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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eup - 2011-08-05

(2011-08-05 15:13:59) 下一個
(一)

這是新年的第一天,午陽已經在海關出口等了一個小時,機場再次通告從紐約過來的班機因天氣延誤。他找了個靠在窗邊的椅子坐下,雖然有點焦急,卻耐心地靜靜等著。過去幾年裏往返機場無數次,接送秦杉的情景在腦海裏浮動著。每次目送秦杉進入安檢,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總是有點淡淡的傷感,而每次在出口等他,看到他出來,都是掩飾不住的快樂。幾年的相愛相守,不曾離開他這麽久這麽遠,這一次才真正明白什麽是傷感。離別的痛楚,遙遠的思念,哪一個都苦不堪言。知道遠隔重洋的他也同樣苦撐著,算是一點安慰,卻又讓人心疼,反而給自己的傷痛雪上加霜。無怨無悔地等著他,不隻是為了他的一句‘無論我在哪裏,愛你’,而是已經把自己給了他,是對他放不下的牽掛。午陽忽然想,如果那時再任性一點,堅持不放秦杉離開,現在會怎麽樣?

記得送秦杉的那天是在侯機廳外的 Starbucks ,午陽選了一個背對門口的座位。怕他煩惱,怕他傷心,更是怕自己忍受不住,極力壓製著自己什麽也不問。真的沒有勇氣看著心愛的人離開,不知行程,杳無歸期,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一次送別還是就此分手。與秦杉麵對麵的坐著,看著手裏杯中的咖啡就那麽不停地抖動,秦杉的話在耳邊嗡嗡作響,一點也不記得他說過什麽。秦杉走時用力抓住午陽的肩,卻隻說了一句‘回去開車小心’。直到秦杉離開,午陽都沒有回一下頭。那雙溫暖的手從肩膀上拿開的時候,午陽已經失去了知覺,直到服務生過來清理,善意地拿來毛巾問,‘先生,還有什麽可以幫您嗎?’,才看到紙杯早已被握成一團,衣服被咖啡濕了大片。當時,就象在一個醒不來的噩夢中,跑到停車場,坐在車裏,耳邊不停地鳴響著‘回去開車小心’,很久以後才敢啟動。不知道生離與死別相比哪個更痛,至少死別會痛的短些。

新年前夜與午陽在電話中的那番情感宣泄,讓兩個硬撐著的人近於崩潰,貌似秦杉是兩人中堅強的一個,但他先挺不住了。放下電話後,秦杉就隻有一個念頭,‘回去見見午陽’,他在兩個小時內買了票趕到機場。電話中午陽放縱的痛哭在秦杉心底激起強烈的回聲,‘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一個午陽,今生來世,隻能遇到他一次’,他對自己說,‘可以對不起任何人,可以背負任何指責,可以什麽都不要,絕不能放開午陽’。趕到機場時,秦杉覺得整個世界重新明亮起來。隻為那份相知,做什麽都值得。不管多遠,不管是幾天,甚至幾個小時,也要回到午陽身邊,看他一眼,抱他一下,對他說一句‘什麽都沒有改變’,讓他放心。

那通電話讓午陽難受極了,他後悔自己心軟放任秦杉,後悔不阻止他去美國,後悔沒有追問他何時回來,甚至後悔為秦杉點播那支歌。掛掉電話後,午陽愈發傷心,抱著個枕頭縮在沙發上默默流淚,滿腦袋想的都是過去和秦杉一起的時光,忍不住了就小聲說一句‘哥哥,我好想你’。過了一陣感覺好些了,迷迷糊糊的睡著。再聽到電話鈴響已是半夜,哥哥平緩的聲音猶如天籟,‘我在機場,快就要登機了,明天晚上七點到’,然後像往常一樣問,‘來接我,好嗎?’
午陽在那一瞬間踏實了,海誓山盟也比不過這幾句話,他回答秦杉說,“好。你回不回來,我都等著你。”
午陽手裏拿著電話呆了一會就笑起來,這十幾個小時裏要做的事還真不少呢。清掃這個空置了幾個月的家,再準備秦杉喜歡的飯菜,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早些去機場,‘如果航班提前,哥哥會著急的’,出門之前午陽為自己的急不可耐找了個小理由。

等了三個多小時,繁忙的機場已經安靜下來,午陽終於看到秦杉從海關出來,一襲 Armani 黑呢大衣盡顯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有些消瘦卻更加英俊,舉手投足間英氣逼人,‘哥哥還是這麽帥氣’,午陽呆呆地望著秦杉瀟灑的身姿。
秦杉一眼就看到午陽,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趕過來,自知有些失態,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到午陽身邊卻見他傻傻的楞在那兒,立時心軟如水,好想把他抱在懷裏,無奈大庭廣眾之下,不得不控製自己的衝動,就溫和地問,“等這麽長時間,累不累,著急了吧?”
午陽如夢方醒般看著秦杉說,“你回來了”。
秦杉悄悄拉起午陽的手,那隻手冰涼,‘不知這個可憐的小傻瓜等了多久’,心裏這樣想著,已忘了身在何處,不由自主把他拉入懷中,“冷嗎?我們回家吧”。
溫暖安全的感覺就從手上傳遍全身,好舒服,午陽綻開明亮的笑容,對秦杉說,“好,回家。”
這回輪到秦杉發呆了,那張完美的臉上,清澈如洗的眼眸,纖塵不染的笑,他覺得整個身心都淪陷在那笑容裏,‘午陽,你是在誘惑我,還是在考驗我,誰能抵擋得住你這樣笑’。
午陽接過秦杉手中的旅行箱,走了兩步卻不見秦杉跟上來,回過頭,仿佛沒有注意到秦杉的表情,毫不收斂地繼續笑著,恢複了他往日的任性調皮,“別老是盯著我,走呀,你再不回來就不認識我了”。
打嘴仗,秦杉從來不是午陽的對手,還過神來卻更加窘迫,低聲辯駁一句,“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看著秦杉認栽服輸的樣子,午陽樂不可支地嗔道,“這麽快就投降啦?真傻。”
秦杉不敢回嘴,對午陽做個怪臉,心裏偷偷地說“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何必費事呢。”

航班延誤,再加上辦理出關手續,離開機場已是夜晚。北方的冬夜寒風刺骨,兩個人匆匆上了車,午陽趕快關上門,把熱風調到最大,問秦杉“紐約也是這麽冷嗎?”,話未說完,就被秦杉吻住,還來不及反應,那個吻迅速變成了強征暴斂的吸吮。午陽被這狂烈的吻定住了,隨後感到捧著自己的手有些發顫,觸到他不斷滑動的喉結,聽到他清晰的哽咽聲,然後他的身體開始不住地抽動著,‘他在哭!’。午陽的心一陣絞痛,想抱緊他,卻無奈兩個座位間的阻擋,隻好伸手將他拉近,不斷地撫摸著安慰他,乖乖地任他在自己的唇舌間肆意發泄。
吻了好久,秦杉停下來,默默無語注視著午陽,目光如水,眼睛裏的溫柔卻掩蓋不住心底的哀傷。
午陽雙手捧著秦杉的手放在唇邊,迎上那愛憐的眼光,“哥,不用怕,我們再也不分開了”,輕輕的一句話,說的很柔和卻堅定的沒有絲毫疑問,磁性的聲音似一道清泉淌過秦杉焦灼的心,頓時讓他安靜了。



(二)
一路開車,秦杉緊握著午陽的一隻手不放,眼睛片刻不離盯著午陽。雖然再沒有別的動作,午陽卻被他這副癡迷的樣子搞的神不守舍,幾次都想停下車把他塞進後排座。好在這個寒風的冬夜,街上人稀車少,忍耐一下趕快開回家才是正道。

