午陽對這三個字永遠沒有免疫力,聽到就心動。

    愣了一小會兒,開始幹活。看著自己列的清單,想想晚上秦杉也不回家,幹脆就在辦公室加班好了,比在家加班方便多了。不用管下班,定下心來埋頭幹活,再抬頭看看窗外時,天已經開始黑下來,辦公室裏隻剩自己了。午陽站起來,伸展一下四肢,活動著發酸的脖頸,想給秦杉打個電話,但晚飯時間,秦杉一定是在和客戶一起,算了別去打攪他了。也懶得一個人出去吃飯,看看辦公室冰箱裏有什麽東西填填肚子,然後接著把手頭的東西做完。

    剛打開冰箱門,秦杉的電話就打過來,第一句話竟是“不許湊合,去吃晚飯。”

    午陽脫口而出嬌嗔道:“哥哥,不許偷看。”

    秦杉在電話裏大笑:“乖了,好好去吃個飯,休息一會兒再幹,我晚飯回來打給你。”

    午陽從來都聽秦杉的話,‘既然哥哥說了,就去吃晚飯吧’。

    其實樓下就是餐廳,有十幾種不同風味的快餐店,咖啡店,點心店,為了方便這個大樓裏幾個大公司的員工們,餐廳一直開到晚上十一點。午陽是幹起活來停不下,說是廢寢忘食一點都不過分,所以秦杉才會抽空打個電話提醒他。

    正值晚飯時間,餐廳裏一片繁忙,找個空位子都不容易。午陽看著熙熙攘攘的人們,想轉身回辦公室,晚些來人會少點,可是再一想不知道什麽時間再下來,要是秦杉再打電話來,知道自己還沒吃晚飯,肯定不饒。正猶豫著,聽到有人叫他,“午陽,來這兒坐吧。”

    順著聲音望去,是趙峰獨自坐在一個小桌旁。實話說,午陽是不願意和趙峰坐在一起,倒不是有什麽成見,隻是不想再給他機會。

    有副俊朗的外貌和陽光般的笑容,午陽卻是桀驁冷峻的性格,遇到秦杉真可以說是午陽的‘劫數’。午陽需要的,正好秦杉都給了他,如兄如父般堅韌的支持,深情似海的愛戀,還有象母親一樣細致的嗬護。感情上的缺憾被秦杉填的嚴絲合縫,整個人也就被秦杉卡的死死的不能動,他心甘情願地繳械投降,把一顆心和一生的癡愛整個都交給了秦杉。

    調任到梁總辦公室有兩個月了,午陽已經把趙峰這件事忘在腦後。午陽雖然冷淡,但他正直天性善良。自己經曆過為愛掙紮的痛苦,知道感情這碼事不是說過就過得去的,所以不會給趙峰任何機會或半點含糊。無奈今天又碰到,沒辦法隻好朝趙峰走過去。

    “這時間找個位子真不容易,謝啦”,午陽對趙峰笑笑說。

    兩個月沒有機會看到午陽的笑容,和午陽這麽近地說話,雖然每天刻意去看看,但隻是遠遠的看到午陽忙碌的身影,也知道午陽心裏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位置,卻斷不了希望和幻想。今天遇到,午陽並沒有拒絕一起吃晚飯,趙峰心裏高興,開心地問:“最近好嗎?好久不見,今天怎麽有空來餐廳了?”

    午陽隻是出於禮貌,並不想跟趙峰多聊,隻是簡短地回答:“加班晚了。”

    飯菜很快上來,趙峰是想和午陽多呆一會兒,放慢速度,眼光時不時地停在午陽身上。午陽心裏想著手頭沒做完的事,不到十分鍾就吃完了,一點也不耽擱,客氣地跟趙峰告別:“時間緊,我先走了,多謝邀請。”

    趙峰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卻沒說幾句話,也不敢再要求午陽多坐一會兒,隻好說:“不客氣,以後有空再聊。”

    看著午陽走出餐廳,趙峰也沒有胃口再吃什麽,呆呆地坐了一陣。喜歡午陽,可是午陽就象天上的星星,璀璨耀眼卻遙不可及,什麽都明白,就是放不下。趙峰歎息著,象往常一樣對自己說‘算了,不再想他了’,站起身落寞地離去。




秦杉與廣成環保公司的會晤進展順利,因為有上市的保證,貸款條件就有了變化。秦杉要調整的是讓它變得對貸方更安全更有利,還有就是要引導廣成環保確定金石投資為它的承銷商。一般來說隻有申請上市不被批準,沒有公司具備上市資格而不願上市。股市就是合法合理集資的地方,上市公司要做的是想辦法讓自己合法合理。

    又是一天的考察和開會,晚飯自然是應酬交流的好機會。資方是絕對不能虧待的,晚宴訂在市中心最豪華的飯店。入座前,秦杉對秘書吳娜說:“謝謝你上次為我擋那麽多,今天少喝點,咱們資方怕什麽?”

    吳娜嬌媚地笑著說:“我還以為上次你不知道我為什麽醉呢。”

    秦杉也笑了,“我有那麽傻嗎?”

    吳娜心中暗自抱怨一句‘你是太聰明’,繼續笑著說:“放心吧,今天不會醉。你自己小心,也少喝點。”

    與午陽不同,秦杉是表裏如一的強勢堅定。從小到大一帆風順,一工作就在商貸,所謂資方,優勢不言而喻。秦杉的成熟和智慧在於他知道自己要什麽該做什麽,知道自己是有責任的。精英教育的結果,不一定盡忠但必須盡責。

    在商貸這個職位,要想以權謀私是相當方便的,人的自私貪婪天性使然,這個圈子內,每天都有大把失足落馬的故事。錢,是永遠的誘惑。對那些為錢倒下的同僚,秦杉的評價是‘貪婪愚蠢’。每年幾十萬的工資加上豐厚的福利,不僅為那點工作,是因為職責所在。為了區區數百萬,不僅放棄社會賦予自己的責任,還混得身陷囹圄,不是愚蠢是什麽。所以秦杉從第一天起,就謹記自己的職責,從不敢懈怠。因為工作緣故,閱人無數,見多了人性的弱點,不得不防,以至交友都小心謹慎。

    遇到午陽,一見鍾情地墜入情網。在午陽之前,秦杉從未體驗過愛上一個人的感覺。第一次為了午陽流淚的時候,秦杉就知道自己變了,午陽的一言一笑一舉一動都是牽掛。當午陽傻傻的把一顆心捧出來給他的時候,他隻想把午陽護在翼下,那時候午陽不是情人,是弟弟是兒子。

    無論是遠隔千裏還是近在眼前都會思念,因為思念的那個人也在想自己,思念是喜悅是快樂。知道午陽在等自己,就什麽時候都不會走遠。為午陽什麽都可以做,若是與自己的原則衝突會怎樣選擇,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沒有答案。好在秦杉足夠幸運,碰到的是聰明過人心思純正的午陽,因著那份深愛,午陽是寧肯委屈自己也不會讓秦杉為難。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和應酬,從飯店出來,回到住處已經快到午夜。無論多晚,午陽一定在等這個電話。出門在外早已習慣了飛來飛去,為了見到心愛的人,寧肯早起晚睡趕飛機。不能在一起的時候,說不完的電話,其實也沒有什麽事,就是想聽聽那個聲音,說幾句‘肉麻’的情話。

    “寶貝,睡了嗎?”,秦杉放低聲音,就象午陽在身邊一樣。

    “哦,睡著了”,午陽笑嘻嘻地開著玩笑。

    “那我掛斷啦?”

    “不要,你吵醒了我,要罰你的。”

    “啊?都一天沒見到你了,還罰呀?”

    “你那個漂亮秘書又為你擋酒了吧?”

    “沒有,再也不敢了,怕某人吃醋。”

    “喔,你別喝太多酒。”

    “你是心疼我了吧?沒事,我會小心的。”

    “才沒有,我是怕你酒後犯錯誤,嘻嘻。”

    “寶貝,我好想你。”

    “那我明天過去看你。”

    “不要了,你這幾天也忙,還加班。我這邊挺順利的,上市也定下來了,再過一天我就回家。”

    “我去接你。現在去睡吧,要夢到我,記著啦?”

    “記住了。你也去睡吧,我愛你。”




秦杉忙忙碌碌的做完了廣成環保的項目,午陽那邊的基金改組也做的差不多了,一轉眼就又是秋天了。往年的秋天秦杉總是要與午陽一起出去度個假,這是一年中最美的時段也是旅遊的最好季節。今年正好忙完一個大項目,記著還欠午陽一個假期,秦杉想著‘這次要給午陽個驚喜’。

    星期五是個陰雨天,雖然還是秋天,一下雨也已經是寒意撲麵了。午陽照例早點回家準備周末晚飯,開門卻見秦杉已經回來了,“有點冷,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秦杉抱過午陽吻著他涼涼的嘴唇和鼻尖,用自己的手和身體暖著他,一連串地問著,“下雨車不好開吧?辛苦你了,累了嗎?冷嗎?”

    午陽親一下秦杉,“有你在家真好。去隨便做點什麽,別搗亂,我去做飯。”

    秦杉雙臂圍住午陽說:“我看你做飯好不好?”

    午陽無奈地說:“隻許看,不許動,每次你都礙手礙腳的。”

    “我隻抱一下,保證不亂動”。

    “恩,你那一下太長,飯都做完了還抱著。”

    “那我幫你洗菜?”

    “你不會,去自己找點事做,我很快就好。”

    “忘了問你,休假安排好了嗎?明天就走了。”

    午陽就笑起來,“當然好了,可是你還沒告訴我這次去哪裏?”

    秦杉說:“這次保密,跟我走就行了。”

    一直到了機場午陽都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哥哥會安排的’,大約午陽從來也沒有操心過度假去哪裏,跟著走就行了。到登機門才看到是飛巴黎的國際航班,午陽吃驚地問:“巴黎?你什麽時候安排了這麽遠的地方?”

    秦杉隻是笑,“不是巴黎。”

    午陽見秦杉神秘的笑而不答,忽然猜到了,“楓丹白露,對不對?”

    秦杉忍不住大笑起來,“我家午陽真是太聰明了,剩下的就不能告訴你了,慢慢猜。”

    午陽不由分說把秦杉拉進洗手間,使勁地親著他的臉,“這麽棒,為什麽不早說?”

    秦杉擦一下自己的臉,“你要是猜不到現在也不會說。好了別激動,你這樣我還能出去嗎?”

    秦杉在楓丹白露國家森林附近租了個小別墅,雖然不大,但應有盡有,午陽喜歡的木屋,壁爐,一樣不少,還有一個小小的院子。兩個人隻要是旅行在外就不停地說話,話題還多的用不完。有時候秦杉會問自己‘沒有午陽的時候跟誰說話了?’

    在楓丹白露宮呆了一整天,一件一件地欣賞著皇家藏品。法文對秦杉和午陽來說無異於天書,一個字也不懂。看著翻譯器裏輸出的驢唇不對馬嘴的中文,哭笑不得,但至少能知道大約是什麽。

    雖然目的地不是巴黎,但來到法國沒有不去看看的道理。跟著定位器在巴黎迷宮一樣的大街小巷穿行,還是找不到南北,隻好去旅行社請個中文導遊,少了很多樂趣。

    楓丹白露森林在秋天是最美的,森林的主色調是橙紅的,早落葉的樹木已經變得金黃,還有不少常青植物依然蒼綠。各種不同顏色錯落地混在一起,象一個巨大的調色板,風吹過,那顏色就飄舞起來。走在森林中落滿樹葉的小徑上,一邊聽著腳下秋天的聲音,一邊收集著地上不同種類的落葉和不知名的堅果。到了傍晚,裝得滿滿的帶回小屋保存起來。

    有的晚上就隨便吃點麵包水果,各自找個舒適的位置,沒完沒了地聊天。從凱恩斯的理論體係到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市場波動到統計模型,想起什麽就聊什麽。說累了,兩人就偎依在壁爐邊寬大的沙發上睡到天亮。也有時本來想早睡早起,卻在床上聊著米蘭昆得拉直到深夜。

    ‘午陽,剛見到你的時候,你說不能跟我做朋友的。’

    ‘才沒有,我是說不能隻做朋友。’

    ‘其實照米蘭的說法,友情是男人之間的事,是男人間的羅曼蒂克。’

    ‘要是這麽說,豈不是男人間的友情都成了愛情了?’

    ‘不知道別人,反正我和你是,別不承認。’

    ‘當然不是,我是先愛上你,後來才成了朋友的。’

    ‘不管怎麽說,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

    ‘可是我更願意是你的愛人多一點。’

    ‘我兩個都要,那就是愛情多點吧。’

    ‘喂,都快到三點鍾了,睡覺了。’

    ‘再讓我親一下。’

    ‘哈,你的嘴唇好性感,是因為說話太多了。’

    ‘才不是,原本就是這樣的……’

    ‘別說話。’




短短的一個星期的假期就到了最後一天,準備打包回家才想起來,收集的那一大堆樹葉堅果是不能帶回來的,又趕忙給它們都拍了照片,最後一件件擺在壁爐邊上。上了飛機,午陽還在想念那一堆樹葉,傻乎乎地問秦杉:“不會都被當柴禾燒掉吧?”

    秦杉笑著:“本來就都是垃圾。”

    午陽白了秦杉一眼:“俗。算了,不理你,在飛機上得好好補睡,太累了。”

    不累才怪,從到了法國,兩人就沒日沒夜地到處遊逛,晚上一聊就是大半夜,睡上一會兒天就亮了,比上班累多了。

    秦杉滿心寵愛地為午陽和自己蓋好,在毛毯下握住午陽的手,輕聲說:“睡吧,我也累了。”

    雖然都是深愛,但對感情的處理卻不同。午陽是隻管愛秦杉,什麽都可以為秦杉做,不去想將來如何。也想過,但總是想不清楚,索性再也不想。秦杉卻患得患失,愛午陽越深就越怕會失去午陽。心裏非常清楚午陽的愛,就是放不下這一點,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經過這幾年,兩個人身心間的交流日益深刻,情愛象紅酒一樣愈久愈醇,秦杉還是依然擔心,所以就拚命地寵愛著午陽。聰明敏感的午陽早就看出來,隻是不說破,每當秦杉情緒上來,午陽會象個哥哥一樣哄著他安慰他。

    ‘午陽你不會離開我,是嗎?我要你保證不離開我。’

    ‘我保證。別想太多,你知道我愛你,你知道我離不開你的,還亂想。’

    ‘我都知道。你就不會擔心嗎?’

    ‘不會,因為我知道你不會不要我,我隻管愛你就行了。你有時候也是挺傻的,比我還傻。’

    被午陽哄幾句,秦杉心裏舒服很多,那點小情緒就煙消雲散了,但下次不知什麽時候還是會再來一次。

    偶爾也會有小小的爭吵和不開心,過後秦杉總是害怕午陽委屈,午陽則是後悔讓秦杉不快。本來情侶之間這點小事有很多招數化解,可是午陽會借題發揮,趁機撒嬌。秦杉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一著急就隻能‘武力’解決了。

    那一次,兩人為了一點小事拌嘴,午陽說不過秦杉,就跑到臥室獨自生氣。秦杉跟進來,午陽看也不看,怎麽哄也不服。一急之下秦杉不顧午陽願不願意,將午陽緊緊壓住吻上去。午陽不斷地掙紮,卻挑得秦杉情動不已,“午陽,我要你!”秦杉手觸到午陽的瞬間,午陽立刻安靜下來,隨後一陣熱流衝遍全身。秦杉是那麽迷戀午陽,想要又怕傷到他,每個動作都在向午陽尋問和請求。從秦杉微顫的身體和遲疑的動作中,午陽能感到他在擔心。‘無論怎樣哥哥都會顧及著自己,為什麽還跟他吵架?’,午陽這時候才會後悔,嘴上強著不肯認輸,身體卻極力迎合取悅著秦杉。可是秦杉的動作總是差那麽一點不到位,勾得午陽不斷哀求,“哥哥,我受不了這樣,求你”。終於秦杉在午陽性感的聲音裏放開身心,將滿腔情愛盡數傾注給午陽。

    “寶貝,我把你弄疼了嗎?”

    身下的午陽滿臉通紅,依然緊抓著秦杉,明亮的眼睛裏是化不開的濃情癡愛,“我喜歡你”。

    過了這些年,午陽依然如初戀時那般情迷意亂地望著秦杉,秦杉就在這樣的眼神裏化成一汪清水,愛過之後久久地吻著,不願放開。

    “午陽,我愛你,你會不要我嗎?”

    “不會的,我離不開你的。”

    秦杉不再說話,隻是望著午陽,無聲地請求著,全心全意地等待著。那神情讓午陽心跳,那是永遠抵禦不住的誘惑,他毫不遲疑進入到秦杉身體深處,讓自己的身心與他交合在一起。什麽都不用做,甚至不要動一下,隻是那種被愛包裹的溫暖感覺,就可以把自己融化在愛人的身體裏麵。經過的是那麽漫長,恍如隔世,又是如此短暫,回味不盡。

    “再也不和你吵了。”

    “隻要你和我在一起,什麽都可以。”

    “那算我對了?”

    “什麽就算你對了?”

    “我也忘了。反正是我對。”

    “這麽霸道,還吵。什麽時候我對過?”

    “不理你!”

    “寶貝,是你對了,不吵了好不好?你知道我受不了你生氣不理我。”

    “逗你的,以為我願意和你吵,以後都不吵了。”

    “再抱一下好嗎?”




大約凡事付出夠多總是會有收獲,有時候也會有些意外的‘收獲’。秦杉是個勤奮敬業的人,工作上的事絕不敷衍,盡力做到盡善盡美,雖然辛苦,卻是業績非凡。正常來說如果沒有意外,將是仕途坦蕩,可是秦杉卻被不能說的原因困擾著。

    如吳娜所言,三十多歲做到這個職位,全銀行數數也沒幾個,而且秦杉未婚。從吳娜起,上至副行長,盯著秦杉的眼睛不算少。因為和明惠訂過婚,曾是法律上的夫妻,所以秦杉公開的婚姻狀況是‘離異’。秦杉自己願意這樣,有人問起來,簡單的一句‘離了’,不用再多費口舌解釋。一般來說,人們對離了婚的男人的質疑要比對三十多歲未婚的男人少的多,興趣也少很多。但是秦杉的情況有些不一般,若是在分行,這大約可以是個托辭,但在總行,處在他那個位置,離過婚也不算什麽,原來的那個借口沒什麽用了。

    對吳娜,秦杉明白她的心意,也感謝她全力的支持,但僅此而已。畢竟是上下級關係,主動權在自己手裏,錯不到哪裏去。對別人介紹的女朋友卻是要認真對待,能說上話的人都是多少有些背景,秦杉不願意因為這些小事得罪誰,所以就隻好打起精神應付。再到副行長就沒有那麽容易了,這中間的關係可能會扯到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天下班,碰到行長辦公室胡秘書,“秦杉,方便給我搭個車嗎?順路。”

    秦杉笑說:“求之不得。”

    秦杉開著車,胡秘書也不客氣,開口就問:“秦杉,老大不小了,怎麽還是單身?”

    秦杉笑到:“早知道您也不需要個司機。”

    胡秘書說:“別轉移話題,回答我的問題。”

    秦杉老實地說:“其實是訂了婚也快要結婚了,後來因為我的錯女朋友走了,再也沒回來,原因我不方便告訴您,希望您能諒解。”

    胡秘書說:“那就重新來過吧,離過婚也不算什麽。我是受人之托,孫副行長可是替女兒看上你了,要不要見見?”

    秦杉開玩笑地說:“真不知道您還有作媒的愛好,即然您都說了,就見吧。”

    胡秘書說:“好了,停車,我到了。這是電話,我可不管做媒,你自己去吧。”

    真是件頭疼的事,見麵不能推,多少還得應付幾次。不能讓午陽知道,不然那個敏感的家夥不知道會做出什麽。秦杉苦笑一下,想著“早知這麽麻煩,當初不如就待在分行好了。”

    更讓秦杉頭疼的是副行長的女兒孫曉梅,一見麵就喜歡上了秦杉。其實是秦杉自己不太注意,他那種類型的男人是最招女孩子喜歡的。高大的身材,一張輪廓分明英俊的臉,沉穩堅定卻溫和又不張揚,從容不迫的風度,溫文爾雅的舉止,再加上那個職位,絕好的結婚對象。沒有午陽之前,秦杉是品位高高,凡人不入法眼,現在有了午陽,滿腦袋都是午陽,沒有閑心多看別人一眼。秦杉隻看到了午陽的癡情,卻不自知他自己也是情種一個,愛上了就不懂得回頭。

    第一次與孫曉梅見麵,秦杉禮貌有餘,熱情不足,甚至有點拒人千裏之外,但孫曉梅已經不在意這些細節。況且,秦杉這樣的人,初次見麵,沒有點矜持驕傲反而不正常。孫曉梅的態度讓不秦杉叫苦不迭,上班時已經忙得沒時間吃中飯了,下班要應付孫曉梅,還得瞞著午陽。除了不願意讓午陽知道,心裏還覺得挺對不起午陽,所以每天回到家都小心地看著午陽的臉色,生怕他有一點不高興。好在午陽也沒什麽空閑,除了忙工作,隻是關心著秦杉,似乎並不太在意其它,這讓秦杉稍稍鬆口氣。




午陽與秦杉雖然同住,卻各自用自己的手機,家裏不裝電話。兩人都明白這不是正常意義上的家,也不願有不必要的幹擾和麻煩。他們不約而同地從不幫對方接電話,忙的時候也隻是幫著看一下,然後提醒回電話。隻是最近秦杉的電話漸多,下班後的應酬也頻繁了,有時候周末也常會有電話打過來。午陽不問也不看秦杉的電話,而秦杉在家的時候竟讓電話自己響到留言也不接。總是對午陽說沒什麽大事,工作太忙,下班後偶爾會有電話,等明天上班再處理。

    午陽自己也是忙得很,升職的代價自然是更多的工作。近來午陽常常有意無意地晚些下班,隻是想給秦杉多點空間。雖然無論多晚,依舊會等秦杉回家,準備好他需要的東西,午陽卻什麽也不多問。兩人在家吃晚飯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午陽都會給秦杉加上滿滿一盤飯菜,有時候就呆呆地看著他吃。

    秦杉就小聲地請求,“午陽,太多,吃不下了。”

    午陽用笑容掩住眼中的哀傷,溫和地哄著,“多吃一點,你太累”,心裏卻在說‘不知道還能再為你做多久’。

    吃過晚飯,秦杉去洗碗,午陽就抱著他,安靜地貼在他後背上,不說話也不動。秦杉有時會停下問:“午陽,我們說說話,或出去走走好不好?”

    午陽隻是淡淡地說:“不要,你洗慢一點就好了。”

    日有所思,則夜有所夢,午陽不再像過去那樣,隻要窩在秦杉的懷抱裏就踏踏實實地睡一夜。經常從稀奇古怪的夢裏驚醒,雖然夢各不同,最後都是在跟秦杉告別。醒來時輕輕摸一下身邊的秦杉,知道他易失眠,不敢出聲,隻是靜靜地等著天亮。那一夜,午陽從夢裏哭醒,忍不住抱著秦杉低泣。秦杉急忙抱住午陽哄著:“乖,不哭,是不是做噩夢了?”