午陽出門之前把屋裏的暖氣調高,還慢燉了一大鍋美味。打開門,溫熱的氣息夾著食物的噴香撲麵而來,在這個寒冬的夜裏,讓人心生暖意。秦杉輕輕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抱住午陽,在腦中縈繞了數月的“我愛你,我想你”,脫口而出的竟是“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好多了吧?”
午陽頭埋在秦杉懷中,聞著他身上久違而又熟悉的醉人氣味,在他胸前蹭兩下算是回答了,卻怎麽也不肯鬆開手。
“想我了,是嗎?”, 秦杉問完覺得這就是廢話,‘他能不想嗎’。
簡單的一句廢話卻引爆了午陽隱忍了三個多月的情欲,他掙脫秦杉的懷抱,劈頭蓋臉狂吻著,手上一刻不停,迅速去掉兩人身上厚重的衣物。隨著午陽急速的動作,昏暗中一縷金光從眼前閃過,秦杉下意識地捂住胸前的飾件,一把將午陽摟住,用同樣熱烈的親吻回應著他,兩個思念已久的身體相互纏繞在一起。
午陽低聲說“你要讓我等多久才肯回來”,他轉過身去,聲音有些落寞,似是怨訴,“我想你的時候,你知道嗎,你在哪裏?”
“對不起,我不在,是我不好,可是我全都知道”,秦杉心裏一陣難過,將午陽抱得更緊。
“我想你了”,午陽低下頭吻在秦杉手臂上,抑製不住自己微微發抖,“今天好想。”
秦杉把午陽抱在胸前,雙手在午陽的胸腹上揉動著,感到自己的身體裏呼之欲出的脹滿,每到這時候都會擔心傷到午陽,這一次更是怕自己失控。他將午陽轉過來抵在牆上,低聲哄著說“乖,別怕,放心給我”,沿著那緊繃的肌膚逐漸吻下去,半跪著含住他,雖然知道午陽是不允許這樣的,情之所致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秦杉火熱的口舌激得午陽全身猛然簌栗,那匍倒的身形卻讓人心痛,他用力推開秦杉,嘶啞著低吼“不要!”
秦杉將午陽攔腰抱起,放到那張寬大的床上,翻過身,急切地省去了親吻,雙手捧起他縱向喉嚨深處。午陽卻是費了一點周折才捉住那個不聽話的家夥,輕柔的吸吮讓它不滿,怒氣衝衝地跳動著,直到被緊緊裹住。強烈的刺激使得午陽欲火暴漲,發自秦杉胸腔銷魂的哼吟更加火上澆油,整個人從裏到外燒成一把火,苦澀的相思,無處投訴的哀怨,在這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

激情之後兩個人擁抱在一起,聽著粗重的呼吸漸漸平息。午陽又觸到秦杉胸前那個涼涼的金屬飾件,伸手將它輕輕握住,想起他過去從不喜歡這些叮叮當當的瑣碎東西,嫌它們太礙事,心裏不由得揪緊,眼睛也有些濕潤,幽幽地問秦杉,“你,好嗎?”,知道答案是什麽,卻自欺其人地等著心愛的人說‘我很好’。
聽午陽這樣問,秦杉覺得委屈無比,壓抑著的眼淚又翻湧上來,他咬緊牙不開口,怕一說話就會哭出來。午陽在秦杉麵前隨意任性慣了,他也知道秦杉在難過,聽不到回答卻不肯罷休,好像故意要惹秦杉哭,追著問,“我要你說過的好,說呀!”
秦杉想用親吻停止午陽問話,嘴唇卻抖的吻不住,眼淚再也壓不下去了,大滴滾落在午陽身上,他一頭紮進午陽的懷裏,直哭到全身發抖。午陽緊摟著秦杉,一顆心就這麽被他蹂躪著,從酸楚到疼痛再到麻木。秦杉抬起頭看著午陽默問‘沒有你在,我能過好嗎?’,卻回答他說,“我,挺好的”。

“可是我過的不好,我想你,你去哪裏了這麽久不回來,我還是你的寶貝嗎?你還要你的午陽嗎?不要再離開,我受不了沒有你,我不許你走”,午陽由著性子不管不顧地發泄。
聽著午陽一連串的抱怨,秦杉的憂鬱和委屈莫名其妙地消失的無影無蹤,心中充滿憐愛和甜蜜,‘午陽,你還是那樣離不開我,是嗎?’,知道自己被心愛的人想著念著,知道他還依靠著自己,眷戀著自己,心裏踏實了。秦杉慌忙抱緊正在嘮叨的家夥,輕聲細語地認錯,“寶貝,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離開你。你原諒我,給我個機會讓我回來,好不好?你要怎麽樣都可以。”
午陽‘哧’的一下笑了,“我什麽時候說過不讓你回來?哥,你還會象過去那樣寵我愛我,是嗎?”
秦杉也笑,“當然不是,會比過去更寵你,更愛你,比過去更想要你。”
“讓我看看,還有勁兒要我嗎?”,午陽調皮地問,手也不閑著。
秦杉不動,任憑午陽在自己身上揉捏,在午陽的手中再次膨脹起來,撫摸著午陽發燙的臉頰,挑逗地問,“看好啦?你告訴我,我現在該做什麽?還有勁嗎?”
午陽滿懷期待,嘴上卻不服,“我才不上你的當,你該去睡覺。”
“不說是嗎?那就讓我告訴你”,秦杉心裏的一股火‘噌’地竄起來,不容分說扯開午陽的兩條長腿,急攻到門口卻停下了。
午陽被秦杉大幅度的動作窘的滿臉通紅,情不自禁叫道‘哥哥’,等了一會兒,沒有下一步,心急火燎地抓緊秦杉的臂膀搖晃。秦杉按捺著一身欲火,不依不饒地問,“現在跟我說,我該做什麽?”
午陽害羞了,卻經不住情欲的灼烤,幹澀的聲音請求著,“要我,求你了,哥。。”,最後一個字沒出口就被呻今代替了,整個人頓時落入愛河,被鋪天蓋地的快樂浪潮淹沒。秦杉用手用唇用身體盡情揉搓身下的愛人,刻意忍壓著欲望的狂潮,一次又一次溫柔地探尋那個飽脹的軀體,感受著他極力的迎合,緩慢而有力的磨擦將欲望不斷推向高峰。媚惑般的取悅讓秦杉很快受不住了,猛烈地進入那讓人迷失的深幽,一聲長吟激起驚濤駭浪,用力緊緊壓住午陽,真想跟他融合,一起粉碎,一起飛揚,不管生死,去哪裏都可以。
激情盡釋之後,午陽軟軟地依偎在秦杉身上,問他,“以後還要我嗎?”
秦杉一隻手依然護在午陽的胸口上,無力地邊親吻著邊說,“要,你是我的,永遠都是,記得嗎?”
午陽全身一陣輕鬆,眼皮卻變得沉重,模糊地回答一聲“記著了”,閉上眼睛。



(三)
早上醒來時,窗外陰沉灰暗,秦杉卻心情大好,雖然隻睡了四,五個小時,但睡的非常踏實,從離開午陽的那天起就沒有睡過這麽好。午陽還沒醒,一條腿肆無忌憚地壓在秦杉身上。怕吵醒他,也是享受這幾個月錯過的親密,秦杉不敢動,專心致致地欣賞著眼前這張俊美的臉,眉目如畫,挺直的鼻子,紅潤的嘴唇勾出好看的弧線,讓人禁不住想去親吻,豐滿的下巴上有個淺淺的凹溝,剛勁中透著性感,可惜看不到那雙讓人心動的明眸。

午陽的長睫毛忽然顫動了幾下,好像感到秦杉的注視,嘴角翹起,一隻胳膊也伸過來。修長結實的手臂線條優美流暢,淡去的傷痕卻依然刺眼,秦杉覺得心尖被紮了一下,扯得胸口生疼,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睡這麽好,我在你身邊讓你安心嗎?我真笨,差一點又把你弄丟了,我怎麽會傻到放下你就走了呢?’,秦杉心裏想著。忽然覺得自己被硬邦邦地頂住,不由得心波蕩漾,忍不住吻在那兩片誘人的紅唇上,放低聲音,“寶貝你睡醒了嗎?”
“看夠了沒有?”,午陽閉著眼睛問。
“沒有,一輩子也看不夠”,秦杉說著咬住午陽柔軟的耳垂,舔舐吸吮著,舌尖不斷撩撥著他的敏感部位,一隻手沿著他挺直的脊背滑下去。
午陽身上一陣陣顫栗,昨夜的激情依然清晰,新的情欲又被輕易地調起來,他翻身壓住秦杉,一雙明眸變得迷離,“我想要你。。”
低啞性感的聲音一下子擊中了秦杉,空虛了幾個月,對午陽的需求那麽強烈,他急切地起身迎上去。午陽托起秦杉卻怕傷到他,慢慢地推入,性求與情愛在和緩的移動中積聚。手中的滾燙堅硬,耳邊劇烈的喘息,被緊緊包裹的快慰讓人癡迷,午陽覺得自己快要失控了,‘這麽長沒有在一起,他受的了嗎?’,奮力勒住身體裏那匹嘶鳴的野馬,“你疼不疼?受得住嗎?”,聲音在極度的控製中變得尖銳而顫抖。他們深深相愛,渴望相互擁有又同時彼此嗬護著,向往和猶豫的矛盾將直白的過程變得更加誘人深入。
秦杉抬高下身貼的更緊,費力地擠出一句話“可是我好想你啊”。午陽不再遲疑,放手讓欲望的烈馬脫韁而出。被午陽占有的感覺很充實,快感在強力的律動中不斷上衝,沒有頂峰似地越來越高,猶如被狂風撕扯的雲,時而撞擊合並,時而片片飛散,在承受不住的高潮巨浪裏,秦杉不住地叫著午陽的名字,‘午陽。。’,繼而變成了無力的呻吟。