    誰知不哄還好,一哄之下,午陽抱著秦杉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秦杉我愛你。”不管秦杉再問什麽,午陽隻是不斷地說“我愛你”,象是要把過去和以後的‘我愛你’在一夜之間說完。鬧得秦杉隻好不停地說:“我知道,我知道”。

    午陽哭得累了,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低歎:“如果我是個女人,你也不用這麽累了”,然後在秦杉的臂彎裏昏昏睡去。

    秦杉卻被這句話砸得一夜沒睡,他知道哪裏不對,可是午陽不肯說,他隻好提心吊膽地等著,甚至安慰自己,等處理完這些瑣事,都會好的。也不管午陽是否真的睡著,吻著他說:“我不在乎的,隻要你是我的午陽就夠了,我什麽都不要,隻要你。”

    又是一個星期五的晚上,秦杉回到家,看到午陽竟然做了一桌六個菜,還有一瓶紅酒。午陽不沾酒已經有幾年了,秦杉的心一陣‘砰砰’亂跳。

    午陽見秦杉回來,隻是簡單地說:“回來了,來吃飯吧”。

    秦山疑惑地看著午陽問:“怎麽做這麽多菜?”

    午陽深吸一口氣說:“下個月你就三十四歲了”

    秦杉怕午陽說下去,極力阻擋他,開著玩笑說:“還沒到生日,是不是嫌我老了?”

    午陽自顧自地說著:“我也三十歲了,時間過的真快。”

    秦杉不容午陽再說下去,猛然抱過午陽吻住,“什麽也不要說,我,好害怕。”

    自從與午陽在一起,第一次,秦杉失去了往日的強硬。望著秦杉蒼白的臉和乞求的眼神,午陽的心在顫抖,原本就難以出口的話,都堵在喉嚨裏。他默默地看著秦杉,又一次問自己該怎樣做才對。午陽溫順地答應著,“好,什麽都不說,別怕。累了就休息一下再來吃晚飯,我陪著你。”

    秦杉微喘一口氣,心裏稍稍放鬆些,“一起吃飯吧,你肚子餓了吧?”

    兩人坐在餐桌前,看著那一桌子菜,都沒了食欲。午陽為秦杉盛上一碗湯,說:“實在吃不下,喝點湯,總比一點不吃好。”

    晚飯幾乎沒吃,秦杉站起身收拾碗筷,午陽拉住他說:“我來吧。”

    秦杉什麽也沒說,心裏卻不停地翻騰,雖然不知道午陽到底要說什麽,但也能猜的差不多,那種無助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坐在沙發上呆呆地想著,不覺午陽已經坐到身邊。

    “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生病了?那裏不舒服嗎?”,午陽摸摸秦杉的額頭。

    被午陽這麽一問,秦杉心裏更加難受,真想抱著午陽哭出來,他伸手拉住午陽請求,“抱著我,好嗎?”

    午陽是最看不得秦杉難過,心疼地抱緊他說,“沒事,別害怕,我哪也不去,就在這兒一直抱著你”,心裏卻長歎‘算了,隨它去吧,什麽也不值得現在就傷他,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了。’

    抱了很久,午陽試探著問:“要不要早點睡?”

    秦杉點點頭說:“好吧,要你陪著我。”

    除去了衣物的阻隔,雙頸相交,肢體纏繞,兩個人心貼著心抱在一起,靜靜地傾聽著混雜在一起的心跳聲,呼吸聲。好久,午陽輕聲問:“想要嗎?”

    秦杉用力再抱緊些,“我要你的永遠,要你的永生永世,給我嗎?”

    午陽答著:“是,我已經給了你,我都願意。”

    秦杉輕歎著,“我要每夜都像這樣抱著你,聽到你的呼吸和心跳,你能答應我嗎?”

    午陽似是回答似是自語地說:“不管我在哪裏,永遠是你的,永遠。”

    秦杉喃喃地說:“隻要有你,別的我可以什麽都不要的,你哪也不許去。”




周末早上,兩個人誰也不想起床,就哼嘰地賴在床上互相看著,撫摸著。昨夜的傷感情緒依然在兩人間縈繞,生理上的欲望在身體裏逐漸膨脹,卻誰也沒有心思做什麽,任憑兩個激動的小兄弟無可奈何地偃旗息鼓。午陽又一次的保證,雖然有點似是而非,也算是給了秦杉點安慰,再加上睡了一夜,秦杉精神好多了。想起和孫曉梅約了下午見麵,秦杉遲疑著怎麽跟午陽說。午陽卻開口道:”下午我要去下公司,有點事需要處理。”

    秦杉趕忙跟著說:“我下午也要出去一下,送你去公司好嗎?”

    午陽說:“不了,我不知道要多長時間。你回來吃晚飯嗎?”

    秦杉親一下午陽說,“一定回來,等我。”

    午陽實際上沒什麽事,隻是不願意秦杉為難,找個借口。到公司轉了一下,再順路去看看林芳。

    林芳本來是笑嘻嘻地開了門,一看隻有午陽一人,還滿臉不高興,趕快說:“先坐一會兒,我去煮咖啡。秦杉怎麽沒來?”

    與秦杉相識這幾年,林芳對秦杉已經很熟悉。因為午陽放心不下林芳,秦杉也就和午陽一起把林芳當個小妹妹一樣照顧著,經常和午陽同來林芳這裏,三個人也常出去喝咖啡聊天,朋友之間相處融洽。有時候秦杉也會自己順路停一下看看她有什麽需要。但像午陽今天這樣一個人悶悶不樂的,還是第一次。

    午陽也察覺自己板著個臉,不好意思地說:“別忙了,我呆一下就走。”

    林芳已經倒好咖啡豆開始磨煮,“很快就好,是你喜歡的藍山,喝完再走來得及。”

    午陽不再答話,隨手從桌上那起本雜誌翻著。林芳一邊看著咖啡,問午陽:“怎麽不高興了?”

    午陽停下手,看林芳一眼,搖搖頭說:“沒事。”

    林芳輕輕笑著,“也不看看你在跟誰說話,還沒事。秦杉惹你啦?”

    午陽也笑起來,“沒有,隻是心裏有點不痛快。”

    林芳說:“你那點心思全寫在臉上,不說我也知道。”

    午陽突然說:“秦杉又去約會了。”

    林芳想了想回道:“真是難為他,你就別再給他加碼了,讓他自己去處理。”

    午陽歎口氣說:“看著他都累。有時候真不想再看下去。”

    林芳倒了杯咖啡遞給午陽,“那也不能轉身,轉過身你就會後悔的。”

    午陽苦笑一下,“那是因為你沒有愛他。”

    林芳沉默了一陣,對午陽說:“早點回去吧,別讓他等你。”

    回家的路上,去買些秦杉平時喜歡吃的東西。沒心思做什麽事,就漫不經心地早早開始準備晚飯。想的都是秦杉,怎麽跟他說,看他這麽辛苦,上班累,那是他的事業,還要每天不情不願地打點那些煩心的事,那都是因為和自己在一起才有的麻煩,什麽時候才是盡頭。表麵上是在打點人來人往的約會,實質上是不得不掩蓋這種非同尋常的戀情。多少秦杉也是官職在身,一旦曝光,絕無善了,怎能不小心對付。一個人有多少精力和耐心被這樣消磨,幫不上他,卻要每天痛苦地看著他,或者長痛不如短痛吧。

    秦杉與孫曉梅的約會隻是看了場電影,看著秦杉興致不高,孫曉梅也慢慢沒了興趣,分手時,秦杉抱歉地解釋:“這個星期上班有點累,想早點回家休息,對不起,讓你掃興了。”

    孫曉梅淡然回答:“沒什麽,你是對我沒興趣吧。這麽多次,從來沒見你主動過。”

    秦杉是絕對不會當麵傷害一個女孩子的自尊,無論她是誰,趕忙哄勸著:“是我不好,冷淡了你。我是不善於和女孩子相處,多有得罪了。”

    孫曉梅歎口氣說:“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真是累。”

    秦杉手輕輕搭在孫曉梅肩上,溫和地說:“不是不喜歡,交往幾個月了,我能看的到,你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關於感情我無法強迫自己,希望你能理解。我也喜歡你,隻是不能愛你,這樣不平等的感情對你也不公平。我願意把你當做好朋友,這樣說,你能接受嗎?”

    孫曉梅其實是個爽快的女孩,家境優越,聰明漂亮,也是驕傲自信的。隻是不巧喜歡秦杉,才有了這麽一段不冷不熱的交往。聽秦杉這樣說,心情好了許多,半開玩笑地說:“我能理解。但是我爸比我更看好你。”

    秦杉笑起來,“謝謝你理解。看好歸看好,你爸也不會強迫你嫁個不能愛你的人不是?你年輕漂亮聰明,不知道有多少才俊排隊呢,用不著跟個不愛你的人浪費時間和感情。做朋友好嗎?能有你做朋友是我的榮幸。”

    孫曉梅也笑了,“我得想想怎麽把我跟你浪費的幾個月時間和感情補回來,現在送我回家吧。”

    話說清楚了,兩個人都覺得卸下負擔,送孫曉梅回家的路上,第一次輕鬆地說笑。到了孫曉梅家,孫行長還以為兩人進展不錯挺得意。孫曉梅告別了秦杉,轉身扔給自家老爸一句‘自做多情’,輕快地跑進自己的房間。



十一終於跟孫曉梅談清楚了,秦杉的心情好了很多。進門看到午陽心不在焉地在廚房裏玩著手裏的一棵菜,上去抱住他問:“想什麽?是在想我嗎?”

    午陽從自己的思緒裏醒過來,見秦杉回來臉色好了不少,稍稍放心些,吻了一會兒,說:“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做好。”

    簡單地吃過晚飯,午陽抱著秦杉,再一次下決心,猶猶豫豫地說:“別撐著了,該結婚就結婚吧。”

    秦杉剛剛好點的心情一掃而光,本來想跟午陽說‘沒事了’,沒料到午陽先來了這麽一句。秦杉隻好回午陽:“結什麽婚?怎麽突然說這個?”

    午陽歎道:“你這樣來一個應付一個,到哪兒算完?三十四歲也該結婚了,別再這麽累了。”

    秦杉的心被狠狠地擰了一把,疼的喘不過氣,他忍著疼痛說:“我到底沒能攔住你。累,我願意。”,說完衝進衛生間。

    劇痛攪得五髒六腑翻滾起來,一股鹹腥從胸腔衝上來,湧出一口鮮血。跟著進來的午陽嚇得呆立在門邊,不知道做什麽好。秦杉緩一口氣說:“午陽,請你出去,讓我自己靜一下”。第一次這樣對午陽說重話,秦杉自己聽得都呆了一下。

    翻江倒海地吐了一陣,秦杉覺得舒服一點了,打開水衝洗著,他慢慢冷靜下來。忽然明白了自己由來已久的擔憂,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放心午陽。為了他心中的愛人,午陽會選擇放棄。敏感的午陽不會比自己承受的少,準備了多少天才說出來,午陽該有多難過才會那樣大哭一夜。想到這兒,秦杉擔心起午陽,‘那家夥衝動起來是不管後果的’。不敢再多想,秦杉開門出來,看到午陽茫然站在門邊,一瞬間,秦杉心定下來,“即然無論如何放不開午陽,還在乎什麽別的呢?”

    秦杉習慣地抱住他,苦澀地問:“午陽,你還愛我嗎?”

    這句貌似戀人之間最常有的話,他與午陽都從沒說過,他們深知那份不同尋常的愛,不用解釋,沒有疑問。話一出口,秦杉就感覺到午陽的身體在抗拒自己,知道這句話傷了午陽,心中酸楚難忍,不是真的要問,隻是想讓午陽明白,他不能接受,“這麽狠心說分手,你舍得,我舍不得。當初決定和你在一起就沒想過分開。”

    午陽背對著秦杉說:“二十歲的時候做什麽都可以,三十歲不可以了。當初年輕不懂,現在明白了,也是時候了,舍不得也要做。”

    秦杉用力轉過午陽的身體,“那好,午陽,你對我說,不再愛我,分手不再見我,做的到,我就放你走。”

    午陽看著秦杉,不覺中又陷入那雙溫和的眼睛裏,他艱難地避開秦杉的眼睛說:“沒有我,你不會像現在這樣累。去選擇一個新的生活,以後也不用再麵對這麽多麻煩。”

    秦杉不放過他:“可是我已經有你。沒有你,或許一切都不再重要。如果你再來一次不辭而別,我寧肯什麽都不要,也會去找你回來,不相信你可以試試看。”

    從午陽清亮的眼睛裏,秦杉清晰地看到依戀和痛惜。要多大勇氣,要多少愛才能讓午陽放開緊握的手,一下子明白了午陽是把這些日子當作最後在一起過的。

    秦杉不等午陽回答,直視著他說:“這是你想要的嗎?你不肯說你不再愛我,就是說了,我也不會相信。我跟我自己保證過,永遠不再放開你。”

    午陽這時候已經心痛的全身發抖,秦杉抱緊午陽顫抖的身體,不停地吻著,“午陽,對不起,沒有跟你說的事,是不想你誤會和煩惱,不是要隱瞞你,你別想太多,好不好?”

    午陽的心已被秦杉的話攪得亂成一團,本來就懷疑自己這樣做對不對,現在看到秦杉激烈的反應,動搖了。舍不得他,舍不得這份愛,舍不得那雙眼睛,更舍不得他以後要無止盡地麵對困境,舍不得,卻在傷害他。午陽這時候想不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看著秦杉蒼白的臉,心疼不已,撫摸著秦杉的胸口問:“還疼嗎?”

    秦杉輕聲抱怨:“問我?你說疼不疼?”

    “我愛你,卻毀了你。爸曾經跟我說,愛你就該離開你。如果那時候堅定一點,或許是個最好的結局。為了和我在一起,每天都為那些不必要的事煩心,以後也不會好走。我該給你多一點空間,不在一起我一樣愛你”,午陽越來越底氣不足,聲音低到像是在央求。

    秦杉說:“現在放手已經太晚了,誰放手,都是一起墜落,你想看到你放手的結果嗎?”

    午陽看著秦杉衣服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又是心疼又是後悔,真想對他說,‘我離不開你’。午陽強壓著自己的衝動,退後一步說:“我不是要分手,分開住我還是愛你,這樣大家都過得簡單些。”

    “午陽你好傻,我知道你是為我這樣做的。我不要你做這些,我隻要跟你在一起,像現在這樣每天能看見你,能摸到你,能抱著你”,秦杉虛弱地說。

    午陽扶住秦杉發軟的身體,把他抱到床上:“算了,現在不說這個了,你休息一下吧,我不走開,就在這兒看著你。”

    秦杉覺得好累,全身再沒有一點力氣,他閉上眼睛,恍惚地說:“午陽,不要放手,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隻是不要離開我,我愛你。”



十二
夜晚秦杉醒來,身上有些發冷。看到午陽竟是坐在自己身邊睡著,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睡下,手還握著自己。好想去摸他一下,又不忍心吵醒他。‘就這樣被他守著好了’,秦杉不敢動,心裏歎道‘小傻瓜,明明是舍不得,非要硬撐不可,為了我那一點麻煩,你寧肯傷自己,你不知道我也跟著你一起疼嗎?你這麽傻,讓我怎麽放的下你’。胡思亂想著,忽然胃裏一陣劇痛,又翻騰起來。怕吵醒午陽,強壓著湧上來的一股血腥味,試著輕輕從午陽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午陽醒過來,睜開眼睛問:“不舒服嗎?“

    秦杉本想說‘沒事’,張嘴卻是一口血湧出來,眼前一陣昏黑。

    午陽大驚失色,一邊抱住秦杉,抓起電話叫救護車。

    秦杉冰涼的手在午陽臉上輕輕撫過,“不要扔下我一個人,求你。”

    午陽心如刀割,不停地答應著,“我在,不會讓你一個人的,不會離開你。”

    聽到午陽的話,秦杉放下心,一陣抗拒不住的困倦襲來,撐不住昏迷過去。

    午陽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心裏不住地後悔,‘怎麽會把他弄成這樣?’

    醫生出來問:“病人家屬在嗎?”

    午陽說:“哦,在,他怎麽樣了?”

    醫生說:“胃大量出血,需要手術止血。你能簽字嗎?”

    午陽說:“可以”。

    醫生說:“好,還需要家屬配血,你去化驗準備。”

    午陽著急地問:“他有危險嗎?怎麽會突然這樣?”

    醫生說,“胃出血可能有很多原因,精神刺激引發胃大量出血的病例不罕見。病人已經在輸液,醒過來了,現在要準備手術。”

    “謝謝醫生,我能在這兒陪他嗎?”午陽問。

    “可以,我們有很好的VIP病房,家屬可以陪住。手術之前可以去看看他,不要刺激他”,醫生說。

    看著病床上的秦杉,一臉慘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緊緊握住秦杉冰冷的手,害怕,後悔,心疼,攪在一起,卻又什麽也不敢說,拚命壓住心裏的慌亂,勉強對秦杉笑一下。

    秦杉雖然麵色灰白,眼睛卻依然溫和地看著眼前這個驚慌的大孩子,費力地安慰著,“怕啦?別擔心,沒事的。”

    午陽點點頭,“好,不擔心,我在這兒等著你。”

    秦杉從手術室轉到病房已是淩晨。午陽坐在病床旁,擔心地看著還在昏睡的秦杉,昨晚的事恍惚得像個噩夢。過去的事哪一件都忘不掉的,如果他從此不再醒來,就在這裏陪他一輩子。愛他,為他笑過,哭過,痛過,為他甚至可以放手離開,還有什麽不能做的,可做了的一切隻是傷害他。原以為可以忍痛放他一條生路,可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就亂成一團,隻想抱著他,誰也不許碰一下。或許秦杉說的對,放手就是一起墜落,經過了這麽多,放手真的是太晚了吧。

    午陽眼光停在秦杉臉上,心思卻遠遠地飛著,竟沒發現秦杉已經醒過來。

    “午陽”,秦山微弱地叫他。

    午陽回過神來,看秦杉醒了,心裏鬆了一下,由衷地笑出來,昏暗的燈光裏,那燦爛的笑讓秦杉眼前一亮,驀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午陽的時候,心裏暖暖的湧起一陣感動,“午陽,我愛你”。

    午陽親一下秦杉:“我也愛你。”

    “感覺真好,睜開眼睛就看到你笑,聽到你說愛我。”

    午陽把秦杉的手包在自己手裏,“你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我想喝點水,口幹。”

    “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喝水。”

    看著秦杉微皺的眉頭,午陽也不多想,俯身含住他幹裂的雙唇,小心地一點點舔濕,輕輕吸吮著。秦杉感動的鼻子一陣發酸,‘這就是午陽,這樣愛著自己,卻肯忍痛放手’。想著午陽的好,想著他因這份感情付出那麽多,受過的痛苦和委屈,怎麽愛他寵他都不夠,哪能放手,秦杉止不住流下眼淚。

    午陽用手指輕輕抹掉秦杉臉上的淚水,“怎麽哭了,很難受嗎?”

    “沒有。午陽,你忙了一夜,還為我輸血,累壞了吧?”

    “我不累,別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秦杉心疼午陽辛苦一夜,說“去睡一會兒,別讓我擔心,好嗎?”

    午陽乖乖地說:“好,我在沙發上睡一下,有事叫我。”

    午陽迷迷糊糊睡到天亮,醒來時秦杉已經睡了,不由自主想去摸摸他,又怕把他吵醒,隻好收回手。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那張英俊的臉,一夜之間竟變得如此蒼白憔悴。

    秦杉一直睡到護士來檢查,才被叫醒。檢查完,午陽不放心地跟這護士出去,問:“他怎麽樣,好些沒有?”

    護士解釋說:“別太著急,手術做得很好,體溫也降下來了。因為出血麵積大,這幾天需要嚴格監護,還要防止複發。不要再刺激他,讓他多休息,可以少量輕微運動,很快會好的。”

    午陽依然擔心,可這已是很清楚的回答了,“謝謝,我能做什麽嗎?”

    護士看看午陽擔心的樣子,耐心地答覆著:“我們會保證給他最好的治療。這是VIP病房,可以陪住的。盡量多陪他吧,這樣讓他心情好些,有助恢複。”

    護士走後,午陽打來熱水,幫秦杉擦洗幹淨。秦杉說:“幫我去下衛生間好嗎?”

    午陽想著他做了手術,一直躺在床上,怕他撐不住,小心地扶他起來,一支手臂緊摟著他,另一隻手提著吊瓶,“慢一點。”

    秦杉低聲說:“有那麽嚴重嗎?抱太緊,我快要親到你了。”

    午陽見他還有力氣貧嘴,心裏稍稍鬆了一點。經過這一番折騰,午陽已是嚇的不輕,手忙腳亂地照看著秦杉,不敢再讓他有一點不高興。房內沒有別人,午陽就小心地在秦杉臉上親了一下,“這樣可以嗎?”

    秦杉也是會撒嬌的,偏過臉說:“還有這邊呢。”

    午陽隻好再親一下,好脾氣地哄著問:“還有那裏?”

    秦杉被午陽哄得笑起來,“還有很多,下次吧。”

    去了趟衛生間回來,秦杉已經疼的出了一身虛汗。秦杉知道午陽有多擔心,‘那個小傻瓜不知道怎麽後悔呢’,剛才還能撐著跟午陽逗兩句嘴,這會兒實在沒力氣了。午陽輕柔地為秦杉擦著汗,在他冰涼的唇上輕吻一下,“乖,閉上眼睛,睡一會兒,我不走開。”



十三常言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秦杉隻看到了午陽受委屈,卻不曾在意過自己,一下子病的不輕,也是積累了這些年的壓力與憂慮,隻好等著慢慢恢複起來。看著秦杉病成這樣,午陽除去著急就是不斷的自責,一直在後悔當時怎麽就沒想想他已經撐不住了,還再去推他一把。從秦杉進醫院起,午陽就恨不得每一分鍾都看著他。無奈還有份要求頗高的工作,心裏又實在放不下秦杉,左右為難。秦杉看著午陽那樣子,心疼他卻又無可奈何,隻能不停地哄勸,“哎寶貝,你都不會笑了。誰都會生病的,又不是絕症,哪用這麽大驚小怪的。”

    “貧嘴,哪有人像你病的這麽嚇人的?”

    “寶貝你別著急了,不然等我病好,你已經急壞了。”

    “還說,閉嘴了,好好休息。”

    秦杉抱著午陽,撫摸著他微卷的頭發,像哄孩子一樣,“好,不說了。不急啊,我很快會好的,咱們不擔心了。”

    工作繁忙,下了班急匆匆地趕去醫院照看秦杉,這還不夠,近來午陽的困擾也是連連不斷。

    這兩年,趙峰對午陽的關注從沒有減少過。起初隻是佩服午陽的魄力和睿智,後來一個突然的‘催化’,情愫隨之而生。經過多年的踟躕和兩次失敗的婚姻,趙峰早已清楚自己的傾向,也有過男朋友,卻不曾有誰讓他如此動心。這麽多年的顛簸,快到中年時才找到目標,卻無奈午陽多一眼都沒有看過來。盡管午陽在這件事上冷若冰霜,趙峰也試圖放棄這種無望的單戀,可是感情這碼事,豈能是收放自如的,而且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美好的。這些天看著午陽臉色沉重,憔悴很多,趙峰猜著‘午陽一定是遇到難事了’,有心去幫午陽,也想著說不定是個機會,人在困難的時候更容易被感動。

    午陽抓緊時間做完手上的事,正好今天下午的會議改期,空出點時間可以早點去醫院。從辦公室出來,在電梯口碰到趙峰,午陽禮貌地問了句好,不再多說,卻不知趙峰是特意在等他。趙峰熱情地問:“今天這麽早下班,這陣不用加班啦?”

    午陽簡短地答著,“今天不忙”,心裏卻在盤算著這個時間那條路可以開車快點。心不在焉地與趙峰一起走到停車場,也沒注意趙峰說了些什麽,午陽徑自打開車門,隨口說:“再見”。

    趙峰卻擋住午陽說:“等一下,午陽,今天下班早,請你吃個晚飯好嗎?”

    午陽這才抬眼看了下趙峰,不加思索地說:“今天沒時間,改天吧。”

    趙峰猶豫了一下,說:“午陽,你臉色不大好,有什麽事嗎?要是我能幫忙,告訴我好嗎?”