狂風暴雨過後,兩個人猶如被打落的兩片樹葉,濕淋淋地貼在一起無法分開。午陽伏在秦杉身上喘息著撒嬌,“哥,我還想要”。秦杉弱弱地笑道,“貪心,你是不想讓我活著回去了吧”,很疼很累也很滿足,殘餘的快感還在身體裏緩緩流動著,他轉過頭輕柔地貼在午陽嘴唇上,閉上眼睛享受著盛放之後綿軟的甜香。
兩人沉浸在雨過天晴的快樂中,過了好久,午陽終於問了那句最不願問的話,“你,什麽時候回去?”
“後天上午的航班”,秦杉低聲回答,像是做錯了什麽。
沉默了一會兒,午陽試探著問:“你打算去看看爸媽和林芳嗎?”
“這次時間太短,就不去了,孩子出生的時候我會再回來,可以嗎?”,秦杉拿不準該怎麽說,這三天屬於午陽,一分鍾也不舍得給別人,又怕午陽不滿意自己的回答。
看著秦杉怯生生的樣子,午陽既心疼又感動,“哥哥,你還是這樣,我對你那麽重要嗎?”
“我愛孩子也想盡力讓父母滿意,為了這個不得不離開你,可是我錯了。跟你通電話的那一刻,我發現我錯到幾乎失去了你,你知道那時侯我有多害怕,那麽遠,看不到你,怎麽也觸摸不到你,你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那感覺就像兩世相隔。我真的好害怕,怕你不要我了,怕再也見不到你了,那時侯我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午陽心裏在發抖,秦杉說的正是自己擺脫不掉的夢境,自從秦杉離開就被這種無助恐懼的感覺占據。午陽不知不覺中緊抓住秦杉,“你說過的,不管在哪裏都一樣愛我,是不是?”
“是,在哪裏我都不會少愛你一點,不過我要收回這句話。我哪也不去了,就在你身邊守著你。沒有你的這幾個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覺也睡不著。。”,秦杉覺得自己這話像個怨婦,趕緊停住。
午陽歎了口氣,“唉,可憐的哥哥,難為你自己在外麵,照顧不到你,讓你受苦了,早點回來吧。”
停頓了一下,秦杉將臉貼在午陽胸前說,“午陽,還相信我嗎?我不是有意那樣做,我不想,真的不想。我知道這個錯太大,我已無法彌補,但是無論如何我不能失去你,你可以原諒我嗎?還能像過去一樣愛我嗎?我在你心裏,還是你愛的哥哥嗎?”
“我沒有問過你,也沒有問過林芳,以後也不想問那是怎樣發生的,因為相信你愛我,因為你是我愛的哥哥。我不敢奢望會有孩子,或許你不知道,對我來說能有兩個孩子的感覺是什麽樣,這是意外也是天賜。你上次住院的時侯我就想,下輩子要做女人,你的女人,嫁給你,為你生兒育女,因為今生這份愛情,我不能給你這些”,午陽磁性的聲音娓娓道來,秦杉聽著每個字都是那麽珍貴,記在心裏一字不忘。
“我隻要你,隻要我的午陽,別的都無所謂。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我會記得我曾經做錯的事,一定不會再傷害你了。求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原諒我嗎?”,秦杉已經是滿臉淚水。

午陽看到秦杉這副可憐的樣子心裏就亂了,一門心思想著怎麽哄他,用力抱緊他輕輕拍著,“哥,我沒有當真責怪過你,那時更多是為林芳著急,還說了傷你的話,是我不好。到現在已經這樣,別再說什麽道歉原諒了,以後還有好多事要做,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你乖,乖,不哭了,你再不停我也要哭了啊”,一通連哄帶嚇還挺管用,秦杉趕忙抹把臉說:“我沒哭,你也不許掉眼淚。”

見秦杉停下來,午陽偷偷舒了口氣,揪著的心也放鬆下來,“還說我,你不傻嗎?我們這是誰欠了誰啊,非要愛到這麽難過不成,能有兩個孩子多好,就是錯也值得,你自己胡思亂想什麽呀。跟我好好過兩天,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回去後好好幹你的活,事情做完了早點回來,我在等著你呢,知道嗎?”
“知道了”,秦杉乖乖地答著,被午陽寵愛的感覺好極了,他粘在午陽身上不肯動,午陽隻好繼續抱著像小孩子一樣撒賴的哥哥。

忽然聽到‘咕嚕’一聲,午陽笑起來,揉揉秦杉的肚子,“餓了吧?我做了不少東西給你呢,來嚐嚐看好不好吃。”
不隻是秦杉,午陽自己也覺得肚子空空如也,“好餓呀”,兩個人同時爬起來跑進廚房,不到十分鍾,午陽燉的那鍋什錦美味就被滅掉一大半,午陽大笑,“哥哥,你可真能吃,這幾個月都在挨餓吧?”
“太長時間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了,說實話,那地方什麽都沒有,還很無聊很寂寞。要不你跟我回去吧”,秦杉玩笑著說,心裏有點妄想午陽跟自己一起走。
“別說,讓我看看,可能真的跟你去幾天”,午陽認真起來。
聽午陽這麽說,秦杉心動了,不由的抓著午陽的手說,“真的?”
午陽點頭道:“等我上班去安排一下,大小我也混了個一官半職,不能這點權力都沒有吧。”


(四)
兩個人像過去一樣漫無目的地閑聊著,午陽摸摸秦杉消瘦的臉頰說:“給我講講你在美國的故事吧,做什麽,去過哪裏,好玩嗎?”
“每天差不多工作十個小時,沒有時間出去,不工作的時候就想你,吃飯的時候更想你”,秦杉找了個舒服位置,讓午陽靠在自己身上。
“不會吧?你住的是曼哈頓,放著那麽熱鬧的大都市,你自己窩著幹活加班,還沒時間出去,你浪費不浪費?到街上走走也好呀”, 午陽惋惜地大叫起來。
“你又不在,沒有人陪我,哪兒也不想去”,秦杉苦著臉說。
午陽忽然想到一件事,“喂,晚上睡覺想不想我,老二是怎麽過的,沒給你惹麻煩吧?”
秦杉紅著臉低聲說:“怎麽會不想,沒辦法隻好忍著了,特別想你的時候,忍不住,就。。”
“就怎麽樣了?”,午陽見秦杉不說下去,一臉壞笑接著問。
“沒,沒怎麽樣”,秦杉臉更紅,在午陽麵前怎麽也說不出口,哀求地看著午陽說,“別問了吧。”
午陽笑個不停,心裏又可憐他,在他臉上親一下,“好了,不問。這麽大個人,還讓這點事難住啦?你不是抱怨沒人陪嗎?要不就找個人陪你吧,別把咱家老二憋壞了。”
秦杉使勁在午陽大腿上擰了一把,“閉嘴,胡說什麽呢?”
午陽‘嗷’地叫了一聲,嘻嘻哈哈的接著說,“可是不許找男人啊。”
“你給我正經點”,秦杉順手又掐在午陽身上,卻擋不住自己臉更紅了。
“哎,哎,你怎麽還學會掐我了”,午陽被掐的哇哇大叫,撲到秦杉身上把他壓在身下,“不學好,看我怎麽收拾你”,直笑到肚子酸疼才停下。
秦杉跟著午陽開心地玩鬧,心裏暖暖的充滿快樂,歡笑之餘不禁有些後悔,“我真不該走那麽遠,不該離開你。”
午陽已經被他哭怕了,女人的眼淚好比常規武器,男人哭起來差不多就是大規模殺傷武器了。‘這哥哥哭的挺嚇人’,秦杉放縱的情感渲泄,讓午陽覺得心髒已經超負荷了,見他神情變得暗淡,真怕他再傷心難過,趕忙連哄帶逗地說:“唉,本來挺清楚的腦袋,怎麽去美國幾天變傻了?你不走,林芳怎麽肯跟我結婚,不是都說好了嗎,又想不通了,還是後悔了?”
“我總是讓你受委屈,為了我的錯委屈你”,秦杉抬眼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午陽,“因為你愛我,我就把麻煩都扔給了你。”
“傻,你明明知道那不過是個形式,人家林芳都屈尊下嫁了,我還委屈個什麽。倒是你,別在外麵待太長了,大家都不放心你。”

當初,林芳的‘高招’暫時緩解了三個人的糾結。過後秦杉和午陽怎麽想都不對勁,就算可以三個人在一起生活,卻如何跟父母交待,以後如何麵對兩個孩子,給他們一個正常的家。商量來商量去,也隻有午陽與林芳結婚這一招可行。林芳並不同意這樣做,雖然與午陽情意深厚,結婚則另當別論,秦杉怎麽辦?以後怎樣與午陽相處?她自覺處理不了這麽繁複的關係,那就不如避開,給自己多些空間,也留下一條退路。

迫於情勢,權衡過得失,最後秦杉決定放棄當前的職位,申請了那時正在籌建第一個評級機構,因為它有個不小的海外分部,經常需要外派,這樣可以很自然的給林芳與午陽留出空間。怕午陽發火,他不敢實說,這個決定無疑是放棄了將來通往央行高層的路,若是午陽知道他這樣做,說不準會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可是又不得不告知午陽,隻好避重就輕地說‘職位變動,需要出國’。

敏感的午陽早就猜到秦杉的意圖,卻找不出理由阻止他。那時侯,聰明的午陽失去了理智,竟用了個笨女人企圖留住花心男人的招數,他每天變著花樣為秦杉做晚飯,拚命地在床上取悅秦杉,盼望秦杉能改主意。秦杉心碎地看著午陽做這些,回到家不管午陽在做什麽,就抱著午陽不放,還會霸道地對午陽說‘讓我抱著,什麽也不許做’,好像這樣能減輕疚愧和自責,讓自己好受一點。午陽知道沒有辦法改變秦杉的決定,那是秦杉心裏的結,他不可能什麽都不做。最後午陽隻好強迫自己順從他,眼睜睜地看著秦杉放棄了他自己的事業,心有多疼,多麽無助,不能對任何人說。

秦杉走之前,兩人一起去見父母。可以瞞過林芳的父母,甚至午陽父親,卻無法對秦杉父母隱瞞,然而,他們卻什麽都沒有問,離開之前,秦杉父親說‘午陽,秦杉不在,你也常回家來看看’。秦杉母親則不放心地叮囑著,‘結婚以後,若是遇到難處就回來,別虧著自己’,午陽含著眼淚答應秦杉父母。回到家後,午陽瘋狂地與秦杉做愛,然後就抱著他不停的哭。

那一夜,秦杉唯一能做的就是抱著午陽,跟午陽一起哭。‘不能讓午陽幸福,護不住他,甚至停不下他的眼淚,難道就是這樣愛他嗎?如果不曾遇到就不會愛上,他或許早就結婚成家了,現在一定會過的很好。既然這樣為什麽不放手,為什麽還在不停地折磨他?’秦杉走火入魔似的胡思亂想。第二天下班,他突然好想午陽,心急如焚地往家趕,停了車後卻坐在裏麵發呆。不敢回家見午陽,找了個小店獨自喝酒,醉到完全失去知覺。醒來時已經是兩天之後,幹幹淨淨地躺在床上,隻是有點頭疼。午陽為他端來熱湯熱飯,溫和地對他笑,‘餓了吧?先喝點湯,別一次吃太多’。那天午陽心平氣和地說‘隻要你覺得對就行了,你做什麽都沒有錯,我不會再阻止你,你也別再折騰自己了’。

“林芳還好嗎?”,秦杉小心地問午陽。
“都挺好的,已經七個月了,你早些回來吧,別錯過。”
“好,我一定回來。午陽,謝謝你,哥欠你的永遠也還不上了。”
“什麽時候了還說這個,都快要做父親的人了,你還在犯傻”,午陽親了秦杉一下說“來,讓我抱抱,以後就要抱小寶貝了,你不許吃醋啊。”
秦杉有些羞愧,似乎回來見到午陽後變得脆弱不堪,動不動就大哭一場,這麽個高高大大的男人被當成小孩子哄,他挺不好意思,卻又很享受被午陽寵愛,索性趁機賴在午陽的懷抱裏磨唧著。

看著秦杉消瘦的臉龐,眼睛裏未退的紅絲,溫柔的目光裏是掩蓋不住的傷情,午陽忽然恨自己,怨這傷人愛情,‘為了這份感情,他一個好端端的男人變成這樣,逼得他放棄那麽多遠走他鄉,值得嗎?過去他曾經那麽堅強自信,現在被折磨的苦痛不堪,錯了嗎?可是自己再也無法放手,再也不能回頭,他也被這無情的情絲死死纏住。要是能回到相遇的當初,要是可以重新來過,寧願不要愛上’,呆呆地想著,不禁脫口說道:“哥哥,對不起,可我沒有辦法不愛你。”
秦杉笑了,“想什麽呢?為什麽這樣說?”
午陽接著問:“你後悔嗎?我還能讓你快樂嗎?”
秦杉看著午陽清亮的眼睛,搖搖頭說,“不後悔,從來沒有後悔過,以後也不會。 從見到你的那天起就愛上你,能與你相愛,什麽都值得。等到你就是最快樂的,足夠了,我別無他求。”
“哥,你答應我,有什麽不開心,有什麽難處都跟我說。或許幫不到你,至少我可以和你一起為難,如果不能讓你快樂,就讓我和你一起不開心。我也會都告訴你,我們誰也不要單獨承受,不然守在一起有什麽用。”
“我答應你”,秦杉認真地點頭答著,心中的情愛就在這一瞬間滿到肆溢橫流,他緊緊抱住午陽,“我怎麽會這麽幸運,我怎麽會得到你?”


(五)
寒冬的早上,兩個人像冬眠的浣熊縮在溫暖舒適的小窩裏繾綣纏綿著,似乎忘記了越來越近的別期。窗外陰暗愈重,不覺中已是雪花紛飛。午陽興奮地看向秦杉,心裏想著‘若是下大雪,說不定機場會關閉的’,話未出口,秦杉卻先問“寶貝,你說明天的航班會不會取消?”
午陽又笑了,對秦杉說,“不想回去就別走了,管他航班呢。”
秦杉搖頭笑道:“真把我當小孩啦?不說這個,要是雪下大了,今天就出去看雪,好不好?”
“好主意,去郊區那個滑雪場吧,你上次說要帶我去北歐滑雪呢,說了也不算數,早忘了吧”,午陽一邊笑一邊數落。
秦杉好笑地在午陽臉上親了一下,“嗬,你這是在抱怨我?好吧,今天聽你的去滑雪,就賭明天航班取消,大不了我改機票。”
“想的倒美,那也不能代替北歐,是你欠我的,不許賴賬”,午陽不為所動,繼續嬌嗔著。
秦杉哄著午陽說,“我又沒說不去北歐,不過今年不行”,說完又覺得有點冤枉,“唉,不對,我什麽時候賴過賬,我冤枉呀”,說著用手指頂在午陽腰間,那是午陽最怕的一招。
午陽癢的使勁笑,“放手,不許用這麽陰險的手段。”
“還敢回嘴,我看是沒修理夠”,秦杉一邊說著,手上加了點勁。
“哥哥饒命!”,午陽笑的接不上氣,隻好認輸求饒。
兩個人打鬧一陣,午陽再想想還是別賭明天了,秦杉工作繁忙,擠出這三天已經不容易了,也實在舍不得僅剩的一天,“算了,還是在家吧,就這麽一點時間了,不想浪費。”
秦杉摟著午陽說,“寶貝,對不起了,不能和你多待幾天,我也不想走。你好好在家等我,我會盡快回來的。”
“哥,愛上你真好,什麽時候一想到你,就知道一定有個人也在想我。能遇到你,跟你走這一趟真的沒有什麽可遺憾的了,你去到哪裏都帶著我,好嗎?”
“傻瓜,當然會帶著你,我們才剛剛開始,我可不是隻跟你走這一生,還有很長呢。你本來就是我的,以後都不許厭煩我,不許嫌棄我,答應我嗎?”
午陽用力點頭答著,“是,哥哥,我記住了”。抱著秦杉親熱一陣,不知是昨夜太累了還是這個陰沉的天氣,抑或這個懷抱太過溫暖舒適。午陽漸漸合上眼睛,恍惚中,哥哥溫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還有輕不可聞的歎息,眉宇間淡淡的憂鬱,‘你還是不能釋懷嗎?這愛情給你的是幸福還是更多的煩憂?你都沒有告訴我,遠在異國他鄉你的辛酸苦澀。我不再是你的逃兵,我也會為你堅持,為你遮擋風雨,我可以讓你快樂,我會努力的’,午陽含糊地叨咕一聲“哥,相信我”,伏在秦杉懷裏回到夢鄉,停留在耳邊的是溫熱的親吻,柔軟的氣息包裹著的聲音。
秦杉輕輕擁著午陽,安靜地看著他,幸福甜蜜的感覺在全身蔓延,低嗔道‘貪睡的家夥’,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真希望你就這樣睡下去,讓我永遠抱著你,抱著你作夢’。