    午陽微笑說,“沒事,謝謝你了。”

    趙峰體貼地問:“你看著挺累的,開車小心點,要不我開車送你吧,我沒什麽事,也不急著回家。”

    雖然避免與趙峰接近,午陽也不是冷血,見趙峰這麽關心自己,午陽感謝地對趙峰說,“真的沒事,就是趕時間,放心吧。我走了,明天見。”

    正要上車卻看到劉清新走過來,“午陽,趙峰,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高興。”

    趙峰與劉清新同在基金部十幾年,還是校友,劉清新高趙峰幾級,同事多年私交不錯。

    “哎,老劉,今天您不忙啊?難得不加班”,趙峰問候著。

    劉清新笑著說:“我那還算忙?午陽才真是忙呢。今天難得有個會改期,早點回家。”

    午陽順著劉清新的話:“是呀,難得早下班,兩位慢聊,我先走了,明天見。”

    望著午陽開車遠去,趙峰不禁輕歎,想起劉清新還在旁邊,有點尷尬地說:“老劉,我也回去了,明天見。”

    劉清新知道些趙峰的事,今天看見趙峰對午陽這副動情的樣子,心中起了個念頭,“老弟,好久沒聊聊了,一起吃個晚飯吧,就今天,怎麽樣?”

    趙峰被屢次拒絕,雖然並不怨恨午陽,心裏卻悶悶不樂,正好劉清新適時地邀請,“求之不得,難得你老兄有空。”

    劉清新隻是因利益與午陽不睦,但他對梁總手下的人都是盡量照顧,加上多了一層校友關係,與趙峰更親近些。兩人找了個環境優雅安靜的餐館,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公司和家裏的事。劉清新有點擔憂地問趙峰:“你也不年輕了,怎麽就不再成個家,老這麽下去也不行呀。”

    趙峰答著:“我都離過兩次了,你也知道,再成家也是一樣的結果,何必費事呢。”

    劉清新說:“不是我說你,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兩人過日子,大小事忍讓一下就過了。”

    趙峰歎到:“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個人,兩年來一直都放不下。”

    聽趙峰這樣說,劉清新已經猜到,那個人十之八九是午陽。劉清新知道趙峰的問題,但從未挑明過,畢竟這不是主流能接受的。劉清新沉吟一下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勸你,你努力過嗎?他知道你的心思嗎?如果是我,我會盡力爭取,不管結果如何,我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悔。”

    多年相處,受到過劉清新不少關照,趙峰一直把劉清新當作好朋友。單戀午陽兩年,怕冒犯午陽,也怕被午陽看不起,趙峰時常責怪自己沒有大膽追求過,今天聽劉清新一說,正對胃口。趙峰感激地說:“好,我聽老兄您的話,努力爭取一次。”

    劉清新目的達到,繼續鼓動著趙峰,“這才是積極的態度。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什麽事都要試過才知道行不行,看你這樣都替你著急。”



十四
午陽緊趕著到了醫院,秦杉卻不在病房,頓時急了起來。看到病床上一張耀眼的橘色笑臉紙條,‘午陽,我去檢查,五點左右回來’,午陽輕噓口氣放下心來。秦杉怕午陽看不見自己會著急,每次不管什麽時間出去都會在床上留個醒目的紙條,正好今天有用了。

    看看時間,秦杉還要過一陣才回來,午陽從包裏拿出份報告翻看著。劉清新寫的報告總是長的像小說,內容是不少,卻是冗長繁雜,不得要領。午陽雖然沒有作過秘書,也沒有寫過正式報告,但他讀過不少報告,也時常幫助秦杉搜些資料。午陽寫出來的東西絕對條理清晰,有細節有內容,還要加上概要。午陽不相信這是劉清新的真實水平,給梁總的報告一定不會是這樣的,要知道劉清新也是總裁辦公室混了十幾年,深得信任的高級助理。午陽不在意小事,但將來要接手整個基金部和這個辦公室,絕不能容忍劉清新這樣的不合作行為。午陽沒有心思再看,想著該怎樣處理這位人脈甚廣,公司元老級的資深助理,還真是個麻煩事。

    秦杉檢查完回到病房,看著午陽一臉凝重地沉思,也不打攪他,靜靜地坐在門邊的椅子上,望著午陽還帶點孩子氣的線條完美的臉,心中愛憐蔓延,怎麽看也看不夠。午陽抬頭看見秦杉回來,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不由得笑了,“看什麽呢?”

    秦杉過來擁抱著午陽說:“在看我的午陽。你想什麽呢,遇到麻煩了?”

    午陽說:“還是那個劉大助理,有點棘手。不說這個,現在不歸我管,以後再說了。你今天檢查結果怎麽樣?”

    秦杉回答:“好多了,後麵就是治療和恢複。我正想跟你說這事,我已經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病情也穩定了,能不能早點回家呀?工作挺多,你每天跑來跑去也太累。”

    午陽毫無商量餘地,“醫生說要三個星期才能出院,你不許亂想,乖乖在這兒住著。你工作不是有人臨時代理,我也不累,病還沒好急著出去,不怕再被送回來?”

    見午陽堅決,秦杉乖乖地閉了嘴,雙手摟著午陽。過了一會兒,秦杉小聲說:“我想回家,我想你。”

    午陽被秦杉說的心裏發熱,在秦杉耳邊哄著說:“要不要咱們偷偷回家一次?”

    秦杉像個孩子一樣高興起來,“現在就走,剛檢查完,護士和醫生要到晚上才會來。”

    午陽擔心秦杉身體,看他這麽興奮,又想寵著他胡鬧一次,“那你小心點,我去開車在門口等你,隻能一個小時。”

    一進家門,秦杉就迫不及待地吻住午陽,‘寶貝,我好想你’。午陽熱烈地回應著,怕碰到秦杉身上的傷口,卻不敢用力。正吻的投入,午陽的手機忽然響了,午陽理也不理,順手關掉,捧起秦杉的臉又是一陣‘狂轟濫炸’。看著天色已經微暗,午陽不舍地說:“該回去了,你累壞了吧?”

    秦杉臉色潮紅,窘迫地說:“都這麽硬了,怎麽出去呀?”

    午陽‘撲哧’一下笑了,“哥哥,忍忍吧,現在不行,等你病好了,好不好?”

    秦杉被笑的不好意思,“還不都是你惹的禍。”

    午陽把秦杉的手放在自己的挺硬上,壞壞地問:“這個怎麽算呀?”

    秦杉手足無措地問:“那怎麽辦?”

    午陽輕輕擁著秦杉,“來抱抱,別亂想了,很快就好。”

    說話之間,午陽的手機又響起來,秦杉說:“接電話吧,我們可以走了。”

    午陽為秦杉整理好衣服,也不管手機還在響,“不接,沒時間,有你在,誰的電話都不用接。”

    趙峰和劉清新一起吃完晚飯,回到家,還在想著劉清新的話。原本對追求午陽不抱希望,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和推測,雖然不知道午陽是否與自己相同,但認定午陽沒有女朋友。午陽也是快三十歲了,人又優秀完美的無可挑剔,怎麽能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心中希望漸增,越想劉清新的話越對,‘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

    午陽與趙峰是截然不同的。沒有秦杉,午陽絕對不會愛上男人。秦杉和午陽之間的愛情是奇緣,不遇到午陽,秦杉不會對哪個男人多看一眼。兩人初遇時,相互吸引的是那對視瞬間的驚異,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心靈和精神的交流從始至終引導著兩個人的情感,肉體的交合是心靈的訴求,是精神交往的載體。

    趙峰猶豫好久,終於鼓起勇氣,找出午陽的電話撥過去,卻沒人接聽就被掛斷了。‘不知午陽在哪裏,在做什麽’,趙峰自言自語地嘀咕著,手裏拿著電話,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看看窗外天還沒黑,心中長歎,這樣單相思的晚上真是苦悶難熬。再次撥通午陽的電話,等到留言,“午陽你好嗎?原諒我打攪你,隻是不放心你,問一下。”掛掉電話還在緊張,心裏‘砰砰’地跳了一陣,趙峰自嘲地苦笑著‘真沒用’。

    實在難以忍受孤獨的夜晚,午陽的身影和璀璨的笑容頑固地留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趙峰悶的喘不過氣,忽然想起在紅人酒吧遇到的那個小男友葉向明,他一直粘著自己。心裏有午陽,可生理上也有需求,趙峰對葉向明一直若即若離。葉向明隻比午陽小兩歲,有份白領工作,人長的白白淨淨,可那氣質和個性與午陽相比就是天上地下。葉向明很喜歡趙峰中年人的成熟和強壯,而且趙峰經濟上寬裕,品位不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趙峰對葉向明挺照顧,也很大方。趙峰抓起電話打給葉向明,賭氣似的說:“在紅人酒吧等我,現在就去。”



 十五
午陽和秦杉溜回醫院,畢竟剛做完手術不久,還在病中,秦杉已經累的臉色發白,有點支撐不住了。午陽直後悔帶著秦杉胡鬧。秦杉躺在床上,雖然體力不支,心裏卻很高興,看著午陽臉色不善,就知道他在後悔帶自己跑出去。秦杉握著午陽的手輕聲說:“謝謝你,午陽。”

    午陽瞪了秦杉一眼沒說話,一隻手卻在秦杉的頭發上輕撫著。秦杉小心地問:“你生氣啦?”

    午陽氣哼哼地回道:“沒有。”

    秦杉望著午陽不敢再說話,安靜地等著午陽臉色慢慢緩和才說:“謝謝你這麽寵我,又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午陽看秦杉也緩過點勁,放心一些,“還說,都是你害的。”

    秦杉吐吐舌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午陽。午陽心裏一軟,在秦杉的唇上輕吻一下,“下次不許亂跑了。”

    秦杉試探著問:“那我能不能在醫院做點事,一個星期沒去上班,事情一定積了不少。我不出去,讓吳娜過來,好不好?”

    午陽也知道秦杉不放心工作,雖然有人代理,也隻是讓日常程序不脫節,重要的事還得等秦杉回去處理,“問問醫生吧,看你身體情況”,午陽隻好讓一步。

    第二天就是周末,秦杉手術之後第一個可以探望的日子。既然醫生同意,午陽也不想秦杉耽誤太多工作,同意他和吳娜工作一個小時。午陽盡量避免見到秦杉的同事,林芳想過來看看,就出去接林芳了。

    秦杉腦力極好,博聞強記條理清晰,住院之前的那些案例一件件記得很清楚。吳娜又是個得力助手,簡潔明要地給秦杉更新現況。秦杉再計劃好哪些事情急需處理,哪些可以暫緩,讓臨時代理的人做起來方便。工作的事很快談好,不料變故突發,周行長來了。秦杉雖然是行長親點上來的,卻也沒想到行長竟屈尊大駕來醫院看望手下的小兵。秦杉趕忙迎上來,“行長,您那麽忙,怎麽還來了,我沒事,好多了。”

    周行長拍拍秦杉肩膀說:“好好坐著吧。怎麽一下子病的這麽重?”

    吳娜忙著幫秦杉招待行長,秦杉心裏卻有點急,想給午陽打個電話也沒機會了,隻能盼著行長就是來‘意思’一下趕快走。可是行長卻不著急,坐下來問訊秦杉的病情,然後慢悠悠地講這一個星期裏的事,還聊上家常了。不僅是秦杉,連吳娜都暈了,‘今天這是怎麽了,加個班加成這樣’。秦杉也沒辦法,無奈地看看吳娜,那意思是說‘隻好先專心應付行長了’。

    午陽和林芳一進病房,不禁有點發楞,不僅吳娜沒走,又多了個人,還沒準備好說辭呢。吳娜見過午陽,記得是秦杉的弟弟,林芳卻不知道這段。秦杉怕大家說差了,趕緊給行長介紹:“周行長,這是午陽,我弟弟,林芳,我的朋友。”

    周行長跟午陽打過招呼,疑惑地問秦杉:“你什麽時候有個弟弟?”