午陽再次醒來時已經快到中午了,在那個安全的懷抱裏感覺好舒服,懶懶地伸展一下肢體,“哦,睡的挺好,隻是沒有夢到你。”
秦杉笑了,寵愛不夠地說,“那就再接著睡,一直睡到夢見我,小懶蟲。”
“才不是懶蟲,都是因為你,你。。,縱欲無度”,午陽撒嬌,腦袋裏蹦出個詞,就直接仍給了秦杉。
秦杉忍俊不禁地問,“怎麽都是因為我,你什麽都沒做是不是?”
不分日夜的連續激情,午陽說的不錯,‘縱欲無度’讓兩個人都有點吃不消了,雖然剛睡醒,午陽卻覺得全身酸軟,眼看都快到中午了,‘哥哥一定肚子餓了吧’,想到這兒翻身起來,卻被秦杉按下,“別動,乖乖在這等著我。”
很快,秦杉搬來個托盤,香腸煎蛋,法式烤麵包片,熱牛奶,還有切好的甜橙,“好了,別把我的小懶蟲餓壞了,快吃吧。”
“哎,不錯呀,去美國幾天還學會做早飯了。”
“沒良心,又不是第一次,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
“哦,可是以前你都不知道給我搬到床上來”,午陽嘴硬地狡辯,心裏早已甜軟如蜜。
“那好,別抱怨了,今天不僅搬來,還親自服務,來啦,張嘴”,秦杉夾起一片麵包送進午陽嘴裏,順手又將牛奶端到午陽嘴邊。
“一起吃吧,哥”,午陽被寵的有點害羞,臉悄悄地紅起來。

吃過飯,午陽問秦杉,“哥,下午還有點時間,去看看爸媽,好不好?”
秦杉遲疑了一下,低聲說“不是不想去,我是不知道現在對他們說什麽。這中間打過很多電話,隻談在外麵的生活工作,一說到我們與孩子,就在躲避。爸媽也想看到我們幸福,可是更在乎孩子的未來,他們一直以為我和你是為了孩子們分開。我曾經也覺得這是最佳方式,甚至想長期外派在美國。可是這幾個月裏,我每天都讓自己工作到沒有時間多想,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以後還有什麽希望,看不到你,我過不下去。我知道這樣很自私,可是午陽,我。。,我不能沒有你,我放不下你。”
“哥,我都懂的”,午陽輕吻著秦杉,“我能體會到你的感受,因為我也是跟你一樣熬過這幾個月。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放開你,我也做不到。我跟你說過,你回不回來,我都等你,你要與不要,我是你的。我沒有辦法改變什麽,你怎樣決定,我都願意。”
秦杉用力抱住午陽,“我回來就是想告訴你,我要陪著你,不管今後是什麽關係,做情人,兄弟,朋友,什麽都可以,不能在一起生活也可以,但是我要在你身邊,我要能看到你。午陽,我愛你。”

午陽望著秦杉,清澈的眼睛被水霧罩住,嘴唇翕動卻什麽也沒說出來。那個瞬間,秦杉的心被星星般流光閃熠的明眸填滿,他望著午陽說“我也願意,隻要有你,我什麽都願意”。午陽使勁忍了一陣,壓下眼淚,緩緩吻在秦杉唇上,然後拉過秦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秦杉明白午陽的心意,安靜地接受從他的唇上傳來的眷愛,再用溫柔的親吻把自己的依戀送給他,讓兩顆心貼在一起跳動,離別前的難分難舍,把兩個人緊緊連在一起。



(六)
夜漸深,美好的時光在甜蜜中匆匆走到尾聲,明天的這個時候又將是天各一方。離別在即,兩個人不停地親吻,一遍又一遍相互撫摸著,糾纏擁抱在一起不肯放鬆。午陽柔聲對秦杉說:“哥,我也不後悔,我愛你,永遠不會放你走。”
秦杉愛惜地捧著午陽的臉,發自心底的笑意彌漫到眼睛裏,低低說一聲,“陽陽,謝謝你。”
午陽滿臉緋紅,嬌嗔“不害羞,我爸才這樣叫我,你,你。。羞不羞。”
“自從聽過爸這樣叫你,我就想也這樣叫你,很好聽的”,秦杉笑說。
“隨你,就是聽著,嚕。。”,午陽做了個抖索的動作,“肉麻”。
“哈哈!寶貝,你好可愛,做你的哥哥就不能叫你陽陽啦?”
“怎麽越來越過分了。算了,還是別這樣,鬧的我都搞不清楚你是誰了。”
“真的不清楚,要不要我告訴你?”秦杉大笑起來。
午陽心裏的傷感隨著秦杉開心而舒緩,他輕呼一口氣,“多好,真希望你永遠這樣快樂,我喜歡看你這樣。”
秦杉撫摸著午陽的頭發說,“我會的。說好了明天送我,還象過去那樣看著我走,不許難過,要是有時間就來陪我幾天。”
“嗯,知道了,不難過,但是會很想你,很想你,我會每夜夢到你”,午陽溫順地回答。
午陽的話在秦杉本來就不安靜的心裏又激起了一個波浪,翻騰著,既欣慰又傷感,那滋味說不出的難受,隻好深深地吻在午陽的嘴上,等自己平靜下來才說:“來,讓我抱著你睡。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照顧好自己,還得靠你照看林芳和孩子,辛苦你了。好好的等我回來,可以嗎?”
午陽不說話了,隻默默地點頭答應。過了一會兒,午陽猛然抱住秦杉,“哥,你別走!”
‘你別走’,一下子將秦杉推回到海邊分手的那個夜晚,心上頓時被撕開一條裂口,疼的禁不住悶哼一聲,他死死摟住午陽,“我愛你”,多想回答午陽說‘不走’,卻隻能無奈地重複著“對不起,午陽,對不起。”
午陽本來是任性的成分居多,沒料到短短的三個字讓秦杉這麽動情,也勾起自己心中積壓的愁緒,加上離別的苦痛,在不斷的‘對不起’聲中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他抱住秦杉拚命地親吻,不分部位胡亂地咬著那個讓他發瘋的人,壓抑不住的淚水滴落在秦杉身上。
午陽的失態引來秦杉更加狂烈的反應,霎時間兩個人廝纏在一起,被相思和離愁折磨著的愛人,已經找不到語言訴說他們心中的感受。他們似乎忘記了相互憐惜,蹂躪般地進入對方,想用彼此占有來傳遞心中的愛戀,而這一次,身體間的親密隻能汲取可以觸摸的安全感,安撫躁動的性欲,他們麵對如此強烈的情感爆發束手無措,完全失去了表達能力。
秦杉一聲不吭抓緊午陽,五髒六腑都被劇痛翻攪著,臉色變得慘白。午陽在無可言狀的痛苦中掙紮,像個失音的人在試圖叫喊,最後無可奈何地放開手,怔怔地盯著秦杉,任憑狂潮巨浪在腦海裏呼嘯,幾乎停止了思維。象個泥塑似的呆了好久,看到秦杉的唇邊滲出的一顆鮮豔的血珠,用舌尖將它輕輕舔去,喃喃叫著‘秦杉’。
一聲低呼刺破秦杉茫然恍惚的心緒,將他從夢中喚醒,慢慢鬆開緊抓著午陽的雙手,眼睛中的迷亂與癡狂逐漸褪去,蕩漾出溫和的笑意,重新將午陽抱入懷中,“我在呢”。
“我傷了你是嗎,疼不疼?”午陽忐忑不安地問秦杉。
“傻瓜,我喜歡你,我愛你,你不是也喜歡我嗎”,秦杉像是在回答,更像自言自語。
“我好笨,哥哥,我說不清楚”,午陽想說些什麽,依然找不到合適的言辭,可憐兮兮地看著秦杉。
“什麽都不用說,我能懂得。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隻要記著我們相愛,好嗎?”午陽無助的樣子讓秦杉心疼萬分,卻又不知如何安慰他,或許相通的心意,交融的情感並不需要表白。
兩人相擁無語,好長一陣,秦杉心中的疼痛才平息下去,他撫摸著蜷縮在懷裏的午陽,“別這樣,寶貝,是哥不好,對不起你。跟你說過相愛是兩個人的快樂不是痛苦,可我總是讓你傷心。我想讓你每天都高高興興的,卻沒有做到。但是哥保證你不管是苦是樂和你一起過,生或死都跟你一起去,不讓你孤單,你要我嗎?”
“哥,我不要你走”,午陽似乎沒有聽到秦杉說什麽,也忘掉了剛才那個‘你別走’惹的麻煩,不知悔改地繼續對秦杉撒嬌。
“乖,哥也舍不得你,真的好愛你。就當是哥惹你哭的懲罰,把我送到遠遠的地方關起來,過兩個月放回來,行不行?”秦杉哄他。
午陽垂頭喪氣地回答,“不知道是誰罰誰呢。”
“還不行呀?天都快亮了,睡不睡了?”秦杉見午陽心情好轉趕緊加勁哄逗,“要不我給你唱個歌吧,翻個跟頭也行。”
“就不睡。你哪兒學的唱歌,從來也沒見過你會翻跟頭,騙人。”
“唱歌還不是天生就會的,不信給你唱一個”,秦杉一邊樂一邊唱著,“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的快,。。”
“停,真難聽,還不如獅子老虎唱的好呢”,午陽捂著耳朵說。
“嗬,你聽過獅子唱歌嗎?那叫做河東獅吼”,秦杉摟著午陽輕輕搖晃,“乖,三點多了,快睡會兒,明天還得過呢,是吧?”