    秦杉被問的一楞,倒是午陽反應快,替秦杉回答:“哦,秦杉父親是我義父。”

    林芳則大方地向周行長自我介紹:“林芳,秦杉的朋友。久聞周行長大名,想不到今天有幸在這裏見到您。”

    林芳本是個冷豔的‘冰美人’,但周末來醫院,換下正裝,穿了身Burberry休閑裝,顯得活潑很多。因父親的工作關係,林芳從小就跟著父母周遊各國,見多識廣。十五歲自己去美國讀書,別人大學畢業她已經拿到博士學位,年紀輕輕就任首席分析師,風韻氣度絕不是一般女孩可比。也不知道這位周行長是怎麽聽的,認定林芳是秦杉的女朋友,還直誇秦杉‘好眼光’。

    林芳是早就知道吳娜還有秦杉的那些煩惱事,看著吳娜也不比自己年輕,這樣跟秦杉不明不白地耗下去,心中為她不值。碰上今天的事,林芳不好解釋,幹脆順水推舟,‘救’秦杉一把,也算是幫吳娜了。林芳落落大方地以秦杉女朋友的身份和吳娜打招乎,“經常聽秦杉誇獎你,謝謝你幫他那麽多。秦杉,你也真把女人當男人用,周末還叫吳娜來加班。”

    秦杉窘的滿臉通紅,周行長還以為秦杉是害羞,更是確信自己的判斷。吳娜則心情低落,暗自歎息。秦杉好不容易緩過點勁來,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杉父親也來了。秦杉父親進門看到周行長,脫口而出:“老周,你怎麽來了?”

    周行長大笑:“我來看看秦杉,主要是來等你的。”

    秦杉父親和周行長也不管一群小輩,自顧高興地問候。秦杉一幹人楞在一邊,麵麵相覷,不知所措。秦杉父親說:“秦杉,這是你周伯伯,你小時候見過的。”

    秦杉顧不得多想,趕緊過來解釋,“周行長,我真的不知道您與家父相識。”

    周行長笑著對秦杉說:“我也是在調你檔案的時候才知道的。不怪你,是你父親的錯,這麽多年的老朋友老同學,他也不跟我聯係。”

    秦杉這才明白今天周行長不是來看望下屬,又想到周行長把林芳認作自己的女朋友,心中叫苦不迭。好在秦杉父親照顧著小輩們,也是高興與老友相遇,對秦杉說:“看你恢複的挺好,我和你周伯伯多年不見,今天就請他去家裏坐坐。”

    秦杉暗自噓口氣,“是,我們都已經見過周伯伯了,我出院以後再去拜訪。”

    送走了周行長和秦杉父親,再送走吳娜,三人才喘口氣。今天這事鬧大了,秦杉覺得挺對不起林芳,好好的來看望自己,攪上這麽亂的事。秦杉歉意地對林芳說:“謝謝你幫我,給你惹這麽多麻煩,真對不起。”

    午陽卻在一邊‘幸災樂禍’,“哎別客氣了,林芳現在是你女朋友。”

    秦杉心裏正在糾結這件事,‘平白無故把林芳牽扯進來了’,想到這兒,秦杉傻乎乎地問:“那以後怎麽辦呀?”

    午陽繼續調侃:“你也不是沒交過女朋友,那麽多經驗都忘了?”

    秦杉本來正著急,午陽不幫忙,反而‘趁火打劫’,秦杉就更急了,“林芳不一樣的,她,她不是……”

    午陽不聽秦杉解釋,打斷他說:“她什麽呀?她是我妹妹,給你當女朋友還委屈你啦?”

    秦杉開始上火,“你怎麽這樣說話,她也是我妹妹。”

    林芳在一邊悠然地看著這兩個當麵編排自己,想笑又不得不忍著。

    午陽見秦杉認真了,怕他真生氣,“算了,到時候就說你品行不端,我妹妹把你‘當’了,不就行了?”

    秦杉才發覺午陽是在犯壞,可秦杉那端端正正的個性怎麽擋得住鬼精的午陽,隻好認栽吃虧。林芳可憐秦杉毫無還手之力,對午陽說:“你就氣秦杉吧,他再有個好歹,有你著急的,我走了。”



 十六
鬧了大半天,秦杉真是累了,這哪是探望病人,簡直就是考驗秦杉,受刺激太大。等到午陽送林芳出去,秦杉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快散了,閉上眼睛很快睡去。午陽回到病房,看秦杉熟睡的樣子,再想想這一天發生的事,自己還借機整理他,‘真是可憐’,心軟得直想抱抱他。午陽無聲無息地坐在秦杉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耐心地等他睡醒。

    秦杉醒來時已近黃昏,睜開眼睛看到午陽守在身邊就笑了,“午陽,你回來啦?”

    午陽也跟著笑:“早就回來了,你睡這麽長,今天累了吧?”

    秦杉心有餘悸地說:“哪隻累,是受刺激了,你還跟著起哄。”

    午陽問:“放不下你女朋友了吧?”

    秦杉用力捏了一下午陽的手:“又來了,你也不幫幫忙。”

    午陽調笑著:“你還需要我幫忙?你那女朋友都幫你擋了。”

    “你就會搗亂”,秦杉瞪了午陽一眼。

    午陽立刻頂回去,“怎麽是我搗亂,明明是你那老板周伯伯給你點的。別說,這老人家眼力還真好,有這麽個優秀的女朋友,以後誰還往你眼前湊?”

    秦杉這回也不客氣了,“你說林芳這麽好的女孩,攤上你這個哥哥多不幸。”

    午陽尖牙厲齒地回道:“林芳也不隻一個哥哥,某人自稱他也是吧,怎麽攤上我就不幸了呢?”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鬧夠了,秦杉正色道:“林芳老是這樣下去也不行,都快二十九歲了。”

    午陽也收了嬉笑,“說起來是我害了她。Steven是真的愛她,她也是把Steven當作可以結婚的男朋友的,可是她與Steven分手以後,我問過她為什麽,她竟然輕描淡寫地說Steven沒有我帥,那個男人受得了她這樣。我跟她說過到了三十歲還嫁不出去,我就‘收養’她,可是後來……”,午陽意識到自己的話會讓秦杉多想,停下不再說了。

    秦杉溫和地看著午陽,“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所以我們兩個都有責任照顧她。可今天一鬧,反倒把她攪進來替我擋著,哪有這麽當哥哥的。”

    午陽見秦杉還在糾結,逗著他開心,“那也得人家自己願意不是,還得感謝你那老板伯伯,多幸運,有這麽好的事,你還煩。”

    秦杉一臉窘迫,“誰知道我爸跟周行長是朋友,也不早說,鬧這麽尷尬,以後怎麽見他呀。還幸運,要不換你試試?”

    “這也不能怪老爸,看周行是計劃好了今天來的,他們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不然也不會多年不見,再見了麵這麽高興。我覺著是爸是故意不讓你知道的”,午陽推測著。

    秦杉想想說:“有可能,爸一直說朋友就是互相幫助,幫不上也不能添亂。”

    午陽說:“這就是啦,裙帶這種關係,用好了是助力,一個不慎就是禍患。爸是為你好,也是為朋友好。要不是你這麽優秀,或許沒有機會見到周行。”

    秦杉被午陽誇的有點害羞,“你就會迷惑我。可今天這事,我不是在騙人嗎?”

    “你也活泛點,不是說了,因為你品行不端,林芳不要你了。別說你從來沒撒過謊”,午陽半哄半開玩笑地說。

    秦杉哭笑不得,“說來說去還是騙人。不是沒撒過謊,是沒騙過自己人。”

    午陽忽然一臉悲痛,哀叫一聲:“不會吧,那你是真要把林芳當女朋友啦?”

    秦杉被午陽的樣子逗的忍俊不禁:“行了,你該幹什麽去幹什麽吧,再說下去我還得手術。”

    這一天的事對秦杉來說刺激不小,下午又睡多了,晚上怎麽也睡不著。好多天沒有和午陽一起睡了,心裏想的厲害,秦杉從自己的床上下來,坐在午陽身邊請求著:“寶貝,讓我跟你一起睡吧,好想你。”

    午陽遲疑地說:“你還沒好,不行吧?”

    秦杉笑問:“什麽不行,你想哪去了?”

    午陽被秦杉笑的不好意思,“那你不許亂動,也不許亂想。”

    秦杉連忙保證:“好,好,不動也不想”,也不等午陽同意就上了那張不大的沙發床,順手把午陽抱在懷裏。

    好幾天沒有這麽親熱,兩個人都有點衝動,可不得不忍耐著,互相捧著對方的臉,貪戀地看著。想起進醫院前的那個晚上,秦杉心裏不由得又隱隱作痛,眉頭微微鄒了一下。秦杉的一點小表情,牽得午陽的心猛動一下,也忘了自己剛說的話,情不自禁吻在秦杉唇上。

    過了一陣,秦杉等午陽放開,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午陽性感的嘴唇,“陪我說說話好嗎?這幾天你光顧了忙著照看我,都沒時間說話。”

    午陽問:“你不睡啦?病還沒好呢。”

    秦杉溫柔地看著午陽說:“其實,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聽聽我好嗎?”

    午陽點頭說:“我在聽。”

    秦杉微頓一下說:“午陽,這些話在我心裏好多天了。告訴我,我要怎樣做你才不會離開我?過去曾經想過如果離開你,我該怎樣過下去。一直以為我自己可以麵對一切,可是那天,我發現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獨自過以後的日子。我知道,這樣說,是給你負擔,原諒我自私。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每天陪著我,愛著我,你占據的不止是我的心還有我的生命,我已經與你合在一起。我知道你那樣做是為了我,可你就那麽硬生生地把兩個人撕開,不疼嗎?我們別再這樣了好不好。有你在,你快樂,我才會快樂。”

    聽著秦杉的話,午陽豁然明白這已不隻是兩個人的情感,是兩個生命的交纏,是生死相依。那不是可以忍痛放他生路,而是放手就絕無生機。午陽輕聲回答:“哥哥,我也疼,很疼,每次想到會離開你,疼到都想‘死了可能舒服些’。以後不要這樣了,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秦杉聽到滿意的回答,像個孩子一樣樂起來,調侃著午陽,“還讓我去結婚,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大小也是個領導,這麽差勁的招兒都想得出來。”

    當初午陽狠下心忍痛割愛,是因為考慮秦杉以後的處境,說了這麽多,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午陽小心地問:“我們這樣下去難保以後不曝光,現在又加上周行的關係,更麻煩了,如果有一天出問題,你還能在你那個職位幹下去嗎,你還怎麽升職,你要怎樣麵對?”

    秦杉親午陽一下說:“我們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我是說過‘男人事業為重’,事業名利,我不會不要,但那要靠我們的實力。而你是我的生命,能相提並論嗎?我們的感情會帶來些麻煩,因為不好走,我們才需要一起努力,不是早就說好要一起走嗎?”

    午陽心裏的結慢慢開解,“哥哥,我會努力的。我不是要離開你,也不是狠心傷你,我是舍不得你為難,不願意你那麽累。”

    秦杉安慰著說:“我都知道,也會小心的。你看我們在一起有多好,感情那麽深厚,還能相互助力,不是合作很成功嗎?我們不可能什麽都有,別擔心了,就算哪天曝光也不是世界末日,大不了我們就一起逃跑。你看人家,還不是該當總理繼續當總理。”

    午陽莞爾笑道:“實在不行我們就去找個荒島躲起來,兩個人過吧。”

    秦杉見午陽開心了,也笑著說:“隻要我們彼此不放棄,沒有過不去的,我就不相信我們隻有一條死路。等我們老了就去你那個荒島,那是我一直夢想的。”

    心裏的話都說了,兩個人輕鬆快樂,不停地唧唧我我說著不著邊際的傻話,互相取笑打趣著,誰的語言不夠用了,就用嘴唇去堵住說話的那張嘴。他們像兩個忘了回家的孩子,任性地玩樂到深夜。


 
十七
短短的幾天內,抑或一夜之間,午陽變得越發深沉,雖然依舊忙碌著趕時間,時常也會麵露疲憊,卻一掃過去的憂慮,行為舉止也更加穩重自信,有了種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氣勢。那是兩個相依相戀的生命中的神韻,是兩個人背靠著背的堅強支持和無畏的強悍。以後的日子,誰也不能預料,但他們已經不在為渺茫的將來擔憂,因為有一個最後的承諾,‘一起逃跑’。梁總看到午陽的變化,為之感慨寬慰,‘看來這孩子很快就能上任了’。趙峰也看到了午陽的變化,驚異午陽的這種迅速升華,也為自己離午陽越來越遠而歎息,更加失望。

    秦杉恢複很快,心裏放不下辦公室那一堆事情,也看不得午陽每天趕來趕去的奔波,但午陽對他的無理要求置之不理,隻要秦杉一提起,午陽就隻有一句話,‘想都別想’。在醫院住夠了三個星期,午陽才不情願地同意秦杉出院,還不住地嘮叨著,注意這個小心那個,別忘了好好吃藥,上班再忙也不許耽誤中飯,晚上必須在七點鍾之前回家吃晚飯,等等,等等,直把秦杉煩的不停地應付著‘知道了,記住了,寶貝你歇一會兒好不好?’

    秦杉回家的那天,午陽特意把房間都打掃一遍,三個星期都沒回來住過,還真是有點想念這個家了。要不是怕秦杉回到家不好好養病,午陽才舍不得讓他在醫院住著。午陽是個不拘小節的性子,也不耐煩去管生活上的瑣事,他隻是關心秦杉,願意照料秦杉才去學了做飯。秦杉知道午陽的個性,就自己處理著生活裏大大小小的事,諸如房租水電費和各種帳單,汽車保養到請人做家務,從不讓午陽麻煩,午陽的車都是及時加滿油的。這次生病,三個星期住在醫院,秦杉一直放心不下午陽,看著午陽回到家還在忙碌,就好像看到他受了委屈,哪還忍得住,一把摟住午陽,“寶貝,辛苦你了。這麽長時間都沒照看到你,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生病了。”

    在秦杉麵前,午陽一直就是個大孩子,這次午陽是集了幾年裏秦杉給的疼愛,一次性送還。回到家隻想好好侍侯秦杉養好病,想不到剛進家門就又被當成孩子哄起來,心裏頓時甜的發軟,依在秦杉懷裏不動,傻傻地看著他。

    在醫院的那段時間,兩個人的心靈在共鳴,情感熱切地交流,但是身體的欲求卻因為種種製約不能宣泄,從醫院回到家,忍耐已久的兩個人,再也忍不下去。他們緊抱在一起,恨不得吞掉對方,狂亂地親吻著,貪婪地吸吮著那個渴望已久的身體裏的點點滴滴。午陽將秦杉壓在身下,肆意地吻著咬著,從雙唇直到秦杉胸前飽滿的珠粒。一陣的快感從秦杉胸膛傳遍全身,喉中一聲低吟,把午陽翻轉過來。午陽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展露在秦杉麵前,紅唇明眸,健壯的胸膛急速地起伏,一顆劇烈跳動的心隱約可見。灼熱的呼吸互相燎烤著,午陽伸手捧住秦杉發燙的臉,眼光迷離如夢,低啞地斷續呢喃著,“我想你,想你要我,要我,求你。”

    秦杉早已脹得堅硬難忍,再被午陽這麽誘惑地請求,腦中‘嗡嗡’鳴響,情欲隨之狂烈地爆發了。他抱住滾燙飽滿的午陽,慢慢擠進去,每動一下都是牽動全身的戰栗。擁有午陽,進入午陽深處讓秦杉迷醉,被午陽緊裹住的一團烈火悸動著,掙紮著在那個熟悉卻永遠迷惑的身體裏擴張,全身的血液都在歡快地燃燒。疼痛與快感交織輪換著將午陽送上快樂的高峰,身體被愛人充得滿滿的,快慰如漲起的海潮一浪高過一浪,痙攣中,午陽暫時失去知覺,卻又被更強烈的撞擊喚醒,整個身心被歡愉的浪潮衝蕩著,當最後的一股熱流噴射在身體裏的每個角落,自己身下的岩漿也一起奔湧而出,午陽再也承受不住高潮巨浪的衝擊,眼前昏黑模糊。

    秦杉抽身坐起,隻見午陽身下已是殷紅一片,眼淚一下子衝出來,他疼惜地抱起午陽清洗幹淨,再細致地塗上止痛消炎的藥膏。秦杉塗藥的動作,竟引得午陽的身體又是一陣快樂的漣漪滑過,禁不住發出一連串的呻今。秦杉哭著抱緊午陽無力的身體,吻個不停。午陽伸出舌尖不斷地舔舐著秦杉臉上的眼淚,幸福地偎在秦杉溫暖的懷裏。過了好久,午陽把秦杉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悄聲說:“哥,我從來沒有這麽快樂過。你摸,它還在亂跳呢。告訴我,你喜歡嗎,也跟我一樣快樂嗎?”

    秦杉嗚咽著回答午陽:“是,我也是,第一夜都沒有這樣快樂過。可是我傷了你,讓你流了很多血。”

    午陽抱住秦杉的脖頸,“哥,別哭了,你沒有傷到我,你讓我很快樂,我一點也不疼。來,讓我把眼淚擦幹,我要你快樂”,說罷午陽吻在秦杉眼睛上,沿著淚痕吻下去。

    秦杉被午陽簡單的幾句話深深感動,不但沒能停下,越發淚如泉湧,他索性不去控製,任憑淚水泛濫,反正有心愛的午陽在‘抗洪救災’。

    午陽也沒料到這麽輕易地決了大堤,隻好加快速度,嘴唇不夠用,就加上臉頰,一陣忙亂在秦杉的臉上親吻摩蹭著,終於哄的秦杉停下來。午陽放開手,滿眼笑意望著哭夠了的秦杉,一語不發。秦杉抱住午陽再也不肯放手,吻著午陽的耳朵說:“我真的很快樂,從未有過的快樂,都是你給我的,謝謝你。” 


 
十八
接下來的兩天裏,午陽因身上的傷行動有點不方便,隻好稍稍放慢動作。在辦公室裏,這一點變化沒有人會注意到。但趙峰不同,他在以另一種眼光關注著午陽,看到午陽微小的變化,竟一下猜到了原因。這天下班的時候,趙峰算好時間來到電梯口,等午陽從辦公室出來。一路小心地陪伴著午陽走到停車場,站在午陽的越野車旁,趙峰忍無可忍,心痛地問午陽:“誰傷了你?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午陽看了一眼激動的趙峰,終是不忍傷害他,淡淡笑著說:“怎麽這樣問?我隻是運動過量,肌肉有點拉傷,看上去很糟是嗎?讓你緊張成這樣,別擔心,過兩天就好了。”

    這是午陽頭一次帶點感情和趙峰說話,聽到午陽那句安慰話‘別擔心’,趙峰心裏熱流湧動,眼睛發酸,差一點掉下眼淚,他衝動地抱住午陽說:“怎麽能不擔心,我太在意你了。”

    午陽身體上青年男性的熱力夾著一股特別的陽光的味道直直撲來,隔著薄薄的襯衫觸到午陽肩臂上結實富有彈性的肌肉,趙峰一時不能控製自己,身體不停地顫抖。

    午陽吃了一驚,心裏不滿趙峰的衝動,公共場合還得注意影響,而且強烈的反應會讓趙峰更加激動,午陽冷靜地留給趙峰幾秒鍾時間,淡漠地說:“大庭廣眾的,請注意儀容舉止。”

    趙峰立刻放手,同時佩服午陽的冷靜,他呆呆地望了午陽一陣,問道:“你,是不是有男朋友?”

    午陽早就料到趙峰遲早會這樣問,想著眾目睽睽之下不好說話,就拉開車門對趙峰說:“車上說吧。”

    午陽開車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停下,平靜地說:“你喜歡我,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也不會因此看不起你。你對我的關心,我心領了。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不要勉強我,也不要用你的眼光揣測我。”

    趙峰不肯退卻,緊接著說:“我看到過你男朋友來接你。”

    午陽心中警鈴大作,不管趙峰說的是真是假,絕對不可以聯係到秦杉。午陽臉色一變:“你這樣說就太過分了。你可以這樣想,但不可以這樣強加於人。兩個男人在一起未必不正常,如果照你想的,你與劉清新一起吃晚飯算嗎?我和梁總工作午餐算嗎?老顧開車送我算嗎?”

    趙峰隻是在那次Party看到來接午陽的車,猜測著開車的應該是個男人,一時衝動脫口問出,卻被午陽的一頓伶牙俐齒拍得無話可說。惹惱午陽可不是好玩的,劉清新不知道,趙峰卻很清楚,在午陽手下工作兩年,這點認識還有。趙峰趕忙說:“對不起,是我口不擇言亂說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別在意,好不好?”

    涉及到秦杉,午陽就不會有一點客氣了,冷峻地對趙峰說:“你跟我隨便說幾句,我可以原諒你。但是這種話傳給別人,我就管不了了。如果傷害了我的朋友,我不會當作沒事,不要說我沒有警告過你。”

    趙峰一看午陽發飆,心裏後悔自己亂說,好不容易才等到午陽對自己說話有了點感情,卻被自己昏頭昏腦地攪成這樣。也怕午陽跟自己叫真,那樣麻煩就大了,趙峰忙不迭地保證著:“真是對不起,我一時頭腦發昏,以後絕不會再說了。”

    午陽也不想逼趙峰太緊,適得其反,緩和一下口氣說:“算了,隻要不傷及無辜,我也不再計較,你以後說話注意。我原諒你是因為你一時衝動並非有意,也是因為你關心我,盡管你的目的我不能接受,還是謝謝你,但我不想再有下次。”

    說起來,趙峰單戀午陽這麽久,也是用情頗深,盡可能對午陽嗬護關照。午陽看得出來趙峰的心思,不想為難他,誰也不會嫌棄別人喜歡自己,關心自己。隻是一有可能危及到秦杉,午陽就立刻像隻尖牙利爪的老虎一樣豎起毛來發威。趙峰哪裏知道午陽的痛處,糊裏糊塗惹到午陽,也隻能怪自己倒黴。趙峰並不完全相信午陽的辯解,卻不能不顧及午陽的告誡,最不願意的是惹惱午陽。他愛著午陽,盡管午陽從未回應,甚至冷若冰霜,他一點也不怨恨,反而設身處地為午陽著想‘不發怒,不看輕自己已經很難得了’。不管午陽要不要,他總是努力找機會為午陽做點什麽,不為得到,隻求午陽不疏遠自己就夠了。今天的衝動和失言主要還是因為看到午陽受傷,心裏難受。見午陽有所緩和,也跟著放下心,想哄哄午陽,又怕再錯,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看著午陽還緊繃著的俊臉,情不自禁伸出手,卻強迫自己停在半空,柔聲說:“對不起,午陽,我讓你煩了。”

    午陽腦中閃過秦杉溫柔愛憐的眼光,他,想他的哥哥了。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手機,午陽的表情隨之變的柔和,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樣會讓趙峰誤解,正容回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如果我的言行傷害了你,那決非我本意,我不想在沒有可能的事上誤導你,希望你能諒解。”

    這時候,趙峰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屢遭拒絕卻一點不恨,對午陽的無情毫無抱怨,因為潛意識裏能體會到午陽的善意,不能承諾就不會留下任何曖昧,男人的擔當,一諾值千金。趙峰直視著午陽清澈的眼眸,再無絲毫羞愧,堅定地表白:“我愛你。”

    午陽燦然一笑:“我一直都知道。”

    跟趙峰費了一番口舌後,正趕到下班高峰,回家就晚了,進門看到秦杉已經買好晚飯等著,午陽扔下手中的東西,抱住秦杉,“我想你了”。

    秦杉重重地在午陽臉上親一下“小傻瓜,想我還這麽晚回來,肚子餓了吧,先來吃飯。”

    一邊吃著晚飯,午陽說:“你也不問我為什麽想你。”

    秦杉笑了,“這還用問,等你不想我了才要問吧。”

    關於趙峰的事,午陽沒覺得有必要跟秦杉說。可是午陽在秦杉麵前就是一汪清水,透亮純淨,什麽也藏不下,一點事就會跟秦杉‘報告’。午陽嘮叨著,也沒聽到秦杉插句話,不滿意了就撒嬌,“你聽沒聽呀?睡著啦?”