一夜無眠,兩個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地折騰著,一直瘋到天亮。秦杉早早起來洗漱,做了頓豐盛的早餐,去喊午陽起床。午陽坐在床邊叫秦杉,“哥,過來”,把那個金鑰匙重新套在秦杉脖子上,調皮地說,“看好你的鑰匙,大管家。”
秦杉使勁親在午陽臉上,“我當然會,看好我的鑰匙還有我的寶貝。早飯做好了,來吧。”

收拾完也差不多到時間了,怕午陽開車不安全,隻好叫了往返出租車。在海關進口處,午陽將那個簡單的旅行箱遞到秦杉手上,陽光明媚地笑著,“去吧,早點回來,我來接你。”
秦杉看著午陽不說話,抬手從午陽的唇上緩緩滑過,午陽被他這個大膽的動作嚇了一跳,秦杉也不管午陽的窘態,捧起他的臉吻下去,然後用力擁抱著他說,“陽,我愛你。不許哭,等著我”。待秦杉轉身離開,午陽還目瞪口呆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發楞。



(七)
蘇琦上班的第一天是個星期天上午,見到林芳心裏有點緊張,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冷清的給人以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其實林芳本是個隨性的人,超乎尋常的聰慧和理智,一帆風順的經曆,讓她看上去有些高高在上。因為超強的洞察力,很多事在她看來簡單到不用解釋,對別人就顯得太過直接而不近情理,盡管容貌清麗脫俗,卻總是像個‘冰山美人’,遠不如秦杉表現的那麽溫和親切。 蘇琦從秦杉那裏得到的關於林芳的信息是‘美麗善良’,見到後卻不禁暗自擔心‘這位大小姐看上去不大好伺候’。

林芳對蘇琦的第一印象不錯,整潔幹練,很職業卻不失人情味,不得不佩服秦杉的眼光和他的用心。林芳很禮貌地跟蘇琦打招呼:“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來照顧我”,然後簡潔地介紹自己的日常生活,“我每天七點鍾上班,六點下班,中午在公司吃飯,晚飯自己做或叫外賣,加班應酬除外。你來了就聽你的安排,隻要不耽誤上班就可以了。”
蘇琦暗自想‘這位大小姐看著威風,恐怕真不會照看自己,還懷了雙胞胎,難怪她的先生那麽小心’,趕快回答說:“謝謝林小姐信任,我一定盡力做到最好。以後您的三餐和營養搭配就由我來做,不可口請及時告訴我。還有,我平時也不忙,秦先生不在家的時候,有需要就喊我。”

蘇琦是醫院特服部的外派護理人員,她這次的工作是是每天照顧林芳的飲食營養和健康,並且為胎兒做例行觀測檢查,直到產後三個月。這工作對有著多年護士經驗的蘇琦來說很簡單,隻是每天需要早來晚走,照顧林芳上下班的時間,不過薪資不錯,碰上林芳這樣的顧客也挺輕鬆,林芳去上班,蘇琦基本上可以自由活動。
蘇琦對這份工作相當滿意,想起被秦杉麵試的時候還挺緊張的,那個英俊儒雅的男人像個書呆子一樣,照著手中的清單一條一條地問,大人孩子麵麵具到,還記下答案。後來蘇琦發現這個‘麵試官’不是刁難,而是太過在乎這個工作。麵談之後,秦杉也發覺自己細細碎碎地問了太多,不好意思地對蘇琦解釋,“我不是故意挑剔你,我是不懂,請見諒。”
蘇琦體諒地回答:“沒關係,事關母子三人,我理解”,心裏卻不住讚歎著‘唉,人不能和人比,什麽樣的女人,嫁了這樣體貼的先生真是幸運’。
第二次是說好見主角林芳,但是林芳說隻要秦杉滿意就可以,不用在見麵了。那些日子裏,林芳有些心煩意亂,雖然從小到大與午陽感情深厚,可是經過了這些年這麽多變化,要跟午陽結婚還真別扭,那感覺就像是一起長大的兄妹,忽然有一天,人家說‘你們不是兄妹,就結為夫妻吧’。對於秦杉的感情更是進退兩難,一個被敬重的大哥,成了孩子們的父親,最棘手的是他與午陽彼此深愛著,沒有他不行,有他在又不知如何處理。再加上孕期身體上的各種不適,冷靜理智的林芳變得煩躁,她想躲開所有的人,連午陽都不想見。

到秦杉決定離開,林芳覺得虧待了他與午陽,有時會責怪自己‘那隻不過是一次意外,也不都是他的錯,若是能夠再理智些對待這件事,也許他不會選擇離開’。林芳為此很傷感,她明白秦杉的苦衷,知道他付出了什麽。雖然林芳想出個三人在一起的主意,那是顧及各自舍不下的感情,她不想傷害秦杉更不能傷害午陽。林芳並沒有打算結婚,不管秦杉在與不在,可是秦杉走後,她主動對午陽說‘哥,結婚吧’。那一刻,午陽被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感動,她是在努力建造一個不同尋常的家,用自己一生的幸福為孩子,為秦杉,為她的午陽哥哥換取一個叫作‘平安’的港灣。一直以為是自己在照顧她,最後卻把那麽重的擔子都壓在她的肩上。林芳的決定讓午陽心疼,他憐惜地對林芳說‘傻丫頭,哥虧欠你太多了,但以後哥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秦杉去美國後,午陽和林芳很快就結婚了,一個家庭範圍的小小婚禮,親朋好友一個也沒請,理由是林芳懷孕累不得。林芳收到來自父母,午陽父親和秦杉父母的禮物,又意外地收到一對訂婚鑽戒,是秦杉從紐約寄回來,一個給午陽,一個給自己的,還有張小小的紙條寫著‘午陽不能喝酒,拜托照看’。林芳為這句簡短的話唏噓不已,‘在他的心裏終究是午陽最重,離開午陽真是難為他’。林芳將所有禮物一並收藏起來,這中間的苦澀與感動無人分享,隻有自己去品味了。結婚以後,林芳送了個短信給秦杉,她說‘我和午陽結婚了,等你回來’。

蘇琦很快發現林芳是個容易相處的人,沒有特別的要求也不挑剔計較,為人雖然冷清,卻總是彬彬有禮,隻是秦先生去美國後,並不經常打電話回來。一天,林芳對蘇琦說“我結婚了,如果你今晚有空想請你吃個飯,和我先生見見麵”。蘇琦吃了一驚,‘原來她是個未婚媽媽’,想到自己把秦杉當作是林芳的先生,還一直跟林芳誇讚,就向林芳道歉,“對不起,原以為您與秦先生是夫妻呢,不好意思”,心裏卻暗自奇怪林芳和秦杉都不加澄清。
林芳笑笑說,“沒關係,秦杉是我先生的哥哥。”