    午陽沒想到秦杉竟回答“我覺得你該開始招羅自己的人手,你正式上任以後,一定要有一批人願意跟著你支持你,他們要有能力還要服從你,前任留下來的人未必就好用,你心裏有沒有人選?”

    午陽佩服秦杉的縝密,自己雖然也想過,卻沒有認真計劃,還真是件重要的事。午陽摟著秦杉脖子說:“老狐狸,這麽精打細算的。”

    秦杉捏下午陽的鼻子,“那是,怕我家小狐狸吃虧。趙峰實際上是個不錯的人選,有能力,對你忠心,服從。”

    午陽鼻子拱拱秦杉,“你不怕你家小狐狸碰到大灰狼?”

    秦杉寵愛著回答:“要是難度太大,就算了。老顧也不錯,隻是年紀大了點。還有那個大助理,能收就收過來,實在不行絕不能留下。你想想吧,得把這事當件事辦,你能力超群,但也需要人脈。”

    午陽吊在秦杉脖子上不肯鬆手,“知道了,老狐狸,我怎麽看著你倒像大灰狼。喂,你的小狐狸喜歡你,要不要?”

    秦杉被嚇的連忙說:“歇了吧,你快要大灰狼老命了。還疼不疼?讓我看看,不行就去醫院。”

    聽到去醫院,午陽立刻放開手想跑,卻被秦杉反手抱住,“不去醫院”,午陽堅決地說。

    秦杉看午陽這樣子是好多了,忍著笑說:“小狐狸,也有你怕的地方,哈?”



 十九
投資這個行業是男人們的天下,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甚至看不到敵人,但它的殘酷程度毫不遜色。有戰場就有戰友,就會有友情,而友情在某些條件下會偏離會過界,比如趙峰對午陽。在這裏被崇尚的是實力,說話聲音大的是利益。午陽不在乎別人評價怎樣自己,即使戀情曝光,在這個環境裏也未必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不能容忍任何人碰到秦杉。世界不大,壞消息和謠言傳播的速度極快,絕不能掉以輕心。小人物會壞大事,一點都不誇張。午陽雖然天性純良,但絕非善與之人,為了保護秦杉,他根本不會在乎用什麽手段。

    關注午陽的不隻是趙峰,還有劉清新。觸了午陽逆鱗的,趙峰是第一個,劉清新是更倒黴的下一個。午陽或許可以不計較趙峰,對劉清新則另當別論。當初劉清新看出趙峰對午陽的感情,鼓動趙峰追求午陽,原想給午陽製造點麻煩,鬧的越大越好,搞不好一個桃色菲聞就能絆倒午陽,陰溝翻船的事太多了。

    清早一進辦公室,午陽在劉清新的桌前停下,“劉助理早,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劉清新抬頭對午陽說:“九點鍾有個會,梁總讓我代替,我得準備一下。等開完會好嗎?”

    才剛過八點,真正重要的會議,梁總不會讓劉清新代替。劉清新隻不過是又在找借口試探午陽。午陽有意看下手表說“我隻占用你五分鍾”,這次他不想讓劉清新輕鬆,他要開始立威了。

    本來午陽並不想去招惹劉清新,正式上任後換個新助理很容易,而且午陽已經看好人選。但是秦杉想的更周到些,劉清新的經驗,能力,人脈,如果用得上會給午陽助力不少,當然這要先收服劉清新。秦杉在那個職位上,可謂閱人無數,與人打交道的經驗遠非午陽能比,被午陽冠個‘老狐狸’還真是名副其實。但‘小狐狸’也不白給,午陽隻想用劉清新過渡,為自己的新助理鋪路。倒不是計較與劉清新之間的嫌隙,劉清新的老練是助力,更可能是阻力,所謂‘店大欺客,奴大壓主’,不用經驗也知道這個辦公室要交給信得過的人。

    午陽從桌上撿出份文件,那是他分派下去調查網絡工業現狀的報告。午陽自己在研考中國網絡工業,準備新的投資板塊,需要一些輔助資料。他用冷靜的聲音說:“劉助理,有份報告請你過目,然後轉梁總批閱”,說著那本厚厚的報告遞給劉清新。

    劉清新翻看一下,那是自己寫的,洋洋灑灑幾十頁,上麵已經被午陽用紅色筆圈點批注過,還附了一頁概要,清晰準確。劉清新楞在午陽麵前,臉上忽紅忽白,說不出話來。

    午陽不給他機會,繼續問:“劉助理,如果有問題,請講。”

    劉清新囁喏著問:“噢,沒,沒問題。現在就送嗎?”

    午陽麵無表情地說:“我曾經說過這是份重要報告,不用立刻送,你再整理一下,我看看再送不遲。”

    劉清新被午陽一棒打蒙,現在聽午陽這樣說,偷噓一口氣,“好,那我盡量抽空再看看。”

    午陽見他不肯就範,慢悠悠地問著:“劉秘書,你跟隨梁總多年,很了解梁總,和梁總的風格吧?”

    劉清新聽午陽這樣問,神經又提起來,小心地回答:“一直跟著梁總,……”

    午陽也不等劉清新把話說完,接著說:“你是公司十幾年的老員工,這麽多年,勞苦功高的助理,我很敬佩”,午陽在‘老員工’和‘助理’兩個詞上加重了語氣,把自己的意思清楚地傳達給劉清新。

    劉清新心中凜然一頓,老於查顏觀色的劉清新完全明白午陽的警告。沒想到,午陽還不到三十歲,竟然把一番狠辣的話說的如此和顏悅色,不見一絲煙火,真是不可小覷。

    見劉清新沉默,午陽再揮一棒,“這個圈子並不大,能力實力品行都靠口碑,相信劉助理名聲不錯,以後的工作還希望你鼎力相助。”

    劉清新無語了,午陽這是擺明了兩個選擇給自己,何去何從全靠自己。這個圈子不大,隻不過是個助理,這個公司幹不下去,沒有好的推薦,別的公司也沒指望,除非跳出此圈,那樣損失太大。跟午陽叫板死路一條,絕對不如服從來得好處多,況且梁總去意已決,對午陽的信任支持日益增加。劉清新是個識實務的人,想想雖然以後不會像現在這樣風光,如果不跟午陽頂著,也不會太差,而且也看出午陽絕非平庸之輩。想通了,劉清新誠懇地回答:“多謝誇獎,我一定繼續努力。”

    午陽預料之中,劉清新不會蠢到不顧一切和自己對抗,畢竟利益至上,倒是趙峰可能會有麻煩,感情和理智對決,第一個敗下陣的往往是理智。如果以後用趙峰,就不能讓劉清新和他走得太近。得到劉清新的保證,午陽淡然笑道:“多謝合作。還有個問題請教,你與趙峰是校友吧?”

    劉清新心裏有愧,也是徹底看清了午陽的犀利,急於撇清自己,“是,不過差著好幾級,主要還是同事。”

    午陽話鋒一轉,“哦,我隨便問問,他曾是我手下的一個經理。沒有別的事了,你去忙吧,別忘了整理一下報告拿給我。”

    劉清新這回不再‘盡量抽空’了,馬上回答:“我會趕快重新整理,今天就送回來。”

    午陽聽得出劉清新是在向自己示好,如果沒有意外,劉清新以後至少不會再惹麻煩。午陽換回平和的語調,加上一點玩笑的口氣說:“這點事對你來說還不是大才小用。”

    從午陽辦公室出來,劉清新已經決定服從午陽,聽午陽最後一句話,對自己並無記恨,也放心不少。似乎午陽對趙峰倒是有些不滿,劉清新無可奈何地想:“都是自己多事,當初攛掇趙峰追求午陽,這下好了,還得去勸說趙峰,不然這件事午陽不會善了的。今非昔比,以後還是離趙峰遠一點,省得麻煩。”



 二十

午陽不耐煩處理那些人情世故,無奈在那個位置上,還得打起精神對付,雖然不像秦杉那樣經驗老到,但他勝在聰敏,觸類旁通。長期在市場裏滾打,對人的行為還是很有些理論上的認識。實際上整個市場不僅是經濟形態的反映,也是人類行為方式的記錄。技術分析之所以可行,是因為曆史在以某種模式重複著。加上秦杉那個護短的‘老狐狸’在背後出招,午陽很快理順了棘手的人際關係。劉清新越來越合作,竟然沒有為難午陽選的新助理。午陽明白這裏麵有梁總的助力,不然就是劉清新不惹麻煩,也不會變得這麽主動。不出預料的是趙峰,有點把握不住,‘聽其自然吧,哥哥說過如果難度太大就算了’,午陽給自己找了借口偷懶,他從來就是遇到難題能躲就躲。

    上有梁總坐鎮,手下有助理和幾位基金經理支持,貌似小日子過的輕快,可以鬆口氣了。這天早上一進辦公室,劉清新就說:“午陽早,梁總讓我等你,說是你來了馬上去祝總辦公室見他,快去吧。”

    午陽也不多想,直接來到祝總辦公室,進門就呆住了,‘不記著今天有什麽重要會議’,午陽回想著日程表。三位正副總裁在悠閑的聊天,旁邊還有幾位高管,林芳也坐在徐總旁邊,對午陽聳肩一笑,意思是說‘我也不知道什麽事’。祝總招呼著:“午陽,怎麽還愣著,就等你了。”

    等午陽落座,祝總說,“今天臨時召集大家,宣布兩個消息。我們籌劃已久的金石谘詢顧問公司今天正式啟動,由梁總任首席執行官,成立儀式稍後由規劃部籌備。午陽從今天開始接任梁總的基金總監職位,今天會後人事部通發全公司,下午公司大會宣布。希望在座各位一如既往支持午陽,也支持我們新的谘詢公司。”

    雖然早已知道公司的決定,午陽沒想到正式任職會這麽突然,‘好日子過完了’,午陽心裏暗自揶揄著自己。

    梁總將事先準備好的禮盒代表公司贈送給午陽,“我自己,並代表公司全體員工,祝賀你,午陽。從今天起,你就要為這個公司負責任了,繼續努力。”

    興奮地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午陽一開門就被秦杉抱住,“寶貝,真棒,祝賀你。”

    午陽看著秦杉高興的樣子,比自己還開心,“哥,我想送你個禮物”,午陽說。

    兩個人從相識在一起這麽久,都沒有互送過禮物。家裏一個大櫥櫃裏隻擺放著午陽從礁石上摘下來的大貝殼和秦杉父親送給兩個人的那對筆筒。並不是不想送禮物,隻是沒有任何禮物比得過那個珍貴的貝殼。秦杉聽到午陽有禮物送給自己,一陣臉紅心跳,想起在那個小島上,午陽捧著大貝殼問‘喜歡嗎?送給你吧’。

    午陽拿出那個精美的盒子,裏麵是一把純金的辦公室鑰匙,刻著午陽的名字和上任的日期,“哥,喜歡嗎?送給你吧”,還是同樣的一句話。

    秦杉鼻端一酸,使勁忍幾下才說,“喜歡,謝謝你,午陽。”

    午陽一大堆話不知怎麽說,傻乎乎地看著秦杉問:“哥,我們在一起幾年了?”

    “不長吧,就像昨天才遇到你。”

    “哥哥,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從來沒跟你說過謝。”

    “午陽,是我該謝你的,謝謝你陪著我,謝謝你什麽都肯為我做,謝謝你無悔地愛我。我愛你,願意永遠跟你在一起。”

    “哥,養我好幾年不輕鬆吧,每天寵我愛我護著我,還得擔心我會跑掉,嗬嗬。”

    “其實你很好養的,而且養你真是賺翻了。你說要是老巴知道世界上有這麽賺的事,會不會羨慕我?”

    “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那當然,早知道這樣,當初應該多養幾個。”

    “你敢?恩,就你那身板,多養幾個受得了嗎?”

    “你是笑我老了,還是笑我不行,要不要試試看,至少對付你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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