秦杉走後,午陽沒有地方可去,丟了魂一樣地在酒店住了些天,原來的家不要說繼續住在裏麵,想想都會心酸好久,卻又舍不得賣掉,就讓它空著吧。為了結婚,午陽在林芳住的同樓買了個三居室,雖然沒有預想的那麽寬敞,但是地理位置合適,到公司上班步行十幾分鍾,交通方便,去醫院也近,隻好將就了。結婚以後,於情於理都應該與林芳住在一起。過去也曾同居一室,年少時也曾傾心相愛,如今,兩個情同兄妹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再次聚在一起,這一次名為夫妻,卻已時過境遷青春不再。
搬進新居的那天,林芳依然有些不知所措,她遲疑地問午陽:“哥哥,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午陽笑著擁抱林芳,“傻丫頭,哥哥愛你的,從你一歲的時候就愛你,哪隻是朋友,這麽多年了還用問嗎?找不到讓我放心的人,我不會把你交出去,你就得跟著我,省得我操心。”
林芳時而會覺得自己拆散了這對深情相愛的戀人,從小到大都是被午陽嗬護著,可以跟午陽撒嬌賴皮,也會對午陽蠻不講理,卻從來不會讓他傷心難過,更不曾讓他受過任何委屈,‘可憐的午陽哥哥,他那麽愛秦杉,該會有多痛,不管怎樣要把秦杉找回來’,林芳酸澀地想著,忍不住問午陽,“秦杉還會回來嗎?”
午陽輕輕搖頭說,“我不知道。別擔心,他回不回來,我都是孩子們的父親。”
“我告訴過他,我們結婚了,在等他回來。”
午陽看林芳悶悶不樂的樣子,就逗她說:“怎麽了,這新婚燕爾的,別想他了,我現在是你的正牌老公,不怕我吃醋呀?”
林芳被午陽說的害羞,卻不禁笑起來,“討厭的哥哥,哪有你這麽欺負我的。”
“他說過孩子出生的時候回來,放心吧,有我在呢”,午陽安慰著林芳,“累不累?去歇一會兒,等下鍾點工就來收拾東西。”
“哥哥,你可不可以讓蘇琦今晚不要來,我不想再吃她那個營養套餐了”,林芳突然‘抗議’。
見林芳又在撒嬌,午陽心裏覺得好輕鬆,樂嗬嗬地說,“那就讓她休息好了,哥今天帶你出去,去哪兒都行,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八)
在一起幾年,秦杉處處寵著午陽,平時也照顧林芳,很了解這兩個得過且過的家夥,雖然聰明過人,卻都是不拘小節的性子,沒有牽絆的時候可以活的瀟瀟灑灑。可是現在林芳有兩個孩子在肚子裏,午陽則是重傷初愈,拋開感情不說,單是日常生活就讓人放心不下。秦杉經過七挑八選找到蘇琦才算大致滿意,選擇好的家政公司也費了不少功夫,出國之前終於安排妥當,‘也隻能做這些了’,秦杉暗自歎息。

結婚以後,林芳很快適應了與午陽共同生活,本來在沒有秦杉之前就常與午陽在一起,並不覺得有什麽本質上的變化。午陽看著林芳的身體日趨沉重,像照看熊貓一樣小心地看護著她,心中憐惜卻什麽也幫不上,好在有蘇琦的專業護理,讓午陽少些擔心,隻盼日子趕快過,孩子快些出生。每天晚上要等到林芳睡下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忙碌一天卻常常徹夜輾轉無眠,那張空蕩蕩的床對一個孤單的人太過寬敞,讓人覺得無可依靠。獨自一人的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想秦杉,思念已經成了習慣。知道他在遠方陪伴著自己,在遙遠的彼岸有一份相同的掛念,可這一切隻能讓相思更苦。孤寂難耐的時候,會去打個電話,又怕惹他傷心,更怕自己控製不住,匆匆問候幾句,放下電話就後悔該說的沒有說,‘他是怎麽過的,他好嗎?’,其實心裏再清楚不過,滿腔滿腹的情和愛被壓在平靜的問候之下,兩個人都明白,那隻是為了不讓他難過。

這幾年,因為有秦杉,生活和感情全無後顧之憂,午陽從體能到心力都處在完美的和諧狀態,成績卓著。雖然分開是兩個人商定的,各自已經有心理準備,沒有秦杉的日子對午陽來說還是意想不到的困難,原來觸手可及的愛撫,朝夕相處的親密,突然之間消失了,那種失落的感覺讓人心裏空的發慌。

在秦杉決定去美國的時候,午陽是怨恨過的,明明知道秦杉有多疼,他還是任性地說了最讓秦杉傷心的話,‘你要走就走吧,你可以不要我,以後讓我知道你在哪裏就夠了。’
秦杉狠狠咬住午陽的嘴唇,強忍著心痛問‘不要你?你真的以為我是不要你嗎?’
午陽立刻就後悔了,可是秦杉不給他回答的機會,也不理他的奮力掙紮,隻是咬住他不放。記憶裏,那是一次最傷心的親吻,兩個人誰也不肯看對方,眼淚混在一起,不知多久才停下來。秦杉自覺愧對午陽,眼前痛苦的境況,將來有那麽多未知,再聽到午陽抱怨,更覺前路渺茫,他落寞地對午陽說‘我憑什麽要求你?我能給你什麽呢?可是如果我失去你,就什麽都不需要了。’
第一次聽到秦杉說這樣的話,那種無助無望的語調讓午陽很害怕,他抱著秦杉的脖子連道歉帶保證,‘哥,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惹你生氣了,哥哥,原諒我。’

無論日子多麽艱難,總是要繼續下去,每天的工作依然繁忙,不容懈怠。好在經濟在恢複期投資環境良好,減少了不少風險,投資組合也因此簡化。午陽自己挑選的兩個助理得心應手,幾個經理也變得越來越合作與相互信任。午陽並非不思進取,隻是自從受傷後,一係列的變故讓他不能專注,就不如順勢而為,給自己減少壓力也減少犯錯誤的機會。投資這個行業講究的是靜如止水的心態和縱觀全局的掌控力,做不到的時候,最佳選擇是不做。或許如林芳所言,控製風險第一重要,然而,在投資這個行業,沒有完全的守,不進則退,午陽對此了解頗深。秦杉走後,午陽問過自己是否還適合做這個行業,感情太過投入會影響決斷,這是行中大忌。不過午陽勝在智慧和感情之外的冷靜與定性,不能控製感情,卻可以規範自己的行為,所謂‘不做不錯’,但是午陽明白 這樣無所作為的日子是不能長久的。

公司的高層的季報上,基金部的年均收益還不錯,但數字清清楚楚地擺在哪兒,對衝基金的收益大部分來自上半年,午陽受傷之後就隻依靠優質長倉的自然增長和一些紅利收入。雖然保持著年增長率,月增長曲線卻是下降的,從而影響到下一年的預測,加上外間對午陽受傷消息的傳聞,種種原因使得金石投資的股價在上揚的大市中呈負增長,大客戶對此疑問重重。午陽不得不花大量時間解答客戶的問題,穩定客戶情緒,還要出席相關的發布會。一時間,生活和感情上的巨變,工作上的麻煩,將午陽卷入困境,而這樣艱難的時候偏偏秦杉也身陷其中,就連林芳也無可幸免。如果是幾年前還可以逃跑,然而今非昔比,肩上扛的是占公司三分之一的基金部,午陽根本就沒有權利選擇退避,隻好咬著牙苦苦堅持,希望這一年趕快過去。

終於到了年底,公司的酒會上午陽成了特邀媒體和客戶的焦點,問題太多,不得不卯足精神對付。待酒會結束實在有些累,獨自到休息室喘口氣。不一會兒,祝總也跟著進來,遞給午陽一杯清茶說:“來,午陽,以茶代酒幹一杯。”
午陽趕忙站起身,“不好意思,祝總,讓您擔心了。”
祝總拍拍午陽說,“坐,好久沒有聊聊天了,身體恢複的怎麽樣?”
午陽看著祝總慈愛的表情,鼻端發酸,眼睛也紅了,“已經沒事了。”
“這陣子不大順利吧”,祝總接著問。
午陽老老實實地回答:“是有點難,但還能撐的住,您放心吧。”
“其實也沒什麽,這人生就象市場一樣,不可能總是牛市”,祝總輕鬆地說著,“時間是良藥,可以治愈一切,隻要你夠年輕。”
午陽被這個論調逗笑了,“謝謝您給我打氣,我還不算老吧?應該還有救。”
正說著,林芳和徐總一起走進來,徐總開玩笑說,“那要看你跟誰比,我是比你老一點,林芳比你年輕。”
大家很少有機會在一起閑聊,今天碰上,祝總高興地招呼大家,“都來坐,好不容易閑下來了。”
午陽是把祝總當作恩師的,在祝總麵前有什麽說什麽,徐總是公司元老之一,因為主管匯市交易,了解少些也就沒有那麽熟悉。午陽恭恭敬敬地對徐總說:“徐總請坐,難得今天您也有空。”
祝總看這午陽這態度,笑笑問,“午陽,你猜猜徐總多大歲數?”
午陽想想,公司元老也應該差不多和祝總一樣,“五十歲?”
徐總笑道,“我真有那麽老?”
午陽趕緊解釋,“不是,我是猜著您和祝總梁總一起創辦這個公司,應該歲數差不多,所以。。”
不等午陽說完,祝總就打斷他,“這次沒猜對,我和梁總把他從國外拉回來的時候,他還沒有你現在這歲數呢!小徐,你有什麽故事說給他們聽聽?”
徐總微微一笑,問林芳:“給黑老板的年終報告寫好啦?”
林芳大吃一驚,“徐總,您也是 Dr. Hills 的學生?”
徐總大笑,“叫我師兄!那報告我都寫十幾年了。”
頂尖的 H 大學著名教授 Dr. Hills 的博士生不是鬧著玩的,他對手下博士生們的特殊要求,從入門那天起,不管在哪裏,就算你在幹掃地的工作也得寫這個年度報告,還得照正規格式,行業分析,經濟展望,國際政治及形勢,市場預期,還有對你自己上一年的考評,少一樣都不行。
林芳恍然大悟,對徐總說:“在公司好幾年了您也不告訴我,難怪您沒事就來檢查我。”
“哪敢,你可是黑老師手下最年輕的博士。你畢業那年他還給我們送 Email 說‘幫我看著芳,她才二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呢’,我是奉了師命的”,徐總說著轉向午陽,“你搶了我師妹,以後要是對她不好,我可有權說話。”
午陽擺出一副‘俯首貼耳’的架勢,“尊師兄在上,我隻敢從命,不敢違抗。”
午陽的樣子把大家都逗笑了,氣氛變得非常輕鬆融洽,天南地北的聊起來,不知不覺中過了一個多小時,祝總最後說:“以後有空常聊聊,不早了,回家過新年。”

(九)
飛機降落在肯尼迪國際機場,出來先給午陽打個電話,告訴他平安抵達。新的一年終於來到,見過午陽以後,秦杉完全換了一副心態,覺得這個城市都不一樣了。外麵的雪還在繼續下,新年剛過,交通並不繁忙,也許是很多人還沒有從節日的氣氛回到工作狀態。看看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多,趕去辦公室也做不了什麽事,幹脆翹班一天,想起午陽的話,心中一動,在這裏住了三個多月,還沒有認真看過這座世界名城,就特意讓出租車司機從高速公路下來,慢慢沿著百老匯穿過幾條著名的街道。繁華的街上,不少商家已經將聖誕節的裝飾拆卸下來,一些尚未除掉的彩燈還保留著一點殘餘的節日氣息,在陰暗的雪天閃爍著各色光亮。或許還是在上班時間,華爾街上不像往日那麽擁擠。秦杉一邊觀看街景,一邊回想著與午陽在一起的三天,似乎比初戀時更令人難忘。時間不長,出租車已經停到秦杉租的公寓門口。

進門放下手中的旅行箱,環視一下有點淩亂的房間,桌上是走前沒有來得及收拾報紙,水瓶,剩下的一塊 Pizza,秦杉笑自己‘那天竟然走的這麽急’。這個平時隻當作‘窩’用的公寓,現在看起來也沒有那麽煩人了。午陽說的一點沒錯,這個公寓被秦杉當作窩還真是浪費,它地處曼哈頓,靠近中心公園,遠遠的可以看到哈德遜河,上班路也不遠。秦杉動手收拾房間,想著如果午陽來,這個小窩也還能容得下兩個人,就是不知道午陽有沒有時間。

這趟短暫而美好的旅行極其消耗體力,明天還有忙碌的一天等著,秦杉準備早點休息了。走進浴室脫掉衣服,從鏡子中看到胸前一大片醒目的紅色吻痕,肩膀和手臂上是午陽留下的整齊的牙印,現在都已變得青紫。秦杉不禁暗自奚落午陽‘傻小子,還真使勁咬,不是親哥哥呀’,心中蕩起柔情,隨後又想‘不知道這些痕跡能留住幾天’。摸著有些疼痛,身體的某個部位卻不期而然地硬挺起來,午陽溫熱的氣息和調皮的話語就在耳邊環繞‘找個人陪你吧’。秦杉羞的滿臉發燙,趕快衝到花灑下麵打開水龍頭,偷偷罵午陽‘害人的壞家夥!’,溫暖的水流遍全身,才慢慢放鬆下來。

沒有午陽在身邊的日子好象不那麽難耐了,早上不到七點鍾的時候,會接到午陽的電話,嬉皮笑臉地說‘喂,哥哥你怎麽還賴在床上,起來上工啦!還有,別忘了吃早飯’。早安電話象個老舊的鬧鍾一樣,不準點但每天都響,隨便玩笑幾句就很快掛掉,那笑聲一整天都會在耳邊跳躍。工作依舊繁忙,還是要加班到晚上才能回家,但是不管多忙多晚,回到家第一件事要給午陽打個電話。

不變的想念午陽,每晚躺在床上,透過窗簾看著冬夜冷霧中暗淡的月光,混雜著大都市的霓虹,愛人的輪廓漸漸在心中生動活躍,他磁性悅耳的聲音響起來,就連他那迷人的味道也好似在空氣中飄蕩著。與他有過數不清的激情,某個場景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刻突然跳出來,整個人就陷入孤單的纏綿中不能自拔。觸摸在午陽咬過的地方,隱隱有些癢痛,那是他用癡愛印下的標記,透過皮膚,肌肉滲入骨中。

孤獨一如既往,卻不再苦澀,那是和遙遠的情人間無聲的交流,寂寞也變得美妙,是迷醉在情思中的靜謐與安寧。在旖思遐想中入睡,有沒有夢或許都是一樣的。有時候夜半醒來,不用猶豫就撥通午陽的電話,那邊會傳來溫柔的問詢,關切中夾著憐愛,‘睡不著,還是睡醒了?’
那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沉寂裏,聽著心裏踏實,卻又讓人潸然淚下,秦杉不再掩蓋自己的情緒,低聲回答,‘想你,就醒了。’
‘乖乖的再睡一會兒,早上我叫你起床。’
‘不行,睡不著。’
‘那就說說話吧。你還加班嗎?出去逛街沒有?’
‘有時間會去’
‘哎,我今天又摸到小寶貝在動,好像是在打架呢!’
‘真的?太好玩了,替我親親他們。’
‘已經親過了。對了,讓你買的奶粉寄回來了嗎?’
‘寄了。你真是小題大做,十幾億人就你家孩子是寶貝?’
‘十幾億太多太遠,管不到那麽多,隻能顧自己家的了。’
‘國產奶粉也不是都差,還不能用啦?’
‘你不懂,蘇琦都說要盡量用美國原裝。不然你在美國有什麽用?’
‘你好麻煩,我又不是采購員。’
‘哎,讓你幹什麽就去幹,哪來的那麽多問題呀?’
‘你應該是孩子媽,嗬嗬。’
‘我可沒有那麽大本事,等下輩子吧,現在隻能當孩子爹。’
‘喂,你們做投行的,別老是爹,爹的。’
‘哈哈,你好可愛,我做空,不怕的。’
‘有點困了’
‘噓,小點聲,閉上眼睛,睡了。’


世事難料,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一個意外改變了午陽,也改變了秦杉和林芳。待慢慢收拾著傷殘的身體,愛情也在轟轟烈烈的動蕩中悄然改變,生活不再是完美的二人世界,兩個在困境中萌發的新生命無言地重新詮釋情與愛。






蘇琦帶著女兒從美國追著海龜的丈夫回國,曆經了四年的婚姻保衛戰,至今沒有輸贏,丈夫在外麵有別的女人,卻不同意離婚。本想回到美國,眼不見心不煩,可是女兒已經在習慣了中國,她不忍心再讓女兒折騰一次,為了女兒呆在這個名存實亡的家裏,又為了躲開這個家來做特服護理。

斷續淩亂
讓他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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